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商場上發生一件重的事,這件事連帶影響到上流社交圈,幾乎每個人見面都在討論這件大事。
「哎,你知道嗎?太平洋證券的何總裁要退休了!」
「我知道!聽說下任總裁人選已經公佈,近日就要交接了。」
「是嗎?聽說何總裁只有一個獨生孫女,那麼下一任總裁應該是她沒錯吧?」
畢竟父傳子、子傳孫是天經地義的事嘛。
「呵呵,這你就猜錯了!新任的總裁不是何總裁的孫女,而且跟何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何總裁已經釋出他擁有的股權,準備安心養老,從今以後太平洋證券就要換人經營,跟何家沒有任何瓜葛了!」
「是真的嗎?沒想到何總裁會做出這種驚人的決定!」
「咦?前陣子不是聽說,何總裁的孫女正和關氏企業的少東交往?」
「沒錯!而且根據可靠的消息指出,他們快論及婚嫁了。」
「是嗎?那麼這下關家可押錯寶了……」
一直在幾步遠之外聽著她們談話的婦人,突然僵硬地扭過頭,面色鐵青地走進休息室。
原本正在休息室裡邊補妝邊閒聊的幾位富家太太,一見到她難看的臉色,立刻匆忙收起滿桌的化妝品,吶吶打過招呼後,便相繼離開休息室了。
「開什麼玩笑?」黃璧琴坐在梳妝台前猛力一捶桌面,前方的鏡子裡反射出一張氣憤扭曲的猙獰面孔。
「當初我就是看中何家雄厚的財力,還有何環在商場上的地位及影響力,才讓廷宇和他家孫女交往,何環那死老頭竟在我們談論婚嫁的時候下這種決定?這根本是騙婚嘛!」
黃璧琴想到剛才談論八卦的婦人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就再也控制不住怒氣,開始將眼前所看見的東西全掃到地上去,壓根不管這裡不是她家,而是某位名人的家宴。
「別開玩笑了!沒了太平洋證券這個光環,何家就和普通平民無異,我們關家好歹有頭有臉,怎麼可能和這種毫無身份地位的人聯姻?」
黃璧琴煩躁地起身,神經質地在休息室內兜圈子,一面尖銳地自言自語。
「如果說,何環將這筆錢拿出來當成嫁妝,那我還可以勉強容許何苡佳進門,但剛才那兩個女人也說,那老頭準備將股票拿去養老……笑死人了!棺材都跨進去一半了,拿這麼一大筆錢養什麼老?他是準備到陰間討小老婆嗎?平白糟蹋了這麼一大筆錢!真是自私又貪婪的死老頭……」
她憤慨不平地連聲咒罵,突然她停下腳步,無情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的決心。
「我不能容許何家這麼耍弄我,我一定阻止這件婚事!何苡佳想進關家大門?哼,這輩子是別想了!」得意的獰笑出現在她臉上,顯然她已經想到什麼拆散有情人的詭計……
「爺爺,您真的不再考慮了?」
何苡佳滿心惋惜地坐在書房裡,看著爺爺收拾和工作有關的資料,準備永遠塵封起來。
「你看爺爺像在開玩笑嗎?」
「可是我覺得好可惜呢!」何苡佳嘟著小嘴,裙下的白嫩小腿晃啊晃的。「您的精神還這麼好,身體也很硬朗,其實不需要這麼早退休,而且您喜歡這份工作不是嗎?再說沒了爺爺的領導,現在公司上下一定慌透了,說不定他們連自己未來該怎麼辦都不知道呢!」
「呵呵,爺爺沒那麼重要!只要熟悉業務,任何一個有才能的人都可以取代我的職位。我的身體雖然還硬朗,但是不想把剩餘的時間全花在工作上,像部轉不停的機器忙碌了這麼多年,我真的累了,公司的股權轉手之後我想好好休息,到世界各國走走瞧瞧,好好享受人生。」
「爺爺對不起!都是因為我沒能幫上您的忙,讓您一個人大累了,您才會產生這種倦怠感。」她再次責備自己。
她是不是只會坐享其成,不懂得體恤爺爺的辛勞,幫他分擔工作,才讓他累得賣掉公司?
