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狼堡叨擾了兩日,郎驍的家人便辭行返家了。柳圓圓心裡有些不捨,因為他們都是好人,她真心喜歡他們。
她唯一沒法打從心裡喜愛的是郎驍的表妹路薊紅,偏偏她不跟郎家人一起回去,吵著要留下來玩。
朗家人對路薊紅頭疼得很,恨不得早點擺脫她,所以一聽她要留下,便開心地揮揮手,把她拋下了。
柳圓圓一整個背脊發寒,渾身緊繃,偏偏不能拒絕她留下,只能暗自把苦往肚裡吞。
誰會想到,她沒有令人頭疼的「婆媳糾紛」,卻有難解的「姑嫂問題」呢?
郎家人走後,路薊紅秉持著一貫的惹人厭性格,在狼堡裡興風作浪、挑剔找碴,讓郎叔頭疼、柳圓圓難受、郎驍日日想掐死她。
有她在,柳圓圓夜晚不願睡他房裡,怕她發現了又會說出難聽的話,所以郎驍已經累積多日的慾火,簡直快要抓狂了。
他不擔暗示還外加明示,只差沒咆哮著要路薊紅快些回家去,這裡沒人歡迎她,但路薊紅仍有本事充耳不聞,繼續賴下去當個討厭鬼。
在雙方拉鋸較勁下,月圓之夜又來臨了。
還沒入夜,郎驍便已勢血澎湃,將柳圓圓拉到暗處,偷了好幾回香吻。
「晚上到我房裡來。」他的嘴在她柔軟的唇瓣上盡情肆虐,一面嘶啞要求。
「不,不行。」柳圓圓喘息著,微微掙扎抗拒,就怕給路薊紅瞧見了。
他一聽,立刻不悅地拉下臉。
「那我到你房裡去!」他退而求其次。
「那也不行!」路薊紅選了郎驍右方的廂房,如果他夜裡上她房裡,她一定會發現的。
「要你到我房裡,你說不行!我要上你房裡,你也說不行,那究竟要怎樣?」月圓之夜的慾求不滿,讓郎驍脾氣很火爆。
「就……等你表妹走了再說吧。」她實在招惹不起她那張壞嘴。
「很好!那如果她一輩子不走,你是不是就一輩子不理我了?」
郎驍怒極,不等她回答便扭頭就走。
柳圓圓沒想到他們會因為這件事吵架,而且還吵得這麼凶。
她知道他在月圓之夜需要總是特別強,若是不滿足他,他會很難受,但誰讓他表妹在這兒?
她實在不敢冒被她發現的風險,然後等著天天承受她的毒嘴攻擊。
她知道他的強烈欲求是身不由已,但他為何不體諒她的心情?
如果能夠到他房裡,她怎會拒絕呢?
但畢竟他們尚未論及婚嫁,她上他的房,不過是讓他表妹更有理由用那些惡毒的話語來刺傷她。
唉,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要走啊?
柳圓圓煩惱地歎口氣,搖搖頭,轉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晚膳時,郎驍當然沒有出現,柳圓圓請郎叔送了飯菜去給他。至於路薊紅,則是到了飯廳發現郎驍不來吃飯,當下心情很不好,一邊意興闌珊地吃飯,一邊找柳圓圓的碴,將她氣得渾身發抖,卻也無可奈何。
迅速結束一頓教人痛苦的晚飯,飯桌上兩人爽快地各分東西,誰也不想再和誰綁在一起。
郎驍不在,今晚顯得特別寂寞,很快結束一天的活,柳圓圓早早就回房休息,卻直到深夜仍翻來覆去,難以成眠。
在路薊紅到來之前,她已經習慣睡在郎驍懷裡,讓他的體溫煨得她暖呼呼的,如今她一個人怎麼睡都覺得清冷,真可謂孤枕難眠。
躲在木床上,望著花窗外的圓月逐漸攀升,偶爾會聽到隔壁房裡傳來難耐的呻吟聲,讓她也相當不忍。
那份煎熬,一定讓他很難受吧?
