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黎天恩的協助之下,唯心終於說服黎叔和母親,讓她留在台灣工作,正式升任為「黎恩企業」台北分公司的副總經理。
    她瞞著母親,悄悄地搬進於開齊的家中,一家三口展開甜蜜溫馨的幸福生活。而另一方面,她也安排黎天恩和於開齊父子一起用餐,介紹三人互相認識。
    黎天恩頗欣賞於開齊設計上的才華,如今得知他是唯心的前夫,兩人在繼母暗中阻撓下逼不得已才離婚,更是主動替她圓謊,讓她留在台灣工作。
    每個週末,於開齊都會開車載著唯心和泱泱,一家三口開心地出遊。
    這天,於開齊帶著泱泱到球場練球,而唯心則坐在看台區上為兩人加油,還不忘拿起手機替兩人拍照。
    練習結束後,三個人一起回家,唯心將弄髒的足球拿到陽台上,看到全身汗濕的兩人坐到玄關前脫著球鞋。
    「喂,你們兩個還不快點去洗澡,跑得全身都是汗,臭死了。」她接過兩人的球鞋,甜甜地抱怨著。
    「媽咪說你臭死了!」泱泱戳戳於開齊的肚子,學著唯心的口氣。
    「你才臭死了!」於開齊索性一把將泱泱扛在肩上,走進屋內。
    「媽咪,快點救我~~」泱泱的腹部頂在於開齊的肩上,大聲疾呼,但小臉上卻漾滿笑容。
    「阿齊,你不要鬧泱泱了啦!」唯心拿他們兩人沒轍。
    「唯心,我要把這個臭小孩丟進洗衣機裡,洗得香香的再送還給你!」於開齊扛著泱泱走進浴室裡。
    「爸爸才是臭大人啦!」泱泱抗議道。
    她凝看著愛鬥嘴的兩人,眼底浮現柔柔的笑意,有種被滿滿的幸福包圍著的感覺。
    在結束和於開齊的短暫婚姻之後,她就不曾再這麼開心地笑過了。回到倫敦的那幾年,她活得沒有熱情、沒有喜悅、沒有愛,只有滿滿的怨,順從母親的每個指令,不敢反抗,活得像一個沒有情緒、沒有靈魂的機器人。
    從小,她跟母親的感情就不怎麼親密,母親對她異常的嚴苛,她所有的童年時光全都在鋼琴教室、心算班、補習班度過,然後不斷地參加一場又一場的才藝競賽。有時候她都不禁覺得自己不像媽媽的女兒,反而像個炫耀品,是拿來滿足媽媽好勝完美的期望。
    她在媽媽的身上沒有感覺到一絲溫暖,甚至不敢撒嬌、不能訴苦,也沒人能說體己話。
    直到遇到於開齊後,她第一次感受到被愛是那麼溫暖、幸福的感覺,她孤單無依的心,終於有了歸屬感。
    她環視室內一圈,天邊一抹橘色的霞光穿過窗台,映在客廳墨綠色的沙發上,實木的邊桌上擺放了一個透明的魚缸,幾尾紅色的小魚優遊在綠色的水藻間,矮櫃上的相框還放著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
    五年了,自從和於開齊結束短暫的婚姻後,她再一次在他的身邊感受到「家」的感覺。
    這一次,她決心要好好守護他們的家,絕不輕言放棄屬於自己的幸福。
    她走到陽台,將被陽光曬得暖烘烘的衣服收進房內,一一折疊好,擺放進衣櫃內,又從櫃子裡取出兩套家居服,走到浴室前。
    隔著門,她聽見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夾雜著兩人嬉戲鬥嘴的笑聲。
    「我拿換洗衣服進來嘍!」她敲了敲門,輕喊道。
    她推開浴室的門,見到於開齊和泱泱一起坐在滿是泡沫的大浴缸內,兩人互相用水潑著對方,把磁磚地板弄得濕答答的。
    「喂,你們兩個會不會太過分了?是在洗澡還是在打水仗?」唯心將乾淨的衣服放在衣物架上,佯裝生氣地說。
    「糟糕,媽咪生氣了。」於開齊坐在浴缸內,笑得痞痞的,一點兒也沒有反省的意味。
    「都是爸爸一直潑我水啦!」泱泱無辜地告狀。
    「我不是潑你水,是在幫你刷背。」於開齊抓起一顆淋浴球,刷著泱泱小小的背部。
    「反正你們兩個人等會兒洗完澡後,要負責把浴室的地板拖乾淨,要不然休想吃到我做的草莓布丁!」唯心軟軟地威脅道。
    「遵命,老婆大人!我一定會好好監督泱泱,要他把地板擦乾淨的!」於開齊繼續鬧著兒子。
    「遵命,媽咪大人!我一定會好好監督爸爸,要他把地板擦乾淨的!」泱泱學著老爸的口吻。
