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一個多月,學生就要放暑假了,隨著暑假的逼近,傅恩柔是既興奮又緊張;她終於等到驗收教學成果的時候,希望今年大學聯考,她班上的同學各個榜上有名。
傅恩柔的父母皆是大學的名教授,所以她大學一畢業;便出國留學,拿到碩士學位之後,本來要在父母的安排之下到大學教書,可是有天一覺醒來,她忽然決定要做比較有意義的事——幫助高中生考上大學;便接受一家私立高中的聘書,擔任資優班的導師。
晃眼已是三年了,她這群心愛的學生即將畢業,而她總算可以好好度個假了。
今天一早,她接到好友邱秀琦的來電,請地抽空去好友的辦公室。好好一個禮拜天不休息,竟然還在辦公,傅恩柔不禁佩服好友對工作的熱情。
一進邱秀琦的辦公室,傅恩柔彷彿進到了垃圾場一般,看來她今天有得忙了。
「秀琦,你是找我來幫你打掃辦公室嗎?」沒等好友回答,傅恩柔馬上著手整理辦公室。
「愛心寶寶,你別忙!先坐下來,我拿個資料給你看。」傅恩柔是邱秀琦高中及大學的同班同學,兩人感情
好得有如親姊妹;儘管傅恩柔出國兩年,她們兩人依然保持聯繫,傅恩柔從高中時代,就以有愛心、善體人意而廣結人緣,因此邱秀琦給她取個外號叫「愛心寶寶」。
「我都那麼老了,你還叫我愛心寶寶,要是讓我那些學生聽到,他們一定笑翻了。」
「你才二十八歲,一點也不老,像我,從來不會說自己老。別提這些,今天找你來是有事找你幫忙。」一想到自己接下的Case,邱秀琦就興奮得不得了;不過得先爭取Case中的女主角同意,否則一切就免談了。
「瞧你一副興奮的樣子,你要我幫什麼忙呢?」
「有個顧客托我的公司幫他找個女伴陪他出席宴會,他希望女伴是個美麗的大家閨秀,我想了好幾天,也找了好幾天,終於找到合乎標準的人選。恩柔,就是你,你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人選。」
「你說什麼?」傅恩柔聽得真是一頭霧水,她的好朋友開的究竟是什麼性質的公司?怎麼扯到了女伴,又扯到了宴會?她開的該不會是變型的應召站吧?
「我想請你充當這位商場名人的女伴。」
有時候邱秀琦講話就是這麼直截了當,讓她一點招架的餘地也沒有;不過,她總不能任人宰割,她傅恩柔可是個有原則的女人,怎麼可以充當「應召女郎」?
「秀琦,你是想賺錢想瘋了是不是?怎麼這種買……哦……不是……是介邵女伴的生意也在做?你的公司到底做什麼?怎麼會扯上這種事呢?」
「瞧你說得好像是見不得人的勾當似的,我可是正正當當地在開婚姻介邵所耶!」
「婚姻介邵所?有這種行業啊?」世界上的事真是無奇不有,她傅恩柔今天是其的見識到了。
「三百六十五行,你沒聽過的還多著呢!這不是重點,反正你一定要幫我這次忙,十萬元的酬勞耶!大好賺了!」
「你就為了十萬元把你的好朋友給賣了?」
「哎喲……恩柔,什麼賣了?只是要你陪那位商場名人出席宴會,結束後就分道揚碎了。我希望這種服務能成為我公司的主要業務之一。」
傅恩柔其不曉行這位好友的腦袋裝的是什麼東西!這種事也可以當生意做?不行!她絕對不能同意自己被人當成貨物做買賣--雖然只是參加一個宴會,傳出去會笑死的!
