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春天的微風吹來涼爽宜人,空氣中飄散著石楠花的香氣,藍牧威沿著道路旁的人行步道,緩緩走向轉角一棟漂亮的二層樓洋房。
這一帶是長島的高級住宅區,家家戶戶門前皆是一大片青翠綠地,有些則植滿鮮艷美麗的花朵。
那棟二樓洋房同樣有個漂亮的院子,那本是他家的產業,許多年前他曾在這裡住過一陣子——和他當時的新婚妻子。
半年後他們兩人離婚了,他將房子給了前妻,但她好像也沒繼續住在這,他幾乎每年都會過來看一次,但從來不曾再見過她,聽說她又再嫁了。
他站在庭院的矮籬笆外,望著這個曾經熟悉的地方。白色的洋房似乎一直有人維護整修,木頭外牆上的木犀依然潔白美麗,庭院裡的草地也依然蒼翠碧綠,那幾叢女主人最喜愛的紫色繡球花,在庭院一角茂密地盛開著。
所有一切都和八年前一樣,彷彿未曾改變,然而江山依舊,人事卻已非。
他雙眼迷濛,憑弔著逝去的愛情,與曾經擁有的幸福……
「堂姐夫?」
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子聲音由他身後傳來,他轉頭一看,一位時髦秀麗的女郎站在那裡,驚訝地望著他。
「我沒有認錯人,你是藍牧威吧?」
藍牧威輕輕點頭,認出是前妻的堂妹,他曾見過幾次,但名字不記得了。
「我是天雨,天晴的堂妹。」女子露出微笑,朝他走過來。「不過我好像不應該再叫你堂姐夫了,畢竟你們已經——」離婚八年了。
「是啊。」藍牧威淡然苦笑,垂下眼眸。
「你似乎變了很多,看起來不太一樣了……」天雨皺著眉,像在努力想著形容詞。「像是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沉穩內斂許多,和以前完全不同。」
八年前,才二十一歲還在念大學的藍牧威,年輕氣盛、率性張狂,做人做事極少顧慮別人的想法,總是為所欲為,因此他和她堂姐天晴的婚姻,才只維持短短的半年就宣告結束。
離婚時天晴還不滿二十歲呢,而藍牧威也才剛滿二十二歲而已,兩人都太年輕了,會走上離婚之路也是可以預料的,因此天雨並不像那些親戚那樣,對他深惡痛絕。
「她最近怎麼樣?」藍牧威掩飾語氣中的急切,故意裝出若無其事的平淡表情問:「變胖還是瘦?她丈夫對她還好吧?有孩子了嗎?如果有,應該很大了吧?」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天雨怪異地看著他,一頭霧水。
「我在問天晴的事,她不是再婚了嗎?」藍牧威又問了一次。
「沒有啊!誰告訴你的?」天雨詫異地問。
「就是——」天晴的哥哥,紀天寒。
而紀天寒一向恨他……驀然,他明白了!
自己被騙了,天晴根本沒有結婚,紀天寒不希望他再來騷擾最疼愛的妹妹,所以故意騙他天晴再嫁了。
而他不願看見天晴依偎在另一個男人懷裡的模樣,所以一直沒去查證,就這麼獨自懊悔痛苦了許多年……
「你是說天晴沒有再嫁,她依然是單身?!」藍牧威臉上的鎮定不再,他拉著天雨的手臂激動地問。
「是啊。」天雨苦著臉,狀似思考地道:「天晴堂姐都二十八了,卻還一直不肯再婚,家裡的長輩都為她著急,尤其是我伯父伯母,偏偏她本人一點都不急,依然整天忙工作。」
「方便多告訴我一些天晴的事嗎?」
「當然可以!先進來坐吧……噢!我忘了,這本來就是你的房子,說起來我該向你道謝,天晴堂姐和你離婚後也搬離這裡了,現在我在紐約念碩士,所以暫時借住。」
天雨叨叨絮絮地解釋完後,用鑰匙開啟大門。
「來,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