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卓越將黑色積架停在妹妹的公寓門前,然後開門讓她下車。
    「謝謝哥!」
    卓翎背起自己的黑色小背包,翩然下車。
    卓越將手肘放在搖下的車窗上,再次遊說道:「你真的不想搬回去和我們一起住嗎?晴子老惦記著你,徜風那小子也很喜歡你。」
    「他是喜歡我送的禮物。」那小鬼!
    「這裡的房子不太好,樣式老舊、沒有什麼公共設施、坪數又小……」
    「這楝公寓只有五層樓而已,當然沒有公共設施!二十八坪對我一個單身女子來說,已經足夠了,住那麼大的房子要幹嘛?養老鼠呀?」
    「現在治安不好,你一個人住在外頭很危險……」
    哥哥的嘀咕讓卓翎忍不住大笑,自從有了妻兒之後,他變得愈來愈嘮叨了。
    「好啦!你要說的我都明白,我會多加注意自己的安全,OK?」
    「你呀——」
    卓越無奈的搖頭,他就是拿這個惟一的寶貝妹妹沒辦法!
    「我知道!謝謝哥哥關心,拜拜!」她彎下腰,在哥哥臉上印下一個響吻。
    「自己小心一點。」卓越用力摟了她一下,隨即駕車離開。
    卓翎揮手目送他遠去,直到黑色的車身走遠了,才轉身上樓。
    不料一轉身,就看見辜競堯站在身後。
    「競堯!」她綻開驚喜的笑靨,開心地撲進他懷裡。「你怎麼來了?開完會啦?人家好想你喔!」
    「是嗎?」
    辜競堯直挺挺的站著,渾身僵硬,兩手握拳放在身側,沒有伸手回擁她。
    她怎麼能?她怎能在和另一個男人摟抱、親吻之後,還若無其事的撲進他懷裡,說她想他呢?
    謊言!騙子!
    他冷冷瞪視她,似乎想借此拆穿她的假面具,揭發她淫蕩的真面目。
    「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喔!」
    她想碰觸他深鎖的眉頭,卻被他揮手用力推開。
    「啊!」
    她一時沒留意,顛了好大一下。她望著他,臉上滿是受傷的表情。
    「你到底怎麼了?」
    「對不起,我頭很痛,人很不舒服!」
    有誰能在看見心愛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摟抱、親吻後,還能開懷大笑的?
    聽了他的解釋,她立刻諒解的鬆開眉頭。
    「真的呀?那真糟糕,我那裡有頭痛藥,趕快吃一顆就沒事了。」
    「嗯。」他眼也不眨的冷睇著她。
    她實在太會偽裝了!
    明明淫亂至極,卻還偽裝得像純潔少女一樣,更可恨的是,他居然被她騙得團團轉!
    說不定報上那些報導全是事實,她在國外就是個人盡可夫的浪女,只有他這個冤大頭傻傻的相信她,把她當成清白無瑕的璞玉,放在手心珍惜著,殊不知,潔白的璞玉早就佈滿瑕疵。
    「先吃藥吧!」回到屋裡,卓翎立刻找來普拿疼讓他服下。
    辜競堯接過藥丸,丟進嘴裡和著溫水一起吞下。
    「好點了嗎?要不要到床上躺一下?」她關切地問。
    床?
    說來說去,她就是想和他上床!
    他可以如她所願——只不過,這將是最後一次。
    他可以原諒她過去所犯的錯,卻無法諒解她今日的出軌,她淫蕩得讓他作嘔!
    「先睡一下吧!」
    她正想帶他進臥房,卻被他猛力拉回來,並利落地翻身,將她壓在沙發上。
    「競堯,你在做什麼?你不是不舒服嗎?」
    他好重,她被壓得一動也不能動。
    「我已經好多了,現在我惟一覺得不舒服的地方是……」他握住她軟膩的小手,暗示性的帶到他膨脹硬挺的胯下。
    那無可掩飾的火熱慾望讓她羞紅了臉。「可是……你需要休息………」
    「沒有什麼事比擁有你更重要。」
    他埋在她的髮鬢裡,吻著她敏感的耳垂,她被吻得意亂情迷,根本看不見他冰冷譏諷的神情。
    「卓翎,你愛我嗎?」他輕咬她的唇瓣,萬般溫柔地問。
    「愛!好愛、好愛。」
    「真希望我能相信你說的話。」
    「你說什麼?」她仰頭看他,眼中充滿疑惑。
    「我說,我完全相信你!」
    他用唇堵住她,借此轉移她的注意力,這招十分管用,她果然忘了剛才聽到的話,熱烈地回應。
    辜競堯一邊吻著她的唇,一邊忙著扯下她身的外衣。
    「競堯,到床上去……」
    卓翎不習慣在臥房以外的地方歡愛,這令她覺得很沒安全感。
    「不!就在這裡。」
    他十分堅持。
    她——不配和他上床!自己肯和她在沙發上交歡,沒有在車上草率解決,已經算很尊重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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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辜競堯俯趴在她光潔的裸背上,等待氣息逐漸平穩。
    待心跳呼吸的頻率一恢復正常,他立即抽身離開,漠然整理自已凌亂的衣服。
    卓翎翻過身,抓起掉落在地上的衣物,遮掩自己空虛的身體。
    「卓翎,你還記得當初我說過的話嗎?我可以和你交往,不過我們的交往只到我決定結婚的對象為止。」
    「當然記得。」她敏感地嗅出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他今天真的好奇怪!