「傻丫頭,不是因為你的關係!」何寰又好笑又心疼地揉揉她的頭。「我有這種想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很多年了。我從沒想過要你繼承我,如果曾有這念頭,我早就叫你到公司幫忙了,但我知道你不適合經商,所以從不勉強你來做這些工作,爺爺只希望你快樂、平安。」
「原來爺爺是這麼想的……」巧的是,廷宇也曾這麼說過。
「雖然你和廷宇可能很快就要結婚了,以他的能力管理我的公司絕對沒問題,但他畢竟是關氏企業的繼承人,自家的事業就夠他忙了,何必再加重他的負擔?再說如果他從早到晚不停的工作,怎麼有時間陪伴心愛的妻子呢?」
「爺爺!」何苡佳嬌羞地紅了瞼。
「所以我考慮了很久,決定將公司的經營權轉手讓人,我已經和對方協議好,公司的結構和制度都不改變,員工不會因此失業,由別人來替我好好經營,不是也很好嗎?」
何苡佳從不知道爺爺一個人思考了這麼多,而她的心思整天只放在廷宇身上,因此有點羞愧。
「爺爺……」何苡佳吸吸酸澀的鼻子,不捨地散僑:「可是您和鄧爺爺不是約好了要環遊世界?這一去不知多久才會回來,人家捨不得您啦,我也要跟您去!」
「那你捨得廷宇啦!」何環調侃地問。「如你所說,這一去要多久,我們自己也不知道,也許好幾個月,也許好幾年,這麼長時間見不到他,你忍得住。」
「爺爺!」何苡佳既尷尬又羞赧,他完全切中要點。
她確實捨不得!有時廷宇出差一兩個禮拜不在台灣,她就像離水的魚快死了似的,渴望快點見到他。
幾個月見不到他,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了,更何況還有可能一去就是好幾年?
「爺爺,您不在家,人家會寂寞。」她紅了眼眶,既捨不得廷宇,也捨不得爺爺,她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
「放心!爺爺也不放心把你一個人孤伶伶地留在台灣,我會等你和廷宇完婚之後再走。」
「人家——人家又沒有說要結婚!」她羞答答地嬌嚷。
「怎麼,你不想嫁給廷宇嗎?不知有多少人來向爺爺道賀,好像你明天就要出嫁似的。」何環呵呵笑著,何苡佳卻怪異地沉默不語。
說起結婚!她當然想啊!畢竟交往也一段時間了,兩人感情穩定,論及婚嫁也是正常的。
但是他卻什麼也沒提,雖然依然對她無微不至、體貼入微,沒有任何改變,但是最近她隱約感覺得到,他好像有什麼心事。
有時只是談話停頓的幾秒空檔,他就兀自發起呆來了,總要她連喊好幾遍,他才倏然回神。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心事!因為他總是瞞著她,無論她怎麼問他都說沒事,但她感覺得出來,廷宇一定有心事。
這時外頭的電鈴響起,劉嬸前去應門,不一會兒過來通報:「關先生來訪。」
「是廷宇?」何苡佳一聽到他的名字,雙眼陡然發亮。
何環看看手錶,原來已經到了下班時間,難怪他有空過來。人一退休,真有種「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的感慨。
「呵呵,快請他進來!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他將最後一疊文件放入紙箱中封好,然後塞進書櫃裡。
關廷宇走進書房,先笑著朝站在門邊等候的何苡佳打招呼,接著才轉向何環,恭敬的問安:「何總裁,您好!」
「廷宇,別叫我何總裁,你知道我已經不是總裁了。」他滿含寓意地試探。
「爺爺。」聰明的關廷宇毫不猶豫地改口。
「哈哈哈!好好好,廷宇,有你這個孫女婿,相信苡佳一定會很聿福,我就安心了!」
「爺爺!」何苡佳有些羞惱,人家根本連求婚的話都不曾提過,他怎麼好像主動推銷似的,只差沒說半買半送!
「呵!苡佳害羞了。」何環看得出他們之間還有問題有待解決,於是說:「我先出去讓你們談談。廷宇,等會兒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謝謝爺爺,那就叨擾了。」
何環離開書房後,何苡佳轉身面向窗外,雖然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吶喊著想親近他,但是想到目前曖昧不明的關係,還有他心中隱藏的秘密,她就不知該用什麼態度和他相處。
「怎麼了?」關廷宇走到她身後,溫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髮絲。
她是個直腸子的女孩,心事很難藏得住,她現在這副模樣一看就知道不對勁,必定有問題。
「我……沒什麼!」
她張嘴欲言,可是想了想,不知該如何開口,所以又閉上嘴,沮喪地搖搖頭。
「你沒事,我卻有事。」關廷宇突然直盯著她,那從未有過的嚴肅眼神讓她有點不安。
「啊?是什麼事?」
「你這樣看著我,我沒辦法說。」他伸手蓋在她眼皮上,低喃著請求:「把眼睛閉上。」
「喔。」她被他的要求弄得不知所措,又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吻她,所以面紅耳赤又惶惑不安地緊緊閉著眼。
他的手自她的眼皮上-開,她依然緊閉著眼不敢睜開,靜靜等待著。她聽到物體移動摩擦時的響聲,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原本以為他想吻她,可是他的唇並沒有落下……
突然她的手被捉住,接著一個略為冰涼的物體套入她的無名指。她驚訝地睜開眼睛一看,居然是一隻亮得讓她睜不開眼的鑽戒!
