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靳悟坐在客廳裡和女友講電話,一見到他大哥回來,高興地向他大哥打招呼。
    「大哥,你回來了!我跟你說,後天小胖妹就要回來……大哥?」
    回到靳家老宅,靳傑穿越客廳,繃著臉直接走回房間,完全沒有搭理靳悟,留下一臉困愕的靳悟。
    靳傑走進房間,打開房間裡的電視,抽著煙,試圖想用電視節目來覆蓋此刻內心混亂的思緒,以及那不該有的莫名抽痛。
    他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
    他看了手錶,快十一點了,從他十點半回來,已經過了二十分鐘,而他竟不知不覺地抽完了一包香煙!
    「可惡!」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沒有香煙了,靳傑摸遍了西裝外套的口袋,卻遍尋不著。
    沒有香煙可抽,讓他混亂的心更為煩躁了。
    他起身找香煙,但每一個抽屜都沒有!
    「該死!」靳傑搔了搔頭,心浮氣躁的咒罵著,他坐回沙發上,仰靠著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腦海裡竄過的,淨是陶澄綠那張哭泣哀求的小臉,教他的心悶窒、難受!
    不要……靳大哥,我求求你,我愛你呀……
    哼!他根本就不再相信愛情,而她卻老像個笨蛋,拚命地對他說愛,不管他如何對她!
    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甚至為了摧毀她的純真、為了報復而和她在一起,而且極盡粗暴的一次又一次佔有她,不是嗎?
    但此刻,他無法解釋內心的刺痛從何而來,而且愈來愈劇痛!
    俊眉斂緊,靳傑試著深呼吸,想要緩和體內那繃緊的情緒,但揪緊的心,讓他無法好好的呼吸,一口氣猛吸了幾次,就是無法順暢。
    「該死!」他愈想要放開心,那痛苦的心就揪得愈緊。
    耳邊響起張柔倩今天早上的話——
    難道只因為小綠是周雪凝的表妹,所以總裁你就要這樣對她,而不去想她是多麼真心的愛著你,為你全心的付出……站在朋友的立場,我真的希望你用心的思考,然後分辨出陶澄綠和周雪凝是不同的人!
    就算那個笨瓜口口聲聲說愛他,那又怎麼樣?她也擺脫不了她就是周雪凝的表妹的事實,不是嗎?他豈會讓她表姐耍了之後,又再一次讓她來玩弄他呢?
    她們表姐妹倆是不同的人,這個他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周雪凝個性精明幹練,總是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麼,而小綠自小就甜柔可愛,總是用非常崇拜的眼神看著他,這一點他比誰都還要清楚。
    就因為她們表姐妹的個性迥異,因此當他到美國留學時,他根本就不擔心周雪凝的獨居生活,然而他前一陣子到美國出差,卻擔心著那個小傻瓜是否有好好的吃飯,那種牽掛著一個女人的感受,他還是第一次嘗到!
    他不是不明白那雙清亮大眼總是愛慕地看著他,這也是讓他生氣的地方,為何她偏偏像個笨蛋似的,不管他對她做了多過分的事,她仍是向他露出甜美迷人的笑容……
    就算他不想承認,但那燦美的笑靨,卻經常讓他的心悸動著!
    意識到自己揪痛的心,有可能是因為那個笨蛋,這讓他猛地竄起怒火,因為,他怎麼可能會在乎那個女人的表妹,怎麼可能會在乎那個當他說要殺了她,還說愛他的傻瓜呢?!
    俊顏因痛苦而整個扭緊。他錯了,一開始他就不應該跟她在一起的,因為他發現,在他口口聲聲說不在乎的同時,那張可愛嬌美的小臉,不知何時已經烙入他的心底了!
    靳傑拿起西裝外套穿上,立即走出了房間。
    「大哥,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大哥……」還在客廳裡講電話的靳悟,困惑地看著他大哥快速離開的身影,他大哥發生了什麼事嗎?