而她竟不顧他的痛苦,只在意一個毫不相關的人的看法?
她頓時覺得自己好自私,也對他好抱歉。
對啊!她何必在乎路薊紅怎麼說呢?
嘴長在別人身上,她無法阻止她想怎麼說,但她可以選擇不聽啊!她若不去在意,就不用管她怎麼說了,不是嗎?
她興奮地立即坐起,芙頰因剛浮現腦海的大膽念頭而染上紅暈。
她要去給他一個驚喜!
失望懊惱地他若是瞧見她來了,一定很開心吧?
「嘻嘻。」她掩著小嘴偷偷竊笑,掀開被褥跨下床,小腳套上繡花鞋,披上他買給她的暖裘,悄悄推門離開房間。
他的房就在她房間隔壁,三兩步就到了。
見他的房裡一片漆黑,不知是否睡著了?
她起先很大膽,但站在他房門前,卻有點害羞了。這樣主動送上門來,他會不會認為她很不知羞呀?
但轉個念頭,他應該是高興都來不及了,絕對不會那麼認為吧!
這麼一想,她膽子又大了起來,這回不再遲疑,正想試著推門偷溜進去,但門裡突然傳出奇怪的聲響。
那是……呻吟聲?
房裡有呻吟聲並不奇怪,今晚是十五之夜,每當月圓時郎驍若情慾無法獲得紆解,總會難受呻吟。
但那聽起來並不像痛苦難受的感覺,反而好像是舒服的叫喊。以前他和她在一起時,也會發出那樣的呻吟聲。
最讓她震驚疑惑的是,房裡不只有男人的呻吟聲,好像還有女人的……
她凝著秀臉,側耳仔細聆聽,確定那確實是女人的呻吟聲是。
女人引如今狼堡除了她,就只有一個女人,難道會是——
她不敢置信,更不願去揣測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因為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郎驍不可能嘴裡說厭惡路薊紅,私下卻又與她幽會打滾,他不會這麼待她的!
但如果不是路薊紅,又是哪個女人在裡頭?
她渾身緊繃顫抖,手指掐緊,指甲陷進肉裡,她卻不覺得疼。
她必須瞧清楚,她得用自己的雙眼確定,一切都是誤會!
他的門只門只虛掩著,於是她猝不及防地推門而入,門板砰地撞擊牆壁,發出了巨音。
「啊!」床上的人受到驚嚇,雙雙跳起。
屋內的光線仍很微弱,但就著門外透入的月光,已足夠讓柳圓圓瞧清楚,床上果真有一對赤裸的男女。
男人,自然是郎驍不會錯。
而女人——她沒有猜錯,果然是路薊紅。
「你們……」她面色蒼白地看著他們,胸口陣陣作嘔,他……他竟然背叛她!淚水潸然流下,她心疼得無以復加。
「郎驍,你怎能這樣傷害我?你怎麼能?」
「圓圓?」郎驍見到她站在門前,活像見到鬼。「你怎麼會在那兒?那在我床上的人是誰?」
郎驍大為驚駭,把才纔光溜溜爬上他床的女人揪到眼前仔細一看,眼珠子差點沒飛出來。
「薊紅?怎麼會是你?」他以為是柳圓圓才會欣然接受,還竊喜她終究心軟,不捨他受苦,沒想到那人竟是……
「我……嘿嘿……」路薊紅窘迫乾笑,不用明說他應當也知道她的用意嘛。
還不就是為了讓生米煮成熟飯,好嫁入狼堡當少奶奶?
不過她很嘔,因為差一點就成了他的人了,居裡他非得為她負責不可。
只可惜,柳圓圓那程咬金闖了進來!她憤恨地想著。
「圓圓!」發現自己搞錯了,郎驍惶恐莫名,慌忙解釋:「你聽我說!我沒對不起你,是那女人自己爬上床來,我以為她是你呀!」
他知道自己不對這處,不該被慾火蒙蔽了洞察力,但那女人李代桃僵蒙騙他,他也是無辜的呀!