    「那麼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已經決定要和誰結婚了。」他毫無溫情的眼凝睇她,等著看她震驚哀痛的表情。
    「你已經決定了?」
    她確實十分驚訝,他已經選好結婚的對象,卻沒有向她求婚,這是為什麼?
    「沒錯,我現在就告訴你,我決定和若青結婚!」
    他殘酷的宣佈,滿意地看著她小臉刷白。
    「為什麼?」
    他們在一起時,不是很甜蜜、很契合嗎?他為什麼突然要娶龔若青為妻?為什麼?她不懂!「你一定很疑惑,我為什麼決定娶她吧?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娶了她,至少我可以確定她所懷的孩子是我的!」他從口袋掏出那張幾乎快被揉爛的報紙,丟到她面前。
    「像你這種淫亂不堪的女人,要是不小心懷孕,誰知道你肚子的孩子是誰的?我可不想天天找綠帽子戴!」
    卓翎看見那張報紙,終於明白他失常的原因。
    她焦急的解釋:「競堯,你聽我說!報紙上寫的都是謊言,我沒有做那些事,我也不是那種女人,你應該很清楚呀!」
    「你是哪種女人?潔身自愛?還是放浪淫蕩?」他嘲諷地冷笑。
    「你……相信上面的報導?」她瞪著他,眼中滿是被誤解的痛楚。
    「每一個字都相信!」
    他的回答,撕裂了她的最後一絲冀望。
    她的心,終於冷了!
    「我們分手吧!」
    卓翎將淚水逼回眼眶,偽裝鎮定的指著大門說:「請你馬上離開!」
    她的不哭鬧、不哀求,讓他萬分不悅,彷彿他在她的心中毫無重量可言,說分手就分手,她一點都不在乎。
    辜競堯哪裡知道,驕傲倔強的她是把淚水往肚子裡吞,不肯讓任何人看見。
    「你確定不想和我再來一次?」他故意粗鄙的說:「我是不愁找不到女人宣洩慾望啦,就怕你臨時找不到遞補的男人,憋壞了身體——」
    「你給我滾!滾出去——」
    卓翎的怒氣終於爆發了,她抓起手邊所有拿得到的物品,通通砸向他。
    擺飾、電話、檯燈、花瓶,全部往他招呼去,丟得他連連後退,一地都是摔破的陶瓷碎片。「你冷靜一點!」辜競堯撥開一個朝他飛來的盆栽,又迅速接住一個水晶花瓶。
    隨著他的吼聲,水晶花瓶亦摔一地。
    「出去!我不想再看見你,快給我出去!」
    卓翎生平第一次撒潑,完全不顧形象,只想發洩心中深沉的悲傷與哀慟。
    她將此生最純淨、最真摯的情感,全部給了他一個人,而他竟然相信報上的不實報導,把她真心的付出全盤否定。
    他必須離開!他再不離開,她怕自己會怨恨他。
    她……真的會恨他!她的肩膀劇烈抖動,克制不住的淚水,從眼眶潸然落下。
    辜競堯站在門口,看著她的淚水像洪濤般洶湧流下,霎時感到一陣心痛,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
    他想了想,從口袋取出支票簿,填下一個驚人的龐大數字,然後放在玄關的鞋櫃上。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會需要它的。」
    「滾——你再不滾,我就打電話叫警察來了!」
    她的怒吼聲伴隨著一隻木雕獅子飛出來,他迅速退開一步,以免被砸到。
    她的不識好歹叫他也不由得動怒了,她背著他紅杏出牆,他雖然因此提出分手,但也慷慨的送給她一大筆分手費,她還有什麼不滿?
    「我會走的!不過你最好記住,以後再見面時,我們只是普通的上司與部屬關係,你休想從我這裡得到半點好處,我是不會給你任何的特權。」
    說完,便踩著重重的步伐轉身離開。
    「帶著你的支票一起滾!」
    卓翎衝過去,抓起鞋櫃上的支票撕得粉碎,然後撒向辜競堯的背影。
    那些碎片像紙花一樣飄然落在他的發上、肩上,他卻連頭也沒有回。
    她淒厲的哭聲揪痛了他的心,不過他告訴自己:他們之間已不再有任何關聯,他們已經完了……
    「辜競堯,我恨你!」
    卓翎對著他的背影厲聲嘶喊,心中第一次燃起怨恨的火花。
    她這一生從未恨過任何人,但是這一刻,她真的恨他!