    「不管你們了。」唯心完全拿兩人沒轍。「反正我的草莓布丁,只給有擦地板的人吃!」
    撂下話後,她轉身將浴室的門掩上。
    自從她和於開齊復合後,這個家就不時會傳出笑聲,氣氛很熱鬧。雖然他和泱泱兩人常鬥嘴,偶爾還會互相吃對方的醋,質問她到底愛爸爸多一點,還是愛兒子多一些?她常常被兩人逗得哭笑不得,但,就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樂啊……
    唯心趁著於開齊和泱泱在洗澡的時候,進廚房取出草莓、牛奶、雞蛋、砂糖等食材,照著食譜的做法,將調好的蛋液和牛奶拌在一起,一一倒入模型中,送入烤箱裡烘焙。
    幾分鐘後,烤箱裡散逸出一股淡淡的焦糖甜香味。那股圓潤的甜味彷彿由空氣蔓延滲進她的心底,給她一種甜蜜的幸福感。
    驀地,門鈴聲打斷了唯心的心緒,她脫下身上的圍裙,走到玄關,貼近門板,透過貓眼瞧見一位年輕的女人站在門外。
    她認出那女子的臉,是泱泱安親班裡的老師周怡茜。
    自從她和於開齊決定復合後,他為了要給她多一點的安全感,不讓她胡思亂想,非但不再聘請周怡茜當兼職保母,也替泱泱換了新的安親班。
    她不懂周怡茜為什麼又來按門鈴,還是為了找手錶嗎?明明她打掃過家裡很多次,並沒有發現周怡茜口中那只白色腕帶的手錶啊!
    鈴——
    門外的周怡茜不死心地又按了一次鈴,使得唯心只得拉開門。
    當鐵門拉開的那瞬間,周怡茜對上唯心的臉龐,表情怔忡地愣在原地。
    「周老師,有事嗎?」唯心漾起笑容,客套地問道。
    「你、你怎麼在這裡?」周怡茜微愣地說。
    「我是泱泱的媽媽,我在我們家裡很奇怪嗎?」唯心刻意強調「我們家」三個字,想讓周怡茜知難而退。
    唯心不是傻瓜,不會看不出眼前這個年輕女子一顆心全落在於開齊的身上。就算他對周怡茜沒有任何感覺,但一想到有人對她的男人有「非分之想」,她心底就是不怎麼舒服。
    「你跟於大哥離婚了。」周怡茜不甘示弱地說。
    幾個星期前,於開齊突然開口請她不用再來擔任泱泱的保母,甚至不讓泱泱再上安親班,擺明了就是有意疏遠她。
    她不懂,她做錯了什麼?
    以前她天天都可以見到於開齊,但現在連見他一面都好難,還得找借口才能來按鈴。
    「我跟阿齊是離婚了沒有錯,但法律沒有規定離婚夫妻不能復合吧?」唯心淡淡地反問她。
    「所以……」周怡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你們要結婚了?」
    「周老師,這是我跟阿齊的事,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唯心不答反問。
    她和於開齊是復合了,但距離再婚好像還有一段路要努力,並非他們不愛對方,不想給泱泱一個完整的家,而是她母親……她完全不敢想像,要是母親知道她又回到於開齊的身邊,會有怎樣的反應。
    反正他們現在這個樣子,也跟結婚沒有差別,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只欠一張證書,宣示她對於開齊的所有權而已。
    「我……我喜歡於大哥!」周怡茜望著唯心的臉,有一種豁出去的決絕。「我要跟你公平競爭!」
    「周老師,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競爭的,阿齊不會選你的。」唯心直接把話挑明了,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
    「你又知道於大哥不會選我了!」周怡茜氣憤地掄緊拳頭,聲音略微激動。「在你還沒有出現以前,於大哥很需要我……我們之間有一種默契……」
    周怡茜耽溺在暗戀的氛圍裡,每晚替他準備晚餐、為他等門,看著他把自己煮的菜全都吃光光,那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但自從童唯心出現後,這些特權全都被她霸佔了,連自己也被驅離他的世界!
