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屈展騰,拜江遙先生為師,跟從先生學習廚藝,謹遵師門戒規第一條,師父說一即是一,不能推托,只有照辦。
師門戒規第二條,我將視師父的家眷如自己的家眷,師父的女兒亦視同手足,除非長輩牽成,不得意圖染指,日後若是破戒,終將身敗名裂、五味俱失,烹調之手截去,不復觸鍋弄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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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展騰當年發誓時,並不瞭解師父的用意,直到有人提點他,他才知道是因為未曾謀面的師母跟別的男人搞劈腿,拋夫棄女,所以江師父才會反應過度地加上第二條保護女兒的戒規。
江師父要眾人不可以對他的女兒提及母親拋家棄女的事,然後要大夥假裝師母已死,將師母的玉照當作遺照般的貼在骨灰罈上,裝模作樣地送往塔寺裡供著。
更狠的是,每當清明節時,他會牽著女兒去為「已逝」的老婆燒香、燒冥紙,為她「祈福」。
他的行為舉止如此的阿Q,無非是一種在精神受創後,自我療傷的獨門招術。
屈展騰當年是因為很同情江師父,所以肯跟著立下毒誓;再加上他當時也未覺得江師父那個貌不驚人的女兒會是個問題:但萬萬料想不到的是,在事隔十五年後的今晚,她竟搖身變成誘引他破戒的女羅剎!
屈展騰一時沒留心防範,忽地感受到一股熱力逼近自己,才眨個眼,江若耶清麗的艷容已近在咫尺。
他嗅出她的氣息,瞬間坐立不安起來,他趕緊提醒自己,「屈展騰,她賣弄風騷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要你少管她的閒事!」
話雖如此,他仍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天!她清麗迷人的臉龐、曲線凹凸的身材,在在折磨著一個正常男兒的定力,屈展騰忍住身心煎熬的痛楚,勉強衝著她一笑,「對不起,你的確很養眼,但還沒到讓我失去理智的程度。」
「你大話可別說得這麼快,好戲還在後頭呢!」若耶回他一記微笑。
她的笑容甜煞人,輕鬆地就把屈展騰的魂給勾了過去。
她幸災樂禍地走近他,美腿輕抬,跨坐到他身上,像一隻金錢豹打探獵物似的貼得他好近,還將飽滿芬芳的唇瓣湊近他的唇。
他力持鎮定,扭頭喊暫停,「先說好,這一吻不是我起的頭。」
「是我起的,行嗎?我要看你到底敢不敢結尾?」
她想主動獻吻,意圖拐他失控?哼!他豈是如此輕易認輸的男子漢?「激將法對我不管用,你會發現我不是不敢結尾,而是拒絕上當。」
她沒有唇槍舌劍地予以反擊,只是用唇輕啄他,不急不緩,恰到好處。
他遲遲不肯反應,卻在後來因把持不住,在絕望之下成全了她,也解除自己的禁錮。
他的回應濃郁得醉人,長舌繞著她的貝齒兜圈子,同時又勾引著她的唇蕾,讓她要得更多。
一場法式親吻足足持續一分鐘,教彼此陶醉且難分難捨。
最後是她先清醒,見局勢對自己有利,趕忙乘機分開,誘哄他道:「別管我爸,儘管做你心裡真正想做的事!」
他情不自禁地湊近她,吻住她那迷人的芳唇。
她依樣畫葫蘆的學他的動作,卻在每次進攻兩秒後,就退縮回去,讓他無從再前進。
他依依不捨地看著她嬌艷欲滴的模樣,真想把江師父的話放到九霄雲外去。
念頭一起,他豁出去地想將她擁滿懷,但魔掌還來不及掐住她盈手一握的小蠻腰,一道男人的聲音乍然而響,打斷了他們正進行得火熱的勾當。
「你們……你們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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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流浹背的屈展騰將頭一偏,視線往客廳入口處飛去。
一名年輕男子站在門口,一臉的困惑與不可置信。