    他辜負了她的感情,她好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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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亞當與夏娃的對話」的錄影日。
    下午,卓翎打扮得光鮮亮麗,出現在寰宇電視台。
    失戀與報紙醜聞的雙重打擊,讓卓翎宛如行屍走肉在家窩了好幾天,幸虧裘莉每餐送食物過去,不厭其煩的逼她吃下,否則她大概早就餓死在家裡了。
    經過幾天的省思,她決定拋棄過去,忘了辜競堯那個輕信謠言的臭男人。
    男人算什麼?醜聞又算什麼?經過這些行擊,她已經天不怕、地不怕了!
    這此一打擊雖然殘酷,但至少讓她學會成長,她不再那麼天真傻氣,也不再相信世間有真愛。
    愛情呀,全是無用的塵埃,風一吹,就飛得無影無蹤,根本禁不起考驗。
    「卓翎?!」
    項友倫遠遠看見她,立即發出驚喜的呼喚聲,並且邁開步伐,劈哩啪啦的跑向她。
    「真的是你!」他攔住她,彎著腰大口喘息。「我還以為你不來錄影了呢!」
    「找我有事?」
    以往活潑愛笑的卓翎不再笑臉迎人,她皺著眉,略顯不耐的問。
    「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想問問你,你還好吧?你千萬不要在意報上的緋聞!這些無聊的緋聞,十件有八件是未經證實的謠言,身為公眾人物,本來就活在觀眾與記者的探照燈下,沒有隱私與自由可言,你要有心理準備,以後這些討厭的事可能還會發生。」
    他真誠的關懷,讓卓翎非常感動。自從上了報之後,多得是落井下石的人在她背後閒言閒語地說道:「哎呀,我早就知道她是這種人了!」
    只有他,一本初衷,無條件的相信自己。
    不過她沒將感動放在臉上,故意以冰冷嚴峻的語氣說:「你不要以為我像報上寫的那樣隨便,就想來嘗點甜頭。」
    「冤枉呀,我從來不曾這麼想!我不是那種無恥的男人,你也不是那種淫亂的女人,不要再說這種令人生氣的話了。」
    「你相信我不是報上說的那種女人?」
    「當然相信!雖然我對你的瞭解不深,但是我相信,你絕對不是那種女人。」
    他的話讓卓翎頗為感動,同時也有深深的感慨。
    連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人都願意相信她,她深愛的辜競堯為何不肯相信?
    項友倫見她臉色已經緩和,隨即乘機表白。「卓翎,上次我曾說過喜歡你,這件事我是認真的,我對你一片真心,請你接受我的追求好嗎?」
    「你用什麼來證明你的真心?」卓翎冷嗤道:「我受夠了緋聞,不想再看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報上,所以也不想和你這種知名影星有太多牽扯,當個普通朋友還可以,但如果是男女朋友那就免了,我不想惹來更多閒言閒語。」
    「如果我不當明星了呢?為了你,我願意退出演藝圈!」項友倫直視著她,發出驚人之語。
    「你……」卓翎非常驚訝,他真的這麼喜歡她嗎?
    「你是說真的?」
    「絕對真實!反正我已經厭惡了演藝圈,要是不當演員更好,我就有更多的時間陪著你了。」
    他的話像強力黏膠,迅速填補她內心的傷口。
    這世上,居然有人這麼愛她!
    望著項友倫英俊真誠的面孔,她頓覺滿心溫暖,不知不覺放軟了聲調:
    「退出演藝圈倒不用,不過和我交往前我要先告訴你,我已經不是處女了!」她故意說出真相,希望能嚇跑他。
    「那正好!因為我也不是處男。」項友倫立刻回答。
    項友倫機智的回答,讓卓翎忍不住笑了。
    「好吧!就給你一次機會,看看你的表現再說了。」
    反正她需要另一段戀情來轉移自己對辜競堯的愛,她相信項友倫會是最好的選擇。
    「相信我,你不會失望的!」項友倫再次保證。
    卓翎看看手錶,發現時間已經來不及,她急促的說道:「我得走了,快來不及化妝了。」
    「我陪你過去。」
    「跟我在一起,你不怕惡名纏身嗎?」
    「有什麼好怕的?反正大家早就知道我不是什麼純情少男,緋聞逸事一籮筐,你還是我所交往過的女人中,名聲最好的一個呢!」項友倫一步不離的跟著她,走向她的專屬休息室。
    「真服了你,這麼看得開!」像她,就無法辦到這一點。
    他們的身影逐漸走遠後,辜競堯從轉角走出來,以殺人的目光瞪著項友倫的背影。
    這個趁虛而入的小人!
    辜競堯妒恨交加地咬著牙,從西裝口袋取出一個絨布制的珠寶盒,打開盒蓋,裡頭赫然是一隻燦爛奪目的心型鑽戒。
    這只鑽戒本來應該是卓翎的,卻因為她的不安於室而錯失了它。
    他決定今晚就向龔若青求婚。
    他要讓卓翎知道,她錯過了什麼,他要她懊悔莫及!

《零體驗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