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現在是什麼情形?
「來,靖卉,便當。」
某人剛從餐車回來,把一個溫熱的便當塞入她懷中。
「喔。」楊靖卉呆愣地點頭。
現在他們坐在自強號列車上,正在前往高雄途中。
「要不要喝飲料?我剛才也替你買了你最愛的水果茶。」林宗泓又問。
「啊,好。」
很快的,她懷中多了一瓶茶。
望著膝蓋上的便當,再看看一旁已經打開盒蓋開始吃起便當的男人,還是感覺很不真實,好像在作夢一樣。
會不會等會兒醒來,發現這真的是一場夢?
「你不吃便當,看著我做什麼?」林宗泓吞下嘴裡的飯,好笑地看著她傻愣愣的模樣。從昨天開始,她就是這副傻到不行的呆樣。
「要不要吃一口排骨?味道還不錯喔,我餵你。」他夾起排骨送到她嘴邊,她下意識地張嘴咬了一口。
嚼啊嚼,她猛然驚醒——現在不是吃便當的時候!
「欸你……你真的要跟我回高雄?」她咬著唇,萬分不安地看著他。
「不是我跟你回高雄,而是我帶你回高雄。既然我們打算要結婚了,那麼拜見雙方父母,也是應該的,你擔心什麼?」林宗泓笑著拍拍她的頭。
這正是讓她覺得最像一場夢的地方!
昨天聽完她的沉痛自白,得知她是黑道老大的女兒之後,他不但沒嚇跑,反而默默沉吟片刻後道:
「我們結婚吧!」
「啊?」
「出生在那樣的家庭,不是你的錯,但是那樣的環境太複雜、太危險,我不希望你再繼續待在那個家,如果嫁給我,至少我可以給你一個單純、安全的環境,好好地保護你。再說!!」他面色微紅,窘迫地問:「你不喜歡我,不想嫁給我嗎?」
「我?當然……想啊!」
「那就好!明天我們就南下高雄,我要親自向你家人提親。」
「啊?!」
所以,他們現在才會在這輛往南飛馳的特快車上。
「你……真的要娶我?」她還是覺得好不真實,好怕這只是她的幻想。
「小姐,我起碼說了三遍了。」
他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子,接著又不捨地吻了她一下。
「可是我的家人很難纏耶,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答應讓我嫁給你。」
事實上,她更擔心他們可能連大門都不會讓他跨進一步,直接在門口堵人了。
他們要回高雄的事,相信陳士助應該早就向家裡通風報信了,現在他們大概早已摩拳擦掌等著要「會見」她的男朋友。
「不要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會說服他們的。喏,快吃吧,別餓壞了。」他柔聲催促道。
「嗯。」
楊靖卉心不在焉地打開便當,食不知味地慢慢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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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誇張的豪宅!」
從火車站叫了計程車過來,不到半個鐘頭就到了位於郊區的家門口,一下車,林宗泓就驚訝地大喊。
不是壯觀,不是華麗,而是誇張。
是的,楊靖卉也知道,自己的家真的很——誇張!
「怎麼有人蓋這樣的房子?」林宗泓真是傻眼了,他這輩子從沒見過這樣奢華的豪宅,以前頂多只在圖片裡看過類似的宮殿。
他眼前這棟豪宅,佔地起碼上千坪,庭園大得像公園,鮮綠的草皮和五彩繽紛的花卉都經過專人整理,生氣蓬勃,美得不可思議。宅子的正前方,還有一座大型噴泉,透明的水氣被陽光映出七彩的光芒。
雕花大門內,有條紅色地磚砌成的道路,一直往內延伸,看不到盡頭,好像永無止盡似的,從庭院茂密的林木間,可以看見那棟蓋得像座皇宮的主宅。巍峨的建築,尖塔造型的屋頂,白色點綴金色的超華麗綴飾,金碧輝煌、氣勢萬千,在南部耀眼的陽光下,更顯得燦爛奪目。
林宗泓幾乎無法逼現,瞇起眼,很遺憾忘了把墨鏡帶下來,不然也可以稍微遮擋一下那驚人的光芒。
「你爸爸就在這裡頭?」許久,林宗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嗯。」楊靖卉同情地看著他,他一定受到不小的驚嚇。
「那麼,讓你爸在這裡工作的人,一定很有錢。」瞧瞧這棟房子,簡直大得嚇人。
「啊?呃……」他那麼理所當然的認為,楊靖卉反倒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這就是她家。
「我先通知他們一聲。」
她上前按下對講機,通報自己回來了,雄偉的雕花大門立即應聲開啟。
「我們先進去吧。」她拉著他的手,慢慢地走進去。
走了十幾分鐘,那座華麗的皇宮型豪宅已出現在眼前,而讓林宗泓詫異的是,有四個高大的黑衣男人,像山一樣排成一排矗立在宅子前,一個年紀較大,其餘三個很年輕,他們有的手叉腰,有的手環胸,全都神色不善地盯著——他?!
