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代末期,八○年代初期。
曾經是中國歷史上最耀眼的海上明珠——香港,歷經戰亂與成為殖民地的種種衝擊後,它並沒有因此被擊倒,反而浴火重生,以令人驚奇的速度蓬勃發展,宛如洗盡鉛華的女伶再度粉墨登場。
韓劭剛與季曼沂來到這塊曾經熟悉,卻又不是那麼熟悉的土地,觸目所及皆是滿滿的詫異與驚喜。
「這個!這個我小時候看過,沒想到還能再見到,好令人懷念喔!還有那個東西——」走在大街上,季曼沂宛如回到童年,像個蹦蹦跳跳的孩子,一路走來興奮不已。
韓劭剛凝視著她時而驚奇、時而欣喜的美麗容顏,眼底滿是眷寵。
這個女人到底用了什麼神奇的魔法,讓他一天比一天更愛她?
「啊!我要吃那個,以前我媽常買給我吃。」季曼沂看見路旁有人賣烤餅,想起自己小時候最喜歡吃了,疼愛她的母親常常買給她吃。
韓劭剛付錢替她買了一份,她拿著熱烘烘的餅,迫不及待咬下一口。
就是這個味道沒錯!啊,好懷念的滋味。
她陶醉地閉上眼咀嚼香噴噴的烤餅,想起母親溫柔慈祥的容顏,大大的眼睛承載不了感傷的淚水,一滴滴從臉頰滑落。
見她邊吃烤餅邊掉淚,原本想討她開心的韓劭剛反而駭著了。
「你怎麼哭了?」難道是這攤烤餅太難吃了?
「我想到我媽媽……」提起過世的母親,她就不禁眼淚汪汪。她真的好想她!
「傻瓜!你哭什麼?現在你媽媽可是好好地活在世上,只要我們找到她,你就可以再見到她了。」韓劭剛揉揉她的發,溫柔地安慰道。
「嗯!說得也是。如果再見到她,我一定要警告她當心我爸爸那個負心漢,要她千萬別被他騙了!」她義憤填膺地握緊小拳頭發誓。
「恐舊來不及了!按照你的出生日期計算,你那負心漢父親已經『得逞』了,現在你正乖乖在媽媽的肚子裡成長。再說——」韓劭剛好笑地點點她的鼻子說:「要是過去的歷史改變,未來也會跟著改變,如果你那負心漢爸爸沒讓你媽媽懷你,就不會有現在的你,你將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你知道嗎?」
「哼!我才不在乎,只要媽媽不受到傷害就好。」
「那你也不在乎我嗎?」韓劭剛覺得有點受傷。「你為了母親,不在乎與我分離,也不理會我為你痛苦難過嗎?」
季曼沂知道自己說錯話,無意中傷了他的心,立刻軟下語氣道:「人家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嘛!而且你剛才也說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人家都在媽媽肚子裡了,你要我消失不見也不可能啊!」
「哼!這不是可不可能的問題,而是心態問題。」遇到這種問題,他可是小心眼得很,他吃味地認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遠不如她母親,竟然使起性子,不開口說話就是不開口說話。
一整天他都故意板著一張冷淡的臉,存心讓她不好過,讓她知道她說的那句話,是如何傷了他的心。
晚上回到旅館,他還是冷淡地看著電視不理她,季曼沂什麼都可以忍受,就是受不了他不理她,所以她不借犧牲「色相」打算撒撒嬌讓他消氣。
「劭剛。」她嬌滴滴地倚過去,撒嬌道:「你跟我說話嘛!」
「要我說什麼?」其實韓劭剛氣已經消了大半,但難得見她這般嫵媚乖順,他也樂得享受入懷的軟玉溫香。
「就說你不怪我了啊!」她笑吟吟地道,連台詞都幫他想好了。
「不行!我還是很生氣。」她的嬌軀香馥柔軟,他心蕩神搖之際,還得裝出生氣的面孔,只為了多討點便宜。
「好嘛好嘛!原諒人家嘛!」季曼沂愛嬌地扭著身子,貼著他磨蹭。
「咳!好——好吧!」再不原諒她,他就要把持不住了。
「好棒!謝謝你,劭剛。」獲得赦免,她忘情地反身將他撲倒在床上,一連在他臉頰上印下無數個開心的吻,完全沒發現身下的人正在承受什麼樣的痛苦。
好一會兒之後,她終於發現異狀。
「劭剛,你的臉怎麼這紅?」
「我——」
「還有你的身體好燙喔,你發燒了嗎?」
「我不是……」
