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亮了,這是她不曾有過的漫漫長夜,因為膝蓋的傷不能亂動,她只能維持固定的姿勢遙望落地窗外,盼著天趕快亮,很可笑,那幹麼不閉上眼睛睡覺呢?她想睡,可是睡不著,這麼混亂的一夜,太多思緒湧上心頭,如何成眠?
雖然她理直氣壯指責雷辛暘的行為是在羞辱她,可是她很明白,這並非真正令她傷心難過的原因,而是她無法忍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沒錯,她在吃醋,即使那個叫sunny的女人不過是他打發無聊的玩伴,她還是嫉妒那個女人,嫉妒讓她的心好痛好痛。
她一直不願意面對,其實從第一眼,他就不曾離開過她的心,深深的隱藏,以為時間久了就會忘記,殊不知刻意的忽略並不能抹去存在的事實,終有一天,再也無法視而不見。
老實說,這讓她覺得很慌很亂,接下來的兩個多月,她要如何面對他?
不知道在床上賴了多久,等到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抗議聲,她總算起身下床。
梳洗過後,她習慣先到陽台活動一下筋骨,可是意外發現有人比她更早起床,雷辛暘已經坐在一樓的花園,正在跟他的助理討論設計圖,他手上好像有很多案子同時在進行,這段時間,他的助理幾乎天天來這裡報到,他還幫他們介紹……他的助理當時還一臉癡呆的樣子,大概搞不清楚老闆怎麼會結婚吧。
為什麼這個男人專注的樣子這麼帥呢?教人看著看著就失了神。
這時,他突然抬起頭來,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他對她勾唇一笑,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慌慌張張的退回屋內,真為自己往後的日子憂心,她還可以保有先前對他的淡然嗎?
磨蹭了許久,她還是認命的下樓吃早餐,總要面對,又何必跟肚皮過不去?
「你再不下來,我就要上樓逮人了。」雷辛暘已經坐在飯桌等她。「賀伯和紅姨傍晚才會回來,我請助理送早餐過來,有廣東粥,有燒餅油條和豆漿,還有三明治和奶茶,你多吃一點。」
當他不存在,她取用了三明治和奶茶,趕快吃完,今天她要放縱自己出門當敗家女,他一個人孤單的呆在家裡,最好不小心在浴室滑了一跤,摔得鼻青臉腫,變成醜八怪,不過,坐在對面的人就是喜歡跟她唱反調,那雙慵懶之中帶著傲慢的黑眸鎖住她,存心叫她如坐針氈,最後還逕自幫她做了一個決定。
「今天你陪我出去幫客戶挑選傢俱和家飾。」
可想而知,她的反應當然是像白癡一樣「嘎」了一聲。
「我需要一個助手在旁邊幫忙拍照。」其實他行動上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可是一旦恢復自由,他就沒辦法指使她了,所以現在他還是很樂意當個「跛腳」。
「你的助理剛剛不是還在這裡嗎?為什麼不找他陪你去?」這個男人簡直使喚她使喚上癮了。
「你當阿奇是成天跟在我屁股後面的小跟班嗎?他還要幫我處理辦公室的事情,還要代替我跑工地,哪有時間浪費在這種雜事上面?」平時這種事本來就是他一個人獨立完成。
這種話聽了教人很不爽!「難道我是跟在你屁股後面打轉的小跟班嗎?」
「昨天晚上你不是還在跟我計較夫妻關係?這會兒老公要你幫個忙不行嗎?還有,我現在開車不太方便,你來充當我的司機。」
呃……這就是所謂的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嗎?他真的懂得如何拿她的話堵她的嘴,害她想反駁也沒立場,可是,實在不服氣。「我有可能不會開車。」
「你不會開車嗎?」雷辛暘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可是卻給了她莫名的壓迫感,好像她的回答不符合他的心意,他絕不會讓她好過,所以她坦承自己會開車,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算她識相,因為他從賀伯那裡打聽到不少她的事跡,譬如她為了那兩位老人家特地學了開車。
為什麼她要幫這個男人開車呢?這個問題宋瑩心嘀咕了一遍又一遍,從飯廳一直到傢俱展示店,生氣他昨晚那樣傷害她之後,怎麼還好意思使喚她?生氣她為何無法堅持跟他保持距離?
