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
武居拓也氣惱地用力一揮手,將堆在最上頭的一個紙盒打翻了,裡頭的粉色薄紗睡衣飛到半空中,又像片雲朵似的逐漸飄下。
地瞪著那件性感輕薄的睡衣,一張臉簡直像塗了墨汁那般黑。
宮城元朗那傢伙買這種睡衣給她,心裡打著什麼可鄙的主意,可想而知!
這個無恥小人——
「幫主……」
武居拓也的新任護衛河津,呆呆站立在一旁,被他一陣黑、一陣青的臉色嚇得手足無措,壓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河津!」他轉頭怒吼:「馬上找人來把這些東西,全部扔到宮城那裡去,我不想再看見它們!明——白了——嗎?」
「啊——是!」河津連忙轉身衝出大廳,找人來幫忙搬東西。
好歹有事可做了!總比呆呆站著看幫主發脾氣來得好。
武居拓也全身僵硬地掉頭走開,每一步都充滿無言的怒氣,這股怒氣來得莫名其妙,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該死!你到底在氣什麼,武居拓也?他問自己。
那女人高興嫁給誰是她家的事,你幹嘛這麼生氣?
對了!他一定是慾求不滿,才會對那女人的事如此在意,等他的生理慾望獲得滿足了,自然就會將那女人拋諸腦後。
沒錯,一定是這樣!
他點點頭,又突然轉身走回大廳。
「河津!」他又喊。
「是幫主!」河津正指揮傭人們搬東西,聽到他的聲音,嚇得險些跌倒。
「幫主,請問有什麼吩咐?」他忍著懼意問。
「替我把花城酒店的百合、玲緒、麗子找來。」
她們正是花城酒店內的三朵名花,不但長相美艷,而且非常懂得討好男人的技巧,他相信自己會在她們身上獲得最大的滿足,到時候,這一切困擾他的煩惱,就會自動消失不見了。
「百合、玲緒和麗子?」三個?!
「有什麼問題嗎?」武居拓也冷冷地瞪著他。
「沒……沒有!」河津立即搖頭。
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回答說有呀!
只是——一次三個?
幫主的「胃口」,竟然這麼驚人?
看來以後光替幫主安排這類「夜間活動」,他就有得忙了!
怎麼會這樣?
武居拓也面色陰幫站在窗邊,憤憤地深吸一口煙,然後重重吐出白色的煙霧。
稍早河津替他找來的酒店名花,已經全累得在他的大床上躺平了,而他的肉體也獲得滿足,但是先前困擾他的煩躁依然存在,他的心還是空蕩蕩的,像靠不到岸的小舟,在茫茫的大海中飄蕩。
「心?」他喃喃自語。
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他從不認為自己有心,就連他的雙胞胎弟弟,都曾憤怒地指責過他,說他是個冷血無情、不知道感情為何物的人。
除卻無法割捨的血緣親情之外,他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對誰都可以冷血經情,這樣的他,不該有心靈空虛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什麼愛?什麼感情?那些全是不值一文的東西,他根本不該在乎!
他該在意的是如何捍衛巨鷹幫的地盤,如何在黑暗世界站穩腳步、擴展勢力,而不是想著感情那些荒謬無用的東西!
沒錯!最近他太失常了,他不該再為了那個欺騙他的女人,弄得幫裡上下雞飛狗跳。
為了巨鷹幫著想,他不能再被她左右心緒,他必須盡快忘了她的事。
她想嫁給誰就嫁給誰,隨她高興吧!
他憤然丟掉煙蒂,用力轉動鞋尖將火踩熄,正想回到床上,再次投入肉慾戰場時,忽然從眼尾餘光瞄到遠處的樹林中,有道白色的影子飄過,在月夜中看起來更加明顯。
他瞇了瞇眼,沒有多想便披上外袍,悄然離開房間。
無人走動的大地,突然變得好安靜,連一點說話聲都聽不到,只有唧唧的蟲嗚呼應著暈黃的月光,構成一幅美麗的夏夜風情。
溫立雅穿著一件柔軟的白色連身裙,兩隻手背在臀後,步履悠閒地在稀疏的楓樹林間行走著,不時仰起頭,從樹葉間眺望高掛天上的明月。
奇怪,白天的行程雖然把她累壞了,但是當她躺在床上準備入眠時,卻意外的失眠了,她於是想:與其躺著翻來覆去,不如出來走走。
不到一個鐘頭的時間,她已經繞過半個廣闊的庭院了。
想起經過後門時,看門的守衛看見她出來散步,高興地跟她打招呼,還用訴說秘密的口吻告訴她,幫主今晚從花城酒店召了三個女人到幫裡來。
她的眸子霎時一暗。
跟著他這麼多年,他有多少女人、分別在什麼地方,她當然十分清楚。
花城酒店的三朵鎮店之花,從數年前一出道開始,就跟他過從甚密,他曾經不止一次與她們共度春宵,不過都只限於其中一人,今晚他卻一口氣召喚了三個人。
可見他的胃口愈來愈大了!她嘲諷而痛苦地冷笑。
「瞧瞧是誰在這裡?」
一個熟悉的聲音,滿含著濃厚的嘲諷,自她身後傳來,她倏然一僵,好半晌無法動彈。
又是他!