屈展騰對眼前突如其來跑出的程咬金感到很不滿,回敬他一句,「情況這麼明顯,你還看不出來嗎?」
屈展騰才剛說完話,在他懷裡的若耶則是猛地蓋住他的嘴,喝斥他,「你閉嘴!」
他立刻怒目以對,一副憑什麼他得閉嘴的不解模樣;若耶一句解釋也沒給屈展騰,直接跳下沙發,朝今夜第二位不速之客急急的奔去,「楚彥,事情不是你所想的,請你聽我解釋……」
這個叫楚彥的男人一副不想聽的受傷模樣,此刻,他只相信眼見為憑,「我是你的未婚夫,再過一個月就要跟你進入禮堂;我從來沒在你這裡過過夜,可你卻讓這個野男人待在你家,還放蕩地在他身上磨來蹭去……」
「楚彥,讓我解釋……」若耶說著上前一步。
楚彥退開一步,鄙夷地看著她,「你衣不蔽體的,別碰我!」
屈展騰看不過去,起身想替若耶說幾句公道話,「你應該先聽她把話說完。」
若耶回頭大聲對他吼了一句。「可惡!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
開玩笑,男子漢豈是隨便任人吼的,屈展騰馬上發飆,「你沒做對不起他的事,不必聽他冷言冷語地奚落你!」
「她都趴在你身上了,還說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楚彥反擊道。
「只要她還沒嫁人,就算趴在豬身上都不關你的事。」屈展騰是挺若耶挺定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若耶居然半點不領情,狠瞪他一眼後,回頭就直說抱歉,「楚彥,對不起,請你給我機會,我會將整件事解釋給你聽的。」
不能怪楚彥,乍見到剛才的畫面,此時再好修養的人也會抓狂,「不用了,你的行為已經解釋了一切!我受不了碰二手貨,我也很慶幸有聽我媽的話,沒在婚前碰你。
「咱們的婚事就此取消,我給你的鑽戒是傳家寶,你必須還給我,這樣我對我家的長輩才有交代。」大掌還真的伸了出去。
若耶聽了他的話,簡直被驚得目瞪口呆了,她好氣,更覺得委屈,她以為楚彥是個正人君子,會珍惜與她的這段感情,才會遲遲不跟她求歡,誰知,如今聽來竟是他防止她在婚前劈腿的一種手段。
她愁著臉,只提出一個要求,「要我還戒指可以,但是請將你的來意說清楚。」
楚彥支吾了一下,答不上口,「我……只是來看你睡了沒有罷了。」
「你知道我還沒有,客廳的燈亮著,為什麼你不先按門鈴?」她合理的懷疑。
「按鈴就不知道你跟這個野男人的勾當了!」楚彥將話說得理直氣壯。
「你這小子!說話不老實。」屈展騰火了,袖子一卷,上前就要掐住楚彥,卻被兩臂大張的若耶給擋住。
他看著她母雞護小雞的捍衛模樣,覺得好笑極了。「你別擋在中間!他之所以不按門鈴而來,是誤以為你快到手了,半夜摸黑進來,打著『試車』的主意!」
楚彥兩頰突然發紅,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喂,你自己心術不正,別含血噴人!」
若耶將兩手捂在耳邊,嘶啞地喊。「你們別吵了,安靜一點,讓我好好想想!」
兩個男人、兩張嘴,雖然他們是閉嘴了,但心卻是靜不下來,因為他們沉重的呼吸聲與噴著火氣的鼻孔大有一觸即發的火爆敵意。
若耶則是把握機會,迅速分析著楚彥臨檢式的突訪。
她是給過楚彥鑰匙,但他從未用過;而且過去在他來訪前,一定會先知會她一聲,也因為如此,她才那麼的信任他。
現在回想起來,在過去,她偶爾會有那種家被人入侵的感覺:出門前亂擱在餐桌上的信件,下班回家後竟然變整齊了;剛買的新潮衣物隔幾天就不翼而飛,整個房子翻透透就是找不到,最後竟跑進了垃圾桶裡……
若耶沒有怒意騰騰地追問楚彥,反而一語不發地將戒指摘下還給他。
楚彥瞄了一下確定是他們楚家的戒指後,放進西裝口袋裡,轉身就要走。
屈展騰及時喚住他,「慢著,你忘了一樣東西!」
楚彥轉過頭。「什麼東西?」
「這房子的鑰匙。」
「哼!憑什麼?我還用得上它嗎?」
「就是因為你用不上了,麻煩你留下來!」
楚彥本來是不想退還的,但眼見屈展騰一臉的凶相,考慮了好久才往褲袋裡掏,然後跟著一串鑰匙意外掉出來的還有一個小小、方形的錫箔包。
它落在地板上,被主人的名牌皮鞋立時給踩住——因為,那是個保險套!