「這是……」她抬起頭,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這代表什麼呢?
「我知道現在問或許還早了些,我不知道你準備好沒有,但我沒辦法再等下去了。苡佳,你願意嫁給我嗎?」關廷宇深情的黑眸轉也不轉地凝視著她。
其實他很心焦,不過卻不是因為急著結婚,而是怕母親棒打鴛鴦。自從得知苡佳的爺爺引退,並將公司的經營權轉手之後,她的態度就完全變了!
不但言談間對何家多有輕蔑,還要他立刻和苡佳斷絕交往,說她已經配不上他了。
當然她的要求被他委婉拒絕,他告訴母親他是真心喜歡苡佳,希望她能夠祝福-們,誰知道母親居然揚言要再尋找新的聯姻對象。
他本以為母親只是說說,應該不至於這麼狠心,當真枉顧兒子的幸福。然而他再一次失望了——深深的!
最近他發現母親異常忙碌,行蹤神秘鬼祟,偶爾遇到她,她眼中興奮得近乎瘋狂的異樣光芒,令他產生一抹深深的寒意與不安。
她愈是詭異愈令他懷疑,於是他派人去打聽,才得知母親最近與上流社會知名的沈家往來密切,還經常與沈家二老辟室密談。
如果他記得沒錯,沈家有個正值適婚年齡且待字閨中的女兒,名叫沈茵茵。
他很快猜到母親的企圖,於是他急了,好不容易才遇上苡佳這個好女孩,他絕不能讓這段感情被母親惡意破壞。
於是他立刻買了戒指向她求婚,唯恐他們的感情陡然生變,想來個先斬後奏造成事實,讓母親無法反對。
這些事他並沒有告訴苡佳,因為不想讓她擔心,他是真心希望她永遠快樂,不想讓她純真燦爛的笑容染上憂愁的顏色。
「你要娶我?」何苡佳略為蒼白的面孔呈現呆滯狀態。
這句話似乎有點多餘,亮晃晃的戒指沉甸甸地套在纖細的無名指上,親眼所見自然是假不了。
「你不願意?」關廷宇向來溫文鎮靜的臉龐,不由出現一抹焦急之色。
難道他的付出還不夠多,還不足以讓她明白他的真心?
「我又沒那麼說,你幹嘛自己亂猜?」何苡佳嬌羞地白他一眼。
「可是我看你好像一點都不高興……」還臉色發白。
「那是!你誤會了啦!」拜託,她高興得想瘋狂跳舞耶!
剛才只是一時嚇到了,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突然替她戴上戒指,然後就在書房向她求婚。
沒有鮮花、沒有下跪,沒有好聽的甜言蜜語,但她還是好高興、好感動,驚喜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那麼苡佳,你願意嫁給我,為我生兒育女,陪我共度一生嗎?」他握緊她的手,好想就這麼一生握下去。
「我!願意!」她只考慮了幾秒鐘,就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雖然你的求婚有點急、有點突兀,但我不在乎,我想和你共度一生,攜手相伴,永不離棄。」
「苡佳!」關廷宇眼眶有點紅了,既感動她的深情,又憐惜沒能給她時間,讓她從容地準備好成為他的新娘,這點讓他愧疚萬分。
他上前抱緊她,深深地吻住她。「苡佳,我真的很愛你!」她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除了她,他相信自己不會再對任何女人動心,他不能失去她!
「無論發生什麼事,請記得我愛你,好嗎?」他沙啞地低喃。
「為什麼這麼說?」他沉重的語氣令她有點驚慌,難道即將發生什麼事嗎?
