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告白的那一夜——
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偌大的辦公室裡陷入一片漆黑,只剩下角落的一塊區域,日光燈仍白晃晃的亮著。
燕慈趕著手頭的資料,這是後天分店開幕的新聞稿,明天得發送各媒體,還得敲定新聞版面,才可以在後天順利搶得曝光的機會。
而這些瑣碎的雜事,已讓她忙到焦頭爛額。
「還沒好嗎?」
圓融的聲音在燕慈的耳邊響起,她的心一悸,光聽到這個聲音,耳根就紅了。「還沒,快好了。」她垂低眼,將髮絲攏到耳後,不敢直視眼前的男人。
「加油,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弄出來,我陪你加班。」
聽他這麼說,她終於抬起頭。「謝謝主任。」
她好喜歡他,卻只能在心裡對著自己重複一百遍,那就像是崇拜明星般無法克制的迷戀。
杜紹恩是她的頂頭上司,大她四歲,她和他同事已經兩年了,可是每當跟他說話時,還是會讓她心頭的小鹿亂撞到頭腦昏茫茫。
尤其現在辦公室裡只剩下她和他,夜的氣氛太曖昧,她的心跳更是被他過於接近的氣息攪亂到撲通撲通亂跳。
公司裡有好多女同事都喜歡他,有的直接表白、有的天天為他買早餐、有的甚至天天妖嬌地在他面前打轉;而她什麼都不敢做,就只敢偷偷看著他,卻不敢透露出一絲一毫的心意。
他真是個好男人,更是個好上司,他從來不因為他的行情看漲,就來者不拒地一個女友換過一個女友。
她只知道他之前有個大學女友,現在的他則是全力投入工作,連女朋友都沒有交。
這就是她傾心於他的原因。
這麼好的男人呀!不抽煙、不喝酒,認真工作、努力向上。她在心裡打定主意,只要能在工作上為他盡心盡力的付出,她可以不求任何回報的付出。
當她在凌晨一點,總算處理完畢電腦裡所有的資料時,一隻大手突然擱上了她的肩膀。
「還沒好嗎?」杜紹恩鬱結著臉色。
「好了,明天就可以發新聞稿給各媒體了。」她著手收拾桌面,有意忽略那隻大手帶來的熱燙溫度。
「餓了吧?我請你吃消夜,吃完消夜再送你回家。」
明明他的問話很公式,就是上司對下屬該有的關心,她卻心花怒放到整張臉都紅了。
「嗯。」她怯怯地點頭。
這不是第一次和他單獨吃飯,卻是深夜的第一次。
他帶她到附近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不要點咖啡,免得喝了回去又睡不著。」他悄悄地提醒她。
於是她點了鬆餅和奶茶,而他自己卻反而點了咖啡。
「主任,你怎麼自己點咖啡?」她不解地問。
「我對咖啡已經免疫了。」他笑說著。
她被他的笑容震得差點忘了要眨眼,這男人不笑已經夠迷人了,笑起來更是會讓人失了心魂。
她的腦子亂轟轟成一片,連什麼時候把一整塊鬆餅吃光她都沒印象。
她腦子裡充斥的全是——她好喜歡他,她好想讓他知道,如果錯過了今夜,她一定不會再有這股勇氣了。
雖然她長得也不差,追求的人也不少,但是她向來膽小又理智,一見鍾情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沒想到同事這兩年來,她在日久生情下,她對杜紹恩已深深地著迷。
她知道自己無可救藥了,如果不一棒打醒自己,她一定會愈陷愈深,那就勇敢地告白吧!