屈展騰和若耶兩人快速交換了一下目光,他倆不謀而合地想著同一件事:楚彥是有備而來的!
雖然說有備而來並不見得是惡事,但他這樣偷偷摸摸的行徑卻讓人覺得討厭。
楚彥的臉頓時漲紅,他緊張地撿起錫箔包,交出鑰匙——但他不是遞給若耶,而是孩子氣地丟在地板上要她撿。
屈展騰見狀,氣得牙癢,再次喊住他,「還有一樣東西你忘了帶。」
「少囉唆,到底還有什麼?」
屈展騰白森森的牙一露,得意地說:「我的拳頭。」說完直朝楚彥的臉揮過去。
楚彥不堪一擊,倒退了兩步。
屈展騰一把拉起楚彥往大門的方向走去,邊走邊鄭重地警告道:「你要是還敢回來找她麻煩的話,我就要你吃不完、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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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展騰送走楚彥後,再次回到客廳,看見若耶蜷縮在沙發上,頭埋在膝蓋間不停地啜泣。
他憐惜的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低聲哄道:「別哭,為不是東西的男人落淚太浪費精神了。」
「為什麼別人的感情之路總是很順遂,我的卻總是曲折難行?」
屈展騰套了句俗話試圖安慰她,「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不值得你多掉一滴眼淚。」
她抬起頭,雙眼迷濛地問:「怎麼說?」
「你老爸已將他調查了一遍。」
「他憑什麼每次都要干涉我的事?」若耶對老爸的干預心有不甘。
「他在乎你,怕你受傷害。」
「但傷我最深的……每次都是他。」若耶說的是實話。
屈展騰呵護地搖著她說:「我瞭解不被受到尊重的感覺,因為我跟你一樣,有一個處處操縱人的父親,但是,你似乎比我有更多的呼吸空間。」
「怎麼說?」
「我有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屈展騰的眼裡似乎藏著一些無奈,可他並不想拿自己年少時的家族恩怨來煩她。「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再跟你說好不好?」
若耶瞭解他只是不習慣對「陌生人」吐苦水,於是放棄追問他的過去。她拭去眼淚問:「你說我爸調查過楚彥?」
「沒錯。」
「他查出了什麼?」她水汪汪的眼眸裡有著抗拒與祈求的複雜情緒。
「他是你爸死對頭的外甥。」
「爸的死對頭?」她破涕為笑了。「那根本就是多到數不清了,你說的是哪一個?」
「陽龍台。」
「陽龍台?信凱的老闆,搞收購飯店的那一個?」
「沒錯。你父親認為,是陽龍台壞心慫恿他的外甥來接近你的。」這就是他所肩負的不可能的任務。
「沒道理。我又不是什麼腰纏萬貫的女繼承人,楚彥跟我碰在一起,應該純屬巧合。」若耶不相信的說。
「也許碰在一起是巧合,但他追求你的最終目的,可能沒你所想的單純。」原因是什麼,江師父可是有對他耳提面命一番。
「聽你的話,爸好像把不單純的假設全告訴你了。」
他點頭。「你雖然不是腰纏萬貫的女繼承人,卻掌握了信凱國際飯店百分之十五的股權。」
若耶聽了,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這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麼都不知道?