傻瓜!她一次又一次的責罵自己,可是不管多生氣,他對工作專注的模樣令她著迷,尤其他掌鏡的模樣真是又帥又瀟灑……等等,這不是她跟來這裡的工作嗎?可是,為什麼自己閒著沒事幹的晾在一旁看他呢?
沒辦法,因為他發現她缺乏美感,拍不出他要的感覺,他只好故作哀怨的接手拍照的工作,而她就淪落在旁邊幫他拿枴杖的命運,這個樣子真像個奴才。
不對,她突然有一種受騙上當的感覺……低頭看著手上的枴杖,這也就是說,他根本不需要枴杖了,那她幹嘛還要為他做牛做馬?
「我是不是帥得很沒有天理?」雷辛暘突然轉頭逮住她的注視,笑得像只得意的花孔雀。「我知道,可是你直勾勾的盯著我,我還是會不好意思。」
羞紅臉的瞪了他一眼,宋瑩心沒好氣的對他提出指控。「你可以自由行動了。」
「是嗎?」他很懂得裝傻裝無辜。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覺得這樣子耍人很好玩嗎?我不是笨蛋,從現在開始,你休想再指使我了。」她確實是笨蛋,那種腳傷哪有可能那麼多天還沒好?還有,昨晚他都可以跟女人在房裡胡搞瞎搞,他的行動想必沒問題了,她怎麼還會傻呼呼的被他牽著鼻子走呢?
「我請你吃飯,謝謝你這些天的細心照顧。」雖然失去指使她的樂趣,可是假象被拆穿了,他也輕鬆了。
「不必了。」
可是,這會兒哪由得她?她硬是被他拖去餐廳用餐,肚子撐到快爆掉之後,還得陪他去河濱公園散步,這個男人簡直把她當成了女傭。
「我沒見過比你還可惡的人,我就那麼好欺負嗎?」
「對不起!」
面對雷辛暘爽快的道歉,宋瑩心反而不知所措。
「昨天晚上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那全是在做戲,我想證明你對我一點意義也沒有,可是我錯了,看到你傷心,我更難過,我沒有辦法不在乎你。」從他打電話給sunny,他就在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當他去門口迎接sunny的時候,就請她配合演戲,sunny是酒店的小姐,給她錢,她就會遵照指示行事。
sunny根據他的劇本,從踏入屋內開始就製造各種讓人想入非非的言詞,他刻意讓房門留了一道縫隙,賭她會按捺不住下樓一探究竟,果然如他所料,整件事情按照他的意思在運作,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他自己會深受其害。
心,微微一顫,可是,宋瑩心還是冷淡的回應他。「這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昨晚的一點一滴還在腦海,她的痛深深留在心版上,如果這只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念頭,那她算什麼?
「我都說對不起了。」
「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嗎?」不可否認,如果那只是一場戲,她有一絲絲的竊喜,可是他真的太過分了,怎麼可以三言兩語就想讓這件事情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是啊,難道他以為道了歉,解釋清楚了,對她的傷害就不曾發生過嗎?其實他沒有想這麼多,只是單純認為自己應該為昨晚的事情做點補救,如果她一直誤以為那是真的,他在她心目中大概跟「混蛋」列為同等級吧。
理智告訴他,既然還沒有打定主意把一個女人擺在心上,他在她眼中就當一個混蛋好了,她對他豎起「生人勿近」的告示,這對他們是一件好事,可是一想到她用那種不屑的眼光看他,把他當成害蟲一樣防範,他就覺得這件事情不可以放著不管,至少必須解釋清楚事情的原委。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以為坦承自己的罪行,對我來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嗎?」打從他有記憶以來,他說過的「對不起」大概不超過十根手指,因為沒有真正在乎的事情,當然也沒有什麼事值得道歉,他會這麼慎重的向一個人低頭致歉,這是他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這種態度真的令人不爽,既然有心道歉,又何必要這麼傲慢嗎?這個男人百分之兩百被女人寵壞了,可惜她不是那些女人!「你可以不用坦承自己的罪行啊。」
「你到底要和我生氣到什麼時候?」她真的是他見過最麻煩的女人……可是,偏偏不能不在乎這女人,說她專門生來氣他,果然沒錯!
