聽到程悠悠的大喊,於楷倫在跨上黑色高級轎車前停住腳步。
程悠悠趕上來,氣憤地質問:「楷倫大哥,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她好心痛,他為什麼改變這麼多?
「我變成怎樣了呢?悠悠?」於楷倫先關上車門,然後轉頭正視她。「你不懂我,又怎會瞭解我的苦心呢?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程悠悠不明白他哪點是為了她?他為的只是程氏的財產吧!「楷倫大哥,你別再裝蒜了,我都明白了!」
「明白?你明白了什麼?」他真的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悠悠,我這麼對義父,我心裡也很不好受,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跟呂治彥結婚,所以我要拯救你脫離不幸的企業聯姻。只要義父能收回成命,讓我們在一起,我馬上收手。」他對她說。
「結婚?」程天義與呂治彥同時詫異地看向她。
他們曾經討論過結婚的事嗎?
謊言當場被揭穿,程悠悠整張粉臉漲得像紅蘋果,可是這時又不好多做解釋,只好硬著頭皮強辯道:「無論我要嫁給誰,那都是我的事,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憑什麼自作主張,還打擊我爸爸的公司呢?」
「你不是被你父親逼迫,才答應婚事的嗎?」於楷倫詫異地看著他們的反應。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為了讓他終止這些荒謬的行為,她只好繼續讓謊言延續下去。
「要嫁給治彥,是我自己的決定,跟我父親無關,我有選擇自己結婚對象的權利,你憑什麼逼我接受你?真的很莫名其妙!」
「你……」於楷倫像被狠狠揍了一拳,震驚又痛苦地看著她。「我以為你也喜歡我。」
「我──」她確實還是愛著他──無論他做了什麼。
但是,她無法和一個用情不專的男人在一起,她必須讓他明白,即使打擊她的父親,也無法讓她回心轉意回到他身邊。
「或許我曾經愛過你,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我喜歡的人是治彥,我想跟他結婚,請你不要再來破壞我們了!」
「悠悠,你願意嫁給我了?!」呂治彥不管過程怎樣,他只知道「她答應了」。
他喜出望外,而程悠悠卻是心虛得根本不敢看他。
等會兒她會好好向他道歉,並且告訴他她是為了讓於楷倫死心,不得已才說出這些話的。
「你說……你喜歡的人是他?」於楷倫整個人完全呆了。
這是他從來也沒有想過的情形──他愛了一輩子的女人,愛上了其他男人。
震驚、錯愕、心痛、悲傷……種種情緒衝擊著他的胸口,讓他痛得幾乎無法承受,面容蒼白如雪。
「沒……沒錯,我愛他!」深吸一口氣,程悠悠徹底讓他死心。
他既然已選擇劉郁薇,就該好好為她負責,為何定了婚約之後又三心二意,對程家執著不放呢?
打擊太深,這回於楷倫連話都無法說了,只是僵硬地站著,大手緩緩縮緊,壓抑那無法克制的顫抖。
在這一瞬間,他覺得天地好像在他眼前崩裂,他像被活埋了,四週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
不……他好像聽到了什麼……
四周為什麼那麼吵?