我做錯什麼了?他緊張地問自己。是剛才進來時,不小心觸摸了什麼不該模的東西,得罪了這宅子的主人嗎?
他不知道,他唯一不該觸摸的,是現在正握在手心裡的那只軟綿小手。
「小子!放開你的手——」
楊虎快步衝下階梯,一個虎拳襲來,逼得林宗泓不得不鬆開女友的手,回身躲避。
「爸爸!」楊靖卉又急又氣,尖叫著去擋父親的拳頭。
原本正打算好好痛揍這小子一頓出氣的楊虎,趕緊收回拳頭,免得不小心打到寶貝女兒。
「爸爸?」林宗泓詫異地瞪著楊虎與楊靖卉。「他是你爸爸?」
不是吧?
他瞪著面前那位凶悍的大叔。超短的平頭、圓圓的鼻頭,肉餅似的大臉、相撲選手似的高壯體格,最重要的是江湖氣息濃厚,滿臉橫肉,絕非善類。
他與她就像粗獷的岩石與纖細的珍珠,根本是完全不相同的種類,這種土匪頭子似的黑道老大,怎麼可能是她父親?
欸,等等……
我爸爸是黑道老大……
他記得靖卉曾經這麼告訴過他。該、該不會是——
「他真的是你爸爸?」他顧不得禮貌,直指著楊虎問。
「是真的。」唉,說出去還真沒幾個人相信。
「那這三位是——」
「我哥哥。」
「騙人!」那三位年輕人又高又帥,個個英俊到不行,和靖卉倒是有點像,但也跟她一樣,和長得很滑稽的父親完全不像。
歹竹出好筍也不可能這樣,這根本是基因突變!
或者是他們的母親……
「喂!臭小子,你腦子裡在給我亂想什麼?我發福了不行喔?」楊虎知道他在懷疑什麼,火得想扭斷他的脖子。「給你看看我年輕時的照片,你就知道我這些英俊的兒子、漂亮的女兒是像誰。」
「又來了……」楊靖卉翻白眼的低哺。
楊家老三楊靖梟嘲笑道:「他根本是一逮到機會就炫耀他年輕時的照片。」
楊虎將隨身珍藏的照片秀出來,林宗泓又大吃一驚,差點跌到地上去。
「這是伯父?!」
英俊不說,體格又好,和眼前的三位年輕人真的很像。
「這……這真的是……」原本英俊的年輕人變成眼前這副模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告誡我們一件事,就是這輩子永遠都不能發福。」楊家老二楊靖鳶縱聲大笑。
「呃——那麼,這、這間房子,該……該不會也是你們的吧?」
「唔……是啊。」楊靖卉尷尬傻笑。
「這不是真的吧?」林宗泓的下巴掉了下來,她——居然是這種富豪級老大的千金。
「不是,這是真的。」他的女友同情地看著他比麻曙還白的臉。
她,楊靖卉,其實來自一個非常不平凡的家庭,有著十分驚人的家世。
她的父親楊虎,是大高雄地區的傳奇人物,他不是什麼尋常百姓、善良的老實人,而是赫赫有名的黑道大哥大。他曾縱橫南北、叱吒風雲,他說一沒人敢說二,即使今日已是半退休狀態,但是崇高的地位依然屹立不搖。
今日的楊家,半黑半白,亦正亦邪,不特別偏向哪一道,但不管黑道、白道,都顧忌他們三分。
當年,楊虎娶了青梅竹馬的愛人,生了四個小孩之後,突然厭倦打打殺殺的生活,所以就逐漸淡出江湖,轉而經商,不再逞兇鬥狠。
雖說是經商,但基本上楊家營生範圍廣泛,可以說除了殺人放火、姦淫擄掠、賣槍販毒的買賣不干之外,他們什麼生意都做。像酒店、柏青哥、美容SPA中心、股市、基金、期貨、餐廳、影城、還有殯葬業,不管黑道、白道,活人、死人,男人、女人,什麼錢都賺,財富累積至今,難怪他們幾乎富可敵國,資產如此龐大。