「兩年前。我是不知道為什麼江師父沒告訴你他把股份轉到你名下的事,也許他是怕你反對,也或許是他無法承受你拒絕他的好意。」屈展騰如此猜測。
「所以你們認為陽龍台要楚彥接近我,是為了那些股份?」
「這是次要原因。「
「那主要原因是……」為何不一次把話給說清楚?
「跟陽龍台的老婆有關。」
若耶又是滿臉的不解,「陽龍台的老婆!為什麼?」一個她不認識的人會關她什麼事呢?
屈展騰先是思索了幾秒,之後才再次開口。「師父總說師母走得早,請問……你對『走得早』這三個字有沒有什麼看法?」
若耶搖晃了一下頭。「沒有,『走得早』不就是『死得早』的意思嗎?」這還用問!
「一般是,可江師父其實是另有所指。」
「什麼意思?」她聽不懂。
「師母其實是離開了你和你爸,選擇跟別的男人過日子。」
若耶聞言,蹙起眉心,耐心的聽他繼續說下去,「這個男人就是楚彥的舅舅,陽龍台。他與你父親曾在同一家大飯店裡工作,對方是副理,你爸是主廚,兩人本來是朋友,後來因為師母的關係變成死對頭。」
若耶的臉色突然轉成慘白,堆著水氣的眼眶滑下一滴淚。「你騙人,我媽早在我五歲時就死了,爸親口跟我說了不知幾百遍,我不但拜過她的骨灰罈,還給她上過香、燒過紙錢;她是死了,不是跟別人走了……」
屈展騰沒有與她爭辯,只是很抱歉地看著她。
這讓若耶不得不接受事實,良久後,她哽咽地說:「那麼我寧願她死掉!我年幼無知,記不了事也就算了;爸卻得吞下這個苦,藏著這個秘密長達二十年,為了不讓我難過,還刻意替她編織一個慈母的形象……
「而我,竟然一點都沒辦法讓他寬心,還一直與他作對,我……是一個不貼心的女兒,難怪他氣得要送我出國……」-地,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撲進屈展騰的懷裡大哭起來。
屈展騰趕緊替他的師父釐清一件事,「你出國唸書這件事,江師父一直說是他不對,是他將玩笑話開過頭,而你執意要走,他沒辦法,只好放你出去。」
若耶回想起前塵往事,瞭解是自己錯怪了爸爸,心裡頗有愧疚,也有許多的感慨。「或許……這些都是天意……」
「江師父也是這麼說的。你出國後,陽龍台曾派律師聯絡過你爸,說是要和他爭取監護權,誣告你爸虐待你媽過;但幸運的是,他們所傳的證人自己露出馬腳來。你爸則跟法院申請裁定,你母親在沒經過他的同意以前,不得擅自聯絡未成年的你,否則,他會將整件事鬧大,讓陽龍台難做人。」
「我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她驚訝不已,看了屈展騰一眼,「我不知道的事大概不只這一件吧!」
他不答腔,算是同意她的話。「抱歉把你的婚事搞砸了。」
她一想到與楚彥的婚事告吹,又想大哭一場。「道歉也沒用,你又不能賠我一個新郎進禮堂。」
「我是不能。」他很老實,沒有自告奮勇的打算,但是希望能讓她寬心。「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若耶想了一下。「幫我把結婚禮服燒掉吧!」
他挑起一眉,「為什麼?你轉賣掉不是更好?」
「賣結婚禮服太市儈,又不夠痛快,難消我的心頭恨!」
「唉!姑娘,你也實際一點好嗎?反正你也不打算留著,賣掉跟燒掉的結果不都是一樣嗎?」他瞇眼看她怒海生波的俏模樣,忍不住建議道:「不然你把禮服穿上讓我瞧瞧。」
「為什麼?」
「你不是要我幫你燒掉禮服嗎?我總得看看哪裡容易著火啊?」
拗不過他的勸說,她只得帶他去看結婚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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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款卻古意的露肩禮服素雅不俗,又感性得讓人驚歎。
若耶穿上結婚禮服後,細聲地說:「你可以轉過身了。」
屈展騰回身後,像是被雷打中似的,口乾舌燥的他竟然跟木頭人一般地呆站在原地,一對比星光還燦爛的銳眸直勾勾的盯著若耶,深深地為她的倩影所吸引。
就在這一刻,他枯萎乾涸的心田像是在瞬時湧出甘露泉水,一股陌生的輕狂愛意也迅速地抽芽萌生。
屈展騰不再懊惱自己多事的跑這一趟,更慶幸楚彥那個呆頭鵝竟陰錯陽差地誤會了若耶,現在,他的腦海只要一閃過若耶與楚彥和好的念頭,猛跳的心臟就會不勝負荷。
屈展騰告訴自己,她絕對不可以嫁楚彥,因為——他不准!