「你哪裡不舒服?」對男人的生理反應沒有太大認知的季曼沂,擔心他舊疾復發,慌張地用手上下檢查他的身體。「是背嗎?你的背在痛是不是?」
「不是背,是其他的地方。」韓劭剛拉住她在胸口移動的小手,翻身壓住她。
兩人全身相貼,每一寸都熨貼在一起,她終於察覺他身上不同的反應。
「你……」她羞紅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那可愛的害羞神情,讓韓劭剛再也忍不住,變身成了大野狼。
他溫柔地封住她的唇,愛憐地親密吮吻,大手開始不規矩地上下輕撫……
季曼沂呻吟了聲,像烤馬鈴薯上頭的奶油,迅速地溶化了。
來到香港的第一夜,是充滿激情旖旎的美好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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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我小時候是住在這一帶。」第二天,季曼沂帶著韓劭剛按照記憶中微弱的印象,找到一個由狹窄公寓的水泥叢林構成的社區。
這裡每間房子都很窄,遠看好像鴿子籠,季曼沂跟著母親在這裡度過好些年的歲月。
「沒錯!就是這一棟,轉角這邊有顆大樹,我記得最清楚。」
她拼湊著零碎的記憶,逐漸找到她童年時所住的公寓大樓。
「那時我們住在四樓,因為四不吉利,所以房租最便宜。」她笑著說道,帶領韓劭剛推開一樓無法上鎖的大門。
「果然沒有鎖,原來這時候門鎖就已經壞了。」她喃喃自語道。
走進一樓,眼前是她非常熟悉,狹窄而陰暗的長廊,每條長廊上約有七八扇門,每扇門代表一戶,每間的格局都很小,幸好那時季曼沂只和母親同住,再加上母親很會整理,所以她們住得還算寬敞舒適。
轉循彎,她看見那個同檬狹窄陰暗的樓梯,興奮地道:「啊,樓梯在這裡!快來!」隨即快步跑了上去。
韓劭剛看著她像小女孩似的忙著到處探險,寵愛地一笑,隨即跟了上去。
他們一口氣爬上四樓,季曼沂的記憶愈來愈清晰了。
「就是這一棟了。」她站在自己從前住過的舊房子前,遲疑著不敢伸手敲門。
現在屋子裡有人嗎?如果有的話,會是誰?她母親?還是不認識的人?
轉過頭,迎上韓劭剛溫柔而包容的笑容。他始終望著她,無論在任何時刻,他都是她最佳的精神後盾。
明白這一點,季曼沂感覺自己更有勇氣,也變得更堅強了。
她跨前一步,堅定地舉手敲門。
「誰啊?」門裡傳來女人的回應聲和走路的腳步聲,她屏息以待,不曉得走出來的會是什麼人。
「你是誰啊?」門打開了,一位身材微-、頭髮燙得像鳥窩的中年婦女瞪著他們,防備地問:「你們要找誰?」
不是媽媽!強烈的失望衝擊季曼沂的心,她勉強擠出笑容,向婦人致歉道:「對不起!我們敲錯門了。」
說完,隨即拉著韓劭剛走向樓梯,快步下樓。
「曼沂?」韓劭剛知道剛才那位婦人不是她的母親,有點擔心她受打擊。
「我不要緊的!」季曼沂回頭對他真心一笑,失望的心情已經恢復平靜。「我早就猜到,這時候媽媽應該還沒搬進來,住在那間房子裡的人應該不是她。」
如今只是證實她沒猜錯,雖然失望難免,但她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你能想開就好,來日方長,只要慢慢打聽,還是能找到你母親的。」韓劭剛安慰道。
「嗯,謝謝你!」季曼沂燦爛地對他笑了笑,逐漸恢復元氣。
走出公寓,大門外有個年約兩三歲、肥嘟嘟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玩沙子。
一名住在一樓的婦人打開木窗對兒子尖聲命令道:「小寶!你別亂跑,也別玩得髒兮兮的,聽見了沒有?」說完,砰地關上窗子,又去忙她的事了。
「小寶?」季曼沂停下腳步,吃驚地瞪著含著奶嘴、滿臉鼻涕的小男孩。「你是張小寶?」
她突然露出莫名的憤慨神情,快步走到小娃兒面前,手擦纖腰,擺出大姐頭的架式警告道:「我告訴你,以後不許欺負季曼沂,不然我就打你屁股,知道嗎?」
小男孩啾咕啾咕吸著奶嘴,滿臉問號地看著她,彷彿在問:阿姨你在說什麼?