「……煞車失靈了,大家快點閃開呀!」
週遭的騷動將他的思緒從陰暗的谷底拉回,才一抬頭,他雙目立即駭然瞪大。
有輛煞車失靈的卡車高速在路上飛馳,蛇行著朝他們的方向衝來。
「快閃開啊!」在卡車司機大吼聲中,卡車已衝上人行道,四周的人見了莫不嚇得魂飛魄散,能跑的跑,能跳的跳,大家只恨不能長出翅膀,用飛的逃離現場。
呂治彥看見卡車,下意識往大樓的方向逃跑。
「悠悠,快過來這裡!」程天義也跟在他後頭火速躲開,但不忘回頭大聲呼喚女兒。
但程悠悠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景象,在她看來,那輛直衝向她的失控卡車就像一頭張開大嘴的鯊魚,一口要將她吞噬。
她嚇得腿軟,壓根無法動彈。
眼看著卡車已直衝到眼前,只差一點距離就要撞上她……
「悠悠,快躲開呀──」好像聽到父親在遠處聲嘶力竭地大吼,但她呆掉了,根本無法反應。
「悠悠!」於楷倫看見這一幕,只覺得心臟都要停止了,他想也不想地直衝上前,撲倒呆愣的程悠悠滾向一旁。
同一時間,卡車衝過他們眼前,硬生生地撞毀數棵行道樹與路燈,像七級強震一樣,破壞力驚人。
斷裂的木頭與碎裂的玻璃齊飛,於楷倫緊緊將程悠悠護在身下,深怕她受到任何傷害。
終於在暴沖數十公尺之後,失控的卡車被行道樹卡住,這才沒有繼續造成更大的傷害。
程悠悠先是被嚇呆,然後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接著被撲倒在地,被人壓貼在地面,怎麼也無法動彈。
她恐懼地緊閉著眼,聽到好幾聲可怕的巨響,之後就完全靜止了。
「……怎麼會這樣,好可怕喔!」
卡車完全靜止之後,剛才躲開的行人才敢回來,逐漸朝事故現場靠攏。
「悠悠!悠悠──」
爆沖的卡車完全靜止之後,程天義從掩蔽處站起來,直往女兒的方向跑去,呂治彥也趕緊跟過來,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他們發現她與於楷倫被壓在許多斷裂的木頭與碎玻璃之下,慌張地蹲下來,手忙腳亂地急忙移開他們身上的障礙物,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時,程天義與呂治彥都霎時啞然,眼眶濕潤,說不出話來。
於楷倫用自己的身軀,緊密地把程悠悠護在身下,悠悠看來沒事,但他的狀況看來卻不太好,身上多處浴血,不知道傷得如何。
「楷倫?」程天義急忙搖晃他,想告訴他已經沒事了,但是他卻一動也不動。
倒是程悠悠聽到父親的聲音,雖然還是頭暈目眩,但是努力從壓在身上的「重量」下鑽出來。
「爸爸?」
「啊!悠悠,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抱著女兒,程天義幾乎要喜極而泣。
「爸爸,剛才怎麼──楷倫大哥?!」
程悠悠轉頭去看剛才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當她發現那不是什麼柔軟的物體,而是於楷倫時,立即驚駭地瞪大眼。
「楷倫大哥?你怎麼了?」
她慌忙衝過去,見他渾身是血趴倒在地,驚慌的淚水立即奪眶而出,語調淒厲地大喊。
「楷倫大哥!」
於楷倫被送入醫院,經過醫師檢查後,幸無大礙,身上的血跡大都是被碎木頭與碎玻璃刮傷導致的,沒有其他嚴重內外傷。
因為受傷的位置多達百餘處,所以醫師替他打了些止痛劑,讓他好好睡一覺。
程悠悠心疼又擔心,一直守在他的床邊,握著他的手,不忍須離。
「我想,他是真的很愛悠悠!」程天義望著躺在病床上、傷痕纍纍的於楷倫,突然有所感觸地對呂治彥道。
「在那種攸關性命的緊急時刻,根本沒有時間讓人思考,每個人只能做出最直覺的反射動作,而我和你兩人的反射動作都是下意識先逃開,只有他是衝過去保護悠悠。」
唉!真是慚愧,他還是悠悠的親生父親,但在最危急的一刻,他仍是先保護自己才想到女兒,而呂治彥更不用說了。
只有這個他認為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男人,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他的女兒。
呂治彥聽了頭垂得低低的,羞愧得沒臉抬起。
原以為自己很愛悠悠,但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更愛的是自己。
「治彥。」程悠悠卻不在意地轉頭對他笑笑,柔聲說:「剛才我對楷倫大哥說要跟你結婚的事,是為了讓楷倫大哥死心所以才騙他的,那不是真的。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我還是愛著楷倫大哥,對不起噢,治彥。」
「悠悠……」呂治彥聽了更加慚愧,他在緊要關頭拋下她,自顧自的逃命,她不但不怪他,還向他道歉,他真是羞愧得無以復加。而這時他也才明白,真正有資格擁有她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個真正愛她的男人。
程悠悠轉回床頭,輕輕握起於楷倫的大手,愛憐地放在嘴邊親吻。
「楷倫大哥,你要趕快好起來啊!你不是有話想對我說嗎?等你好起來,你想說什麼,我都聽你說。」
然而,當於楷倫甦醒之後,卻選擇不告而別。
不過一夜的時間,當程悠悠再次回到醫院時,護士告知她他已自行辦理出院離開了。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自行出院,急忙到處找他,可是所有他可能出現的地方,都不見他的蹤影。
她急得都哭了,懊悔、焦急與擔憂,讓她天天以淚洗面,有如身在煉獄。
不忍見女兒天天哭泣,再加上對於楷倫的感恩與歉疚,程天義也加入搜尋的行列。
他運用自己的關係與大筆酬金,派人全方位地層開搜尋,最後終於被他查出,他可能的藏身之處。
「爸爸,你是說楷倫大哥可能在這裡?」
程悠悠看著地圖,感到非常詫異,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藏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給我這份資料的人是別墅的仲介商,他說幾年前楷倫買下這棟度假木屋,也一直固定派人打掃,所以我認為楷倫很有可能在這裡。」程天義判斷道。
「然後還有一件事很奇怪……」他不解地皺起眉頭。
「什麼事?」
「我派出去的人也打聽到,楷倫的女朋友劉郁薇結婚的消息。」
「她結婚了?!」程悠悠震驚下已。郁薇姊不是煞有其事地說,於楷倫即將與她完婚嗎?