他抑下狂亂的心跳,衷心讚美她一句,「你好美。」
她受寵若驚地問:「真的嗎?」
看來,她方才在樓下挑逗他的自信心,已完全被衛道的楚彥給抹殺掉了。
屈展騰為著若耶的一顰一笑而傾倒,說出真心話。「當然是真的,你美到要我不受你的吸引都難。」
她很篤定他只是好心想安慰她,仍是自怨自艾著,「那麼……為什麼楚彥不要我?」
「因為他白癡,是個沒眼光的白內障!」
他話一飆完,她馬上破涕為笑,噗哧一聲。「好,祝他得白內障。」
「別再想他了。」
「可是……」
「沒有可是,如果你還繼續為他犯相思,那你也不比他好到哪兒去。」這是實話。
「我承認自己眼光不好……」
「沒關係,現在改進還來得及。」
若耶咬著唇問:「怎麼改?」
他下了一道指令,「你看著我。」
她配合地照著他的話去做,專心一意地看著也瞪著自己的他,隱約間,她似乎看見自己的人影在他深邃如鏡的潭眸裡若隱若現。
他們的目光膠著在一起,十秒、二十秒……直到她先眨眼皮,圍繞在他們之間的咒語才被破解。
她粉頰緋紅,想避開眼,他卻不許她逃避;伸出大掌捧住她的臉龐,要她重新面對自己。
他以拇指娑著她的唇,輕聲說:「若耶,跟著我念,魔鏡、魔鏡,誰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孩?」
她跟著他念出聲,「魔鏡、魔鏡,誰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孩?」
他兩臂一攤,斷然地說:「沒有。」
她覺得被他要了,立時頓腳抗議,「童話故事裡不是這樣說的!」
「我是一面誠實的魔鏡!」他要著無賴。「而且我是一面有時代感的新潮魔鏡,不然你再跟我念一次。」
「才不要,你會耍人。」
「這次不會,記住,我是一面誠實的魔鏡,只要你問,我一定誠實回答。」
「好吧!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他滿意地點頭道:「魔鏡、魔鏡,是誰,將我看成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孩?」
她再次重複他的話,「魔鏡、魔鏡,是誰,將我看成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孩?」
他得意地接口,「就是魔鏡在下我。」
若耶愣了一下,「你……你……」她連連「你」了老半天,一副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的窘樣。
「我怎樣?」他鬆開她,後退一步打量她。
「你真覺得我美……你是在安慰我吧?」她困惑極了。
現在換他以白眼相瞪了。你要用『魔鏡,魔鏡!』起頭,我才能回答你啊!」
瞭解他的玩笑話裡帶了幾分的真意後,她的臉更加燒紅了。「要這麼麻煩嗎?真累……」
「累的話,那就上床睡覺去。」
她一聽,往後退了一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居心不良!」
「不良在哪裡?」他兩臂一攤,一副任憑她搜索的無辜模樣。
若耶怕自己再陷入一個不可能的情網裡,先發制人地警告他,「你可以對不起我,但不能對不起我爸,你跟他發過毒誓的。」
他聞言立即大聲喊冤。「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是小人,但你是君子嗎?」她認真的問。
他想了一下,將到口的大話全都吞回肚裡,老實招認自己赤裸裸的慾望。「你料對了,我不是君子,而是對你很有感覺的凡夫俗子。
「事實上,我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親吻你、撫摸你,好好將你探索一番,直到你被我搞得意亂情迷;最後再將你緊緊抱住,瘋狂地跟你熱愛一場,直到你把楚彥那只天下第一呆頭鵝忘得一乾二淨為止。」屈展騰下定決心,他非要讓若耶放棄做楚彥新娘的念頭!