「你在做什麼呀?」韓劭剛被她孩子氣的舉動逗得哭笑不得。「幹嘛這樣恐嚇一個孩子?」
「他很喜歡欺負人嘛!我以前小時候常被他欺負,他不是拉我辮子,就是偷掀我裙子,有一次我玩蕩鞦韆,他還從後頭把我推下去,害我當場跌得頭破血流,這裡還留下一道疤。」
她略為撥高瀏海,讓他看看髮際邊的一小道白色疤痕。
「那小子這麼可惡?」聽到曼沂曾經這樣被人欺負,韓劭剛頓覺怒火中燒,他們本來已經走開,他又突然折回去,指著一臉呆樣的小男孩,橫眉豎眼地威脅道:
「臭小鬼!我警告你,將來你要是敢偷看我心愛曼沂的屁屁,或是害她摔倒跌破頭,我絕對不饒你,哪怕是再經歷一趟時空之旅,我也要回來打爛你的屁股!聽到了嗎?」
他兇惡的模樣,終於成功嚇哭小男孩,他小瞼皺成一團,哇地放聲大哭。
「小寶,你哭什麼?誰欺負你啊?!」窗戶又啪地打開,張小寶的母親那張尖瘦蠟黃的臉又出現在窗口。
「糟了,快跑!」見張母出現,韓劭剛立刻拉著季曼沂,三步並做兩步溜了。
兩人像被官兵追趕的賊,手牽著手沒命地跑,一直跑到好一段距離之外,他們才停下來,半彎著腰急遽喘息。
「哈……哈……好累!」
季曼沂捂著脹得發痛的胸口,幾乎快喘不過氣了,抬頭看見韓劭剛也像離水的金魚張著嘴猛喘氣,狼狽的模樣,完全沒了斯文俊男的氣質。
韓劭剛看見的她顯然也是相同的,他們看著彼此,噗地噴笑出來,然後指著對方哈哈大笑。
「哈哈哈……」擁有一個不快樂童年的季曼沂,從來不曾這麼痛快地笑過,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就只是開心地咧開嘴大笑,笑得不能自己,笑到眼淚直流。
「雖然跑得很累,可是這樣惡作劇好好玩喔!」她抹去眼淚,邊笑邊說。
「是啊!我想剛才那些警告應該夠了,以後那個小鬼就算遇到你,也不敢再拉你辮子、掀你裙子或把你推下鞦韆。如果不夠,以後我會三不五時過來提醒他。」
反正他想他們這輩子大概是回不去了,永遠定居在這裡,好像也不錯!
他摟緊季曼沂的肩膀,緩緩漫步在充滿懷舊氣息的香港舊街道。
只要有她在,無論哪裡,都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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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用這句話來形容季曼沂的尋母之旅,或許是最洽當的。
那天他們找到她以前住的舊公寓,季母卻還未搬進去,而她因為未婚懷孕,不獲家人諒解,所以季曼沂從小就沒見過母親娘家的親人,自然也無法從外婆舅舅等親戚那邊打聽她的消息。
原以為大概就此斷了母親的音訊,沒想到一個多月後,她卻意外在購物商場看見一個熟識的人。
「惠阿姨!那一定是惠阿姨!」她認出母親的手帕交,打小看著她長大的惠明月惠阿姨。
興奮的她立刻拉著莫名其妙的韓劭剛飛快追過去,一會兒就追上正提著購物袋準備離開商場的惠明月。
「惠阿姨!」季曼沂跑到她面前,欣喜地喊道。
但年輕的惠明月並不認得長大後的季曼沂,只用一種狐疑陌生的表情打量她。
「你是誰?」
季曼沂這才想起,現在已經回到過去,而過去的惠阿姨是不認得她的。她頓時傻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向她介紹自己。
「呃……我是……我是葉薏倩的表妹,因為曾經看過你的照片,所以……」她靈機一動,謊稱自己是母親的表妹。
「喔!原來你是薏倩的表妹,難怪和她長得這麼像。」季曼沂和母親相似的面孔,輕易獲得惠明月的信任。
「我想請問我媽——呃不,我是說我表姊,你知道她現在人在哪裡嗎?」季曼沂緊張地問道。
「知道啊,我們昨天還碰過面。」惠明月回答。
「真的嗎?」季曼沂和韓劭剛驚喜地對看一眼,她就快找到媽媽了!