「秀琦,真的很對不起,我實在幫不上忙,你去找別人。」
「我要能找別人,我早就找到了,何必拖了一個禮拜!對方要求女伴要漂亮、有氣質,我翻遍了我所有的女姓名單,沒有一個令人滿意的;而且,對方要求先看過我的對象,我怎麼可能亂塞?做生意要講究服務品質,我邱秀琦就是憑著這一點,才會創造了很多對的隹偶。恩柔,這可是我的大Case,你就幫幫忙嘛!」
「十萬元叫大Case,你的公司真的這麼可憐嗎?」
「這種可不是相親,有的顧客相了十幾個,還沒相中一個;而現在我只要提供一個女伴,就可以嫌進十萬。最重要的是,我的公司可以因此而擴展業務,這當然是個大Case,恩柔,我會給你酬勞的,你告訴我,你要多少?」
「秀琦,這不是酬勞的問題。」今天不曉得是什麼日子?竟然發生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她該不會是在作夢吧?她要捏自己一下,以確定是不是真的,想也沒想,傅恩柔的手便往大腿—捏,然後大叫道:「哎喲!好痛喔!」
「恩柔,你沒事捏自己的大腿做什麼?」
無辜地看了邱秀琦一眼,她柔柔地答道:「看我是不是在作夢……」
「你沒作夢!恩柔,我拜託你,就這一次,你一向最有愛心,你是我的愛心寶寶。」
禁不起邱秀琦苦苦哀求的表情,傅恩柔只好歎了口氣,答道:「好吧!但……就這一次,還有,以後別再叫我愛心寶寶,那不太符合高中老師的形象。」
「以後再也不叫愛……再也不叫了!現在我給你看一下對方的資料。」
接過邱秀琦遞來的卷宗夾,仔細看了一眼,上面根本沒有什麼資料,只有姓名、公司、電話而已。
「秀琦,你這個叫資料嗎?」
「有總比沒有好,他可不是自己舉人來的,他的屬下只願提供這點資料。」
「你不覺得奇怪嗎?這個人怎麼會找上婚姻介邵所?」
「那位接洽的人說是一個朋友介邵的,可能是我以前的顧客介邵的。別想這麼多!等一下我陪你去買衣服。」
「為什麼?我又不缺衣服。」想起家中那堆父母買的衣服,傅恩柔就覺得麻煩。有的衣服她甚至沒穿過,她喜歡輕輕鬆鬆、簡簡單單的打扮,最好是一件T恤,一件牛仔褲。
「你當然需要,你還要讓我的顧客鑒定一下,總要打扮時髦一點吧!」
聽起來真像拍賣商品,傅恩柔您想愈不對,她該不會答應得太快了吧?
彷彿看出了她的遲疑,邱秀琦趕緊追;「你別再想了,我可是你的好朋友,絕不可能害你的,你好人就做到底,配合一下嘛!」
「好吧!」
為免好友又想東想西,邱秀琦趕緊拉著她的手,鎖上辦公室的門;她得好好裝扮一下傅恩柔,盡快通過顧客的鑒定。
由於今天是禮拜天,台北東區人潮相當擁擠,傅恩柔和邱秀琦一個專櫃逛過一個專櫃。傅恩柔又嫌太時髦了--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交集,可讓邱秀琦可急壞了。
「思柔,麻煩你稍微讓步一點好嗎?別老是看那些套裝、長褲,那些穿起來不夠媚,更不適合一個商場名人的女伴。」
「噓……小聲一點,我可不想要別人知道我要充當女伴的事;而且,你也不可以怪我,誰教你老是挑那些露背後、透明的洞洞裝,我哪來的勇氣穿?」
「你在國外待了兩年,怎麼還這麼保守?露背裝算什麼?透明的洞洞裝又算什麼?有人還穿比基尼呀!」
「秀琦,比基尼是游泳的時候穿的,你怎麼可以相提並論。」
「你別緊張,只是個比喻而已。這樣好了,你既然不喜歡我挑的那些,而我不喜歡你看的那些,我們折中一下好了,我們就選那種……有點露又不會太露,有點透明又不會太透明的好不好?有了,直統的運身洋裝,最好是雪紡紗的,這總可以吧?」
「那是什麼樣的衣服?」傅恩柔對衣服向來沒研究,她從來沒有自己逛街買衣服過,經邱秀琦比手劃腳地形容,她依然沒概念。說實話,她現在只想坐下來休息,喝杯咖啡聽聽音樂,那才浪漫愜意呢!
眼看著傅恩柔的心思飛到了十萬八干里外,邱秀琦不由德又開始緊張,照這樣耗下去,她們還想買到衣服嗎?
