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先衡量自己的斤兩,硬是想讓平民小妞化身千金名媛,周旋在上流社會的時尚派對,結果會如何?
看看她此刻的樣子——
格格不入的閃到外面的花園,縮在樹叢後面好像個流浪漢似的,只差沒在身上蓋報紙,週身顫抖猶如寒風中的枝葉,牙齒還打架的格格作響——唯有「慘」字可以形容!
時序剛剛入秋而已,怎麼會這麼冷呢?
拉緊身上的薄紗披巾,歐陽喜兒真是後悔死了,應該不顧媽咪的反對,堅持穿外套,雖然搭配這身粉色高腰娃娃裝小禮服不太協調,但總好過冷死吧。
這種天氣若是可以把人冷死了,她肯定榮登明天社會版頭條新聞。
「妳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不要招惹我的男人,要不然我拔光妳的頭髮!」
「死三八,妳哪只眼睛看見我招惹妳的男人?妳是瞎了嗎?沒看見我身邊已經有個超級正點的男人嗎?」
這上演的是哪一齣戲?歐陽喜兒急忙撥開樹叢,探頭一瞧,千金小姐變成潑婦,這種戲碼絕對精彩……她對左邊那位有印象,因為「她」一現身就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難道「她」美若天仙嗎?不,美妝華服一上身,每個女人都是美女,真正的重點在於隨「她」出席的男伴。
那個男人真是超級正點,五官很深,卻有一股柔媚的味道,尤其那對眼睛,眼角微微上翹,有點像人家所說的鳳眼,被瞄上一眼,保證妳會全身酥酥麻麻,魂魄都跟他走了,這種男人根本是禍水!
「妳以為我不知道嗎?那個小白臉是妳雇來的牛郎吧。」
「是又怎樣?妳這副德行有辦法雇一個像他那麼正點的牛郎嗎?」
牛郎?她有點小失望,論氣質,他比較像是那種從小銜著金湯匙長大的貴公子,可是話說回來,他確實很適合當個靠女人吃飯的男人。
「我……我才不需要雇什麼牛郎!」
「如果妳有本事像我一樣養個那麼正點的小白臉,妳還會像八爪章魚一樣巴著一個不愛妳的男人嗎?」
「妳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要撕爛妳這張臭嘴巴!」
「妳這個死八婆,妳敢碰我一根寒毛,妳就死定了!」
劍拔弩張,煙硝味十足,下一個畫面會不會互相撲過去扭打成一團呢?
雖然抱持幸災樂禍的心態很缺德,可是至今沒有機會看女人打架,而且是兩個盛裝打扮的女人,那會有多精彩可想而知,她真的好想看!
「她們兩個怎麼還沒有打起來?」有人跟她一樣期待看好戲。
「好歹是穿GUCCI等級的千金小姐,揮出拳頭之前總要矜持一下……」歐陽喜兒全身陡然一僵,誰在跟她說話?
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像機器人,一寸、一寸的轉過頭……嚇!歐陽喜兒驚愕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這個傢伙不就是那位小白臉牛郎嗎?
「形象已經毀了,狠狠打上一架不是更爽快嗎?」
她聲音卡在喉嚨,顫抖的手指一會兒比他,一會兒比那位被稱為不要臉的女人,這個男人還真是壞心眼。這種時候他應該英雄救美,怎麼可以這麼沒良心的躲在這裡看熱鬧?
「『死八婆』的男人是『不要臉』的初戀情人,當初這個男人為了房地產大亨的女兒『死八婆』拋棄了『不要臉』,可是前不久的時尚派對上,這個男人發現『不要臉』其實來頭不小,他想吃回頭草了,如果妳是男人,在相當的條件下,想必妳也會選擇『不要臉』這樣的美女,而不是『死八婆』那種醜女。」
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個世界上最教人難以容忍的對象就是情敵……等等,這個男人應該趕緊過去將兩顆即將引爆的炸彈分開,而不是在這裡跟她講故事吧。
「天啊,打起來了!」他興奮得像個小孩子,同時抓起她的手。
「真的嗎?」注意力立刻轉移,女人不顧形象拳打腳踢的畫面太震撼了,這會兒她當然沒有心思關心自己的小手被一個陌生人緊緊握住。
「不妙了,發生暴動了,我們趕快溜吧。」
為什麼要溜呢?