「那麼——可以請你告訴我她的地址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你們家族的人,還不肯諒解她嗎?唉!懷孕都懷孕了,怪她又能改變什麼呢?真是的……」
她叨叨絮絮地嘀咕,一面把地址抄給季曼沂,「喏!她就住在這裡。」
「謝謝你,惠阿姨——呃!我是說,惠小姐。」季曼沂拿著地址,微微顫抖地貼在胸前。
這就是媽媽的地址,她馬上就可以見到她了。
他們離開購物商場,韓劭剛馬上叫計程車,載他們到地址所在。
到達目的地,下了計程車,韓劭剛正想按照地址去搜尋門牌號碼時,季曼沂突然將他拉進一條巷子裡,轉身背對馬路,情緒激動地顫抖著。
「怎麼了?」她異常的反應,讓韓劭剛不明所以。
「我看到我媽媽了!」她驚喜過度,又哭又笑奸像瘋子。「她人在外頭,剛好走過來。」
韓劭剛聽了立刻將視線轉向馬路,只見一名身懷六甲、樣貌神似季曼沂的美麗女子,在一名俊挺男士的陪伴下,沿著路旁的人行道悠閒散步。
「那就是你媽媽?確實很像你。不過——她身邊的男人是誰?」他瞧他們神態親密,不像一般普通朋友,感到相當好奇。
「男人?」季曼沂愣了愣,剛才她一見到母親走來就急忙躲起來,沒注意她身旁是否有別人。
「是啊!一個儀表堂堂,挺英俊的男人,他和你母親感情好像很親密的樣子,兩人牽著手一起散步。」
「騙人!」這時候母親應該已經被那個沒良心的男人拋棄了,而她不相信母親這麼快就交了其他男朋友。
「我沒有騙你,你自己看。」他將季曼沂的腦袋轉向外頭,她的母親和那個男人正好有說有笑從他們前方經過。
季曼沂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個男人是——
「機……機長?!」
「你認識那個人?他是誰?」韓劭剛更好奇了。
「他是——原本拋棄我媽媽的男人。」
「啊?」韓劭剛愣住了,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你是說……他是——」
「我爸爸!」縱使年輕了二十幾歲,他還是一樣沉穩、有魅力,季曼沂一眼就認出那個牽著她媽媽的男人,絕對不會錯!
他就是當初她所服務那架失蹤客機的機長,同時也是她的親生父親,按照她所經歷過的歷史,他早就拋棄了她母親,不知去向了。
為什麼這個時候,他還在這裡呢?
她一開始想不透,是韓劭剛的分析點醒了她。
「當初我就說過,那架失蹤客機的乘客和機組員,和我們一樣經過時光隧道,轉移到其他時空去了。」
「你是說-我爸爸也是穿越時空,回到這個世紀的『現代人』?」
「我想應該是,所以他再度回到這個時空,回到你母親身邊,你瞧她現在的模樣,是不是很幸福?」
「是啊……」
季曼沂從沒見過這樣的母親,滿含深情的微笑,還有掩不住的幸福……
無聲的淚水緩緩流下,她有點感傷,因為媽媽根本不認得她,不過能夠親眼看見媽媽得到幸福,她真的很為她高興。
可以安心了!
又看了父母親緊緊相依的背影一眼,她笑著轉身,毅然對韓劭剛說:「我們走吧!」
「走?要去哪裡?」韓劭剛呆愣地問。
「隨便去哪裡都可以!天下之大,總有我們容身之處。」她心情愉快,腳步也特別輕鬆。
走了一段路,正好經過一個菜市場,有個算命仙坐在路邊替人批八字算流年,算過的人莫不大呼:「好準!」
季曼沂玩心大起,轉頭對韓劭剛說:「我想算命,我們去算算看好不好?」
「好啊!」韓劭剛寵她,什麼都由著她。
前一個算命的人剛走,她立刻跑上前去,開心地坐下。
「小姐算命嗎?」算命仙瞇起眼,一眼就感覺她身上有股與眾不同的氣。
「嗯!你幫我算算看,我會有什麼樣的命運。」她笑著說道。
「唔,我先幫你看看面相。」
季曼沂乖乖坐著,任由算命仙每個毛孔、每根寒毛地仔細打量她。
「奇怪……」算命仙蹙著眉喃喃嘀咕,又命令道:「請閒你伸出右手。」
「噢!」季曼沂按照他的吩咐乖乖伸出右手掌心,他隨即拿著放大鏡,開始仔細研究她的手紋。但是——
「還是看不到。奇怪!」他收起放大鏡,又吩咐她伸出手腕,他閉起眼開始摸骨。
「怪異!太怪異了!」算命仙睜開眼,掩不住滿臉的驚奇。「我居然算不出你的命運,你是這世間的人嗎?」
「你說這什麼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難不成我是鬼?」季曼沂氣死了,這糊塗算命仙居然以為她是女鬼。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出生的,你身上的氣息很亂,我同時看到胚胎的你和現在的你,但我算不出你的命運。」他抬眼看了下韓劭剛。「還有他也是,你們都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吧?」
真準!季曼沂和韓劭剛悚然對看一眼,急忙追問算命仙:「如果我們不是屬於這個世界,那我們該怎麼辦?」
「回去啊!」算命仙的答案非常簡單。「怎麼來就怎麼去,從哪裡過來就從哪裡回去。」
原來如此!這就是回到二十一世紀的方法?