「恩柔,我提到的那種衣服,你一定會喜歡,等一下我找給你看。我們一買完衣服,我帶你去喝咖啡。」
「嗯……」她的兩隻腳都快斷了,但……又能如何?依照邱秀琦的個性,是不達目的絕不放棄。
迅速地牽起傅恩柔的手,兩人終於在各讓一步的情況下,找到了那件青蘋果色、連身直統的雪紡紗洋裝。
雖然可以去享受濃濃的咖啡香,卻是經過一場恐怖的購物之旅。傅恩柔真希望自己能狠心一點,拒絕好友的請求,也應當不必忍受這一切了。
在經過幾天的等待之後,沈逸軍終於接到邵家婚姻介所的來電說是已經技到了邵育豪需要的女伴。沈逸軍希望這家介邵所正如他妹妹沈靜芬所講的——服務令人滿志,否則在他延遲兩天才交差的情況下,他可不敢寄望邵育豪會有好臉色。奇怪,他老妹怎麼會知道這家婚姻介邵所呢?唉!管不了這麼多,現在只管等這位小姐出現。
邵育豪雙眼直盯著一小時前沈逸軍送來給他的資料,
其實這也算不上什麼資料,僅僅是那位將陪他出席自家宴會的女伴的基本資料——
傅恩柔,二十八歲,一六七分公,五十一公斤,AB型,精緻古典的五官,溫柔、菩體人意,充滿愛心。
這份資料雖然簡單,卻引來邵育豪相當大的好奇,一名風塵女郎能有什麼愛心?他倒想見識見識這位常未見面的女子,是否同資料上所寫的一樣。
「逸軍,人怎麼還沒到?」邵育豪已經等得不耐煩,女人就是女人,老喜歡耍這種遲到的伎倆。
「應該快到了,我打個電話問一問……」
「不用了,再等十分鐘,不到就換人。」
聽到邵育豪嚴厲的命令,沈逸軍又感到頭痛了,他並沒有告訴好友他是透過婚姻介邵所找的,根本還未見過真正的女主角,也沒訂定明確的會面時間……這下午四點左右,指的是四點整呢?還是四點多呢?
「你們兩位有耐心點,女人家嘛!動作本來就比較慢一點,況且她們愛漂亮,出門總要仔細打扮一下,否則見不得人的。」余世傑今天特別奉好友邵育豪之命,前來當契約中的律師見證人;比起他的兩位好友邵育豪和沈逸軍,他顯得比較和藹可親,不過那張嘴卻挺利的。
「世傑,你說話留點口德,人家說不定是個大美女。」沈逸軍希望等一下的那位小姐最好長得漂亮一點,否則今天見面之後,余世傑又找到了一位批評對象,以後他耳朵就別想清靜了。
「我已經很有口德了,我只說她沒化妝才見不得人,又沒說她連化妝之後都見不得人。」
「你根本是恨不得別人長得醜,好讓你有話題講。」
「你也可以學我啊!」
「你們兩個閉嘴,人都還沒來,就一大堆的廢話;人要是來了,你們會變成什麼德性?」
主角都開口罵了,他們這種配角也只好乖乖地聽話,現在只希望那位小姐趕快出現。
天啊!已經四點了,傅恩柔已經趕路趕得快瘋掉了。她的課三點就結束了,她也請好了假,正要離開辦公室,突然有學生來找她問問題,這一拖又讓她延誤了半小時;好不容易離開了學校,她才發現她車子的汽油快沒了,只好先跑去加油,抵達邵氏大樓時,已經四點了。
「還好我約的是四點左右,否則就太失禮了。」傅恩柔一面停車、一面自言正語:「我實在來不及穿上昨天買的衣服,最好不要讓秀琦知道,否則地一定會氣得跺腳。」
停好車之後,傅恩柔飛也似地衝進大樓。
在等了「漫長」的十分鐘之後,邵育豪決定再也不等那個沒有時間觀念的女人,他肯定這種女人百分之百的麻煩。
「逸軍……」話還沒說完,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邵育豪緩緩地接起電話:「好,你帶她進來。」
邵育豪一掛掉電話,沈逸軍馬上問道:「人到了,是不是?」
邵育豪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此時,辦公室的門也打開了,秘書領著傅恩柔進來。
當辦公室裡的三位看見傅恩柔那一剎那,他們都呆住了,噴……標緻的古典美人,不令人驚艷也難!邵育豪首先恢復鎮定,冷淡地說道:「傅小姐請坐!陳秘書,你可以出去了。」
等到陳秘書一退出辦公室,傅恩柔馬上客氣地同道:「對不起!我可不可以要一杯水喝?我快渴死了。」