「最右邊那位,就是我三哥楊靖梟。他是現任的黑道老大,你看他長得還算不錯吧?濃眉大眼、體格又棒,不過他脾氣很壞,成天只會吼吼吼,除了酒店小姐之外,根本交不到半個女朋友,因為良家婦女都讓他粗魯的模樣嚇跑啦!」
楊靖卉小小聲地介紹自家人讓他認識。
「另外旁邊那個笑吟吟的男人,就是我的二哥楊靖鳶。比起我三哥,他算稍微好一點,看起來儼然就是個溫文儒雅的正派人士,他臉上永遠掛著笑容,但心裡想些什麼卻沒人知道。他擁有律師與會計師的雙師執照,不過他的會計師執照只用來替自家作假帳,而他的律師執照也一樣,專替自家那些三教九流的行業打官司,所以他表面上看來是白道的,其實骨子裡還是黑的。」
「至於左邊那個沒開口說過話的男人,是我的大哥楊靖鷹。基本上,我最怕的人就是他,因為他臉上永遠沒有表情,比我二哥還深沉,比三哥更難纏,乍看冷淡沉默,不像個危險的人,不過要是惹毛他,絕不會比我其他哥哥文明到哪裡去。」
這幾個跺跺腳就足以引發高雄地區大地震的重量級人物,就是她的家人,讓她又氣又恨,但也愛得不得了的親愛家人。
「你的家人……果然很特別。」林宗泓不知道該誇獎還是該批評,只能保守地如此說道。
唉,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他一直以為她所說的「父親混黑道」,是指那種街頭混混、鄉里流氓之類的小角色,家裡三餐不繼、沒得溫飽,她才會耐不住苦逃家……
萬萬沒想到,她家的「黑道事業」經營得如此成功,房子比科校業的富商還豪華,這樣的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
相反的,他可能還比較需要她的拯救,因為她老爸一副想打扁他腦袋的樣子。
至於其他三位未來的大舅子,看來也全都很不好惹的樣幹,他不由得在心裡喊苦,看來他將來有得受了。
「喂,小子!」楊虎氣勢驚人地大吼一聲,林宗泓下意識立刻立正站好。
「是!」
楊虎上下看他幾眼,拋下一句話,逕自轉身走進家門。
「你跟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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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楊家金光閃閃、氣派堂皇的客廳裡,林宗泓單槍匹馬面對楊家四個男人,靖卉不久前被媽媽以「說女人的悄悄話」為名義,把她拉進房裡去了,讓他一個人獨留在豺狼虎豹群裡。
這會兒,四雙不懷好意的眼眸各懷鬼胎地瞪著他,他覺得自己好像落入非洲食人族手中,即將被丟進鍋子裡烹煮。
「喂!你叫什麼名字?」楊靖卉的三哥楊靖梟,一拍桌子,凶神惡煞地質問。
「我叫林宗泓。」他微微蹙眉,這位未來的三舅子的嗓門還真大。
「好俗的名字!」這位大少爺皺眉頭,活像這是什麼不可饒恕的天大罪過。
「很抱歉,不過這是我爸取的。」林宗泓嘴角抽搐幾下,無奈地回答。
「噢,那就沒辦法了。」楊靖梟有點遺憾地聳聳肩。
「……」林宗泓無言。
名字不好也要怪他?名字取得不夠響亮,是他的錯嗎?