「當然沒有!你別想太多,等會兒我們先向你爺爺報告我們的婚事,明天就去挑婚紗,嗯?」
「嗯。」雖然何苡佳還是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不過到了這時候,也只能信任他、聽從他的安排了。
「謝謝你願意嫁給我!」他擁住心愛的女人,在心中對母親說抱歉。
他可以為了母親放棄任何事,唯獨苡佳!他絕不退讓!
關廷宇走進家門,隨手將汽車鑰匙拋進玄關的描金陶瓷置物盒裡。
每次從溫馨熱鬧的何家回來,都有種進到幽暗地獄的感覺。
冰冷的感情不是昂貴的暖氣設備所能彌補的,黯淡的親情,任是千萬盞燈火也照不亮。
父親長年不回家,妻子兒女對他而言已不存在,至於母親的愛更是鏡花水月,摸也摸不著,他對親情早巳絕望了,但他的愛情才剛開始燃燒。
上蒼慈悲,將苡佳送給了他,她是他通往幸福島嶼的浮木,如果放棄她,他一定會死!
他不想溺死在永無止境的恐怖陰影中,他需要她。
「這麼晚才回來?」
關廷宇穿過空無一人的大廳,拐個彎正想上樓,就看到母親站在樓梯頂端冷冷地俯視他。
「你到哪裡去了?行動電話也不開機,你該不會去何家找那女人了吧?」黃璧琴走下樓,一面尖銳質問道。
「她有名字,媽!幾個禮拜前你還拉著她的手,親熱地喊她苡佳,我想你應該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他露出一貫淡漠的淺笑,嘲諷母親現實勢利翻臉不認人。
「我管她叫什麼,那根本不重要,反正她和我們關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告訴你——」
「有關係!」關廷宇突然插嘴。
「什麼?」黃璧琴擰眉瞪著他,有點不高興自己的話被打斷。
「我們和她的關係永遠也斬不斷,因為她就要成為關家的媳婦了。媽,我向她求婚了!」他向母親坦白承認。「我們已經向苡佳的爺爺報告過,也取得他老人家的祝福,下個月就舉行婚禮。」
「你說什麼?」黃璧琴簡直氣炸了。「你口口聲聲說取得何環那老頭的同意,你以為他同意就算數嗎?你問過我的意見沒有?」
「我不必問,因為我知道您一定反對。」關廷宇淡淡回答。
「既然知道,你還擅自作主?」黃璧琴氣得抓狂,面孔猙獰扭曲。「聽著!我不會允許這樁婚事,何家沒了地位就和一般人沒兩樣,而何環似乎也不打算把變賣公司的錢給孫女當嫁妝,所以娶何苡佳一點價值也沒有,我們關家不做這種賠本生意!」
關廷宇心痛又失望,卻忍不住嘲諷地笑了出來。
把兒子的婚姻大事當成買賣秤斤論兩算計的,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她吧!
「我娶她不是為了她的財富,或是想由她爺爺那裡得到什麼幫助,我娶她,就只是因為我愛她,沒有其他原因。」
他該慶幸自己早就看透母親是什麼樣的人,所以不會再悲傷失望。
「愚蠢!愛情值多少錢?世上最沒價值的東西就是愛!垃圾回收好歹也能賺幾毛錢,至少還有一點價值,而愛情能做什麼?半毛也不值!」
黃璧琴對兒子口中的愛大加撻伐,壓根瞧不起這可笑的玩意兒。
「告訴你,愛情不但毫無價值,而且是世上最不可靠的東西!瞧瞧我為你爸爸付出半生的歲月,結果他是怎麼對我的?先是外遇,後來還嚷著要出家,嫁給他我得到什麼好處?生了兩個兒子也被他教壞了,全都不聽我的話,你弟弟甚至還躲到國外去!」
黃璧琴把一生的不幸全怪罪在婚姻和丈夫頭上,卻未曾檢討過自己對這個婚姻及家庭付出多少。
兒子跟她不親不也是她一手造成的?丈夫外遇,她難道不用負一點責任嗎?
關廷宇無奈地搖搖頭,不想再多費唇舌,同樣的話他已經聽過太多遍,也耐心勸過很多次,但她根本不想聽,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作自己幻想的美夢。
「媽!再討論這些事也沒有意義了,以前我幾乎什麼事都聽你、讓你,但這件事我絕不可能讓步。我若結婚,新娘只會是苡佳,除了她之外任何人我都不娶!」他冷著臉,直接說出自己的決定。
「你!」黃璧琴倒抽一口氣,萬萬沒想到她聽話的兒子居然開始反抗她,還語氣強硬地拒絕她為他安排婚事?