親耳聽見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承認他的遐想後,若耶的面頰頓時火燙熱辣。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目光閃爍地望著大膽率性的他,心上彷彿有只急躁不安的小鹿,正泛著湍急洪水的蹬著。
她踉蹌地退了兩步,無助地找著能夠支撐身子的東西;他熱烈地衝上前,張臂環住她嬌弱無力的身子,攫住她的唇。
她無力抗拒,像是默許了他的行動。
他們起先是纏綿無盡地擁抱,以輕觸淺嘗的吻傳達對彼此的愛慕;不到片刻,小心翼翼的愛慕變成了激越的探索;最後竟然引申出一觸即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主動掀起她厚重的新娘裝裙擺,一手撫著她冰清玉潔的頸部與光滑如緞的肩膀,另一手則大膽地滑過她的腹部,往她的隱私處探去……
他要她!
他的每一根筋、每一節骨頭,甚至每一條微血管、每一個細胞,都因為渴望她馨香的體熱而發狂著。
慾火早已在他的四肢百骸裡流竄,但他不敢要得太快、太急,除了不願傷到她,他也滿心期待自己能為這次的愛戀留下一個完美且無後顧之憂的句點。
他額上滲著汗,把持住最後一絲定力,主動踩煞車,「等等……套子在哪?」問話的同時,大手仍撫著美人飽滿的酥胸。
「嗯……」若耶還陷在他撇下的愛情迷咒裡,尚未回到現實世界。「什麼?」
「我問你有沒有保險套?」
若耶如大夢初醒般的瞭解到他在找什麼後,羞赧地抓過被單往自己的身上蓋,並告訴他答案,「沒有。」
他不得不好奇的問:「你不是有未婚夫嗎?」
「吹了啊!你是肇事者,也是目擊證人,還需要再來問我嗎?」
「等等……你難道從來沒有……」他一臉的不敢置信。
若耶解釋著,「他跟我交往一年,從來沒有向我求愛過。」
「好,他是個只聽媽媽話的呆頭鵝:但你有血、有肉,是活的,該是會有心血來潮的時候吧?平時在家裡放幾個,以備不時之需總是安全的。」他好心的勸說。
她一聽,登時愣住了,如火的熱情也在驟然間變涼。
原來,走的那個是瞎了眼,把她當作貞節烈婦看;留下來的這個則是戴了放大魔鏡,不僅將她當成蕩婦,還高估她劈腿的技巧。
她像是從童話故事書中跌回現實一般,老羞成怒地彈出食指警告他,「這裡是單身公寓,不是汽車旅館。」
「當然……」
「你以為我人盡可夫是不是?」雖然不想說得這麼難聽,但她真是被他給氣到口不擇言了。
「我沒這麼想過!」他想說的是,只要她肯給他機會,他能以一擋十,讓她這只性感小貓快活到忘記其他的別腳貓。
不過,一見到她發青的臉色,他立刻識趣地沒再繼續耍嘴皮子。
「你以為我誰都可以是不是?」
他趕緊替自己辯駁,「天!你愈說愈離譜了!」
但她顯然一點都不肯相信他的話語,「你最好出去!」
現在?!他都已經箭在弦上了,要怎麼收?「在這個節骨眼上……」屈展騰看著自己堂堂立正的傢伙,傻了。
偏偏人家公主一點都不肯體察人意,還「對,就是現在。」將話說得理直氣壯。
他誠惶誠恐地趕緊認罪。「我知錯了,公主!」
「那就快點引咎辭『床』。」
「再給我一個機會。」
「我給過了,但你搞砸了。」
「只因為我指出你這裡少了保險套!」他一副天將滅他的慘樣。