再說「靖梟」這個名字聽起來是夠兇猛,但也沒高雅到哪裡去……
「兄弟,你是做花卉植物批發買賣的?」楊家老二楊靖鳶笑得十分和善親切,但那親切的笑容,卻讓林宗泓瞧得頭皮發麻。
「是的。」
「這種生意收入應該不是太多,一年了不起兩百多萬而已吧?」
他那顆精密的人腦計算機正飛快計算著,這傢伙一年得賺多少錢,才足夠讓他的寶貝妹妹衣食無缺。
「……差不多。」其實有時會多點,有時會少點,不過多一點少一點,對他來說不是那麼重要,日子過得去,快樂最重要。
「才兩百萬?!你這小子這麼窮,怎麼養活偶的寶貝卉卉啊?」楊虎在一旁吸鼻涕,像個苦命花且,哭天搶地大喊:「偶口憐的卉卉,打小命好生長在我家,粗得好穿得好,還有爸媽跟三個哥哥疼,偏偏她好日子不過,硬要跟著你這窮小子,往後不就得跟著你三餐不繼、餐風露宿嗎?偶好心疼啊!嗚——」
「伯父……」林宗泓嘴角抽動,真的很想告訴這位苦情岳父,他的寶貝女兒跟著他真的沒那麼可憐,至少吃得飽、穿得暖,還會有好老公疼。
「喂!你給我聽好——」
楊家老三楊靖梟只會恐嚇一招,把隨身的手槍掏出來放在桌上,粗聲粗氣地大吼:「我警告你,我們楊家人可不是好惹、好欺負的,要是你敢對不起咱家卉卉,老子一槍斃了你!」
吼完,所有人都冷眼看著林宗泓,以看好戲的表情,等著他嚇得屁滾尿流、奪門而逃——就像之前那四個沒膽的孬種一樣。
但,林宗泓讓他們失望了。
他先盯著那把槍看了三秒鐘,接著冷靜地把它推回楊靖梟面前,並且以勸告的語氣平靜地說:「這種東西很容易嚇到小孩,請三哥快收回去吧。至於你所擔心的事——那是不可能發生的!我很愛靖卉,絕不可能對不起她,讓她傷心難過,所以三哥的憂慮絕對是多餘的。」
「啊?噢……是嗎?」因為他的反應太過平靜,楊靖梟反而有點被他嚇到。
「哈哈,你這小子不錯,我欣賞你!」楊靖鳶縱聲大笑,一副親暱模樣,拍拍他的肩說:「來,咱們來討論一下,往後你一年得賺多少錢,才足夠讓卉卉過好日干。」
他剛才算過,這小於一年沒賺個上千萬,休想教他相信能滿足他寶貝妹妹的生活基本所需。
林宗泓有點為難地說:「一年能賺多少錢,我們剛才已經討論過了,大約就是兩百萬左右,想要再多也是不太可能的。」
楊靖鳶笑聲驟止,熱絡的表情瞬間冷卻。
「我不認為一年只能賺這些錢的人,有能力給卉卉幸福。」他哼地冷笑。
不是他勢利,而是寶貝妹妹在這兒可是住豪宅、吃美食、穿華服,這小子收入只有那麼丁點兒,他可捨不得妹妹嫁過去陪著他吃苦。
貧賤夫妻百事哀,這是不爭的事實。
而林宗泓不知道是真白目還是假裝不懂,他竟一臉不解地問:「賺多少錢,和幸不幸福有絕對的關係嗎?」
「什麼?」這白目小子,給他裝傻啊!
「我想請問二哥,所謂幸福的定義是什麼?是看一個人能賺多少錢,還是看他的銀行裡有多少存款?錢賺得多,就代表日子一定能過得幸福嗎?即使對方有錢又花心,或者是個富有的變態,那也能使令妹得到幸福?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那些富豪、明星都不會離婚了。」他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你——好利的嘴!」能言善道的律師竟被一個種花的臭小子堵得說不出話,教他面子往哪裡擺?
楊靖鳶一開始只覺怒氣湧現,但是漸漸地,激賞之情逐漸冒出來。
這小子看起來懦弱無用,但倒挺有膽識的!
「我的嘴一點都不利,我只是說出心裡的話。二哥,我真的不認為,金錢就是婚姻幸福的關鍵。在現實生活中,金錢確實很重要,我不會天真地說錢一點都不重要,但金錢並不是婚姻幸不幸福的保證書,只要賺的錢夠用,三餐能夠溫飽,基本的生活需求不虞匱乏,付得出孩子的教育費,還能夠存一筆積蓄,那就足夠了。真正的幸福指標應該是來自心靈,擁有一個能讓自己心靈富足的丈夫,遠比一個只會提供金錢,滿足妻子空虛心靈的丈夫來得好,你說是吧?」
「哈哈,說得好!」
楊靖鳶撫掌拍手,這回是真心笑了。
「你這小子看起來不怎麼樣,沒想到滿有主見的,我欣賞你!」
「欸,二哥——」楊靖梟錯愕地看著老哥,他不是要幫忙討伐這個即將騙走妹妹的傢伙,最後怎麼跟著他一個鼻孔出氣啦?