「據說她與丈夫也交往了好一陣子,所以我想她可能是……所謂的腳踏兩條船吧?」
「腳踏兩條船?天哪!楷倫大哥一定難過死了。我要去找他!」
程悠悠抓起地圖跳起來,迫不及待告訴自己的父親。「爸爸,我現在就去找楷倫大哥。」
「好,我會派人送你去他的別墅。」程天義微笑看著女兒久違的笑臉,柔聲說道:「如果你見到他,記得告訴他……咳,爸爸……呃,很感謝他救了你,請他回家來。」他的表情有點赧然。
「嗯,我會的。」
程悠悠對父親露出一個燦笑如花的笑顏。
「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的!」
程悠悠推開車門,山間的冰涼空氣立即撲面而來。
她跨下轎車,跳目凝望四周。這裡環境清幽,風景優美。如果將來他們有了孩子,全家一起來這裡度假,一定很棒。
發現自己想得太遠,她紅了紅臉,急忙關上車門,看見於楷倫的車停在一旁,頓時面露驚喜。
他果然在這裡!
她欣喜地轉身對司機說:「張伯,謝謝你,你可以先回去了。」
「小姐,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不要緊吧?」張伯有點擔心。
「不要緊的,楷倫大哥永遠不會傷害我。」這點她很有自信。
打發張伯走後,程悠悠邁開期待的步伐,朝著造型雅致的別墅木屋走去。
她在門前張望片刻,沒找到電鈴,於是她試著敲門,但是也沒有人應門,她開始擔心起來。
難道他根本不在這裡?還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不敢亂想,急忙沿著屋側繞到後方去,看看是否有其他入口。
一拐過轉角,她看到了於楷倫。
他就坐在小溪流旁的一塊岩石上,望著流過後院的潺潺溪水發怔。
他看起來瘦了些,背影蕭索落寞,露出衣服外的手臂與側面臉頰,都有結痂的痕跡,她見了不免又是滿滿的心疼。
「楷倫大哥?」她忍不住,柔聲開口喚他。
於楷倫聽到柔柔的呼喚聲,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因為太過思念,而把風聲當成愛人的聲音,不抱期望地回頭一望,不意竟看見心愛的女人正對他微笑。
「悠──悠悠?!」於楷倫火速彈跳起來,因為太過震驚,差點栽進小溪裡。
「噗。」程悠悠掩著小嘴,差點迸出大笑。
「悠悠……你怎麼會來這裡?」幾日不見,如隔三秋,於楷倫貪婪地盯著她,迷醉於她燦爛的笑顏。
「你失蹤了,大家都很擔心,是爸爸他派人查出你擁有這間別墅,然後告訴我的。」她據實回答。
「義父他──」於楷倫感到很驚訝,沒想到程天義竟會幫忙派人搜尋他。
「我爸爸要我代替他向你說聲謝謝,因為你不顧性命救了我。我當然也是,真的很感謝你!」她滿懷感激地道。
於楷倫聽了,心霎時冷了一半。「這就是你們費盡氣力將我找出來的原因?」
「你們不用道謝!我捨命救你,不只是因為你是程悠悠,而是因為那攸關一條寶貴的人命,就算那天在我眼前的是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我也會出手救他。」他淡漠地轉身,不讓她看出眼底的失落。
「噢!」這下換成悠悠眼底浮現落寞了,不過她隨即安慰自己沒關係,朝他揚起更燦爛的笑容。「沒關係,不管你為什麼救我,我都一樣很感激你。而且,正因為是我,所以你才會連性命都不顧吧?」
她的話切中要點,讓他無法辯駁,窘迫煩躁地道:「好,既然你已經道過謝,那麼你可以回去了!」
「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楷倫大哥。」柔柔地望著他,她滿眼的深情訴說著心底的祈求。「讓我們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好嗎?」