一生之中總要做一件瘋狂的事,告訴杜紹恩她有多喜歡他,讓他的冷言冷語來拒絕她,好讓自己從這場不真實的美夢中清醒過來。
「燕慈,在想什麼?」
「啊……」被他這麼一問,她嚇得放掉了手中的叉子。
「跟我吃消夜,你很緊張?」他噙著笑意問。
「沒有呀!」她連忙把叉子放好,再吸了一大口的冰奶茶。冰冰涼涼的滋味,正好讓她的心火稍稍降溫一下。
「那我問你話,你怎麼都不回答?」他看盡她的無措,卻升起了一股逗弄的成分。
「主任,對不起,我剛在想事情,麻煩你再說一遍?」她一臉尷尬,白皙的小臉紅咚咚的。
他以右手肘撐在桌上,手掌支在頰邊,以一種很悠閒的姿勢凝看著她。
她長得不算太漂亮,清秀中有股恬淡的感受;她總是一頭披肩的直髮,一緊張起來,手就會不自覺的去撥弄頭髮;一雙大眼還會眨呀眨的,倒像是在拋媚眼似的。
要不是兩年來的相處,太知道她膽小怕生的個性,他真會以為她是扮豬吃老虎,因為她那大眼水汪汪的,像極了一池湛藍的湖水,讓人看了就忍不住被她深深勾引。
「主任……」見他不說話,她只好硬著頭皮再問。
「沒什麼,我誆你的,剛剛我什麼也沒問。」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這才發現她那張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臉,表情還真不少。
「主任,我剛剛其實在想……」她皺了鼻、嘟了嘴,細眉也結得死緊。
「想什麼?有話儘管說。」他等著,薄唇緩緩揚起彎彎的弧度。
她垂低著頭,眼神盯著奶茶的杯緣看,再不說出來,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這是難得的好機會。「主任,從小到大,我沒有這麼大膽過……」
「慢慢說。」他鼓勵的意味極濃。
「我……」她勇敢地抬起頭來,以無比堅定的眼神看著眼前的男人。「我喜歡你、很喜歡你、非常喜歡你。」她一口氣說出來,等著他的嘲笑及拒絕。
「我知道。」他又笑了,他是聰明人,對於女人的一舉一動,他全都看在眼裡,她那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情愫,其實他早就一目瞭然的看透。
「你……你知道?然後呢?」她忘了呼吸、忘了眨眼,沒想到他卻只回給她短短的三個字。
「我才要問你然後呢?你說你喜歡我、很喜歡我、非常喜歡我,然後呢?你想要我怎麼回應你?」
他沒有嘲笑她的表白,而是重複著她的喜歡,一字一句地引誘她說出更多的心裡話。
因為他表情的認真,她慢慢卸下緊張,找回了呼吸,眼睛也跟著眨下,接著是一臉不解。「就等著你拒絕我,或者說些安慰我的話:甚至叫我不該喜歡你,或者嘲笑我的自不量力。」
她又垂低了頭,感覺是一整個的挫敗。
「你這麼沒自信嗎?不相信我也會喜歡你?」他對她存有好感,畢竟兩人相處了兩年的時光。
她的乖巧安分、聰慧可人,是十足十的鄰家好女孩,只是這樣的好感還沒有足夠的動力讓他主動追求她。
「我告訴你,是想讓你一棒敲醒我的白日夢,而不是讓你繼續給我希望,這樣我會很痛苦的。」她皺著鼻子,雙手無措地在膝上絞成麻花辮。
她說得很膽怯也很小聲,可是他卻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對於她的沒自信,他竟泛起一股心疼。「你是第一個向我告白,卻又要我拒絕你的女人。」
他唇上的笑意愈來愈大,果真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因為……你一定會拒絕我呀!」她的頭是愈垂愈低,她幾乎沒臉見他了。
「你抬起頭來。」也許是因為她的這番話,竟刺到了他的某根神經!
「這……」
「既然都有膽子告白了,卻沒膽子聽結果嗎?」沒有嘲弄,他只是淡淡地刺激她。
她勇敢地抬起頭,大眼蒙上一層薄霧。「我是想,我若錯過了今晚,一定就再沒有勇氣說出口,那我不就要不斷地折磨自己,天天看著你,我很痛苦,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必須讓自己死心。」
「我不喜歡辦公室戀情。」他看著她那雙會電人的大眼。
「我知道……」她如垂死的天鵝般,又把頭低了下去。
「我不喜歡上司和下屬談戀愛,那樣會公私不分。」
「我知道……」這下她的頭幾乎要垂到了膝蓋上了。
「等這件專案忙完,看是你辭職還是我辭職。」他從對座走到她身邊的位置坐下。
她連忙抬起頭,小臉上淨是疑惑。「你……」
他握住她擱在膝上的小手。「燕慈,我們交往吧!」
她的手心傳來他燙熱的電流,他為什麼可以說得這麼雲淡風輕?而她卻嚇得像是被炸藥給炸到似的?