「謝謝二哥厚愛。」林宗泓很識相地送上討好的笑容。
「哎哎,卉卉喜歡就好,我們別棒打鴛鴦啦!」林宗泓得他的緣,楊靖鳶一面倒。
「什麼棒打鴛鴦?啐……」楊靖梟低聲嘀咕。
「就這麼決定!找個日子,把婚事辦一辦。」角落突然站起一道身影,很酷的吐出一句話,兀自決定一切。
林宗泓詫異地望去,那正是靖卉那個從頭到尾不發一語的大哥——楊靖鷹。
「耶,大哥?!」楊靖梟眼珠子差點掉出來。「怎麼連你也——」
「你連問都沒問過這小子半句話耶,你就信任這小子的人品,放心把卉卉交給他?」吼,他不服啦!
「你以為他為什麼能站在這裡?」楊靖鷹瞥他一眼,冷淡地反問。
「啊?」話中有話的含意,讓其他人都愣了一愣。
「大哥,該不會……你事前什麼都知情吧?」楊靖鳶深思地看著自家老大。
即便他再聰明,直到現在依然無法完全看透老大這個人……他實在太深沉,太諱莫如深了。
「是知情。」楊靖鷹淡然回答。
「什麼時候知道的?」楊靖鳶立刻又問。
「從卉卉離家的那一刻。」楊靖鷹說著,瞄了林宗泓一眼。「我調查過他的一切,信得過他,才讓卉卉留在那裡。」
「啊?!大哥早就知道,那為什麼半個字都不提呢?」楊靖梟哇哇抗議。
「對啊!阿鷹既然你早就諸道,為什麼不告訴大家,你明明諸道那時候大家找卉卉寶貝,找得都快『轟』掉了。」楊虎痛心疾首地指責長子。
「告訴你們,讓你們把她逮回來,再不斷嚇跑她的男朋友嗎?」楊靖鷹銳利的眼眸逼視著父親與小弟,冷泠地質問。「你們打算把她留在家裡當尼姑,還是打算逼她跳樓?」
正是因為察覺到妹妹的壓力已經到達極限,怕她想不開,他才半放縱地讓她離家冷靜一段時間。況且有這老實到極點的小子代為照顧,他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我……我們只是……」
一老一少面頰一紅,心虛地低頭開始玩手指。
「況且我一直派人暗中留意他們的一舉一動,卉卉要是出了什麼狀況,我會比任何人都要早知道。這小子已經通過我的考驗,婚事沒必要再反對!」
決斷地說完,楊靖鷹逕自轉身上樓。
其他人齜牙咧嘴,全部鬆了一口氣,林宗泓則是嚇得冷汗直流。
原來——真正的狠角色是這個!
林宗泓一想到靖卉的大哥一直派人暗中監視他與靖卉,而他壓根毫不知情,就忍不住背脊發寒。
他該慶幸自己最終還是選擇靖卉吧?因為他若是半途變心,回頭去愛童若奾,他想自己應該沒有命走進這扇門。
這時他深深覺得,一個人一時的決定,真會左右一生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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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泓,你們聊完了?」
楊靖卉從母親的房間出來,先在樓中樓的金色扶手邊朝下對他一笑,接著快步奔下樓,乳燕歸巢地投進他懷裡。
「靖卉!」林宗泓抱緊地,渾身癱軟,覺得自己好像剛從滿是獅子猛獸的叢林裡走了一遭回來。
楊靖卉先吻吻男友,接著才望著父親與兄長,笑得萬分嬌羞。「剛才大哥告訴我,你們已經同意我們的婚事啦?」
「啊?呃……是、是啊。」想到楊靖鷹那張冷臉,三人只能用力點頭,沒人敢搖頭。
「太好了,謝謝你們!二哥、三哥,還有爸爸——我愛你們!」
她欣喜地奔上前擁抱他們,並在他們頰邊分別印下一個香吻,他們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直嚷著她真的長大了。
「可素這小子實在太窮了!」楊虎還是對他年收入「只有」兩百萬這件事耿耿於懷。
「卉卉寶貝,你不要擔心,爸爸會先給你一億元的嫁妝,你留著慢慢用。另外偶看過照片,你們現在住的那間房子太簡陋了,我幫你把附近的地全買下來,再請當初替偶們蓋房子的建築團隊,重新打造一棟上千坪的豪宅……」
「不、要!」楊靖卉嘟著嘴離開父親的懷抱,面色嚴肅地鄭重警告。「要是你真的那麼做,我就不理你了。」
「卉卉——」楊虎扁著嘴,一副快哭了的樣子。
「我覺得現在的房子很好,沒必要重建,至於一億元的嫁妝也不用了,宗泓養得起我。」
「可素他一年才賺兩百萬耶!」那只是他一個月的零用金吧?