「重新開始?」於楷倫好像聽見火星話一樣,震驚地看著她。「你幾天前才說你愛呂治彥,要與他共度一生,怎麼才幾天而已你又改口,要與我重新開始?」
她想跟他重新開始,他自是驚喜萬分,但是他曾經受過太重的傷,他不敢太輕易相信,那只會讓他傷得更重,永遠無法痊癒。
「說要跟他結婚,那是故意欺騙你的,其實我根本不愛他,也從沒想過要跟他共渡一生。」程悠悠愧疚地承認。
「故意欺騙我?」於楷倫聽了又是一陣詫異與不解。「你為什麼要故意撒這種謊騙我?」
「那是因為……」別過頭,程悠悠難過地咬咬唇,然後才說:「因為那時候你要跟郁薇姊結婚了,卻還對我窮追不捨,連我爸爸都受到波及,我一時無計可施,才會那樣騙你。」
「我要和郁薇結婚?」於楷倫仍是一臉茫然。「可是她已經嫁給別人了。」
「我知道。楷倫大哥,你被她背叛一定很難過,你別再為她結婚的事失意了,我會一直陪著你,當然前提是……如果你願意的話。」她害羞地低下頭。
「我當然願意,可是……」於楷倫還是呆愣地看著她,因為滿頭霧水,所以還無法感受到喜悅。「郁薇結婚是好事,我為什麼要難過呢?」
這回換程悠悠一臉聽到外星語言的表情,錯愕地看著他。「因為她是你的女朋友,你們已經論及婚嫁了,我還親眼看見你們去挑選婚戒。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於楷倫不禁搖頭失笑。「那天我只是陪她去買『她的』結婚戒指,是誰告訴你我們是去挑我和她的婚戒?」
「是郁薇姊說的。」
「是她?」於楷倫頓時明白她歹毒的用心,無奈地搖搖頭解釋道:「不是的,你被她騙了!她是我繼父的女兒,所以也算是我的繼妹,只不過我繼父與郁薇的母親很早就離婚了,郁薇跟著母親生活,連姓氏都改為母姓。」
「她是你繼父的女兒?」程悠悠從來不知道這件事。
「她的母親在我母親與我繼父結婚後沒多久,因病過世了,我繼父心疼她孤苦伶仃,於是拜託同樣身在台北的我多照顧她。」
「難怪你和她走得那麼近。」她頓時恍然大悟。
「我不能否認,她確實一直喜歡我,因此老對外自稱是我的女朋友,藉以阻撓其他的女孩子接近我。而有一陣子,我也曾經想過要讓我們的關係,轉變為真正的男女朋友。」自首從寬,他坦白招認。
「什麼?!」程悠悠聽了雙眼立即瞪得好大,小嘴氣鼓鼓地嘟起。「為什麼?難道你也喜歡上她了?」
「不是,正好相反。因為我愛上另一個女孩──一個我深愛卻得不到的女孩,那太痛苦了,所以我想要逃避,想藉由與她交往,來忘了愛著那女孩的痛苦。」
「是嗎?」程悠悠表面裝得平靜大方,其實心裡醋罈子早已打翻。
她在心裡列出一串長長的名單,把所有曾與他有過接觸的女同學、女同事全部列入名單裡,再像抓兇手一樣,一個個揣測是哪一個才是佔有他心的「真兇」。
「你不問我那個女孩是誰嗎?」她明明嫉妒卻又裝得不在乎的模樣,逗得於楷倫想發笑,於是他故意這麼問,想逼她破功。
「我怎麼會知道呢?」果然她用力轉開頭,小嘴翹得更高了。
於楷倫突然縱聲大笑,上前緊緊抱住她。
「傻女人!那個我心愛的女孩,就是你啊。」
「是──是我?!」
程悠悠指著自己的鼻子,好像她剛被國際奧運協會的裁判宣佈為世界冠軍。
「是啊,就是你。」
他低下頭,用力在她唇上親吻一下,逗得她薄薄的臉皮染上紅暈。
「打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後來搬入你家,開始替你補習,與你朝夕相處,陪著你笑、陪著你哭,對你的感情更是與日俱增,無可自拔。」
「既然你喜歡我,為什麼從來不說呢?」她驚喜得哭了,又哭又笑地埋怨道。
他害她得努力假裝對他無意,偽裝了這麼多年,也平白傷了這麼多年的心。
「一方面,是我不確定你的感情,不敢貿然告白,怕破壞我們之間原本單純的兄妹之情。另一方面義父對我也相當防備,我想他不可能同意讓我與你交往,所以這些年來我不戳破郁薇自稱是我女友的謊言,就是因為她可以當我的煙幕彈,讓義父不會對我產生懷疑。」
「啊!」程悠悠只喊得出這聲驚訝。沒想到他的心機這麼……深!