就在她差點暈嚇過去的同時,她的小嘴直接被他的薄唇吻上。
這下,她真的被口對口人工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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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的車流,擁塞的市區道路,駕駛人愈來愈沒耐心,喇叭聲此起彼落,稍一不慎,就有可能發生車禍。
燕慈抿緊唇,眼神剛好瞄到路邊一輛停在停車格的車子正開出停車格,她左手握緊方向盤,右手打了往右邊的方向燈,再以差之毫釐的驚險,切過外車道的車子,以一個漂亮的姿勢停進了那個停車格。
對於她的緊急停車,杜紹恩什麼話都來不及阻止,她已經停好車子了。
「假裝?」燕慈將排檔切到停車檔,拉起手煞車。「杜副總,可否請你解釋一下,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沒有外人在,你還需要假裝我們不認識,然後問我家住哪裡嗎?」杜紹恩看著她,她將那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束起了馬尾,露出飽滿的耳垂,顯得俐落又有活力,眉眼間再也找不到當初對他熱愛的痕跡。
「我們兩年沒見了,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搬家?」對於他那深幽的黑眸,她不再怯懦,而是直勾勾地看著他。
這兩年來,她強迫自己成長,逼自己要當個聰明的女人。
她已經二十八歲了,轉眼就要突破三十大關,青春不再,她無法再讓自己去過著那種苦苦等待的日子。
「我沒有搬家,還是你曾經住過的那個家。」他也回視著她。「況且你都知道我在恩華工作,怎麼會不知道我有沒有搬家?」他眉尾稍稍揚高。
「你這話什麼意思?意思是說,我明知道你是恩華的老闆,卻故意來恩華上班?」
「不是嗎?」他反問。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把話說清楚,免得模模糊糊的,也不好拿捏分寸。」
「看來你想長談,反正你要送我回去,那就到我那裡談。」他不是詢問,而是直接用肯定句。
「不行,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適合再去你那裡。」
看她拒絕得這麼快,他的心裡霎時產生一股悶氣。「我累了,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我不想再悶在小小的車廂內談事情。」
「那找個咖啡廳。」她退而求其次,他的臉色不太好,看起來的確是累壞了。
「不要,我的腿快麻痺了,下次我一定要坐商務艙,那個該死的經濟艙,害我的腿一直伸不直。」
她愣愣地看著他,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小朋友在耍無賴,一點都不像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他。
以前的他,心事總是深埋在心底,她只看得出來他在生氣或者在高興,卻無法知道他為何要生氣或者為何會開心,因為她總是觸不到他的心靈深處。
「找個有沙發的咖啡廳,讓你可以坐得舒服點。」她只好再退讓。
「我想要回家,我想要泡熱水澡,我想要換下這一身的衣服!」
他濃眉蹙得死緊,剛剛在楊心潔面前的優雅已經蕩然無存。
「那我們改天再談,我先送你回去。」她放下手煞車,握住方向盤。
「今天不談,改天也不用談了。」他霸道地說,看到她拒絕進他家的模樣,他的悶氣是愈燒愈旺。
她這兩年來表現出分手該有的樣子,完完全全斷絕了與他之間的關係,連一通電話,一個找上門的借口都沒有。
這次看見劉鑫華推薦她的履歷表,他在心裡猜想,是不是她想要復合的手段之一?