    「他是需要你幫忙照顧泱泱,而且他付了你薪水,不是嗎?」唯心的表情變得嚴肅。
    「是沒錯……」周怡茜顯得有些氣弱。
    當初她是為了多賺點錢,加上泱泱算是聽話好帶的小孩,所以就接下兼職保母的工作。
    「現在泱泱已經不需要保母帶了,阿齊也支付過薪水,所以我們應該不虧欠你什麼。」唯心的口氣有點重,不給周怡茜一點遐想的空間。
    不是她要對周怡茜殘忍,而是她和於開齊太愛對方,其他人根本無法介入他們的感情。
    「你有沒有想過,很多東西不是用金錢能夠衡量的。」周怡茜的眼底閃過一抹惡意的快感,挑釁地說:「這半年來,我天天為於大哥等門、為他做晚餐、替他照顧泱泱,並不是因為他付我多少保母費,而是我真的喜歡他,我願意無條件為他做這些!」
    周怡茜又往前跨了一步,語氣尖銳地說:「我就像一個妻子般照顧他和泱泱,然後忍不住為他心動。但,是誰讓我愛上於大哥的?是你!因為你的缺席,讓我愛上他的!難道我付出的感情是那些保母費可以支付的嗎?」
    唯心眼神一黯,表情非常難看,猶如當場挨了一記耳刮子。周怡茜這番話,狠絕地將唯心深埋在心底的傷痕掀綻開來。
    她對於開齊、對泱泱的虧欠,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撫平的,她也很後悔當年的任性,讓他們之間留下一段不算太短的空白。
    「謝謝你對他們的關心……謝謝你照顧泱泱……」唯心深深地吸口氣,艱澀地吐出話來。
    「所以你決定退讓了?」周怡茜露出疑惑的眼神。
    「我虧欠阿齊、錯過泱泱的成長都是不能否認的事實,但我不能因為後悔、因為不想面對自己的錯誤,就選擇逃開。唯一能夠彌補他們的方式,就是比以前更愛他們。」唯心堅定地說。
    她想做他們倆身後最溫柔、最堅強的後盾,給兩人勇氣,給他們源源不絕的愛。
    「童唯心,你以為愛情有這麼容易,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嗎?你怎麼可以那麼自私?以前殘忍地拋下他們,現在想愛了就又跑回來?!」周怡茜愈說愈激動。
    「周老師,你又對我們的愛情瞭解多少呢?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嗎?你又明白我們為什麼要復合嗎?」唯心微微地揚高音量。
    她的話讓周怡茜答不上來,事實上,她對於開齊的事所知不多,甚至有些事還得跟泱泱套話才曉得。
    「因為我們除了對方之外,都無法再愛上別人。如果阿齊對你有感覺,早就追求你了,還會放著你在那邊苦苦暗戀嗎?」唯心坦白地說。
    周怡茜難堪地垂下眼,沒有說話。
    「你還年輕,還有很多選擇,沒有必要愛上帶個拖油瓶的男人,一談戀愛就得準備當人家的後母。既要討好大的,又要巴結小的,還得整天提心吊膽,擔心他跟前妻復合,你不覺得這樣的愛情太辛苦了嗎?」唯心分析道。
    她的話一針見血地說中了周怡茜的心事,其實朋友知道她愛上於開齊的事之後,也紛紛勸她放棄。
    雖然於開齊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好,但帶個兒子多少都會扣點分,更何況這個男人還不愛她,而且有個看似溫婉,但其實很嬌悍的前妻。
    「我知道你有向阿齊告白、爭取自己愛情的權利,但我也有扞衛我幸福的責任,我不會再讓任何人、任何事,把我們一家三口分開。」唯心語氣堅毅地說。
    周怡茜眼色一黯,沮喪地垂下肩。他們一家三口和樂融融,擺明了沒有自己容身之處,她還要硬湊什麼熱鬧?
    「拿去!」周怡茜表情倔倔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這是……」唯心遲疑了一下,接過信封。
    「朋友送我的城市足球聯賽的門票,裡面有三張,你帶泱泱他們去看吧!」周怡茜想開了,不想讓自己陷入複雜的三角戀中。
    「謝謝你,周老師。」唯心漾出笑容。
    「泱泱的媽媽,今天的話就當我沒有講過……再見。」周怡茜瞥了唯心一眼,快步地走到電梯口。
    唯心握著門票,嘴角暈染上一抹愉悅的笑容。
    從今以後,她人生的課題,就是讓生命裡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得到幸福,用滿滿的愛,彌補缺席五年的空白!
