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來事情的背後是這樣,所以,愛情才不在她的計畫裡;所以,她才願意委身這段利益的婚姻;所以,當他一結婚時,故意對她不聞不問,她也完全不在乎的怡然自得;所以,她不僅不相信愛情,更是這麼討厭花心的男人!
    而他,也不相信愛情。
    母親為了愛,賠上青春、財富,委曲求全的結果得到什麼?連施捨的愛情都沒有,那世上何必有真心對待呢?
    而這個笨女人,為了愛也賠上青春、財富,只是他的父親比較聰明,沒有得到地位、名利之前,還不敢背著母親亂來;而魏世傑太過著急,以為在國外,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終究一場空!
    她跟他的母親很像,但就算她發現了魏世傑的背叛,也已經嫁給他來表達自己要遠離魏世傑的決心,但……
    但她心裡還愛著魏世傑嗎?
    沈育鋒站在陽台沉思,面對著萬家燈火,他的心情很亂,他從來沒有喜歡一個女人到這樣費盡心神,更得猜想著她的心思轉折,看來他該找她好好談一談了。
    回來之後,她就進入浴室洗澡,看來她是有意要閃避他。
    「啊……」浴室裡又傳出她的尖叫聲。
    這次他不急,反而勾起笑意,也許他得感謝這只「小強」的適時出現了。
    「沈育鋒……」沒聽見他的反應,這次她喊得更急了。
    「怎麼了?」他這才緩緩來到浴室前。
    「蟑螂!」她把浴室門打開一條縫,不過這次她記得圍上浴巾,只小露香肩。
    「那我進去囉!」他走浴室時,深深看了她一眼,她的濕發以毛巾包裹住,脖上、手臂上全是顆顆晶瑩的水珠。
    發現他炙熱的目光,她的眼神避開,雙腿悄悄退到按摩浴缸邊。
    「在哪?」他問,也同時拿起腳下的拖鞋。
    「在……」她指著洗手檯下。
    沈育鋒這次果然發現了蟑螂的蹤影,他手上的拖鞋一拍,蟑螂卻展翅飛了起來,且是不長眼睛地朝她飛過去!
    「啊……」這教她不僅尖叫,還嚇得自動投進了沈育鋒的懷裡。
    「別怕呀!有我在。」沈育鋒摟住她的腰,看來蟑螂很配合他嘛!他實在該好好考慮要不要饒了這只「小強」一命。
    他想往前一步,作勢要打停在置物架上的蟑螂。「佳佳,你這樣我沒法大顯身手。」
    懷裡的女人實在把他抱太緊了,這蟑螂又不會咬人,真的有這麼恐怖嗎?
    「哦~~」她只好放開他,轉而躲到他的背後。
    他回頭給了她一記迷人的笑臉,然後再轉回頭,把手上的拖鞋再度對準蟑螂。
    雖然他很享受美人在抱的感覺,但為了她的安全,免得在驚嚇之餘在浴室裡摔倒,他還是決定要把蟑螂處死。
    他的拖鞋快、狠、準地揮過去,正中蟑螂想飛的翅膀,於是蟑螂就這麼四腳朝天的摔落到地上。「你等等,我去拿掃把。」
    他快速地走出浴室,沒三秒就將蟑螂的屍體清乾淨,再把掃把和畚箕拿出浴室外。
    他再次進入浴室,發現她僵在牆角邊。「你還好吧?」
    她猛搖頭。「會飛的蟑螂很可怕的,我真的好害怕。」
    他當然知道她很害怕,怕到連身上的浴巾都掉了還不知道,他也可以清楚看見她那白皙的肌膚泛起了雞皮疙瘩。
    「你看,被我打死了,別怕了,沒事了。」他輕哄著,一把將她赤裸裸的身體擁入懷裡,再繼續看著她的胴體,他不能保證自己能坐懷不亂呀!