現在看來,他應該是會錯意了,以他對她的瞭解,她是不會賣弄什麼欲擒故縱的手段。
「你……」她再度將車子駛入車潮,臉上泛紅了一片,她根本就是氣炸了,卻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來到他家附近,她還是找了個停車位,乖乖跟著他坐電梯上樓,踏入她已睽違兩年的屋子。
她站在大門邊,看著敞開的大門,裡頭的擺設似乎都沒有變,連沙發都還是她挑選的那一套。
她的腳步很沉重,無法邁向前,她後悔了,她不該來的。
「進來呀!」他催促著。
「不了,我看你還是休息,我們改天再聊。」她匆匆地轉身,不讓一臉的狼狽被他看見,她連電梯都不想等,隨即衝進了樓梯間,就像是後面有惡虎追趕似的。
「燕……」
身後傳來他的叫聲,她的眼淚再也克制不住地隨著奔跑下樓的速度而掉了下來。
她表面上變得很堅強、很大方,其實她骨子裡還是很膽小,她無法在那個家裡面再次面對他,只因那裡有著他和她滿滿甜蜜的回憶。
記得第一次的做愛,就如同洞房花燭夜般,那是她人生的轉捩點,他溫柔地為她洗去一身的疲憊,呢喃地做足了前戲,好緩和她的不安。
他雖然從不曾對她說愛,卻用滿滿的溫柔來對待她,讓她深陷在那樣的溫柔風暴裡。
她以為他對她的好就是愛,結果呢?她被那樣的假象給傷得體無完膚。
她真的沒有辦法做到這麼坦然的面對他,她只有臨陣脫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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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紹恩從義大利回來之後,連時差都還沒有調整過來,就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之中。
這趟義大利之行只能算是鋪路,代理權還沒拿下,雖然對方不是世界知名的大品牌,但在日本已相當出名,杜紹恩一直想引進台灣,但沒有談個十次八次,對方是不會放心將代理權交給像恩華這樣的小公司。
同時間,恩華還得為即將到來的秋冬服裝發表會而忙碌。
除了本身已經代理的紐約時尚品牌kiki,還要順勢將黑馬之姿的楊心潔推上流行線。
kiki走的是高價位的淑女貴婦精品,而楊心潔的設計作品則是中價位的少淑女服飾。
這是恩華一開始就有意做出的市場區隔,代理品牌kiki已經在市場上佔有一席之地,每年春、秋兩季的服裝秀都吸引許多貴婦名媛來購買,因此只要將服裝發表會籌備妥當就沒問題。
所以目前恩華這一季最重要的目標是將楊心潔的作品推展出去,宣傳這個自創的年輕品牌,除了在百貨公司設立專櫃,還要在各大報的副刊、各種流行雜誌上強力曝光。
楊心潔本身一副酷冷的模樣,可設計出來的作品卻是柔軟、純真,帶著法式的浪漫,又充滿大自然的清新風格。
所以這幾天杜紹恩除了跟燕慈交接工作外,還要帶領著企宣部的同仁和楊心潔密集開會。
中午才剛過,杜紹恩才匆忙吞下一個便當,這時劉鑫華端了兩杯熱咖啡走了進來,在杜紹恩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一杯給自己,一杯放在杜紹恩的桌上。
杜紹恩抬頭看了劉鑫華一眼,雙手還是敲著鍵盤。「謝謝。」
「不客氣。」劉鑫華喝了一口咖啡。「燕慈泡的咖啡還真好喝。」
杜紹恩這才停下敲鍵盤的雙手,難怪咖啡味有著熟悉的香味。「不是咖啡包泡的,是咖啡豆煮的?」
「是燕慈弄來的,她說咖啡包泡起來難喝,就自掏腰包買了咖啡豆,真的跟咖啡包泡的差好多。」
「那這杯是……」杜紹恩拿起咖啡杯聞著咖啡香,熟悉的感覺再次漾上心頭,他可是足足喝她親手泡的咖啡一整年。
「燕慈說她多泡的,我就借花獻佛拿進來給你。」
杜紹恩心裡莫名感到吃味,多泡的才拿來給他喝?不過他還是喝了一口咖啡,口中瀰漫著濃濃的香氣,是外面那種三十五元一杯的咖啡所享受不到的芳香。
他沒忘記燕慈那日落荒而逃的情形,他好幾次想跟她再約時間詳談那日中斷的話題,無奈她忙、他也忙,兩人天天像是兩顆打轉的陀螺。
「鑫華,你是怎麼發掘燕慈這麼厲害的人物?」杜紹恩口氣雖淡,但眉宇間卻是他一貫的認真。
之前當劉鑫華拿著燕慈的履歷自傳給他看時,他沒有多問,因為他直覺認定,一定是燕慈千方百計想進他的公司來。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在分手兩年之後突然找上門,那是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在作祟。