    神情這麼怪異,回來的時候像一陣冷冽的風似的,怎麼這會兒出門又像是帶著一身怒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悟?傑大哥發生了什麼事嗎?」電話裡傳來谷少沅好奇的聲音。
    「呃,沒什麼,只是我大哥他又突然出門了,而且表情看起來像是很生氣又焦急的樣子。」
    「悟,你說這會不會跟你上次提過的小綠有關係呢?」
    「有可能!」靳傑也是這麼想的,「對了,我們剛剛說到哪裡了………」
    靳傑怒氣沖沖地驅車來到了酒店,然後衝至櫃檯,給了服務生五張千元大鈔,詢問著楊老闆訂的房間是幾號。
    「楊老闆訂的是五○二號房。」
    靳傑陰怒著臉,立即搭上電梯,直達五樓。
    看到五○二號房,靳傑轉動門把,意外發現門居然沒有上鎖,因此他連電鈴都沒按地就直接打開房門。
    「小綠!」門一開,靳傑大聲喊著。
    床上的景象,讓靳傑當場怔住了。
    因為床上赤裸的一男二女,像疊羅漢般,男人肥胖的身軀被兩個女人夾在中間,而他們三個人也因靳傑突然的闖入,嚇了一跳。
    「靳總裁?」楊老闆驚訝的看著闖入的人。
    「楊老闆,陶澄綠呢?」不見小綠在楊老闆的房間,雖然讓他繃緊的心稍稍放鬆,但卻湧起一股不安。
    「靳總裁,你還來問我陶澄綠?你看見我額頭上這一大片的淤青了嗎?」楊老闆用手指著額頭上的傷痕,「那個陶澄綠看似柔順,哪知我一帶她進到房間,她就對我又踢又咬的,還用電話打我,之後她就跑出去了,害我的額頭整個腫起來……」
    靳傑沒有繼續聽下去,隨即轉身離開了房間。
    走出酒店,靳傑上車後,立刻打著陶澄綠的手機,卻是關機中。
    「該死,那個笨蛋跑去哪裡了?」捺不住內心的焦慮,靳傑開車在酒店附近繞著,尋找著陶澄綠的身影。
    他已經足足找了她快二個小時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有什麼朋友,甚至猜不出她可能會去的地方,從她離開酒店後,已經過了三個小時了,她到底跑去哪裡了!
    他肯定她一定是躲在哪裡哭了,他似乎可以聽見她那令他心痛的哭泣聲!
    他突然想到,那個笨蛋會不會在他那樣殘酷的將她送給別人之後,又回到了他的公寓呢?
    他立即打了公寓的電話,但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
    看著手錶上的時間,凌晨二點了。
    找不到人的煩躁,讓他俊眉緊緊地深鎖著,最後他驅車回到公寓,因為那是他惟一知道她可能會去的地方。
    靳傑疲累地打開公寓大門,迎向他的是一片黑暗,他伸手將電燈打開,在鞋櫃旁意外發現晚上小綠穿的深藍色高跟鞋。
    「小綠?」她真的回到這裡來了?
    他快步的走進客廳,空無一人,但聽到了一聲聲的低泣聲,那是自房間裡傳來的。
    靳傑走向房間,打開了房門,闃黑寂靜的房間裡,那一哀傷的哭泣聲,清楚的傳入他的耳裡,「小綠?」
    靳傑打開電燈,就見那蹲坐在床邊地板上,縮成一團的小身子。
    「小綠!」
    「嗚……對不起,靳大哥,我……沒有遵守諾言……」
    偎在床角,雙手環抱著雙膝,陶澄綠怯怯地抬起哭得很傷心的臉龐,抽咽地說著。
    靳傑真的沒想到陶澄綠竟會回到這裡來,還跟他說對不起,這讓他頓時更加生自己的氣了,同時也讓她這種笨蛋行徑給攪亂了心思,而深深感動著!
    「嗚……靳大哥,請你原諒我,我沒有辦法去陪別人……」
    她雖然說了,不管任何事她都願意替靳大哥做,但要她去陪那個好色的楊老闆,她真的感到很害怕,因此在那張令人感到噁心的肥臉靠向她,欲親吻她的時候,她拿起一旁的電話砸他的頭,看見他倒在地上的時候,她立刻就跑了出來。
    跑出酒店之後,她想要找一個可以令自己心安的地方,混亂恐懼的腦子,惟一想起的,就是這裡,一個有靳大哥存在的地方,就是讓她感到有安全感的地方。
    而且除了這裡,她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也不想去任河地方!