這個問題沒有機會脫口而出,歐陽喜兒已經被他熟門熟路的拉出別墅,遠離暴風圈。
「女人打架比男人還精彩,動手不夠還動腳,又抓臉又扯頭髮,天啊!難怪說不能得罪女人,要不然會死得很難看。」
「你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裡?」這個男人怎麼可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難道我要跳進去湊熱鬧嗎?」他可不想變成兩個女人鍛煉拳腳的沙包,這種差事應該交給那個搞出這場紛爭的罪魁禍首吧。
「不管如何,你要想辦法阻止她們,你這樣子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職業道德?」他回頭對她挑了挑眉,腳步卻繼續前進。
「工作一半丟下僱主落跑,這不是很沒有職業道德嗎?」
猛然煞車,他轉頭一瞪,她冷不防的撲進他懷裡,這才發現他們的手還緊緊握住,慌慌張張的把手抽了回來,她也回瞪他,不過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正點了,不小心心跳漏了一拍。
「你……你幹麼突然停下來?」
「我還沒自我介紹——霍延朗,今年二十八,朋友叫我Dominic,妳叫我阿朗就好了。」當這個女人有如一道淡淡的清香入侵他事先佔領的藏身之處,他就不由自主的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她並不是今晚最美麗的女人,但是她沒有今晚處處可見的矯揉造作,看著她豐富生動的表情,那是一種享受。
「……」歐陽喜兒不知道如何響應,這跟她預期的劇情不太一樣。
「妳不用擔心我的僱主,她在那裡有好幾個朋友,自己又有開車,就算鼻青臉腫,她也可以很高貴的離開那裡。」他很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早就預料今晚會出現火爆的場面,放棄自己開車,要不然想腳底抹油落跑還不容易。
「你還是不應該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裡啊。」他怎麼有辦法當牛郎呢?牛郎不是應該很細心,很體貼嗎?
「妳的名字。」
「歐陽喜兒,今年二十六……」不對啊,她幹麼回答他?
「妳的手機借我一下。」
「你要幹麼?」
他說借一下就知道了,皺了一下眉頭,她還是從那只亮晶晶的珠珠晚宴包掏出手機給他,看著他使用一指神功飛快的在手機上按個不停,過了一會兒,從他風衣口袋傳來手機聲響,他滿意的把手機還給她,還跟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你幹麼把手機號碼留在我的手機裡面?」這個男人真的很不適合當牛郎,他比較適合當老大,太囂張了!
「將來有什麼需要我服務的地方,歡迎妳隨時打電話跟我連絡。」他挑逗的勾了她一眼,害她呼吸一窒,心跳竟有些失速。
穩住思緒,她真應該賞他一拳,她要牛郎幹什麼?
冷冷的瞥他一眼,她不想理他了,這個男人的腦子結構肯定與眾不同,做生意總要看一下對象,她像是那種可以包養小白臉的貴婦嗎?
邁開腳步繼續朝熱鬧的市區前進,反正沒興趣回到那個不屬於她的世界,她還是盡快找到公車站牌搭車回家。
「喜兒,妳先別走,等我一下。」霍延朗跳到她前面,按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待片刻,他轉身又跑掉了。
唇角抽動了一下,這個男人在搞什麼鬼?
如果她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她的腦子肯定跟他一樣屬於異類!