「你什麼都不必再說了,我不想聽!你們大可繼續,我會自己下山,不勞遠送!」她心痛是快碎了,什麼都聽不進去,什麼也無法思考,她再也無法待在他的屋裡,只想盡快離開這裡——離開他。
「你說什麼?」她根本不聽他解釋,就說要離開,郎驍整把火都上來了。她竟然想離開他?
柳圓圓不理會他的憤怒,淒然地轉身就走。
見柳圓圓二話不說掉頭就走,郎驍又急又氣,抓起長褲胡亂套上,就想追出去抓住她,但還沒出房門,便有另一個追過來,扯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
「驍表哥,你別走!來嘛,回床上來嘛!」路薊紅一點也不害臊地拉住他,舔著唇,要他上床繼續被打斷的好事。
郎驍怎麼可能答應?他簡直說不出自己有多厭惡她,想到方才以為她是柳圓圓而碰了她的身體,他就像被逼著吞下毒蟲腐蛆一樣,陣陣噁心反胃。
他所犯下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在她來的和經一天就把她趕回去。她根本是個恬不知恥的妖孽!
「放開我!」郎驍用力甩開她的手,就往門外沖,但路薊紅像塊牛皮糖,又硬是巴上來,死命拖著他不讓他離去。
「我不許你走!你是我的,我不讓你去找那女人!」路薊紅可怕的偏執,讓她的神情看來萬盤醜陋。
「放手!吼——」郎驍面孔獰猙,真的、真的惱火了,完全無法控制的怒火以及月光的照射,讓他怒號一聲後徹底變身了。
強烈的憤怒使他濃密的毛髮全部豎起,尖牙利爪蹦了出來,就連長尾都遮掩不住,原形畢露。赤紅的雙眼像噴出火來,看來根本不像人。
郎母一直很謹慎保守丈夫、兒子的秘密,所以路薊紅並不知道郎氏一族會變身的事實。當她親眼見到郎驍在她面前變身,從一個粗獷性格的男人變成擁有尖牙利爪與大尾巴的狼人,嚇得口吐白沫,魂飛魄散。
「啊啊——娘呀——妖怪!」她眼一翻,雙腿癱軟,當場昏厥過去。郎驍完全不在首她怎麼喊他,甚至懶得管她死活,就任由她赤條條地倒在門前,逕自去追柳圓圓了。
「圓圓!」
郎驍尾隨著柳圓圓的足跡,在下山的小徑上飛速狂奔著。
他原本就動作俐落,變身為狼人之後,更加如一頭原始的狼般快速敏捷,柳圓圓兩條纖細的腿哪跑得過他?自然很快就被他追上了。
「圓圓——」郎驍想抓她的手,但被她閃躲開了。
「走開!別來煩我!你不是有心愛的表妹了,還來找我做什麼?」柳圓圓哭嚷著,一心一意想要離開他,於是不死心地改變方向,跑向林子深處,在幾近黑暗的微弱光線中胡亂摸索,想找別條路逃離他。
「圓圓,停下來!林子裡處處危機,你別亂跑!」郎驍憂慮地警告道。柳圓圓太過傷心,以至於完全聽不進他的勸阻,直到她發現自己一腳踩空時,才驚恐地放聲大叫。
「啊啊啊——」
她感覺自己身子正往下墜,像要掉入萬太深淵,忽然身下一陣劇烈晃動,才一轉眼時間,她人已在平坦的地面上了。
原來是郎驍撲身向前,在她墜入懸崖前將她奮力撐起,送回懸崖邊。
但他救得了她,卻護不了自己,使盡生平之力將她送回懸崖上之後,他氣力耗盡地滾落懸崖,求生的本能讓他直覺攀住崖邊的岩石,不讓自己墜入深谷之內。
「驍!你要不要緊?我拉你起來!」柳圓圓瞧見他墜落崖邊,嘶喊著撲上前要拉起他。
但他實在太重,她根本拉不起來。柳圓圓又焦急又心慌,一邊不放棄地努力拉他,一邊沮喪地大哭起來。