這一同,在場的三位男士又呆住了,他們從來沒著過這樣的女孩子,一點也不矯柔造作。對邵育豪而言,他吃驚的程度比其他兩個更嚴重,少有女孩看到他而一點畏懼也沒有,也許這個傅恩柔沒注意到他。
傅恩柔晃了一眼在場的三位男士,她真的懷疑他們是不是真人,她都開口要一杯水喝,他們竟然沒反應,該不會是聽不懂吧?她明明是講白話人,怎麼會不懂呢?再試一次好了。
「對不起!我趕路趕得口好渴,請你們給我一杯水好嗎?」
這一回,他們三個終於回過神來,邵育豪淡淡地說道:「逸軍,倒杯果汁給傅小姐喝,免得人家說我們失禮。」話中帶刺。邵育豪要確定這位風塵女郎是不是像資料上所寫的一樣,很有愛心。
「我不會,有得喝就好了。」傅恩柔並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雖然他講話的口氣很冷漠,但她卻不自覺地被他的氣勢所吸引;那尊貴的氣質,真讓她捨不得移開視線。哎呀!傅恩柔,你怎麼可以像是沒見過男人的女人?不行!她不可以沉迷。
當沈逸軍把果汁遞給傅恩柔,她馬上迫不及待大口大口喝著,她實在太渴了,淑女的形象已經顧不了了。
「我可不可以再要一杯?」
始終靜坐一旁的余世傑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想不到他們之間所批評的女人,不僅是個美人,恐怕還是個小天真;在面對邵育豪這座冰山,她好像一點也不覺得冷。才笑沒幾聲,余世傑就接到邵育豪投來嚴肅的一瞥,他馬上停止了笑聲。
「我真的很渴,難道這也很好笑嗎?」傅恩柔一臉不解的,她覺得他們三個人真的很奇怪———個負責命令、一個負責幫她端果汁,另一個則負責笑——他們的分工方式,真的與眾不同。
「傅小姐,世傑他不是覺得好笑,只早難得看見女孩子這麼……自然地喝東西。」沈逸軍心裡有種強烈的感覺,郡育豪這次遇到剋星了;沒想到,他竟然幫邵育豪挖到了一個寶。
「喔……喔……我可以再喝一杯了吧?」
「當然……當然……」
沈逸軍馬上再倒一杯果汁給傅恩柔,傅恩柔再次馬上把它解決掉。
「傅小姐,還需要再來一杯嗎?」為免傅恩柔再要一次,沈逸軍只好主動地問。
「不用了,謝謝,請問哪位是邵育豪先生?」從進來到現在,傅恩柔有種感覺,最早開口說話的那一位是邵育豪,但是為了避免犯錯,她還是決定確認一下。
「傅小姐,這位是邵育豪先生。」沈逸軍比向邵育豪,見著邵育豪點了點頭,他接著說:「我是邵先生的部屬,我叫沈逸軍,另一位是邵先生的律師余世傑先生。」
「你們好,我是……」糟糕了!她不知道邱秀琦的婚姻介邵所叫什麼名字,更重要的是,她實在不曉得如何介邵自己,尤其「女伴」這個名詞有點風塵味。
傅恩柔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讓邵育豪忽覺一陣不忍,風塵女郎對自己的職業,通常不便啟齒。為什麼他在她的身上看不見一點風塵味呢?為什麼她的舉止這麼自然、這麼吸引人呢?他不可以忘了她的身份,更不該對她心動。
邵育豪擺出冷冷的表情,不客氣地接道:「我知道你是誰,你是我花錢請來陪我出席宴會的女伴。逸軍,把契約拿給傅小姐。」
契約?什麼契約?她又不是來談生意!她真的糊塗了,她今天不是來認識一下邵育豪嗎?
沈逸軍把契約遞給傅恩柔,禮貌地道:「傅小姐,請你把內容看一下,有疑問的地方,我幫你解釋一下。」
在看完契約上所寫的事項,傅恩柔終於有點頭了,這是她頭一次有生氣的衝動,這位邵育豪分明把她當成那種喜歡死纏不放、愛惹事生非的女孩;她傅恩柔又不是沒人要,只是還沒遇見一個令她心動的白馬王子罷了。
「沒問題的話,請你簽一下名。」沈逸軍馬上遞給傅恩柔一枝筆,她那柔柔弱弱的模樣,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混蛋,邵育豪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呢?他實在不該以一般人的心態來分析邵育豪的。
「我一定要答嗎?」
「當然。」邵育豪肯定這位小姐一定心虛,否則,她何必猶豫不決?