於是他沒有多加干涉劉鑫華的人事權,二話不說就答應,同時也不想向劉鑫華探問太多,就怕劉鑫華會覺得異樣。
可是自從燕慈第一天來上班,第一次見到他時的吃驚樣,還有之後總總的疏離,甚至從他家大門前逃離的倉皇樣,讓他不得不細想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是這樣的,友力去年一整年的推銷成績在業界有目共睹,我們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所以我透過關係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幕後操刀的人是燕慈,於是我透過朋友引薦終於認識了燕慈。」一談到燕慈,劉鑫華的雙眼都亮了。
「所以不是燕慈主動認識你的?」杜紹恩思索著。
「當然不是,我光約她見面就煞費苦心,我說破了我這張嘴,以我最大的誠意,才說服她到我們公司來上班的。」當然劉鑫華沒有多說,他第一眼見到燕慈就被她的姿態給吸引了。
這就叫做雙贏的局面,既可以為公司創造新局面,也可以為自己謀福利。
「那她不知道我是恩華的副總?」杜紹恩再問。
劉鑫華哈哈大笑了一聲。「很多我們這行的人,都不知道恩華有個副總吧?你這麼低調,說什麼都不肯去外頭露露臉,要是你肯,我想一定會有許多名媛、貴婦衝著你這張臉來買衣服的。」
杜紹恩冷冷地瞪了劉鑫華一眼。「這笑話不好笑。」
他所有的企畫宣傳案都交給劉鑫華和底下的人出面去執行,他這人絕不喜歡引人注目。
劉鑫華依舊嬉皮笑臉的,他早就習慣杜紹恩的惜肉如金,絕不肯犧牲色相的。「燕慈還跟我說過,她還以為恩華就只有我一個老闆,沒想到你也是。」
「哦?」杜紹恩挑眉,等著下文。
「紹恩,你是不是對燕慈有偏見呀?」
杜紹恩擱下咖啡,雙手又敲起鍵盤,假裝忙碌的打字,否則他怕自己那不自在的情緒會讓劉鑫華給看穿。「我為什麼要對她有偏見?」
「你對她不僅口氣差,連態度也差,不是我一個人這樣覺得,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難道你自己沒有發現嗎?」劉鑫華今天就是有意要來興師問罪的。
杜紹恩的話平常雖然話不多,但對員工都很好,並沒有身為副總該有的架式,對女同事更是舉止體貼。
「也許我剛出差回來就遇到一堆事,整天忙得昏頭轉向,而燕慈剛好又跟我交接,所以我的口氣難免不好,我下次會注意些。」杜紹恩替自己找了借口。
他突然感到很愧疚,他一直懷疑著她的用心,以為她進入恩華是為了接近他,沒想到竟是緣分奇妙的牽連,她真的是被劉鑫華給挖角過來的。
「這還差不多,你可別把燕慈嚇到了,我們公司現在可不能缺少任何的大將,要是燕慈就這麼陣亡了,我絕對會要你負責的。」
「還有心潔既然不喜歡你,你就不要再死纏濫打,堂堂一個副總這樣是很難看的。」劉鑫華說得輕鬆自在,沒有嚴厲的責備語氣,卻宇字指責著杜紹恩。
杜紹恩再度停下雙手,眼眸凌厲的盯著劉鑫華看。「原來你端這杯咖啡進來的用意是要訓我話?」
提到楊心潔,自從義大利回來之後,他忙到已經沒有時間對楊心潔發動任何追求的攻勢了。
更何況有個燕慈在,他對追求楊心潔突然感到意興闌珊。
「沒啦~~我怎麼敢,我只是很好奇燕慈是哪裡讓你看不順眼?還是你對她有哪裡不滿意?你可以老實告訴我,我會讓她改進的。」
「她很好,沒有問題,是我的問題,這樣你滿意了吧?還有,我看燕慈也不喜歡你,你就不要再死纏濫打,堂堂一個總經理,這樣也是很難看的。」杜紹恩把劉鑫華剛剛說的全數奉還給他。
劉鑫華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嗯,很好嘛!還懂得開我玩笑,表示你沒在生氣;你放心,要是燕慈不欣賞我這麼優秀的男人,那可是她的損失。」
劉鑫華端起他的咖啡站了起來,悠哉悠哉地走出杜紹恩的辦公室。
杜紹恩看著桌上微冷的咖啡,回憶如潮水般,讓他因為一杯咖啡而怔怔發呆了。
她向他告別時的羞怯模樣,可愛得像只撒嬌的貓咪:她聽話的選擇離職,讓他這個上司沒有了後顧之憂;他第一次和她做愛時,她那不舒服卻又充滿歡愉的表情,讓他至今猶忘不了;她因為租屋到期,他讓她搬進他的公寓,兩人正式開始同居……
他再啜飲了一口咖啡,冷掉的咖啡,苦澀的滋味瀰漫口腔,他的確該找個時間和燕慈好好的談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