她閉了閉眼,一咬唇,飛快扭頭邁開腳步,想轉身回房,卻被他攔住。
「站住!怎麼我才剛來,你就急著走嗎?」
武居拓也伸出長腿擋在她面前,凌厲的眼,批判地上下打量她。
「離開我之後,你顯然過得相當不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一個不在乎你的過去、願意娶你為妻的男人,實在不簡單,我真的很佩服你!」
他冷笑道:「我想,你大概把元朗迷得暈頭轉向,連自己姓啥名誰都不記得了吧?這點從他花費那麼多心思,幫你改頭換面就看得出來!告訴我,你到底是用什麼手段迷惑地?否則像你這種半點風情都不懂的女人,是怎麼把元朗迷倒的?」
他不願去想,她是否也曾跳上宮城元朗的床,像在他床上一樣,性感地扭動身軀,全心全意地回應?
他話中的輕蔑,重重地刺穿溫立雅的心。
原以為已經不在乎他怎麼對待自己,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難過。
「我不想跟你討論這種話題!我沒有耍任何手段,我和元朗哥的感情,只有我們自己明白,像你這種外人,是很難理解的。」
她和宮城元朗間的感情,是一種介於好友與兄妹親情之間的情誼,她不認為那是愛,但如果她真的和宮城元朗結婚,那麼她也會回報給他,自己此生所能付出的一切,竭盡所能讓他幸福。
武居拓也不明白她的心情,她那句「外人」,像根針扎進他的心底。
他討厭她那種儼然已和宮城元朗成為一家人,把他摒除在門外的說法。
她別忘了,她雖為宮城家收養的義女,但是這十六年來,和她相處時間最長的人,可是他呀!
「你沒使計勾引他,他會心甘情願,為你達成任何一切你想達到的目的?」
「我已經說過,我沒有!」她已經說過很多遍,連解釋都懶了。
「是嗎?那我想請問你,現在你身上穿的是什麼?裙子嗎?」他瞪著她露在白色長裙下的白嫩小腿,不屑地丟出質問:「你穿裙子做什麼?方便他撩起來嗎?」
「住口!」她喝止他,忍不住發怒了。「不要再污蔑我們了!縱使我騙了你,但我也用十六年的歲月償還了這筆債,我們兩不相欠了,不要再用那些難聽的話來傷害我,我和你不一樣,我是有感覺、會痛的!這種感覺你能體會嗎?不能!因為你根本沒有心,一個沒有心的人,怎能瞭解別人的痛苦?」
「哼!」武居拓也不甘心地咬牙,卻無法反駁。
的確!他確實無法體會別人的痛苦,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沒有心的緣故嗎?
「所以,就算你無法認同,我和元朗哥的婚姻,也請你保持沉默,好嗎?」
溫立雅忍住心底的痛苦,放軟了語調祈求。
她已經無力招架他的聲聲諷刺了。
武居拓也憤恨地瞪大眼,定定看著她好一會兒,然後突兀地掉頭離去。
在他身後的溫立雅,忍不住閉上眼。
她知道,他應該不會再來打擾她了!
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因為宮城元朗與溫立雅在今天訂婚了。
為了獨子與義女的訂婚喜宴,心情極好的宮城純三,準備了許多好酒和美味的料理,款待前來觀禮的來賓。
溫立雅與宮城元朗在巨鷹幫裡人緣都很不錯,再加上有免費喝到撐的美酒,因此前來參與盛會的人很多,將整個宮城家擠得水洩不通。
熱鬧的歡笑聲,隨著風向傳送到不遠處的巨鷹幫總部,聽得有任務走不開的人心癢癢,羨慕得要命。
「真好,好想去哪!」一個端菜的傭人,悄悄告訴另一個傭人。
「是啊!聽說宮城先生為雅人小姐,舉行了非常盛大的訂婚儀式,據說光是雅人小姐身上穿戴的行頭,就有好幾百萬哪!」
「唉!宮城先生對雅人小姐實在太好了。」
他們站在餐桌後方低聲交談,以為沒人注意到,哪知道餐廳裡安靜得像靈堂一樣,平日不時會聽到的交談聲與吼叫聲,今天連一句都沒聽到,他們的對話自然全部傳入,正在餐桌前的武居拓也耳中。
他捏緊手中的筷子,兩道濃眉緊擰著,瞪大的眼睛直盯著擺設在眼前的精緻餐點。
他進入餐廳已經過了十幾分鐘,但是一整份高級的和風料理,依然完整無缺地放在他面前,連一口都沒動過。
站在武居拓也身旁的河津,聽見傭人們的對話,忍不住在心底哀嚎,連手都沒出息的顫抖起來。
要命!那兩個怎麼還不趕快閉嘴?他們難道沒發現幫主今天很反常嗎?
