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難發生後一個月,馮羽萱的遺骸依然沒有尋獲,馮家便以衣物為塚,將她安葬在金山的馮家墓園。
悲傷褪去,日子逐漸恢復平靜,但卻有些事情改變了。
第一件事就是黎-雲辭去航空公司的工作,不再擔任空姐。
她不是被爆炸案嚇壞,而是無法原諒航空公司的作為,因而決定離開那個傷心地。
失去好友的情緒還沒完全恢復,所以她暫時不急著找工作,目前正賦閒在家,享受難得的清閒時光。
至於另一個改變,就是她和穆冷焰正式陷入熱戀。
這半個月來,穆冷焰時常來找她,有時候待到太晚,索性就留宿在這裡。
雖然他們並沒有跨越禮數的最後一道關卡,但只要一逮到機會,他的唇就會黏在她身上,捨不得離開。
她紅著臉,既害羞、甜蜜地笑了。
其實仔細想想,他們之間的戀情,實在進展得太快了!有時候當她白晝一個人獨處時,也會對這段戀情產生不確定感,懷疑自己是否對這段感情投注得太深、太快。
但往往到了晚上,穆冷焰一出現在她面前,這種莫名的恐懼感就立即消失,滿滿的濃情蜜意讓她忘了防備,忘了脆弱的自己有可能會因此受傷害。
她看看牆上的時鐘,差不多該是他下班的時間了,她趕緊打開冰箱取出洗、切好的菜,開始下鍋去炒。
下午他會打電話過來,說今晚沒有應酬,會過來這裡,所以她想讓他嘗嘗她煮的好菜。
她將姜蒜等香料爆好後,倒入他最喜歡的牛肉去拌炒。
和她在一起之後,他改掉了偏食的習慣,也開始吃一些雞、魚等白色肉類,但她還是喜歡寵他,多煮些他愛吃的牛羊肉。
她剛煮好三菜一湯,穆冷焰就來了,她立即開心地迎上前去。
「你來了。」
「嗯。好香!」他將公事包交給她,順勢在她唇上親吻一下。
「我炒了你愛吃的蠔油牛肉,還有豆苗和燴三鮮喔。」
「那我們就先吃飯吧!今天天氣不錯,吃過飯,我帶你去看夜景。」他逕自在權充餐桌的小和室桌前坐下。
「好啊!來,我替你添飯。」
黎-雲高興地接過他的碗,替他添了滿滿一碗飯,自己也隨後坐下,陪他一起吃著美昧的晚餐。
席間,穆冷焰突然變得沉默,像有什麼煩惱的心事,黎-雲也沒多問,只是默默陪他用餐,不斷替他挾菜。
用完餐後,黎-雲端著見底的碗盤想去洗,穆冷焰卻搶過那些碗盤,隨手放進洗碗槽裡。
「別洗了,我們先去看夜景!」
「可是……只要順手洗掉,花不了幾分鐘的。」她一向習慣立刻將該做的事情做好。
「是嗎?」一股沒來由的怒氣倏然升起。「我看你是不想去吧!那你慢慢洗,我不吵你,先回去了!」穆冷焰轉身拎起放在櫃子上的公事包,旋即大步走向門口。
「別這樣!焰——」黎-雲飛快撲過去,攔住他欲離去的身影。
「你不要生氣嘛,我不洗就是了!我們現在就去看夜景吧,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她拉著他的手,軟聲祈求。
穆冷焰一語不發地斜睨著她,片刻後才僵硬地點點頭。
「那……我可以去換件衣服嗎?」黎-雲小心翼翼地問,那表情活像古代唯恐觸怒皇帝的妃子。
一股懊惱的情緒,再次浮現在穆冷焰心中。
先前他莫名的怒氣,是因為看到黎-雲,像個溫柔賢慧的妻子般對待他,他心中竟然有些感動,所以他才故意借題發揮,想藉著莫名其妙的怒氣,來宣洩對自己的不滿。
而現在她誠惶誠恐、深怕惹惱他模樣,令他責怪起自己。
他怎能打草驚蛇?在她還沒對他完全交心之前,就算他有天大的憤怒,也得小心藏好。
為了紅顏早逝的羽萱,他必須忍耐!
