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可以,我必須見到她,請你讓開!」忍下推開她的衝動,丁震努力地壓抑自己的怒氣,試著掛上一向在眾人面前的溫文假象,但怒火太熾,已經到了他控制不住的地步。
    「現在的你,也不適合去見蜜兒。」莫解語也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怒氣,更加堅決地不讓他們現在就見面。
    「在你還不能真正平復下來之前,你們還是不要見面比較好,否則,吵架只會給蜜兒帶來更多的傷害,你必須知道,你們之所以會有這麼大的誤會出現,全因為你們不夠坦誠。如果你肯將事實告訴她,或許這個誤會就不會出現,還有你必須知道一件事,蜜兒以為你是為了贖罪,所以才跟她在一起,我想,這應該是你必須先跟她解釋清楚的一件事。」莫解語的話,就如同一枝和箭一般,貫穿了丁震的心。
    他怎麼可能會為了贖罪,而跟一個人在一起?
    為什麼,田蜜兒會有這種天真的思想?難道,是他一直以來還表達得不夠,所以才會讓她有這樣的誤會?
    丁震臉上的茫然,教莫解語很同情,可是,他們都需要一點時間去各自平靜一下。
    她關上了門,將丁震關在門外,而後自己進了屋。
    丁震沒有離開,他一直站在洋房外面。
    他知道,田蜜兒已經知道他來了,或許她現在正躲在窗簾後方,偷偷地看著他。
    他更清楚,如果他現在就離開的話,田蜜兒下一刻就會從這裡離開,讓他再一次的找不著她,更甚者,她會逃回美國。
    他不能讓她有機會再逃,他說過了,這一次他不會再放手,死也不會!
    如果她堅持一天不見他,那麼他就一直站在這裡,等到她願意出來聽他解釋為止。
    直到此時此刻,他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田蜜兒會不信任他,會以為他是為了贖罪,才跟她在一起。
    他必須讓她知道,他是真的,愛上了她。
    是的,這次她的失蹤,教他整個人都慌了,差點就發狂了,為了她,他頭一次沒有在上班時回出版社;為了她,他無法戴上自己的面具,用著最真實的一面,面對一個陌生的女人:為了她,他感覺到最痛、最苦的情感,只因她一句的不相信他。
    如果這不是愛,他也無法解釋,這是什麼。
    他猜的沒有錯,田蜜兒的確是躲在窗簾的後方,偷偷地看著他,一如當年,她偷偷的躲在書架的後方,偷看專心溫習的他一樣,但這一次,除了愛慕的心以外,還有更多的苦澀。
    看著他,她的眼淚再次地淌下,她不懂,不懂他為什麼還要來,為什麼還要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門外,整整三個小時了,也沒有走動過半步,就好像石化了似的。
    他到底還想做什麼?
    難道,他還想來給她更多的傷害?
    她不禁這麼想著,可是他一直站在那裡,非常困擾著她。
    她告訴自己,她不能心軟,可是一顆愛他的心,卻不得不擔心這樣的他,會不會熬不住。
    她知道,她一天不出去見他,他就不會走,他就是一個這樣的男人。
    但,她該見他嗎?她能若無其事,用和過去一樣的面孔去面對他嗎?
    絕對不可以,連想也不用想,她直接地否決了自己。
    只是遠遠的看著他,她的淚已經像泉湧似的,如果直接跟他面對面,那時的她會怎麼樣?
    她真的想不到,或許,她應像莫解語說的那樣,只能等到自己真正冷靜下來後再去面對他。
    可是,她能真正冷靜下來嗎?
    面對深愛的他,她可以嗎?
    透過窗戶,她淚眼婆娑地看著,那個教她又愛又疼的男人,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好。
    丁震已經站了一天一夜,如果不是莫解語總是適時地給予水以及食物,田蜜兒懷疑,他會不吃不喝、不睡不休息的站到她願意出來,又或者直到他倒下那一刻。
    緊咬著唇,她看著那明顯已經有點蒼白的男人,他很執意要見她,向她解釋一切,可是,她還是很鴕鳥地不想面對他。
    但,她的心,開始軟化了。
    不管他是因為贖罪又或者是什麼,至少她跟他在一起時,她真的很快樂、很幸福。
    所以,那已經足夠了。
    她這樣的告訴自己。
    如今,他遇上自己真正心愛的女孩,也跟那個女孩有了孩子,她也應該功成身退,好好地給予他們祝福,然後離開才對。
    只是當她一想到那個畫面,她的心就會糾結得很厲害,只怕祝福的話,她還沒有成功說出口,她的眼淚反而會早一步掉出來。
    或許,道別的話、祝福的話,隔著手機可能會比較容易說。
    於是,她拿起手機,按下那組屬於他的手機號碼,電話通了,正等著他接起。
    從她這個位置,能夠看到丁震拿出電話,看到是她的來電,他馬上就接了,可是他聽著,卻沒有出聲。
    「是我。」她首先開了口,畢竟這通電話是她撥的,她先開口也是應該的。
    「嗯,我知道。」他應聲,「我們見面再談,好嗎?」他的語氣也是沙啞的,也是壓抑的,彷彿他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跟她說。
    「不了,我不想跟你見面。」但她卻拒絕,只因她還是無法面對他,「我這次打來,是想跟你說,你不要再等了,這樣會教那位小姐感到不高興的,她懷孕了不是嗎?孕婦是禁不起刺激的。」她忍著嗚咽,想將自己的意思清晰地轉達給他。
    「我只想要見你。」他再道,情緒還是壓抑著似的,但聲量已經稍稍提高。
    「你是孩子的爸爸,怎麼可以……」
    「那孩子不是我的。」丁震打斷了她,壓抑的情緒再也忍不住,語氣中有著難以掩飾的怒氣以及難過:「田蜜兒,你怎麼能在還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前,就判了我的罪?難道你沒有想過,你可能誤會了我?」
    這樣的他,她還沒有見過,她一頓,而後嚅嚅地低道:「我……我瞧見了,你跟她一起去了婦產科……」
    「我只是陪她去一次而已,那一次,還是因為她姊沒有時間,所以才由我陪著她去,田蜜兒。你等著,我現在給她撥電話,要她跟你解釋清楚!」他失控地吼了,前所未有地吼了她。
    她傻住了,她居然將丁震逼得大吼出聲。
    丁震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這點她都知道,可是,現在她居然將他逼到這個地步。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一如他所說的,錯怪了他?