「我拉不動你!驍,對不起……我不該不聽你的話胡亂瞎衝,都是我不好……嗚嗚——」
「你別哭。」郎驍又好氣又好笑。「我還能撐一會兒,你去找看看有沒有籐蔓之類的,綁在樹幹上,我會自己使力上去。」
「好!」柳圓圓抹去眼淚,用力點點頭。
「糟了!」郎驍突然臉色一變。「它們來了。」
「誰來了?啊!」柳圓圓話才問完,便看見幾條黑影自草叢中撲出,上回那幾頭餓狼沒嘗到她肉的滋味,萬般不甘,一逮到機會又蠢蠢欲動。
這回郎驍掛在懸崖邊拿它們莫可奈何,正是反撲的大好時機。它們暫不急著享受美食,打算先對付無力對抗的郎驍。它們齜牙咧嘴、神情兇惡地寸寸進逼,準備先將他弄下懸崖……
柳圓圓發現它們的意圖,當下氣急攻心,完全忘了要害怕,看見地上有根粗大的樹枝,一把抓起,便朝那幾頭立起來比她還高大的惡狼扑打。
「滾開!不准你們欺負他——」她完全忘了要顧自己的性命,一心只想救自己的心上人,死命揮打那些大狼。
就算郎驍真的對不起好民,她也絕不讓他被惡狼咬死。
幾匹大狼雖然凶狠,但柳圓圓比它們更凶,簡直不要命似的與它們拚命,它們像被嚇到,低號著步步向後退。
郎驍趁它們心生恐懼之際,使出狼王吼功,高而長的狼嘯響徹山林,幾頭狼無比畏懼,紛紛掉頭進入樹林裡。
「驍!你等等,我馬上拉你上來!」大狼一走,柳圓圓趕緊丟下大樹枝,找了一根粗籐蔓,緊緊纏在後方的樹幹上,然後將另一端遞給他。
郎驍扯扯籐蔓,感覺確實牢固,便藉著籐蔓做為依附,腳踩下方的岩石,一躍而上。
「驍——」見他平安回到崖上,柳圓圓哭著撲過去,緊緊抱住他痛哭。「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了……嗚——」郎驍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像只花臉小貓,心中感到十分無奈。
「你不是認為我風流偷腥,氣惱我嗎?那幹嘛還要救我?」他故意挖苦地問。
「你怎麼這麼說?」柳圓圓氣憤地抹去眼淚,拿一雙紅通通地大眼瞪著他。
「氣惱你是一回事,但再怎麼氣你,我也不會冷眼看你被大狼咬死,或是落入崖底摔死,我沒那麼惡毒好嗎?」
「我知道我知道!」郎驍愛憐地摟緊她,歉然哄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可能任我自生自滅的。」
「哼!」柳圓圓把自己從他懷裡拔出,轉頭不搭理他。
一旦他安全了,她又生起他的氣,無法他光著身子與路薊紅在床上翻滾。
那幅景像,直到現在想起仍讓她心痛欲裂。郎驍知道她在氣什麼,也確實是自己理虧,所以他只能放低姿態賠罪道歉。
「是我不好!我不該糊里糊塗,不識明珠與石頭之別,把爬上我床的女人誤當成你。對不住!」
他的話讓柳圓圓差點噗嗤笑出來,但她很努力地保持面無表情的冷漠神情。
「是嗎?」她不以為然地冷笑。
「我發誓,我真的一點也不喜歡薊紅,事實上我討厭死她了,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她要不是我阿姨的女兒,我早把她趕出狼堡了,哪還容她出現在我眼前惹我心煩?」郎驍氣惱地撇嘴。
「是嗎?」柳圓圓相信他是真的討厭路薊紅,但還是裝作一臉不以為然地輕哼。「薊紅身材豐滿,比起我這門板似的身材可要好得多了,那不正是你最愛的嗎?」
他別以為她不曉得他的喜好。哼!