「當然可以,你想洗個澡也可以,我等你。」
像為了彌補她似的,他刻意旋身走回沙發前坐下,然後按下電視遙控,收看起新聞節目。
他忽怒忽喜的情緒,實在讓黎-雲捉摸不定,不過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她不想被負面的情緒影響,所以沒有和他計較剛才的事。
「那你稍等一下,我去洗個澡,很快就好。」
「唔,你去吧!」
穆冷焰硬是扯開嘴角,對她露出寬容的微笑。
但是她一轉身,他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緊瞇的黝黑眸中,燃燒的全是愎仇火焰。
她以為她能夠從他身上,得到一心渴求的愛情嗎?他會讓她明白,即使是冰冷的火焰,也有足夠的火力,將她燒得面目全非!
他忍得夠久了,今晚——
該是回收第一次成果的時候了!
「好美喔!這裡的夜景,真的好漂亮!」
黎-雲站在山崖邊,眺望山下鬧區的夜景,那宛如夜明珠般令她興奮地睜大了眼。
「是嗎?這裡的夜景並不是最美的,你是空姐,走遍世界各地,應該看過比這更美的夜景才是吧?」穆冷焰在心中暗自嘲諷她的言不由衷。
「的確,這裡的夜景,不是我看過最美的,但是……氣氛嘛!在這裡看夜景的氣氛,和其他地方不同呀!」
她慶幸夜色掩去她頰上的紅暈,才沒讓他發現她的羞澀。
其實她想說的是,只要和他在一起,就算是世上最平凡無奇的景色,她也會覺得很美。
他們站著欣賞了約半個鐘頭的夜景,寒風陣陣刮來,衣著單薄的黎-雲忍不住直打冷顫。
十二月了,夜晚的氣溫愈來愈低,再加上這裡是山區,颳風時更是叫人無法忍受。
「冷了?那我們回車上去吧!」
穆冷焰樓著她的肩,將她帶回溫暖的車上。
「我們要回去了嗎?」黎-雲不捨地問。
和他出遊的感覺太美好,她實在捨不得讓今晚就這麼結束。
「當然不!」
還有你這個供我取樂的重頭大戲!穆冷焰冷笑。
「我想送你這個。」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打開後取出一條白金項鏈,轉身套在她纖細的頸子上。
「這是……」她好奇的低頭打量,胸前隱約透出耀眼光芒的墜子。
「鑽石項煉。喜不喜歡?」戴好項鏈後,他像個捨不得離開的情人似的,緊靠在她身旁。
「嗯,喜歡。」其實車內的燈光太暗,她根本看不清楚鑽石項鏈的造型,不過只要是他送的東西,她什麼都喜歡。
「那時候我一在珠寶店看到它,就覺得很適合你,結果你戴起來果然好看,比我想得還要美。」
他的聲音像濃厚香醇烈酒,黎-雲光聽就醉了。
「冷焰……」
「噓!讓我吻你。」
穆冷焰跨過排檔桿,翻身壓到她身上,順勢壓下調整座位角度按鈕,讓她和座椅一起躺平。
他的唇愈來愈激烈的在她柔嫩的唇上輾轉滑動,用力肆虐她已然紅腫的唇瓣。
「痛……」她呻吟地轉頭逃避,不願再讓他蹂躪她疼痛紅腫的唇。
穆冷焰毫不在乎她的抗拒,需索的唇繼續往下移,沿著她優美頸部曲線,滑到她豐腴隆起的胸前,撥開礙事的內衣,含住一顆艷顫抖的蓓蕾。
「嗯……冷焰,不要……」
對她微弱的抗議,他置若罔聞,態度強硬的解開她領口的鈕扣,再往下吻去。
她今晚穿著短裙,正好方便他的掠奪。
他的大手探入她的裙中,撫摸她圓潤挺翹的臀,在她來不及阻止前,粗魯地扯下她的蕾絲小褲。
縱使黎-雲有再多的濃情蜜意,這下也全嚇醒了。
她飛快按住他探往她隱密處的手,驚喊道:「焰——不可以!」
他們才剛交往一個月而已,她還沒準備好將自己交給他!