「你不是很瞭解女人嗎?不知道女人很彆扭嗎?」宋瑩心挑釁的揚起眉。
瞪著她半響,雷辛暘口不擇言的反擊。「早知道什麼事都沒發生,還是難逃你的怒火,昨天晚上真不應該放過那個女人。」
這個男人真是可惡透了!「我說了,這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快要瘋掉了,這是什麼情況?不是解釋清楚就好了嗎?為什麼事情越弄越糟糕?她到底想怎麼樣?
「你不要一直瞪著我,小心眼珠子掉出來。」她的心情突然變得很愉快,昨晚的陰霾一掃而空了,這是當然,以為他那副恨不得扭斷她脖子的樣子可愛極了,她想大概沒有哪個女人可以讓他氣成這樣吧?
「女人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小心眼的動物!」他的口氣真像個小孩子,可是這會兒哪管得了那麼多,挫敗會讓人失去冷靜。
她不吭聲了,現在很享受他憋悶惱怒的模樣,看到自己可以把她逼成這個樣子,真是太有成就感,太開心了!
天哪!他的頭越來越痛了,誰來告訴他,究竟該拿這個女人怎麼辦?
雖然這是愉快的一天,可是躺在床上依然毫無睡意,二十四小時之內發生那麼多事情,心情好像在洗三溫暖,如果每天都要搞得這麼精彩絕倫,她肯定很短命。
當身體慢慢放鬆下來,睡意自然會找上門,可是意識剛剛要飄離的時候,手機收到一封簡訊,暫停運作的腦子又動了起來。
這是哪來的討厭鬼?呻吟從唇邊逸出,她摸出放在枕頭底下的手機,簡訊這麼寫——月色很美,我在花園等你,不見不散。
假裝沒看見,繼續睡她的大頭覺嗎?這是最好的應對之道,可是那句「不見不散」教人無法釋懷,真的不理他嗎?去,不去,去,不去……坐起身,宋瑩心真的好想揍人。「雷辛暘,你絕對是我的惡夢,就會折磨人!」
五分鐘後,她下樓赴約,因為擔心被他當成女鬼,花了一點時間整理門面。
「你要不要來一杯紅酒?」雷辛暘在草皮上鋪了一塊毯子,毯子的中間擺了一瓶紅酒和兩隻玻璃杯。
她沒有表示意見的在另外一邊坐下來,就算她說不要,他也會倒酒吧,果然,他逕自幫她倒了一杯,隨即舉杯敬她,略一遲疑,她跟著舉杯,這一刻,她又見到了那個讓人想要擁抱的雷辛暘,這樣的孤獨讓她無法拒絕。
「好稀奇哦,沒想到你這個人也有欣賞月色的雅興。」她故作輕鬆的想化解那股無形的牽動。
「你知道我出生不到三年,我母親就丟下我上了天堂嗎?」
微微一怔,這個突如其來的話題顯然跟月色一點關係也沒有,她當然很困惑,不過,還是搖頭答覆他的問題,雷爺爺除了在她面前誇耀雷辛暘有多優秀,並不曾對其他的事情有過著墨,雷爺爺大概是擔心她產生誤解,以為他老人家在做媒,她對雷辛暘的認識大多來自於報章雜誌。
「她身體一直不太好,生下我之後,情況更糟,後來終於垮掉了,我對她完全沒有印象,因為我一出生就送到別墅跟奶奶生活,說起來,奶奶更像我母親。」
「你奶奶是一位很美麗、很溫柔的女人。」雷爺爺倒是經常在她面前提起他死去的妻子。