    但是她知道靳大哥若知道了她打傷了楊老闆,一定會非常的生氣,因此她雖然回來了,剛剛電話響了很久卻不敢接,因為她知道那是靳大哥打來的,怕自己會讓生氣的靳大哥趕走。
    嗚……她不想離開他,她想待在他的身邊!
    「靳大哥,我求求你,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要打傷楊老闆的,因為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晶眸佈滿著淚水,陶澄綠抖聲說著。
    看著那張因害怕而哭花的小臉,自那哭得紅腫的水眸,不斷地掉落一顆顆的淚珠,彷彿滴進了他的心,讓他冰冷的心頓時暖熱起來!
    「你是個傻瓜嗎?你又回來做什麼?」低沉的嗓音,因感動而沙啞。
    「我……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而且……我只想待在有你的地方,可以看到你,這樣我就不會害怕了,所以,我求求你,不要把我趕出去!」
    「你……」他的心百感交集,他對自己感到生氣,因她那幾近笨蛋的行為感到無奈心痛和難過。看來張柔倩說得沒錯,傷害一個愛自己的人,並無法得到快樂,相反地,那種椎心之痛,痛得幾乎讓他窒息!
    靳傑伸手拿過面紙盒,連抽了好幾張面紙丟給她。「快把你的眼淚和鼻涕擦乾淨,哭得醜死了!」
    陶澄綠接過了那一張又一張自上面掉落的面紙,哭得淚水和鼻涕混在一起的臉龐,有著一絲不敢相信的驚喜。「靳大哥,你不趕我出去?」
    「如果你哭不夠,還很想哭,就到我這邊來哭!」
    說這話時,靳傑一向剛毅的俊顏,有著一絲的不自在。
    他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但他可以提供他的胸膛借她哭,總比她一個人窩在床角哭要好多了。「靳大哥!」聽到那溫柔的話語,陶澄綠驚喜的飛快站了起來,然後直接撲向那寬大的懷抱。
    「髒死了,我不是要你先將淚水和鼻涕先擦乾淨的嗎?」
    溫柔的語調,讓陶澄綠的擔心害怕,完全消散了,她緊緊地抱住了靳傑,然後哭得更凶了。但這一次的淚水,是喜極而泣!
    當那顫抖的小身子再一次地偎進他的懷裡時,靳傑動容地圈抱住她。他當然知道她有多麼地愛他,這一輩子,他恐怕再也找不到一個像她這樣愛他的女人了。
    一個笨得可以的小女人,但卻用著她無比堅韌的愛,一點一滴地解開了他封鎖的心,同時也進駐了他的心,左右了他的思考。
    他被懷中的小女人,深深地感動著!
    星期二早上。
    今天可不是一般的星期二,因為今天是聖誕夜。
    「傑大哥,你今天真的不和我及悟一起過聖誕夜嗎?」
    專程從美國回來台灣和心愛男朋友過聖誕節的谷少沅,於早餐的時候,問著早上才從公寓回來拿東西的靳傑。
    「我真的很想認識小綠耶!」
    她已經回來台灣二天了,不過至今只聽過陶澄綠的名字,尚未見過本尊,因此她真的很想認識,那個讓傑大哥變得臉上經常掛著笑容的人。
    「會有機會的!」靳傑笑得很詭異,「而且我想今天晚上悟會比較喜歡單獨和你在一起,他一定希望你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
    「大哥,拜託,你又不是我,怎麼說得真像有那麼一回事似的?」靳悟在一旁苦笑地說著,怎麼連在一旁喝著咖啡,都會讓人給扯上?