帶壞他的元兇一定就是何苡佳,絕對不會錯!那女人八成是妖女,瞧瞧她把她兒子迷得連媽都不認了!
黃璧琴在下一秒倒在地上,開始槌胸頓足,哭天搶地。「你居然說出這種話?哇!我還活著幹什麼,為什麼不死了算了?老天爺為什麼不帶走我,還讓我活著受折磨?」
關廷宇佇立一旁,冷冷地看著她,完全無動於衷。
她這套把戲,他從小到大看了起碼不下二十次,只要爸爸不順她的意,或是廷旭忤逆她、惹她生氣,她就立刻躺在地上演這套戲碼。
說真的,她演不膩,大家都看膩了。
所以爸爸逃到寺廟去,廷旭遠遠躲在美國,不願回家,因為他們都下想再受這種精神折磨。
他心腸軟,不忍棄她而去,所以一直默默承受她近乎瘋狂的歇斯底里,後來他漸漸明白,她大哭大鬧並不是真的覺得委屈,而是要人對她百依百順,滿足她的控制欲,於是他慢慢摸索出應付她的方法。
他學會瞞天過海、陽奉陰違,表面上對她說的話沒有一個字不聽從,實際上卻照自己的意思做,不過他是把自己想做的事由明轉暗,暗中進行。
如此一來,母親滿足了她的掌控欲,他也辦到自己想做的事,一切相安無事。雖然被大家譏笑是怕媽媽、黏娘的男人,他也不在乎,直到遇到苡佳……
她是她的天使,生命中的陽光,他沒辦法再用這種方式安撫母親,因為總不能名義上娶另一個女人,然後私下和苡佳生活吧?
她有權利成為最幸福的妻子,他不能這麼傷害她!
黃璧琴哭鬧了一會兒,見兒子毫無反應,既不拉她也不勸她,她自覺無趣,想爬起來又覺得沒面子,於是哭吼著問:「你不怕我死給你看嗎?」
「如果您這般輕賤自己的生命,覺得未進門的媳婦比您的命重要,那我也沒有辦法,只能為您哀悼。」他在心中淡哼一聲,平靜地回答。
黃璧琴知道這招已經失效,再鬧下去也沒意思,立刻從地上爬起來,改用色誘的招數。
「你沒見過沈茵茵吧?改天我介紹給你認識,她真是漂亮得沒話說!身材好,氣質更好,個性溫柔又體貼,我保證只要你見過她,一定會立刻改變主意,不會再看何苡佳一眼。」
「我不這麼認為,也不會去看!」他若是這種見一個愛一個的男人,在苡佳之前,感情也不會空白了四年。
或許沈茵茵真的比苡佳漂亮,各方面條件都比苡佳好,但那又如何?他愛的是苡佳的心,還有她可愛的性格,不是任何一個臉蛋比她好、身段儀態比她美、或是比她溫柔體貼的女人都能取代她。
「只是見個面,又不算背叛何苡佳,有什麼關係!去看一看吧?」黃璧琴極力慫恿鼓吹,相信只要兒子看一眼,一定會改變主意。
男人嘛!不都是見一個愛一個?
「我沒興趣!」他還是完全不為所動。
黃璧琴氣得牙癢癢,問題是兒子如果真的不要,她也不能拿槍逼他走進禮堂,所以這事還是得耐著性子慢慢來,萬一把他逼走了,像他弟弟那樣躲得遠遠的,那可怎麼辦!
她眼珠子轉了轉,想到一個交換條件。「好,我答應你,只要你和沈茵茵見一次面,我以後不會再干涉你,不管你要跟誰結婚或是公司的事,我都不再插手,你說怎樣?」
關廷宇飛快回頭,不敢置信地看著母親。「您是說真的?」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狂喜隨著血液在血管中急速流動,嘶吼著期待。
「當然!」黃璧琴虛假地笑。「只要你答應和沈茵茵見面,我什麼都依你。」
關廷宇動搖了,他知道自己不該背著苡佳和其他女人相親,但這是他唯一獲得自由的機會,他不想放棄!
況且只是見個面而已,沒有做出對不起苡佳的事,更不是要和別人結婚,所以就算她知道,應該也能諒解吧?
「好,我答應您的要求!」他沒有考慮太久,迅速點頭同意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拒絕,就算這是撒旦的誘惑,他也只能冒著莫大的風險,試它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