「兩百萬就很足夠了。我只有一個肚子,能吃多少?再說我現在都在園藝店裡幫忙,名牌衣物根本用不著,所以也沒有太大的開銷,我什麼都不缺了啦。」
想到樓上臥房裡滿滿一整間更衣室的名牌衣物、皮件,她就覺得汗顏。
半點勞力都沒付出的人,居然敢買那麼多昂貴的衣物,她以前真是標準的米蟲千金——而且還是專啃金山銀山的超奢侈米蟲!
「什麼?!這小子婚後還敢要你繼續做苦工喔?」楊虎一聽就變臉,換起衣袖,準備好好教訓未來的女婿。
「爸爸!」楊靖卉趕緊阻止拳頭永遠比大腦動得快的父親,忙著澄清道:「幫忙分擔工作是我自願的,宗泓沒有逼我啦!人家不是說夫唱婦隨嗎?哪有他辛苦工作,我卻翹腳享受的道理?所謂的夫妻,不就是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嗎?」
「那素別人,偶楊虎的女兒嫁過去,就是要當少奶奶,好好享福的!」楊虎霸氣地說道。
「爸爸!」楊靖卉尷尬地偷覷林宗泓一眼,真是無力又羞愧,這種粗蠻霸道的土匪,居然是她的父親!
「哎喲!反正人家就是要跟宗泓一起同甘共苦,要是你再逼我,我就不嫁了,乾脆到大岡山去當尼姑算了!」她心急之下索性要脅。
「你說什麼?那怎麼口以?」楊虎心慌了。「好啦好啦,你要做苦工就去做,爸爸不管啦。」
不過,稍後他走到林宗泓身邊,瞪大虎眼,壓低嗓門威脅。「小子,你最好識相點,要是結婚以後你敢讓偶家卉卉太勞累,老子就找人痛扁你。」
不能自己扁,可以請人代勞。哈哈,他真聰明!
「是的,岳父大人。」林宗泓乖乖點頭,一點也不生氣,因為知道他是愛女心切。
看到家人都這麼疼她,他也很替她感到高興,哪裡會生氣呢?
「宗泓,我們真的要結婚了耶!」
終於得到全家的首肯,楊靖卉這時才有結婚的真實感。
「是啊,真的是好不容易……」他比打了一場仗還累。
「我愛你。」她嬌羞地閉上限,嘟上自己的唇。
「我也是。」他也低下頭,緩緩湊向她的臉龐。
但是軟玉溫香還沒沾到邊,身旁就響起陣陣刻意清喉嚨的聲響。
林宗泓轉頭一看,只見三個吹鬍子瞪眼睛的男人正揮舞拳頭,對他提出無聲的警告:臭小子!參是你敢親下去,你就完蛋了!
「宗泓……爸爸!二哥、三哥,你們在做什麼啦?」
楊靖卉遲遲等不到心愛未婚夫的親吻,睜開眼才發現,霸道的父親與哥哥,居然在背後搞小動作,威脅又破壞。
「你們好討厭,根本惡性不改,我再也不要理你們了!」
楊靖卉拉著未婚夫,直奔上樓。
「卉卉!寶貝,你別生氣,我們不是故意的——卉卉?」
衝回房裡,楊靖卉鎖上門,嘻嘻笑出聲。
「現在沒人來打擾我們,可以親個過癮了。」
她生氣根本是假的,假裝發脾氣只是為了爭取兩人獨處的時間。
「只能親吻而已?」林宗泓凝視她因為開心而染紅的臉龐,愛憐地在她臉上落下輕吻。
「啊?」小紅臉一下子變成大紅臉。
「你那張床很大,沒派上用場很可措……」他很不含蓄地猛瞄那張看來好舒服的大床。
她的家人實在太難纏,還是趕快讓生米煮成熟飯,最好再蹦出幾個小娃娃,教他們想反悔也沒辦法。哼哼!對付這蠻橫的土匪一家,就是要來陰的比較快!
「討厭……不過……嗯,好啦。」反正都要結婚了,提前洞房也……可以啦。
「萬歲!」林宗泓狂喜地把起她,直撲向那張掛著浪漫紗簾的公主床。
「我愛你,靖卉。」他熱情地親吻她的小嘴,纏綿地膜拜她玲瓏的嬌軀。
「唔……人家……也愛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