    是夜。
    屋外下起了雨,淅瀝瀝的雨水流過玻璃窗。唯心起身,將窗戶拉上,轉頭凝望著熟睡的泱泱。
    她坐在床前,俯下身,在他的臉頰印上一個吻。
    「貝比,晚安。」她近乎無聲地說,溫柔地替泱泱拉上被毯後,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離開。
    她回到兩人的房間,瞧見於開齊正躺在床上,手裡翻閱著最近一期的建築雜誌。
    於開齊眼色慵懶,掀開被毯,拍了拍身側的空位。
    她走了過去,親匿地偎在他的身邊,和他同看一本雜誌。
    「今天你在門口和周怡茜說的話,我聽見了。」於開齊放下手中的雜誌,伸手將她摟進懷裡。
    「全都聽見了?」她抬眸,追問道。
    「差不多吧!」當時他恰好由浴室走出來,瞧見她和周怡茜站在門口對話,而且談話內容又跟自己有關,就繼續聽了下去。
    「我對周怡茜說話的樣子很凶吧?有沒有嚇到你?」唯心眨了眨眼。
    個性溫婉的她,對人永遠是和和氣氣的,很少用這麼嚴肅的語氣和人說話。
    「我發現你變了。」於開齊低頭抵住她的額頭。
    「變凶了?」她試探地問。
    「是變勇敢了,變得勇於表達自己的感覺。」他眼底流露出激賞的光芒,繼續說:「當你說要扞衛自己的幸福時,我聽了很高興。」
    「是你和泱泱讓我變勇敢的,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我不想輕言放棄屬於我們的幸福。」她柔柔地偎著他。
    「有件事我想讓你明白,你並沒有虧欠我和泱泱什麼,不要再為那五年的空白而自責了。」他深邃的眼眸含著無限溫柔,深情地望住她。
    「哪會沒有虧欠?我把泱泱留給你一個人照顧欸!」
    「如果你要算得那麼清楚,那我當兵那段時間,不也扔下了你和泱泱?」
    「那不一樣,你是去服兵役,盡國民義務。」
    「你回英國完成學業,也是盡一個學生應盡的本分。」他捧起她的臉,將垂落在她頰畔的髮絲撥到耳後,努力地想解開她的心結。
    她澄淨的目光望著他,點點頭。
    「就當是我們輪流照顧泱泱好了,誰叫那小子報到的時間這麼令大家頭痛呢!」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你這是當人家爸爸的該說的話嗎?居然抱怨兒子出生的時機不巧妙。」她柔瞪了他一眼,輕捶他的胸口以示抗議。
    「本來就是啊!」他理直氣壯地說。
    她咬著唇,實在不想反駁他,不是泱泱報到的時機不對,而是他們忘記做好防護措施了。
    不過換個角度想,她也滿感謝泱泱這個「意外的驚喜」,如果不是有他的存在,也許那年的夏天結束後,她和於開齊的戀情也就結束了。
    「如果真正要算誰虧欠誰比較多的話,應該是我欠你吧。」
    「嗯?」她疑惑地仰起螓首。
    「我還欠你一枚結婚戒指、一場隆重的婚禮、一個浪漫的蜜月假期。」他低沉的嗓音含著笑意,望著她說:「你什麼時候決定再嫁給我一次?」
    「你……」她表情吶吶的。
    「我們再結一次婚吧!這次我要送你一枚大鑽戒,讓你穿上最漂亮的婚紗,給你一場最隆重的婚禮,讓大家祝福我們,然後婚禮結束後,我們再去補度蜜月,如果能帶回一個蜜月寶寶就更好了!」他認真地說。
    她聽得好嚮往。
    以前她也跟一般女生一樣,對婚禮都有很浪漫的憧憬,渴望成為全世界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在大家的祝福中步入禮堂。
    只是想到結婚的事,可能會驚動到母親,惹來一場不必要的風波,她立即又退卻了。
    與其有場隆重的婚禮,成為大家羨慕的焦點,她更想要安穩平凡的生活,只要他們三人能在一起就好了。
    「辦婚禮好麻煩,而且泱泱都那麼大了,哪有兒子參加爸媽的結婚典禮,那感覺好奇怪。」她掰了個理由。
    「哪會奇怪?我想那小傢伙要是知道我們要結婚,肯定會樂得想當小花童。」他太瞭解兒子愛湊熱鬧的個性了。
    「我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也很好啊!而且我們之間又不差那場婚禮、那張證書。」她撒嬌在偎靠他的胸膛,試著打消他的念頭。「難道你會因為缺了那張結婚證書而少愛我一點嗎?」