可是辛苦的拐了幾步之後,她就變成沒出息的小烏龜,高跟鞋根本是為了虐待女人而發明的,痛死她了,這會兒她的腳後跟恐怕磨破一層皮了。
「我不是叫妳等我嗎?」霍延朗很快就跟上來了。
「我保證不需要……你的服務。」「牛郎」差點兒就脫口而出,這樣就太失禮了,雖然她沒有職業歧視的含意。
「妳就不要逞強了。」他強悍的拉著她走到路邊的石階,她坐下,他在她前面蹲下,打開剛剛從便利商店買來的特大型OK繃,優雅的脫下她的高跟鞋,輕柔細心的一一把OK繃貼在她已經磨破絲襪的傷口上。
歐陽喜兒心弦一陣激盪,她錯了,這個男人很適合當牛郎,他絕對有迷惑女人的本領!
「女人很奇怪,為什麼要勉強自己穿高跟鞋?」早在別墅時,他就注意到她的高跟鞋不時踢掉又穿上,顯然高跟鞋已經讓她的腳產生不適了。
「謝謝。」歐陽喜兒彆扭又羞怯的縮回腳丫子,沒錯,她也覺得女人很奇怪,布鞋不是比較舒服嗎?可是別說媽咪堅決反對,連她都覺得小禮服配上布鞋是精神異常的裝扮,她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的腳丫子。
她嬌羞的模樣純淨得像個小精靈,教霍延朗不禁閃了神,見過的美女無數,他對美醜沒有多大的感覺,但這是他第一次意識到「美麗」原來可以令人怦然心動。「妳等一下,我去招出租車。」
「不用了,前面應該就有公車可以搭了。」
「我要搭出租車回家,順道送妳一程。」
她應該婉拒他的好意,可是以她此刻狼狽的模樣,很難抗拒直接送抵家門的誘惑……算了,幹麼跟他客氣呢?他把她從派對的場合拉出來,理當紳士的順道送她回家吧!
人絕對不能太鐵齒,這個世界上的事從來不會百分之百聽從人的指示。
幾天後,歐陽喜兒就對著霍延朗的手機號碼發呆,她要不要打電話給小白臉牛郎,把多年的積蓄狠狠的花光光,包下他一年呢?
她真的受夠了,自己怎麼會有這麼沒出息的母親呢?情人一通電話,她就無情無義的捨棄女兒,眼巴巴的飛過去陪他,她到底有沒有腦子?沒名沒分就算了,有必要這麼窩囊嗎?
後悔極了,她應該接受工作夥伴兼好友們的提議,三個女人另外找時間來墾丁享受藍天白雲、海浪沙灘……可惡!她幹麼自怨自艾的獨自在這裡像個怨婦一樣呢?
如果她有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情夫,這會兒好歹有個發牢騷的對象,那些貴婦為什麼會找牛郎陪伴,她或多或少可以體會了。
手指無意識的在手機上面按上按下,來來回迴繞著「霍延朗」的名字打轉,誰知一個閃神,手指就順勢把電話撥出去了。
怎麼辦?她呆怔的瞪著手機屏幕上面電話撥出去的圖像,然後下一刻,她就聽見附近某個人的手機響起,該不會正巧是霍延朗吧?
嘿嘿嘿的一笑,雖然心想不會,可是視線卻不自覺飄過去,越過隔壁的躺椅和小圓桌,四目對上了……我的天啊!她驚愕的往後一彈,手機瞬間滑落在大腿上。
「Hello!妳在找我嗎?」霍延朗笑嘻嘻的舉手一揮,他發現她好一會兒了,滿懷期待她也會發現他,可她對腦袋瓜裡面的東西似乎更感興趣,目不斜視的不知在想什麼,害他等得好心急哦。
「我、我只是不小心按到了。」沒錯,就是這麼一回事,她當然不能承認自己動過包養他的念頭。
好吧,他很有愛心的配合她的說詞。「妳怎麼會不小心按到我的手機號碼?」
「我……不小心就是不小心,我怎麼知道會按到你的手機號碼?」說他細心體貼,這個時候他怎麼像個沒大腦的笨男人?
「其實妳很想念我吧。」他那雙媚眼又在對她放電了,害她小鹿亂撞,差一點從躺椅上面滑下來。
「你有毛病啊,我們兩個沒交情也沒關係,我幹麼想念你?」這個男人自大得很欠揍,如果不是被媽咪放鴿子,獨自一人來此度假,她怎麼可能想起他?