平日看見他們總會吼上幾句的幫主,今天卻像啞了似的,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瞪著面前那些菜,彷彿跟它們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他像往常一樣,心情不好就吼個幾句,他反倒覺得無所謂,像現在一句話都不說,那才可怕!
他很怕,或許有什麼可怕的事,就要發生了……
「河津?」武居拓也突然輕聲開口。
「啊?是!幫主——」他飛快走到武居拓也身旁,差點把自己絆倒。
「今天我沒胃口,這份餐點給你。」
「可是幫主——」
「我出去透透氣,你別跟來!」
「幫主——」
武居拓也不理會他的叫喊,起身走出餐廳。
離開餐廳之後,他走向招待客人用的竹廂房。
那裡是整棟宅子離宮城家最近的地方,大約只有幾百公尺的距離,兩家之間只隔著一座小樹林,只要找對位置,就能從樹的縫隙間,窺見宮城家的動靜。
他盤腿在走廊的地板坐下,抿著唇、雙手環胸,一雙隱含著陰鬱氣息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盯著樹林的另一方。
那裡好像真的很熱鬧,他看見許多人進進出出,不時有談笑喧嘩聲傳入耳中,他忍住煩躁,耐心地等了又等,但就是一直等不到他想見的人。
終於——在過了將近半個鐘頭後,他發現他想見的人,穿著一襲美麗的和服,在傭人的攙扶下,走過宮城家的迴廊,進入另一個房間。
一抹不善的陰冷笑容,出現在他抿緊的薄唇邊。
或許——他該去會會宮城元朗的新任未婚妻,「說服」她改變心意!
「呵呵,喝啊!雅護衛,我們乾了這一杯!」
宮城家的訂婚宴席上,一個紅光滿面的壯碩男人端著酒杯,豪爽地向溫立雅敬酒。
「笨蛋!現在該改口叫雅人小姐了。」另一個壯漢糾正道:「你喊的雅護衛可是個男人,而咱們巨鷹幫的副幫主,要娶的是個女人,你別搞錯了!」
「是,對不起!」紅光滿面的男人,憨厚地搔著自己的頭。
「沒關係,大家高興就好!」
穿著傳統日式服裝的宮城元朗舉高酒杯,揚聲對大家說:「小雅酒量不好,接下來的酒,統統由我替她喝!」
「好耶好耶!」大家開始拍手歡呼。
「好恩愛喔!還沒結婚感情就這麼好,結婚以後怎麼得了呢?」有人調侃道。
「哈哈,那當然是愈來愈好-!」
宮城元朗縱聲大笑,一轉頭,看見坐在他身旁的溫立雅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而她的粉頰泛紅、神情疲憊,他猜想她大概不舒服,便低頭柔聲問:「你累了吧?臉好紅,是不是喝醉了?」
「好像有一點。」溫立雅低喃著撫摸自己又熱又燙的臉頰。
她雖然偽裝了十六年的男人,其實酒量並不好,甚至滴酒不沾,怕喝酒誤事。
「這裡有我就行了,你先去休息吧!」
宮城元朗體貼地說道,迅速招手喚來傭人扶她回房休息。
「謝謝你,那我先去躺一下。」
正統的和式禮服很笨重,內外加起來一共有十幾層,溫立雅必須經由傭人的輔助才能起身,她向大家解釋致歉之後,才由傭人攙扶著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請傭人替她鋪好床之後,便先讓傭人離開。
她沒有換下和服,就直接躺在蓋被上,因為她只打算稍微躺著休息一下,然後再陪宮城元朗一起去送客。
這是身為女主人的責任,她沒有理由逃避。
躺了一會兒,還沒有入睡,她便發現空氣中的氣流改變了。
她自小接受嚴格訓練,只要空氣中的氣流稍有改變——甚至只要多了一個人的呼吸,她都能敏銳地察覺到。
有人正入侵這個房間!
「是誰?」她迅速睜開眼睛,發現面前有個黑影,正逐漸靠近她,她一急,抬起腿用力踢向那個人的胯下。
她忘了自己仍穿著和服,層層包裡的厚重衣料,妨礙了她的行動,她不但沒踢中目標,反而輕易被那人一把抓住她的腳踝。
「你以為這樣就能踢倒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那人嗤笑道。
那是——
「幫主?!」溫立雅震驚地瞪著那個人。
入侵的人竟是武居拓也!