「是啊,奶奶對我而言是母親,生我的母親對我而言卻是一點意義都沒有,可是,她卻是我老爸癡癡戀戀無法放下的女人。」
「你母親是個幸福的女人。」不過,她還是不明白他說這些話的用意何在。
「她是,可是她的兒子卻非常不幸,她奪走了老爸所有的心思,老爸眼中從來沒有我這個兒子,當我以第一名的成績穿上學士服,我連他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他不曾參與過我的驕傲,也不曾對我交往過的女人提出意見,老實說,他連普通朋友都不如。」
腦海突然浮現他曾經說過的話,「我也算是一個人,雖然有個老爸,可是他的存在跟不存在一樣。」現在,她終於知道他的那份孤獨從何而來了,他一定覺得自己是一個被父親拋棄的孩子。
宋瑩心不自覺的伸出手,有警覺的縮了回來,這個傲慢的男人大概不會喜歡她的擁抱吧!「你恨你父親嗎?」
「那種感覺不能說是恨,比較像是厭惡,他是我見過最沒出息的男人,我一直告訴自己,絕對不要跟他一樣變得那麼可憐又可悲。」
她總算明白了,雷辛暘是在告訴她,他不想像他父親一樣對一個女人癡癡戀戀,所以一直以來,對感情始終抱著玩樂的心態,輝煌的情史不見他的真心,他以為自己很瀟灑,殊不知他不願意為任何人事物付出的同時,他的心更孤單了。
「對不起,我還是沒有準備好對一個女人牽腸掛肚。」
頓了一下,宋瑩心淡然的一笑。「你不需要對我說這些,你是否準備好對一個女人牽腸掛肚,這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的氣可以消了嗎?你明白我說這些話的用意,如果我可以放任自己對你的感情,昨天晚上就不會發生那種事情。」
「我會試著忘記昨晚發生的事情。」其實,當知道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她就不再耿耿於懷了,只是他的態度讓她不想在嘴巴上饒了他。
「我需要時間。」
「真是不好意思,我也還沒有準備好為一個男人牽腸掛肚,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這個男人真的是糟糕透了,以為解釋清楚,她就會開開心心的順服他嗎?他對自己未免太有信心了,好像她理當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沒錯,她的心早就被他佔據了,可是把自己的心交付給他,那對她何嘗不是一個重大的抉擇。
雷辛暘瞪著她,這個女人肯定是他人生最大的挑戰,這根本不是他預期的反應。
「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不等於我,我也不等於你,可不要把我跟你混為一談。」
她在乎他,心裡有他,這是毋庸置疑,要不然,昨晚她不會穿著室內拖鞋倉皇的跑出別墅,不會哭的像只花貓似的,不會那麼生氣……他絕非自作多情,可是,她卻狠狠的潑他一盆冷水……這個女人真的很懂得如何錯他的銳氣!