    「這不是儀式和證書的問題,而是誠意的問題。」
    「我還是覺得好麻煩,光想到要試婚紗、挑喜餅、決定婚宴地點等等,就覺得好累喔!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談啦!」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縮進棉被裡,努力裝傻過去。「好困喔,我先睡了喔!」
    「我們的問題還沒討論完!」他低聲抗議。「唯心……」
    「我睡著了。」她閉上眼睛,學著泱泱慣用的「裝睡絕招」。
    「睡著了喔?」他墨黑的眼底閃過一絲邪惡的光芒,雙手不安分地游移在她纖細的腰間,鑽入她的衣服裡。
    他俯身,將溫熱的唇貼在她的頸側,頑皮地挑逗她的每個敏感地帶,留下一圈圈紅紅的齒印。
    她閉眼裝睡,努力忽略身體傳來的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覺。
    「這麼困嗎?沒關係,我有一百種可以把你叫醒的方法……」他在她耳邊輕柔地呵氣,大手則邪惡地探身她的雙腿間。
    「喂!」她霍地睜眼,按住他不安分的手,軟軟地抗議道:「哪有人會用這麼無賴的方式叫人起床啊!」
    「我還可以用更無賴的方式逼你嫁給我喔!」一抹曖昧兮兮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
    她嬌嗔道:「喂,你不要太過分喔!」
    「要求孩子的媽媽嫁給孩子的爸爸,這樣很過分嗎?」他一臉無辜的表情。
    「人家指的不是這個啦!」她瞪了他一眼,白皙的臉頰浮上淡淡的紅暈。
    「反正你也被我吵醒了,不如我們來做點有意義的事……」他曖昧地暗示著。
    「什麼有意義——」
    他俯身,吻住她微啟的唇,吞噬她未竟的話語,然後深深地加重這個吻,迷戀地品嚐她唇裡迷人的氣息。
    兩人沉溺在熱吻裡,完全沒發覺掩上的房門被拉出一條縫隙,一抹小小的身影溜進了房內。
    「媽咪——」泱泱大叫道,驚動了在床上熱吻的兩個人,他們迅速地分開來。
    「泱泱?」唯心縮在被窩裡,拉起被扯掉的肩帶。
    「你不是睡了嗎?怎麼又起床了?」於開齊的眉頭皺了起來。
    「剛才爬起來上廁所。」泱泱解釋道,小小的身子跳上床。「媽咪,我想跟你們一起睡覺。」
    「不行!」於開齊不假思索地拒絕。
    「為什麼?我一個人睡覺很孤單欸!」泱泱扯起被單的一角,慢慢地往前爬,硬是要擠在兩人中間。
    「兒子,寂寞是一輩子的課題!」於開齊面向泱泱,拍拍他的肩膀,嚴肅地說:「你必須自己面對它,快回去自己的房間睡覺。」
    「聽不懂。」泱泱困惑地睜著大眼,接著馬上投入唯心的懷抱,耍賴地說:「反正我今天就是要睡這裡!」
    於開齊咬著牙,瞪著泱泱。
    「好啦,今晚就讓泱泱陪我們睡啦!」唯心朝他使了個拜託的眼色。
    「耶!」泱泱興奮地摟住唯心的腰,膩進她的懷裡,意外發現她的脖子又有紅色的點點。「媽咪,你們又在玩吸血鬼的遊戲喔?」
    唯心尷尬地摸摸被吻紅的脖子,答不上話來。
    「不要說話,再說話就回你的房間自己睡覺!」於開齊沉聲說著,將泱泱小小的身子從唯心身上拉下來,替他蓋好被毯。
    「那爸爸不睡嗎?」泱泱天真地問:「人家很想睡在爸爸和媽媽中間欸,這樣我們可以玩漢堡夾肉,我當小肉餅!」
    「誰要跟你玩漢堡夾肉!」於開齊粗聲粗氣地說。
    「快睡覺,不要吵了。」唯心哄著泱泱。
    「爸爸要去哪裡?」泱泱拍拍身邊的空位,要他躺下來。
    「去洗衣個冷水澡!」於開齊無奈地朝浴室走去。
    洗冷水澡?泱泱不解地看著他。
    唯心望著房裡的一大一小,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再幸福也不過如此吧……

《再婚通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