「你不想要我嗎?」
穆冷焰改變政策,冷厲的眸子一柔,將唇貼在她耳邊呢喃低語,想再利用柔情攻勢,鬆懈她的防備之心。
「不是的……」
「既然不是,為什麼要抗拒呢?除非——你說愛我都是騙我的!你對我的愛薄弱到不足以讓你將自己交給我,對吧?」他逼人的質問。
「不是這樣的!我愛你——我真的愛你!但那和這件事是沒有關聯的……」
「是嗎?你愛我?那就證明給我看!」
他的唇再度尋到她的,這回勉強按捺住心底的怨恨,戴上溫柔的假面具,利用靈活的唇舌,極盡纏綿地深吻著她。
這招果然發生效用,純真的黎-雲,很快便迷失在他的柔情與高明的技巧中,任他撫遍她的身體,探索她所有的奧秘。
一直處於意識不清狀態的她,直到發現自己的雙腿分開時,這才立即恢復清醒。
「不要!焰,會有人看見——啊!」
一陣劇烈的痛楚傳來,在她還來不及阻止前,他已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毫不憐惜地突破障礙,奪走她的純潔無瑕。
「冷焰,好痛……不要……」
體內傳來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啜泣,但穆冷焰宛如沒有看見她的眼淚及哀求,不斷用力來回衝刺,逕自滿足自己的需求。
此刻的他,簡直像頭野獸,只顧著掠奪他想要的獵物,黎-雲根本沒辦法阻止他,只能咬著牙,含淚祈求他盡快結束這一切。
終於,他的慾望獲得滿足,他低吼一聲,將溫熱種子盡數傾洩在她體內。
慾望一獲得宣洩,穆冷焰立即抽身離開,整理幾乎還完整穿在身上的衣物,然後打開車窗,燃起一根煙,神情漠然地抽著。
這是黎-雲第一次看見他抽煙,她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不瞭解,這個她所愛的男人。
冷風從開啟的窗戶間灌進車廂內,渾身發冷的黎-雲,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半裸的狀態,她羞窘地漲紅臉,半遮半掩地將身上的衣物飛快穿戴好。
哼!剛才大剌剌地展示了半天,現在才裝模作樣遮遮掩掩,不嫌太遲?
穆冷焰冷眼斜睨她慌張的模樣,將煙灰抖落窗外,用毫無感情的語氣說:「我們結婚吧!」
「什麼?」黎-雲驚訝得忘了羞怯,立即抬頭瞪著他。
「我說我們結婚吧!」他深吸一口煙,不耐地重複一次。
「可是,我們才交往一個月……」
「一個月又如何?你嫌一個月太短?」
他吸完最後一口煙,打開車內的煙灰缸,拈熄香煙。「既然找們都愛著彼此,也裸裎相見了,你還覺得不夠嗎?」
「我不是覺得不夠,而是……」
「算了!如果你不願意,那就算了!」
他冷笑著搖頭,自言自語道:「我早知道,你不會願意嫁給我,全是我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不是這樣的!」黎-雲慌張地搖頭嚷道。「我當然想嫁給你,你絕對不是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她垂下頭,吶吶地說:「是我沒有安全感,我怕你結婚之後,感情會變質……真的是我自己問題。」
「難道你非要我提出保證,才肯嫁給我嗎?好!那我對天發誓,我會永遠把你放在心裡,結婚之後,我也會好好對待你,這樣你該安心了吧?」
「真的?你真的會永遠對我好?」
天真的黎-雲,再度傻傻地被他蒙騙,壓根不知道,他心裡真正的想法有多可怕。
他正誘哄她,一步步走向不幸。
「當然!」他回答得面不改色。
她不是想得到他嗎?那他就如她所願!
只是——她所得到的,絕不會是甜美愛情果實,而是復仇的苦果!
他死也不可能忘記,她為了一己之私,害死羽萱這件事,當然會永遠把她「放在心裡」,至於結婚之後,好好待她的保證——
哼!到時她便會明白,所謂的「好好對待」,將會如何令她終身難忘!