    她從蟑螂的驚魂中回神,才感到自己在慌亂中,浴巾不知何時早已經掉在地上了。「你……你放開我。」她說得結結巴巴。
    「你確定要我放開你?」他勾起邪惡的笑意,雙手摟抱著她曼妙的身軀。
    「嗯。」她點頭。
    他果真放開她,一雙大眼正好飽食著她那美好的蓓蕾。
    「你……你閉上眼啦!」她雙手環胸,快速蹲了下去。
    「你確定要我閉上眼?」他看著眼前那無措中卻能勾動他慾望的小臉。
    她遲疑了一下才點頭。「嗯。」
    他果真閉上了眼,學著瞎子在看不見的情形下,雙手伸直在前方探索著,腳下也往前挪動。
    「你……」眼看他的雙手就要朝自己過來了。「你出去啦!」
    「你確定要我出去?」他笑得很曖昧,逗弄她讓他剛剛胡思亂想的鬱悶心情全都一掃而空。
    她這下真的很不確定了,但她還是點了頭。「嗯。」
    他依舊緊閉著雙眼,雙手繼續摸索,腳下移動,然後他的右腳就這麼不小心拐到左腳,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往前跌了下去。
    當然他正好跌到她的身上,然後雙手胡亂在她的背上、胸下撫摸著。
    她拍掉他亂摸的雙手,匆忙站了起來,跳離他的身邊。「你……你別亂摸!」
    他的笑意更深了。「你確定要我別亂摸?」
    小小的浴室裡,她的一顆心因為他而亂到幾乎心跳要衝破一百下,她只能用著小小音量說了一聲。「嗯。」
    他直挺挺站著,雙手舉高高,做了投降狀,看起來很君子。
    不能叫他睜開眼,不能讓他摸索,她只能推著他的背。「門在這邊。」
    她想把他推到門前,他卻偷偷瞇起一條眼縫,以重心不穩之姿在往前倒的同時,一把攔腰抱住她,並且封住了她的唇。
    什麼是激情的味道、什麼是心慌意亂,這下她全懂了。
    理智告訴她,她該抗拒他的吻,可是她的理智卻被情慾給淹沒,她完全沉進了他的柔情裡。
    他沒有讓她抗拒及喘息的時間,用他那高超技巧,在瞬間加深這個吻,一手在她的胴體上點燃火苗,一手解開自己襯衫的扣子。
    「佳佳,我的好佳佳。」他脫掉自己的襯衫,趁她意亂情迷時,攔腰抱起她,將她抱進那足足可以容納兩個人的按摩浴缸裡。
    他打開水龍頭,蓮蓬頭裡噴灑出溫熱的水柱加深激情的火花,他快速地脫光自己全身上下的衣服,也跳了了濛濛的水花裡。
    他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她也被他滿滿的愛意包裹而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今晚,他和她終於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了。
    天光亮透,灑入金色的光芒。
    柔軟的絲被上,他擁抱著她入睡。
    他和她皆側身躺著,她整個後背貼靠在他的胸前,她早早醒來,看著那條擱在她腰上的臂膀,她連動都不敢動。
    幸好她是背對著他,看不見他此刻的睡顏,讓她安心不少,可是終究得面對他呀!
    怎麼都想不起來為什麼會跟他發展到最後的一步?明明她想要躲他躲得遠遠的,她又沒有喝酒,只因為一隻「小強」,難道威力就這麼大?