「不是,是你給我一種低廉的感覺。」若耶快被他氣死了。「還有,你不是『指出』,你根本就是在『抱怨』!」
他驚愕不已地看著她。「天啊!我捧你都來不及……」
她威脅地問:「你是在暗諷我輕浮嗎?」
他一副含冤莫白的模樣,「小姐,我捧你都來不及,我是當你如貴重的寶物在看待。」
她就是不信他。「你很會說話,但我不要聽了。」
「寶貝,我說實話,你怎麼可以不聽。」他說著就要往她身上壓下去。
她卻眼明手快地翻身下床,讓他撲了一個空。「我跟男人談過戀愛,但這並不表示我很隨便。」
「你當然不隨便!」他跟著她跨下床摟住她。
她啪一聲地打掉他的手,低頭將裙擺拉整齊。「你說謊!」
天可憐見,他實在沒有啊!但現在的他也管不了自己承認了什麼,只要小姐她高興,不要現在亂喊「卡」就好。
「好,我認栽,我就喜歡你的隨便,這樣總成了吧?」
但她真的很難伺候,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我不怪你嫌我隨便,是我自己的錯,要不是我先惡作劇,你也不會有先人為主的觀念。」
「小姐,我對你完全沒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我只是以常理來判斷……還有,我從來沒有『嫌』你隨便,我喜歡你的熱情、欣賞你的機智……我深受你的吸引……總之我想我是愛上你了……」
「你騙我!」她兩手捂著耳朵,淚滑眼眶,嚷出意氣用事的一句話,「我對你其實沒有任何感覺,我只是氣楚彥不聽我解釋就甩了我,才會利用你,讓我自己好過一點,所以你大可忘掉我的隨便、熱情與機智,更不必為了讓我好過而撒謊說愛我。」
肺腑之言全部傾巢而出,可她竟然不相信他,還指控他撒謊!屈展騰當下覺得一籌莫展,到最後他不得不尊重她的意願,打了退堂鼓。「好,我先出去。可這件事還沒完,等你心情好一點,我們再談清楚,看要怎麼辦。」
她冷冷的說:「沒什麼好談,更沒什麼好辦。只是有一點我倒是想提醒你,你終究主動碰了我,希望你沒忘記我們之間的協定。」
「我沒忘記那個該死的『寒毛協定』,也沒忘記你是怎麼回應我的『勾引』!」他好想把固執從她美麗的小腦袋裡搖掉,但及時恢復理性,轉身穿戴起來。
她不理睬他,施恩似的對他丟出一句,「儲藏室裡有睡袋,你拿到客廳裡,將就用一晚。」
他不領她的情。「不用了,我自己有。」
她還火上加油的說:「你若覺得不舒服,想沖涼的話,浴室在……」
他板著臉,沒好氣地告訴她,「我知道浴室在哪裡,別忘了誰才是這房子的主人。」
若耶氣炸的跟他卯上。「那你知不知道蓮蓬頭起碼壞了半年?」
屈展騰懊惱地歎出一聲,「我認輸,明天離開前我幫你修就是了。你就別再刺激我,否則我不敢擔保你的『名節』。」悻悻然地邊說邊往門走去。
她氣得再次擠出眼淚,因為她還沒被他攻進最後一道防線,就嘗到了他製造出來的快感滋味,也忘情地以聲音傳遞出銷魂的滿足,她的便宜全都教他給佔盡了,他竟然還回頭諷刺她的「名節」,這人……不僅是惡棍,還是一個讓她輕易撤下心防的惡棍。
若耶告訴自己,「下次絕不能傻到對他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