    「來,這個禮物送給你!」靳傑自手提箱裡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遞給谷少沅。他昨天中午到珠寶店買禮物送給小綠時,又多買了一份,一份給她,另一份則是送給那個仍跟他在冷戰的學妹。
    「傑大哥,你真的變了!」接過禮物,谷少沅一點也不好奇靳傑送給她什麼東西,反倒讓他這般溫柔細膩的舉止給嚇了一跳。「看來悟並沒有誇張,他說你的生活開始有顏色,橙橙綠綠,真的耶!」「橙橙綠綠?你別聽悟在那邊胡說了。好了,我去上班了,拜!」靳傑並未和谷少沅再繼續談下去,因為她跟悟一樣,話特別的多。
    靳傑上班之後,跟平常一樣,聽著張柔倩跟他報告一天的行程。
    「聽說Nelson來台灣了,是不是?」靳傑突然插話。
    「對,他大概中午左右會抵達中正機場。」張柔倩有點訝異靳傑會突然關心她的事情,不過,這幾天的靳傑,的確有些不一樣。
    端看他掛著笑容跟她說話,她就知道,他已經讓小綠的愛給融化了,因為那是陷入熱戀的神情。
    而她有一次在餐廳巧遇小綠,見到她臉上那幸福的笑容,跟靳傑完全一模一樣。
    她當然很高興靳傑終於打開了心房,接受了小綠,但只要想起他那天生氣的叫她滾出去,還說要開除她,她就一肚子火。
    「那好,接下來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我讓你今天請特休。」她和Nelson許久不見,一定很想在第一時間見到Nelson,他這也算是回報他上次去美國接受Nelson的熱情款待吧!
    聽到靳傑說要讓她請特休,張柔倩心裡當然很高興,其實她也很想今天請特休,因為她已經好幾個月沒見到Nelson,而他這一次只來四天,不過因為她和靳傑在冷戰,因此沒有請假。
    現在可以有多一天陪Nelson,這簡直是聖誕老公公今年送給她最好的禮物了!
    但高興歸高興,她還沒忘記自己目前和靳傑在冷戰,「總裁,別以高你讓我今天請特休,我就會高興,然後忘掉一切!」
    「這是我送給你的聖誕禮物。」靳傑將另一個精美小禮盒送給了張秘書,他這才發現,六年來,他是第一次送她聖誕禮物,和她交往時,他甚至連她的生日都給忘了。
    「你送給我的聖誕禮物?」若不是看見桌上精緻的小禮盒,張柔倩還真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看來在愛情的滋潤下,原本冷情的他,已經變得柔情了。
    看來聖誕老公公也送給靳傑一個很棒的禮物呢!
    「別以為送我什麼聖誕禮物,我就不會跟你計較前幾天的事!」話是這樣說,但張柔倩嘴角已微泛起笑容了,因為,她替靳傑感到高興。
    「那後天晚上,我請你和Nelson去吃龍蝦大餐,可以吧?」其實他上次去美國,已經和Nelson約好,下次他來台灣時,要一起吃飯的。
    「還不夠,我還要點頂級的燕窩,來補回我因生氣而產生皺紋的肌膚!」話說到這裡,張柔倩已忍不住呵笑出來了。
    「OK!任你點。」靳傑優雅輕鬆地笑了。
    「謝謝你讓我請特休,但別忘了後天晚上的大餐喔!」張柔倩轉身走出辦公室後,回眸笑說道:「學長,聖誕快樂!」
    一想起昨晚靳大哥說,他已經向飯店訂好聖誕大餐,今晚要和她在公寓一起過聖誕夜,陶澄綠看著電腦屏幕的一雙美眸,就不禁笑瞇了。
    她完全忘了之前所發生的事,腦海裡想的淨是這幾天兩個人甜蜜又親暱的相處,雖然靳大哥沒說出任何喜歡或愛她的話,不過,可以和靳大哥這樣快樂的在一起,她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驀地,她的手機響起,讓她緊張了下,以為是靳大哥打給她的,但屏幕卻沒有來電顯示。
    會是誰呢?
    「喂!」陶澄綠好心情地接起電話,在聽到電話那端的聲音時,笑臉整個僵硬住了。
    「小綠,我是雪凝表姐!」
    「表姐……」她連聲音都快發不出來了。
    「我回來台灣了,聽我媽說你進去靳氏企業工作了,對吧?中午方便嗎?我們約個地方一起吃午餐,好不好?」
    「呃……好。」
    雪凝表姐回來了?!陶澄綠覺得自己幾近窒息般的難以去正常呼吸!
    她要告訴靳大哥嗎?
    但是,她好不容易才和靳大哥在一起的……
    如果他知道雪凝表姐回來了,他會怎麼樣呢?

《冷情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