「謝謝您!」韓劭剛恍然大悟,放下算命的費用,隨即欣喜地拉著季曼沂起身離開。
「我有辦法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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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淒清的月夜,他們悄悄回到百慕達。
今晚又是月圓,韓劭剛再度感受到空氣中那股不尋常的騷動,果然一抬頭,發現今晚高掛天上的正是藍色月亮。
他們相視一笑,沒有遲疑地划著小艇,朝遙遠的海平面而去。
行經藍月的倒影處時,忽然起霧了,四周開始瀰漫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和上一次完全相同的景況,再度發生了。
強大的引力將他們從小艇上拉起,漂浮在半空中,他們知道再過不久將會被捲入時光隧道,於是更緊地拉住彼此的手,誰也不願放開對方。
「曼沂,我們要一起回到二十一世紀喔!」那股旋轉的引力愈來愈強,韓劭剛已經睜不開眼,連忙大喊。
「嗯!我們一起回——啊——」
季曼沂話還沒說完,便被捲入那可怕的大氣流漩渦,快速旋轉時極度的暈眩讓她失控尖叫,她的神志逐漸飄離,最後終於完全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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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劭剛和季曼沂清醒時,兩人已經躺在醫院裡。
據說是一艘漁船救起了漂浮在海上的他們,還將暈厥趴在船板上的他們送到醫院。
他們一睜開眼睛,就急忙詢問護士:「現在是西元幾年?」
護士們雖然覺得奇怪,還是告訴他們:「現在是二OO五年啊!」
「二OO五年?」他們終於回來了?
兩人欣喜若狂,相擁大笑,搞得護士莫名其妙。
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
這時,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接著門口出現一對樣貌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男女。
「曼沂!乖女兒,你怎麼樣?要不要緊?」年約四十出頭,但仍清麗高雅的婦人擔心地喊道。
韓劭剛立刻想起,這名婦人就是他穿越時空之後,在香港見到的少婦——也就是季曼沂的母親。現在是二十年後,她的模樣有些不同,但還是一樣美麗。
「媽!」季曼沂不敢相信已過世的母親,居然好端端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她霎時熱淚盈眶,激動地喊道:「媽!您還活著?」
「你這丫頭在胡說什麼?我把你媽照顧得好好的,她當然還活著!」頗有威嚴感的中年男人低聲喝斥,眼神卻一點也不兇惡,看得出也極為疼愛季曼沂。
「您是……爸爸?」季曼沂喉頭發酸,嗓音哽咽。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喊出這兩個字,神情生澀害羞,但心情是興奮的。
「當然是我!否則你以為是誰?唉!早知道就不該答應讓你到百慕達去自助旅行,瞧瞧你經歷一場海難之後,居然變得怪裡怪氣的,連我和你媽都不認得了!」季曼沂的父親搖頭歎息道。
「我認得!我當然認得你們!」因為太激動,季曼沂忍不住又哭了。
她的父母都在身邊,一個也沒離開她!她童年渴望擁有雙親的夢想,終於實現了。她好開心!
轉過頭,發現韓劭剛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季曼沂笑著拉住他的手,向父母介紹道:「爸,媽!這是我的男朋友,名叫韓劭剛,他真的、真的對我很好喔!」
「伯父伯母,您們好!」韓劭剛十分欣喜季曼沂將他介紹給父母,連忙恭敬地向她的雙親問好。
季曼沂的父母看他還算順眼,也不反對他們交往,只是有點好奇。
「以前沒聽曼沂提過你,你們是在哪認識的?」曼沂的父親問道。
季曼沂回頭望著韓劭剛,兩人視線交纏,同時笑著說:
「我們情定在百慕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