「就算她比你豐滿一百倍,我也不要她!圓圓,我說的是真的,我不要別的女人,我只要你,其他女人再美再好,我也不想要!」
郎驍一輩子沒說過這麼噁心巴拉的肉麻情話,但對像若是他的圓圓,他不介意再肉麻一次。
「既然你只要我,那為什麼不——」柳圓圓倏然止口,薄薄的臉皮,怎麼也順不出他為什麼不肯娶她。
「什麼?你想說什麼就說啊!做啥要說不說的?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她這樣欲言又止的,只拿一雙哀怨的眼神睇著他,讓郎驍難受得好想扯發大叫。
他那副「我犯了什麼錯」的無辜模樣,教柳圓圓心裡又氣了起來。
「我想說什麼?我想問的是,你為什麼——為什麼從來不說想娶我?你……只是把我當成暖床的工具,從來沒打算要娶我是不是?」她面色羞窘,滿含哀怨地瞪著他。
「娶你?我當然有這打算啊!」郎驍大喊冤枉。「但我想這不急嘛,等你身子骨再強健些,到時候再成婚也不遲啊!」
他只錯在沒把想娶她的念頭時時刻刻掛在嘴上,但她不能因此一口咬定他沒這打算。
聽他說想娶她,柳圓圓心裡很開心,但仍然有著疑慮。
「可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還有家人?你認為我不應該知道這些嗎?」她質問。
「不是說不應該,只是……這種事很重要嗎?」郎驍扒著短髮,一臉納悶不解。
「你是跟我在一起,又不是跟我家人在一起,知不知道他們,又有什麼關係?」他也沒追問她是不是還有什麼三叔公、六嬸婆,姑姑阿姨等阿貓阿狗的親戚呀!
「……」她沒想到他會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頓時語塞。
「可是,你娘問你為什麼不把我帶回去給他們瞧瞧,你卻說沒必要,那不就是認為不需要把我介紹給你家人的意思嗎?」她還是生氣,哼!
「確實不需要啊!」郎驍還是同樣理所當然的態度,半點也沒反省認錯的意思。
「本來就是嘛,自己的老婆,我自己決定就好了,幹嘛還要帶回去給他們看?難不成要讓他們品頭論足、替我決定你適不適合我嗎?等我要成親時,通知他們來參加喜宴,到時不就見得到你了?誰曉得他們打哪知道消息,竟然全部跑來了!」
郎驍憤慨地嘀嘀咕咕:「若不是他們無聊多跑這一趟,還帶來一個麻煩鬼,也不會惹出這些事端。」
柳圓圓傻眼之餘,頓時明白了,她終於徹底瞭解自己愛上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在她眼前的是一個不小氣、很直爽,但卻極怕麻煩的男人,最好所有的事都能用最簡單省事,最不囉嗦麻煩的方式進行。
什麼含情脈脈、月下談情、情投意合、拜見雙方家長、再來個合八字、提親迎親,對他來說全是囉唆麻煩的事,他認為只要兩人看對眼,等時機成熟直接擺桌酒席,送入洞房就行了。
什麼婚姻大事?麻煩透頂啦!
這男人……柳圓圓很氣,但又忍不住想笑。
能夠把自個兒的婚事當成天大的麻煩事,世上恐怕也找不出幾個人了吧?
她該感到光榮,因為她「運氣好」,恰巧讓她遇上這奇葩中的奇葩嗎?