    電話突然進入了等待的音樂,她看到他正撥著號碼,似乎正如他所說的,他要打電話給那個女孩,要她向自己解釋整件事。
    心跳,莫名地加速起來,等候的音樂停止了,電話彼端傳來女孩子的聲音,他開了會議的功能,讓她同時可以聽到他與女孩的對話,也讓她的聲音可以讓女孩聽到。
    「喂,是蜜兒嫂子嗎?」甜美的嗓音,從另一端傳來:「你好,我是小然,是丁震的鄰家小妹,我聽丁大哥說,你似乎誤會了我們,所以我特意在這裡跟你澄清的,我跟丁大哥絕對沒有男女之情,我肚子裡的孩子更不是丁大哥的,真的,請你相信我們!」
    聽著她似乎越來越激動,田蜜兒不禁開口:「你不要激動,你現在的身子不是一個人的,要小心點。」
    「好好好,蜜兒嫂子,我冷靜下來了,請你不要誤會,這一次是剛好乾媽跟我姊都沒空,但她們又不放心我自己一個去診所,所以才會拜託丁大哥陪我去,可是我沒想到會讓你誤會的,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是怎樣也不會讓丁大哥陪我去的。」
    「蜜兒嫂子,你就相信我們吧,丁大哥就把我當成妹妹,而我也是把他當哥哥看,我們真的沒有什麼,就看在我肚子裡的寶寶分上,你要相信我們,乾媽也可以做證的,如果丁大哥真的敢劈腿的話,乾媽會是第一個劈了他,所以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們!」她的嗓音很誠懇,一點也不像在撒謊,田蜜兒竟然很自然地相信那女孩的話,其實也有可能,這通電話是丁震跟女孩串通的,用來騙她的。
    但,她還有什麼值得他花那麼多的心思,要讓這女孩來撒這個謊?她什麼都沒有,唯一的甜點屋,他也有出資開的,而她的身子更是早已給了他。
    原來,她真的誤會了他,誤會了在他感情上出了軌。
    「現在,你相信了嗎?」低沉沙啞昀嗓音,再次響起,而小然在她發呆的時候,已經掛了電話,現在,只剩下她和他。
    「為什麼當打我打電話給你時,你要騙我你在出版社?你明明就跟小然在一起,不是嗎?」如果不是他那句謊話,她也不會誤會他。
    「那是因為我忘了跟你說,我會跟小然去診所,而且那時候,我已經將小然送回她家,準備回出版社了,所以才會直接跟你說,我人在出版社裡。」田蜜兒握緊了手機,他將一切都解釋完了,她居然一點也不懷疑,而且還相信他。
    這麼一來,正如他所說的,在還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真實前,她就已經判了他的罪,甚至連讓他辯解的機會也不給他。
    「對……對不起……」她結巴地說,知道自己弄錯了,完全地誤會了他後,她無法還理直氣壯的。
    「你的確是對不起我,但這不是最傷我的。」他緩緩地道,甚至清楚地讓她知道,他的心受了傷。
    「我,我……」她慌了,如果誤會他跟其他女人有染,還不是最嚴重的,那麼她真的想不到,自己還做了什麼更傷他。
    「蜜兒,你不信任我,甚至還以為,我是為了贖罪才跟你在一起,我說對了嗎?」他低沉的嗓音,有著不難發現的沉痛以及哀傷。
    「我……」她一滯,可是她卻忍不住地反問他:「難道,不是嗎?你不是以為當年我出車禍是因為你,為了彌補,所以才跟我在一起嗎?」
    「田蜜兒,你知道,你這話不單是侮辱了我,更是全盤否決了這些日子以來,我對你的心意,難道我就不能因為愛你,所以才跟你在一起嗎?我不敢說,我完全沒有因為當年你出了車禍而有愧疚,但我卻絕不會因為愧疚,而跟一個不愛的女人在一起。」他的話說得又快又急,而且臉上也浮現了怒氣。
    他的確生氣,沒有人在一再地被人質疑自己的真心後,還可以若無其事,不受影響。
    「我……」田蜜兒的心,很矛盾。
    一方面,她因為他的話,而高興著、雀躍著,他說他愛她,所以才會跟她在一起,並不是因為什麼愧疚、什麼彌補的,才跟她在一起:另一方面,他的怒氣也教她有點退怯。
    他鮮少在人前露出他的情緒,他一直都表現得那麼冷靜,這些她都知道,但現在他很清晰地顯示出他的怒氣,而且還不單在她面前。
    所以,他真的很生氣!
    「回家,我們必須好好地談一談,這一次,你不可以說不。」電話彼端的他再開口,語氣強硬得不容許她反抗。
    而她,因為心虛,也因為雀躍的心,不敢也不想反抗,乖乖地,跟著他回家。
    他與她的,家。

《五年後拉她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