「幫主,你怎麼會來這裡?」
溫立雅不能不驚訝,原以為他再也不會主動來找她,沒想到他還是來了——而且是在她訂婚這一天。
她猛然想起,自己已經與宮城元朗訂了婚,她有了婚約,再也沒有資格追尋屬於自己的感情了。
她發現自己的腳踝,仍被他牢牢鉗制在手中,雪白的大腿從和服交疊的縫隙間露出,臉上的紅暈霎時變得更深了。
「請你放開我!」
她不安地扭動身體,想把腳抽回來。
「我為何要放?」
他不但不放,反而肆無忌憚的順著腳踝的曲線,緩緩往上撫摸。
今天她實在很美!特別整理過的髮型與妝容,搭配鵝黃色印著紫籐花的和服,完全不輸他所擁有過的任何一個美女。
先前他總愛嘲諷她不男不女,沒有絲毫女人味,其實那是他顛倒是非的說法。她美得令他難以自己!
「你曾是屬於我的女人,雅人,你為何要嫁給元朗?」
溫立雅忍住想呻吟的衝動,故作冷漠道:「那是曾經!那時我傻得願意奉獻我的一切,是你不肯接受,現在一切都為時已晚,我已決定嫁給元朗哥了。」
「但現在我反悔了!雅人,現在我真心想要你,你離開元朗,回到我身邊吧?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回到你身邊,重新開始?」她愣愣地重複。
「沒錯!回到我身邊,我可以為你保留一個特別的位置,讓你享受其他女人所沒有的權利。」
「其他女人?」這句話打醒了溫立雅的美夢。「你的意思是你還會有其他女人?」
「當然!」武居拓也回答得毫不遲疑。
他從未打算為任何人守身,他的腦子裡,也沒有這種觀念存在。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告訴他,男人是天,而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品、調劑身心時的玩物,男兒志在四方,一個有出息的男人,不該被一個女人用柔情束縛住。
這是他那已過世的父親告訴他的話。
他父親的個性,可說是和他一模一樣,他的生母正是因為無法忍受這一點,才會與他父親離婚,然後帶著他的雙胞胎弟弟項允沖離開日本。
母親離開後,父親風流依舊,從小他就見父親穿梭在各個美女之間,一個換過一個,他永遠不知道該叫她們什麼,因為他還沒記住上一個女人的名字,父親又換新伴侶了。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對感情的態度,一直是輕蔑不屑的。
用情深濃又如何?就像他的母親,對父親付出所有的感情,換來的卻是父親的花心與背叛,痛苦的只有自己。
而對女人好又有什麼用?他父親身旁的女人,口口聲聲說愛他父親,其實她們愛的只是他的權勢與財富。他父親過世後,那些女人將他給她們所有的財物搜括一空,連香都沒上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因此他厭惡女人,她們根本沒有任何真情、道義可言!
她們口中的愛,會在對方沒有利用價值時完全消失。
他不相信愛情——永不!
「放開我!」
溫立雅突然用力抽回腳,轉身掩飾差點奪眶而出的淚,聲音嘶啞地大吼:「出去!請你出去!我不會背叛元朗哥,也不會回到你身邊,你不必再多說了!」
她抱緊自己的身體,不住地顫抖,羞愧得很不得殺了自己。
剛才他提議要她回到他身邊時,她竟然真的心動了,還一度考慮,該怎麼開口告訴宮城元朗。結果呢?
可笑呀!他居然只是要她回到他身邊,成為他的玩物之一。
她被侮辱夠了,他究竟還要傷害她到何時?
「你確定?」他瞪著她顫抖的背影,僵冷地問:「我不是個有耐性的人,一旦離開這裡,就不會再問第二次同樣的話,你確定你真的不再考慮清楚?」
「不必了!這就是我的答案。我不會回到你身邊,成為你愛的奴隸,我寧願嫁給元朗哥,過著更有尊嚴的生活。」
「好!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若是將來後悔了,可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他倏然起身,掉頭走出她的房間,用力甩上拉門。
溫立雅頹然跪坐在被團上,低垂著頭,任由淚水一點一摘掉落在棉被上。
如今她已是個女人,應該擁有哭泣的權利了吧?
十六年來第一次,她允許自己哭出聲音。
另一扇紙門外,一雙被鏡片遮掩、滿含深思的眸子,感歎地望著屋內獨自哭泣的女人。
唉!這次依舊沒有成功。
拓也那傢伙真不是普通的頑固,看來若不下重藥,那個頑固的死硬派是不會投降的。
為今之計,他只有按著安排好的計劃,繼續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