「你還是生氣?」見她面色時陰時晴,郎驍心裡忐忑不安,只好挖空心思想辦法討她歡心。「不然如果你想,咱們別等了,我馬上籌辦婚禮,通知我爹娘他們過來,看你想怎麼辦都行,隨你高興,行吧?」
「我不要!」哼,她才不要他用這種敷衍隨便的態度完成終身大事。
「為什麼不要?」郎驍瞪眼怪叫,「你想成親的不是嗎?為什麼現在又不要?」
「什麼叫估我、想、成、親?」那他就不想成親、不想娶她嗎?
柳圓圓氣得快飄淚了,他根本不是什麼狼人,是驢子!
一頭又遲鈍又頑固的笨驢子!
「我不嫁了!」現在就算他求她,她也不嫁了!
她打定主意要讓他自食苦果,他等著瞧吧!
郎驍的午夜變身嚇壞了路薊紅,隔日她一醒來,立即大喊「妖怪」,連滾帶爬地逃離狼堡。
慘的是回去之後,她向家人哭訴郎驍會變成一頭嚇人的大狼,卻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這等荒謬的事,誰會相信?大家全以為她瘋了!
她只要一提起,大家就請大夫來給她看病,直到她死心了,放棄讓大家相信郎驍是個狼人,才終於被當作正常人看待,而據說前陣子也順利出閣了。
路薊紅歷經一番折騰,終於能開始過正常的日子,但郎驍卻感覺自己好像踩入一個大洞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爬出洞口重見天日。
這段日子、他日日夜夜都戰戰兢兢,她臨深淵,如履薄冰。
他瞧得出身旁的親親愛人心情有那麼一點不美麗,但若要說哪裡不美麗……他也說不出來。瞧她也能吃好睡好,照常對他噓寒問暖話家常。
只是每當他提起要成親的事時,他親親可人的小情人就會倏然變臉,冷冷告訴他:「成親?何必呢!反正只要我一個人想成親啊,這件事就先擱著吧,等咱們八十歲再來談!」
然後那天他就會吃上大半天的閉門羹,夜裡就算想爬窗也不得其門而入,只能咬著被子在空蕩蕩的大床上唏噓哀歎。
一轉眼,三個月過去了。又一轉眼,半年過去了。
眼看著又過了一個四季,那小女人依然沒有軟化的跡象。
難道,他真的得打一輩子光棍?
他好想含淚高喊:「為什麼娶個老婆這麼難?」這天,他又不知哪借來了膽,磨厚了臉皮,再度提起想成親的事。
「圓圓,嫁給我吧!我們成親,好不好?」
原以來這回八成又像之前的一百零七回挑戰一樣,會闖關失敗,但他的親親小情人竟然反常地沉默不語。
咦?她沒板起臭臉,沒冷言冷語叫他等到八十歲,甚至用一種哀怨又嬌羞地眼神睇睨他,莫非是有希望了?
他終於可以娶老婆了嗎?
於是他加緊慫恿,不惜犧牲色相,裝可愛撒嬌。
「好不好?好不好嘛?老婆,沒有你在身邊,我夜夜孤枕難眠,好寂寞喔!」他一副可憐兮兮、玄然欲涕的淒慘模樣,讓柳圓圓好想——
好想踹他!什麼「孤枕難眠、好寂寞」?是誰夜夜爬上她的床,為所欲為地對她這樣那樣,又那樣這樣的?
要不是他,現在她也不會……
自以為兇惡地嬌歎瞪向他,柳圓圓粉臉羞得通紅,又羞又氣地說:「不嫁你,能怎麼辦?」
小手輕撫向肚子,低聲抱怨:「這裡都有小郎驍了。」
「啊?」郎驍指著好民,震驚地瞪大眼。
「你、你是說——你有身孕了?」
「是——」「啊」字還沒說,她就發現自己被槓在肩上,一路朝大廳直奔而去。
「郎叔!郎叔!」郎叔的人影還沒瞧見,郎驍已焦急地大吼大叫,「趕、趕快籌辦婚禮,我——我要當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