    這是她第一次踏進他的臥房,昨晚昏頭轉向看不清房內的景象,如今視線的關係,讓她面對的是一個超大的衣櫃。
    他果真是調情的高手,一路從浴室到臥房,呢喃著情話,安撫著她的不安,她就這麼全然無防備的棄械投降。
    想起昨晚他在魏世傑的面前保護她,又絕口不提魏世傑的事,對於他的體貼,讓她寬心不少。
    她將他的手臂拿開,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他的臥室裡根本沒有她的衣服,她只好光著身子,躡手躡腳地往門外走。
    「佳佳……」慵懶的聲音,充滿滿足的味道。
    她的背僵了僵,手剛好握在門把上,不顧他的喊聲,她打開房門,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回自己的房間。
    他笑了,笑得很貪戀,他早就知道她已經醒了,就在等著她會有什麼動作,沒想到她竟是這麼沒膽的落跑。
    他起床,為自己搭選上班該穿的襯衫和西裝褲,他睡遲了一個小時,以往從不遲到的他,今天卻破例遲到了。
    在公事上,他戰戰兢兢,絕對要讓他的父親刮目相看,要讓他的大哥坐立難安,要不是他一再努力,怎能掌控豐強集團的資金大權。
    只是,今天他敗在那個小女孩的手上了。
    他梳洗完畢,步出臥室,客廳空無一人,他來到她的臥室外,輕敲著房門。「佳佳……」
    「我要補眠,我好累。」房門內傳出她急切的聲音。
    「那你好好睡一下,太累了就不要去店裡,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好嗎?」他隔著房門問著。
    「嗯。」她的音量雖低,他還是清楚聽見。
    「那我再打電話給你,跟你約時間。」
    「嗯。」她又應了一聲。
    他滿意地笑了,才提著公事包出門,就發現阿正等他等得很心急,偏偏他在昨晚又把手機給關機,這下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向阿正解釋了。
    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寧,公事完全入不了眼,腦子裡想的全是她嬌羞的模樣;因為辭退了方美雲,他又得積極面試新的秘書,這次他決定找個年過四十,能力好、手段高的熟女,這樣就不會老是做出勾引他的動作了。
    他很肯定自己是戀愛了,因為他好久沒有嘗到這樣心癢的滋味。
    他拿起電話,撥給了汪特助。「汪特助,把我下午的行程都安排在五點以前,我要提早一個小時下班。」他決定去挑樣禮物送給佳佳。
    「總經理,可是你晚上跟大風銀行的陳副總有飯局。」汪特助說。
    他皺了眉頭。「不能延嗎?或者改到中午?」
    「不行,這是一個星期前就敲定了,陳副總也是行程滿檔,好不容易今天晚上你和陳副總都有空。」汪特助解釋著,因為少了秘書,這位特助只好親自盯沈總經理的行程了。
    「那明天呢?明天是週五小週末,我晚上有沒有空?」沈育鋒只好退而求其次。
    「明天晚上得去豐強開會,雙方律師針對工程款部分,得再簽訂細則合約。」江特助一句一句地報告。
    「那今天下午,我有沒有任何的空檔?」沈育鋒忍不住低吼。
    他簡直到了暴怒的邊緣,以往他從不會為了女人來拖延工作,這次他卻希望拋開工作,好好的跟佳佳膩在一塊。
    一整天的膩在一塊,他不想跟她分開,完全不想。
    「總經理,很抱歉……」
    汪特助話還沒說完,沈育鋒就知道了。「我明白了,算我沒問。」他煩躁地切斷電話。
    這下他該如何對佳佳解釋?