「你是程氏的千金,是天上的明月,對你──我原本真的不敢奢想,但是自從那一夜之後,我知道你也喜歡我,才真正下定決心要爭取你,與你終生廝守。」
「那一夜?哪一夜?」程悠悠狐疑地瞅著他。
「你忘了?」於楷倫笑著提醒道:「那一年我出國念博士,你到美國來找我,結果郁薇正好也在,你賭氣跑去住旅館,半夜還到酒吧亂晃惹禍,我為了不讓你喝太多酒,就把你叫來的酒全部喝光,結果喝得醉昏過去……」
「哎呀,那都是過去的事,你別提了嘛!」想起年少不懂事,程悠悠就一陣羞窘。
「反正,那一晚我醉倒在你的房間裡,後來發生什麼事,你心裡很清楚。就是從那一夜之後,我才敢肯定,你對我不是全無感情。」他噙著滿足的微笑,別有涵義地望著她。
「那一夜?那……那一夜怎麼啦?」程悠悠眼睛左看右瞟,佯裝不知情地問。
「你還要裝蒜嗎?我什麼都知道了。在我之前,你並沒有別人。」他畢竟是男人,也會為了這種事情得意驕傲。
程悠悠的面頰霎時爆紅,知道再也瞞不住,才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看到床單上的血跡。其實我雖然醉了,但是對發生過的事,並不是毫無印象,所以當我第二天早上要下床時,看到床單上的血跡就明白了。除非我在半夜突然像女人一樣生理期報到,否則不該連我身上都有血跡。」
「噢……」
她本想粉飾太平,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就穿幫了。
「既、既然你都知道了,幹嘛不說啊?」害她還拚命演戲,也很辛苦耶,這個奸詐的男人!
「因為那還不是讓我們對彼此坦白的時候。」他溫柔地望著她,解釋道:「那時我還在拿博士學位,工作上尚未有任何突出的表現,所以義父絕對不可能同意讓我們交往,那時候貿然讓感情曝光,有害無利,所以我才隱忍這麼多年。」
原來他不是故意裝傻不說,而是深謀遠慮啊!
「其實……我爸爸雖然多疑,但也不是真的那麼現實,他會大力反對我們在一起的原因,也是因為郁薇姊在他耳邊說了許多你的壞話,讓他以為你接近我都是為了程家的財產。」
「又是她!」於楷倫支著頭,忍不住呻吟。
他不接受她的感情,她就非把他推入地獄裡不可嗎?
「現在我已經知道一切,她的話是不可相信的,幸好我們還能有機會把話說清楚。」
她抱住他的手臂,開心地仰頭對他甜蜜一笑。
「悠悠──」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臂,嚴肅地解釋:「聽我說!我與你在一起,絕對不是因為程家的任何一毛錢,而是因為我喜歡你、愛你。」
「將來我們結婚前,我會先簽下一份聲明書,絕對不爭取或是佔用程家一分錢,以表示我的真心。」
「不需要這樣,對我來說,我們是一體的,我的錢當然也就是你的──」
「不行!這點我很堅持。」於楷倫難得頑固地道。
程悠悠也不想與他爭辯這個,只笑著說:「那你自己去和我爸爸談吧,我不管這個了。」
她只在乎他是不是在她身邊,好好地愛著她,而那些商場、公司裡複雜繁瑣的事,就全交給他們去煩惱吧。
或許,她是個真正的敗家女喔!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