「想念一個人沒什麼道理可言,這幾天我都在想妳哦!」是啊,連他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她總是不經意的跳進他的腦海,想到她的時候,他會不自覺的微笑,她毫不隱藏的表情像一首動人的詩篇,教他忍不住再三回味。
歐陽喜兒的心跳差一點破表,他幹麼用那種對情人呢喃的聲音說話?
「你想我做什麼?我可不需要你的服務。」還好她沒有衝動的打電話向他表示包養的意思,要不然現在可以去撞牆了,真是丟死人了!
「真可惜,我很樂意為妳服務,妳不考慮一下嗎?」
「我不需要,你去找其它的金主。」歐陽喜兒忍無可忍的咬牙切齒,這個男人幹麼一直勾引她從事這種丟人的交易?
「我很挑剔,可不是每個金主都來者不拒,妳真的不考慮嗎?我的服務保證令妳滿意。」
雖然除了他之外,她沒有認識其它的牛郎,但是她很肯定,他絕對是世界上最自大的牛郎!「你是不是陪客人來這裡出差?」
「妳說是,那就是。」
歐陽喜兒聞言白眼一翻,現在她還可以肯定他是世界上最會耍嘴皮子的牛郎。「難道你的僱主沒有警告你,如果工作的時候不專心,妄想劈腿偷吃,你會被fire掉嗎?」
「我這種美男子可是稀有品種,沒有一個僱主會捨得把我fire掉。」
自大,愛耍嘴皮子,現在還加上自戀,這個男人真的比較適合當老大。
這時,有個女人隔著游泳池高喊「Dominic」,霍延朗立刻回頭揮揮手表示聽見召喚了,不過,他還是不慌不忙的跟歐陽喜兒哈啦。「妳跟朋友來嗎?」
「我不能一個人來度假嗎?」真討厭,她這個人就是不懂得撒謊,而且還不小心洩露了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酸意。「誰像你,生意做得那麼大!」
唇邊掠過一抹迷人的笑意,他的聲音轉為挑逗的低沉。「晚上我打電話給妳,我們一起去夜遊。」
「夜遊?」
「這裡的夜晚很適合探險,妳別亂跑,等我的電話。」
「我……我幹麼跟你去夜遊?」她恨不得離他遠一點,他身上至少有十萬伏特以上的電力,如果不當心被他電得暈頭轉向,他把她帶去賣了,她還會笑咪咪的幫他數鈔票。
「Dominic」的呼喚聲再一次傳過來,霍延朗不得不結束他們的對話。「記得等我的電話,我們晚上見了。」
「我才不要跟你去夜遊。」這句話根本是含在嘴裡,因為她的注意力已經被霍延朗模特兒般的身材勾住了,看他的長相有著柔媚的味道,總覺得他的身材應該偏向女性,怎麼會這麼Man呢?
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她忙不迭的把視線從那道背影抽走,左右瞄了一眼,悄悄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還好沒有流口水。
不行!這個男人絕對有引人犯罪的本領,千萬記住,她要遠離他,否則難保不會像個傻女人一樣掏錢包養他。
那個男人是危險人物,她要離他越遠越好,可是看著落地窗外,炫爛的白光漸漸籠罩一層橘灰交織的暮色,那些期待的細胞又在身體裡面吱吱叫個不停。
他真的會打電話約她去夜遊嗎?隨便說說吧,既然陪客人來度假,又怎麼會有閒工夫理會她這個不相干的人,除非有錢賺,難道他想在「正職」之外,偷偷兼個小差多賺一筆嗎?