    「你的心情很好?」江品皓上半身橫過半個櫃檯,看著坐在櫃檯裡的趙佳佳。
    「還好啦~~」她笑得甜甜的,好心情很難掩飾得住。
    「怪怪,這幾天你明明要死不活的,怎麼一下子紅光滿面,精神這麼好?」江品皓納悶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有嗎?」她很懷疑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你吃了仙丹嗎?要是有萬靈丹,別忘了分我一顆。」江品皓故意調侃著。
    「哪有什麼仙丹呀!我還不是一樣。」她睞了江品皓一眼。
    才經過一夜,她根本就是判若兩人,只不過江品皓沒有講出口。
    「隹佳,你幹什麼一直盯著手機看,你的手機壞了嗎?」江品皓不解地拿過置於櫃檯邊的銀色手機。
    「沒壞呀!」她心虛地趕緊從江品皓手中搶回自己的手機。
    只因沈育鋒說要打電話給她,她竟就在無意間傻傻地等起了電話,又怕手機放在背包裡會聽不見鈴聲,於是她就把手機擱到櫃檯,被江品皓這麼一點破,她反而很不好意思。
    「手機收好,小心被客人順手牽羊給摸走。」
    「知道啦~~」她轉了轉眼珠子,聲音變得很嗲。「品皓,我晚上有事。」
    「有什麼事?」江品皓瞇眼反問:「你這個老闆最近實在太混了,不是蹺班就是上班不專心!」
    「品皓,我們再請一個正職的好不好?」這樣她的時間就可以很自由,想賴在家裡不出門時,就可以不用出門。
    就像今天,她很想眷戀棉被的溫度,她一旦談起戀愛,總是這麼全心全意的將感情投入,所以她才對這段感情很彷徨。
    「不好,我們這間店還在虧損,我們拿什麼再多請一個人?」江品皓可是這間店的財務大臣。
    「可是你快開學了,還是得多請一個人呀!之前我們也是有請店員,只不過離職了嘛!現在算是補齊人員。」她討好的笑著。
    「因為我放暑假呀!所以我才不急著請:況且我們只要工讀生就好,不用找正職的。」江品皓用很懷疑的眼神看著她。
    「只要有店員就好,管他是工讀還是正職,我完全沒任何意見。」她這個老闆可是很好商量的。
    「佳佳,你跟沈育鋒……」江品皓還是忍不住問了。
    「很好呀!」她不僅心虛,整張臉也炸紅。
    她很美,是鄰家小女孩那種清麗的美,是讓男人看了都想要捧在手心的美,就像是童話裡的公主,讓江品皓忍不住想當起白馬王子,守護她一輩子。
    「他還是你名義上的老公嗎?」江品皓問得膽戰心驚。
    她有股難為情,小臉明顯的羞意,這要她怎麼說?
    她不用說,江品皓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很扼腕,卻又不能多說什麼,他以為他只要陪在她身邊幫她療養情傷就好,卻沒想到被沈育鋒給捷足先登。
    「那你是已經從魏世傑的傷痛中走出來了嗎?還是想藉沈育鋒來彌補傷痛帶來的痛苦和寂寞?」江品皓收起一貫的嬉皮笑臉,認真地看著她。
    她小臉上的紅潮逐漸退去,換上一股擔心。「我不知道,我弄不懂我自己,更弄不懂他。」
    她茫然了,明明她想要抗拒他,要和他離婚的,偏偏又和他發生關係!
    他說要為她放棄其他女人,專心對她好,她該相信他嗎?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終於響了。
    「佳佳……」手機那頭傳來了沈育鋒溫柔又低沉的嗓音。
    聽見是沈育鋒的聲音,她唇邊淨是柔柔的笑意。「沈育鋒。」她輕聲喊著。
    「很抱歉,我今晚得失約了,我忘記我跟大風銀行的陳副總有飯局。」
    她心裡一股失落,嘴裡還是說:「沒關係。」
    「那你要小心點,看你幾點要下班,我讓阿正去接你。」沈育鋒體貼的說。
    「不用了,阿正留在你身邊,萬一你要喝醉就不好了。」
    「我不放心你一個人下班,萬一再遇到魏世傑就不好了!」他總算從她的嘴裡知道那個人渣的名字。
    「不會的,不然我叫品皓送我回去。」她退而求其次。
    「不行,我會讓阿正先去送你回家,再回頭來接我,就這樣了。」他霸道地決定一切。
    「嗯。」她只好同意,然後很不捨的切斷電話。
    以前他也是這麼忙,忙到她一個月也許都見不了他一面,以前她的日子都是照過,還覺得非常的快樂自在,為何她現在卻感到這麼空虛無助?
    江品皓把她的時而開心、時而憂傷的表情都看著眼裡,他原本在等她受傷的心恢復,只是看來他已經錯失良機了。

《陌生的枕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