「如何?你嫁不嫁?如果你不嫁,我就把你留在這裡,直到你答應為止!」他抬起她的下巴,脅迫地直視她的眼。
「我……好嘛,我答應就是了!」
她嬌羞地低下頭,因此並沒有發現,他嘴角揚起的陰冷笑容。
耐住性子陪她周旋一個月,總算沒有白費心思,他終於能代替去逝的未婚妻,向她討回一點公道。
他已迫不及待驗收勝利的成果了!
「你們要結婚?」
法院的結婚公證處,法官將老花眼鏡拉下鼻樑,從鏡片上方打量站在眼前的一對璧人。
男的俊、女的俏,雖然都沒穿著正式的結婚禮服,但出色的外表仍非常引人注目,他已經很多年沒看過這麼完美的組合了。
只是——
「你們沒有朋友來觀禮嗎?」老法官皺眉提醒道:「如果要結婚的話,起碼要有兩個以上的見證人才行喔!」
「我們沒邀請朋友來!」穆冷焰不耐煩地問:「你們提供出租禮服和場地,難道沒有提供出租的見證人?」
「出租見證人?」老法官瞠目結舌地瞪著他。
他替人證了一輩子的婚,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連見證人都想用租的新人。他們該不會是瞞著家人私奔的情侶吧?
這種場面,讓黎-雲覺得好窘、好尷尬。
「沒關係的,焰!如果臨時找不到見證人的話,我可以聯絡我的朋友和以前的同事,她們應該很樂意過來觀禮——」
「不需要!」穆冷焰沒等她說完,便直接了當拒絕她的提議。
她以為他們真是為愛而結合的嗎?以復仇為起由的婚姻,不需要友人的祝福與見證!
「可是……」黎-雲抖著唇,幾乎要哭了。
自從答應他的求婚之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再對她說甜言蜜語,也不曾再對她微笑,言談間是透露著不耐。
最誇張的是,他把他們的婚禮,弄得比還沒出社會的窮學生還要糟!沒有去拍結婚照就算了,他甚至連套禮服都沒為她準備,她是穿著自己的衣服到這裡,就這麼草草走進法庭,讓法官為他們證婚。
「難道你在乎的,只是那些繁文縟節?」她楚楚可憐的神情,讓穆冷焰火氣更旺。
他索性別過頭,不再看她一眼。
老法官見黎-雲淚眼汪汪可憐的模樣,歎口氣、搔搔花白的頭,招手將一旁的書記官找來。
他在書記官耳邊,嘰嘰咕咕說了幾句話,書記官點點頭走出去,不一會兒帶著一位老先生走進來。
他是打掃的工友,剛才黎-雲見到他在外頭掃地。
「好了!現在湊到兩個見證人了,我可以開始為你們證婚了。」
黎-雲茫然地站著,視而不見地望著前方,法官在前頭念些什麼,她完全沒注意去聽。
她在想,這就是她想要的婚姻嗎?
未來的人生,她都要像現在這樣,委曲求全地過下去嗎?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冷焰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她突然覺得好害怕,今天的事,會不是只是她悲慘未來的縮影?
她後悔了!她不要嫁給他了!
這個時候,她聽到法官說:「好,現在你們已是夫妻了。只要交換戒指,並在結婚證書上蓋章,就完成所有的程序了。」
不!她不想嫁了!
她慌張的想大喊,但穆冷焰已拉過她的手,將一隻冰涼的鑽石戒指,套入她的手指上。
「這是……」她被戒指熟悉的樣式,分散了注意力,忘了自己剛才想說什麼。
「眼熟嗎?這是我和羽萱的訂婚戒指,我把戒圍改小了,剛好適合你。」
這是他刻意安排的,他打算用這只戒指裝滿他的怨恨,讓她戴在指上。
黎-雲望著那只戒指,難掩心中的激動。
他把他和羽萱的訂婚戒指給她了!
那是否表示,她已和羽萱一樣,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
這個發現讓她欣喜若狂,因而忘了自己這幾天受到的委屈,毫不猶豫的在結婚證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她從沒想過,要奪走羽萱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只盼望他能像愛羽萱一樣愛她,那麼她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