「這個紅酒的味道還真不錯。」宋瑩心若無其事的對他揚唇一笑。「如果下次你想找我喝紅酒,我可以奉陪。」
現在,他腦子裡面只有一個念頭,然後,他就伸手將她勾進懷裡,酒瓶和酒杯被撞倒了,無所謂,沒有什麼事比堵住她的嘴來的重要。
當唇舌碰觸的那一瞬間,理智就被他遺棄了,而她也忘情的卸下慣有的冷靜,彷彿他們盼著這一刻已經好久好久了,渴望在糾纏的唇舌中跳動,慾望在體內的血管蠢動,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顫抖。
如果他們此刻身在氣氛柔美的隱密臥室,他絕對會讓這個激狂癡纏的熱吻失去控制,變成一場驚心動魄的床戰,可是他終究只能無奈的緊急剎車。
過了一會兒,雷辛暘幾近呢喃的道:「我應該拿你怎麼辦?」
「我……我懶得理你了,我要去睡覺了,晚安。」她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逃回房間。
可想而知,這又是一個不安穩的夜晚,眼前一次又一次的播放那個令她心蕩神馳的吻,不過,這畢竟是非常疲憊的一天,最後還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夢裡,全是雷辛暘的身影,他真的很懂得折磨她,連睡夢中也不肯叫她安寧。
翻了一個身,這一覺讓她的身體變得很僵硬,這是過度疲憊引來的後遺症,雖然意識醒過來了,她卻不願意睜開眼睛,很想就這麼一直賴在床上,可是此時,有一股異樣的燥熱竄過四肢百骸,她緩緩張開眼睛,雷辛暘那張俊臉相距不到三十公分……倏然坐起身,宋瑩心驚愕的瞪大眼睛。「你幹嘛坐在這裡嚇人?」
「你一直不起床,我只好坐在這裡等你。」這一夜,他想了很多,沒錯,他絕對不容許自己變成老爸那樣的人,不想為一個女人心神不寧,不想為一個女人牽腸掛肚,這是屬於笨蛋,可是,他不想就不會發生嗎?坦白一點,這些症狀已經發生在他身上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沒有伸手抓住她,一定會後悔。
「你在這裡坐多久了?」她睡覺的時候嘴巴是張開的嗎?有沒有流口水?有沒有大呼?有沒有說夢話?天啊,她最醜的樣子都被他瞧見了!
「我沒有注意時間。」天一亮,他就守在她門外,一會兒,發現她的房間門沒有鎖上,他就等不及的走進來了,坐在床邊的地板上,凝視她沉睡的容顏,時間究竟過了多久,完全沒感覺。
「你幹嗎不叫醒我?」她覺得好丟臉哦!
「沒有睡飽的人脾氣不太好,我擔心我的俊臉會成為你的出氣包。」
「既然不想吵醒我,那你幹嘛不在外面等?」
神情突然變得很嚴肅,他說他有話要說,她不由得正襟危坐,雖然她現在的樣子亂七八糟,可是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清楚地感覺到他的緊張。
「我們重新開始好嗎?」雷辛暘的口氣有些小心翼翼,她認為他太自以為是了,這一點他不得不承認,他會改,為了她。
這種狀況真教人不知道如何回應,她可沒有想到他一大早就對她出擊。
「你怎麼變成啞巴了?」他忍不住對她皺眉。
「你要我說什麼?」宋瑩心不自在的用手梳理亂髮。「我不知道,我要想清楚。」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想清楚?我們重新開始,約會、談情說愛,一步一步完成結婚前跳過的階段。」
「你這人就是這個樣子,說怎樣就怎樣,憑什麼?」搗住耳朵,她像個耍賴的孩子。「我剛剛睡醒,腦子裡還沒有清醒,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啦。」
他到底在幹什麼?從來沒有在一個女人面前把姿態擺的這麼低,她竟然完全不領情……算了!他火大的起身離開房間。
老實說,眼前的情況實在很可笑,他們兩個好像意見不合的小孩子,各自鬧著彆扭,可是她笑不出來,她不是不明白,雷辛暘剛剛對她說的話多麼不可思議,他是真的很在乎她,否則不會在幾個小時之內改變自己的立場,既然如此,為什麼她不點頭說好呢?
打從他第一眼落在她的心上,她就注定逃不出這個男人在自己身上下的魔咒,她很想毫不猶豫的握住他伸出來的手,可是她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她有辦法消除他父親在他心上烙下的陰影嗎?她有本事讓他對感情專一嗎?
雖然外表深沉冷靜,好像天塌下來也可以面不改色,可是事實上,她的內心跟一般人一樣柔軟脆弱,雷辛暘有他的害怕,她又何嘗沒有呢?奶奶、爸媽、爺爺,她深愛的人先後拋下她一走了之,「失去」對她來說太過沉重了,如果可以,她不想再嘗到失去的滋味。
她的心情好亂,如果他不在乎她,她還可以武裝自己反抗到底,可是他若像昨天晚上那樣狂野如火的吻,她還有辦法招架的住嗎?很想擁抱他,卻也很害怕擁抱他,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