錯不了,牛郎這種職業就是向錢看齊,沒錢賺的事,他幹麼做呢?不過,他怎麼會以為她會付他伴遊費呢?她寧可把錢拿去救助遊民,也不要浪費在牛郎身上,他想從她身上挖到錢,省省力氣吧!喔,她還真健忘,不久之前,自己還考慮包養他一年。
事情想清楚了,腦子也很冷靜了,可是看著時間一秒一秒往前推進,兩隻腳不自覺的繞著房間踱步,心跳越來越急,忽然「叮咚」一聲響起,她驚嚇的跳了起來。
天啊!真的來了嗎?
抱著胸口,歐陽喜兒緊張兮兮的一步一步往房門口靠近。
「叮咚~~」
「來了!」放輕鬆,大聲的告訴他,她沒錢付他鐘點費,要他去找別的女人!沒錯,就是這樣,她怎麼可能跟一個牛郎去夜遊呢?這根本是羊入虎口……這個成語好像比較適合從他嘴裡說出口……哎呀!總而言之,她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歐陽喜兒深呼吸,門一開——
「Surprise!」李淨亞和秦晶晶一左一右的撲過來抱住她。
怔了半晌,她乾笑的唇角抽動了一下,想太多了,還好沒有鬧出什麼笑話,要不然以後她要蒙著面紗見人了。「妳們兩個怎麼會跑來這裡?」
「我們是死黨,怎麼可以讓妳孤零零的在這裡度過美好的假期?」李淨亞說起話來細細柔柔的,看起來就知道是個乖寶寶。
「沒錯,反正有筆電,我們到哪裡都可以工作啊。」秦晶晶是個全身上下充滿自信的現代女性,看起來就是很能幹的樣子。
如果用花來形容她們三個女人——歐陽喜兒是熱情奔放的玫瑰,李淨亞是柔美細緻的蕾絲花,秦晶晶是高貴自我的天堂鳥,她們性格截然不同,卻情同手足。
三年國中、三年高中,再加上大學同校不同系,她們的姊妹之情就是這樣長年累積下來的。
離開大學校園踏出社會兩年之後,她們三個人乾脆合夥組工作室——「愛美之家」,在網絡販售衣服飾品,歐陽喜兒負責設計,李淨亞負責財務,秦晶晶負責工廠和業務,三個人就自己的專長各司其職。
「妳們兩個幹麼嚇人?」她真是個笨蛋,那個傢伙說要打電話,又不是來找她,她竟然把自己搞得神經兮兮。
「我們還以為妳會感動得又哭又笑。」秦晶晶懊惱的捏了捏她的臉頰,轉身提著兩包小行李走進房內。
「當然感動,我快感動死了,可是也嚇了一跳啊。」歐陽喜兒推著李淨亞往房內走,同時用腳把房間的門踢上。
「那是不是應該表達一下感謝之意?」
「這個嘛,我們去酒吧盡情的狂歡,我請客。」她相信酒吧熱鬧的氣氛很適合把霍延朗完全逐出腦海,即使他來電約她夜遊,她也聽不見手機鈴聲。
是嗎?那為什麼當她置身酒吧吵雜的氛圍當中,還是不時猜想那個傢伙會不會來電?
「妳在等電話嗎?」秦晶晶若有所思的把臉湊到歐陽喜兒面前。
「我……沒有啊。」她悄悄把探入口袋的手抽出來,這個丫頭的眼睛未免太利了,不過是想瞄一眼,就被她逮個正著。
「不到三分鐘就檢查一次手機,這不是在等某個人的電話,那是什麼?」
「有嗎?」她怎麼都沒有發現呢?
秦晶晶搖頭歎氣,越來越相信自己的直覺,一定有事!「連查看手機的動作都沒有自覺,妳的病情恐怕不輕哦。」
「喜兒生病了嗎?」李淨亞的酒量很差,一杯調酒就可以讓她全身輕飄飄的好像要飛起來。
「我沒事,倒是妳,妳還好吧。」雖然早就習慣好友喝了酒,總會兩頰紅通通的像發燒似的,可是每次看到這種情形,還是忍不住為她擔心。
「我想睡覺了。」喝了酒就想睡覺,李淨亞酒品很好。
「妳睡吧,待會兒我會把妳載去賣了,妳應該很值錢。」秦晶晶總是受不了她近乎低能的危機意識。
「我……我不要!」慌張的拍打臉頰,李淨亞努力拉扯正被周公逮捕的思緒,可是真的好難,腦袋熱呼呼,好想睡覺哦!
「妳不要嚇唬她。」歐陽喜兒傷腦筋的瞪了那個壞心眼的女人一眼,輕輕拍著那個可憐的丫頭,示意她想睡就睡,她會負責把她安全送回飯店。
「如果不讓她知道人心險惡,她很容易被騙。」
「小綿羊反而懂得保護自己,像我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容易上當。」笨死了!她怎麼會相信那個小白臉牛郎的話?什麼夜遊,根本是在耍她,這會兒他應該忙著伺候他的金主吧?想到他跟某個女人在床上打滾,那種感覺很噁心。
挑了挑眉,秦晶晶慢條斯理的把她從頭到腳瞧了一遍,她就說嘛,這個女人肯定有鬼!「妳上了誰的當?」
「我……我哪有上誰的當?」
「妳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會掩飾自己,不過這同時也是妳的缺點。」
她知道,她的個性太外放了,喜怒哀樂形於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心情很容易受到週遭的人事物影響。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其實她很想否認那個人是「男人」,可是她沒有睜眼說瞎話的本領,雖然他比女人還漂亮,但不是男人,難道是女人嗎?「再也不會有交集的人,何必說呢?」
聞言,秦晶晶也不再兜著這個話題打轉,她沒什麼好奇心,純粹關心好友,既然不會再帶給好友困擾,那就不用追究了。
既然是再也不會有交集的人,為什麼還思思唸唸的放不下?
她討厭這種感覺,躺在飯店的床上,歐陽喜兒還不停責罵自己,這個世界上有她這麼笨的人嗎?怎麼會把一個牛郎的話當一回事呢?
生氣的把手機關機,她咒罵的嘀咕,「下次遇上了,如果我還理你,跟你說話,我就一輩子留在家裡當老姑婆!」
「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惹到妳了?」秦晶晶像在說夢話似的道。
嚇!歐陽喜兒驚愕的轉頭瞪著好友。「妳幹麼嚇人?」
「妳今天的神經未免太脆弱了吧。」秦晶晶賞她一記白眼。
「我的神經本來就沒有多強壯,妳怎麼還不睡呢?」
「三個人擠一張雙人床,妳認為我有可能睡得著嗎?」其實秦晶晶是個相當孤僻的人,不喜歡人家黏她,也不喜歡跟人打交道,如果不是歐陽喜兒熱情得不怕被寒氣凍傷,李淨亞柔柔順順的完全不在意人家的臭臉,她也不可能跟她們兩個變成閨中密友。
「誰教妳捨不得另外花錢開房間,又不願意睡沙發,只好睜著眼睛到天亮。」她可不是沒有同情心,早就提出警告了。
「如果是妳,難道妳捨得嗎?妳願意睡沙發嗎?」烏龜笑鱉沒有尾巴。
歐陽喜兒無言以對,她可憐兮兮的省吃儉用,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給媽咪住漂亮的大房子,因為父親早逝,一毛錢也沒有留給她們母女,還好媽咪是造型設計師,總算順利的把她拉拔長大,可是媽咪從此嚴重缺乏安全感,周旋在一個又一個富豪名人之間,渴望找到強而有力的依靠,卻又不放心把未來交給一個男人。
看到媽咪的無助,她很心痛,她真是個沒用的人,雖然讀服裝設計,卻成不了引領潮流的大師,但是至少應該給媽咪一間世人眼中所謂的豪宅,這是她對自己許下的承諾。
「喜兒,對自己好一點吧。」翻身背向好友,秦晶晶閉上眼睛,不管如何還是得睡上一覺,要不然明天哪有精神到處趴趴走。
她對自己不好嗎?
不知道,一直以來,她的心思總是繞著媽咪打轉,媽咪覺得快樂,她就會很快樂,其它的事情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