「可是……如果……是別人到處宣傳我們,這也要我負擔責任嗎?」契約上明訂她不可以向他人或媒體扭曲他們的關係,還好地心思細密,否則不是她的錯,她也得負責。
「你放心,我自會查清楚,不會誣賴你。」
「喔……」不想簽也不行,邱秀琦那妮子為十萬元樂上天了,她總不可以讓好友樂極生悲吧!簽就簽,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就照契約上寫的——退還十萬元,外加登報澄清。
等所有的人都簽完名,邵育豪把沈逸軍和余世傑請走,辦公室只剩下他和傅恩柔。
「傅小姐,禮拜六我會請我的司機去接你。你五點就要準備好,等一下我會叫我的秘書陪你去挑一件禮服,她會幫你挑一件有品味,又端莊的衣服,你不可以把平日那些花枝招展的衣服穿到邵家的宴會上。」
句句命令、不客氣的言詞,就算傅恩柔脾氣再好,也快變得不好了,她平時的衣服哪件是花枝招展?她除了端莊的套裝之外,就是T恤、牛仔褲,這回卻莫名其妙地被說成沒有品味。像她今天的穿看,雖稱不上艷麗,卻十足的端莊、大方。
「邵先生,我……」
「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叫我育豪。」
「喔……育豪,我覺得我不需要買衣服,我的衣服都很端莊,何況……為了今天的碰面,我昨天才買一件衣服,逛街實在太痛苦了,我不想為了一個宴會,浪費我那寶貴的時間。」
「不行!禮服是一定要買的,這件禮服就算我送你的,我的女伴一定要穿著得體。」看著傅恩柔為了他的話而整張臉馬上垮下來,邵育豪相當驚訝,女人一聽到有人要買衣服給她,應該是欣喜若狂,怎麼她卻像一副倒楣的樣子?她會不會是裝出來的?他私心希望這是她的真面目,因為他的心已經為這個女子起了漣漪。
之後,傅恩柔便在邵育豪的安排下,由他的秘書陪同去挑禮服,由於是一家專門提供貴婦人的服飾店,傅恩柔只花了半個小時便買到衣服,她終於體會到讓專人服務的感受,她希望以後再也不要碰到這麼奢侈的事,那實在太對不起一般的普通人家。
距離邵家宴會的日子僅剩三天,對於這個有得吃、有得賺的日子,李凱晴是分分秒秒也忘不掉,每天一上班就數著時間準備下班,她愈來愈不喜歡工作,也許她該接受她父親大人的安排,回自家的貿易公司工作。
下樓吃飯時,李凱晴發現了一個很怪異的現象——今晚全家竟然都出席晚餐,她父親通常不在家的……她才不在乎!就算父親在,她還是要吃飯。
隨口打了聲招呼,她迅速地坐下來吃飯,面對滿桌豐盛的佳餚,吃得不亦樂乎;截至目前,她對父親稍感滿意的就是,他幫她找了一個很會做菜的後母,雖然她從不稱她繼母「母親」,但是她還是很尊敬她的繼母。
「凱晴,這個禮拜六,在紡織、服飾業享負盛名的邵氏企業,要舉辦一個商業餐會。那天,我和你阿姨沒空出席,你代替我們出席好了。」
這麼巧?李凱晴有點不敢相信,她家雖然有錢,但她父親的事業和邵氏並沒有關係,照理說,他不該會認識邵家的人,也不該受邀。她一定得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除了吃和賺錢,她才沒閒工夫去湊熱鬧。
「爸,你什麼時候開始和邵氏企業搞在一起?」
「什麼搞在一起?」李偉瀚對於自己女兒用字的技巧,實在不敢苟同;其實他很明白,這是女兒抗議他的方式,他和他的前妻帶給她的傷害,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平復的。
「凱晴,邵氏企業的董事長夫人余美靜是你阿姨的好朋友她家辦宴會,自然邀我和你爸爸去,可是這個禮拜六,我們要去高雄參加一個朋友的開幕酒會,實在趕不及回來,所以你爸爸想請你代替我們出席。」羅馨萍是個溫柔賢淑的女人,講起話來總是慢條斯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和李凱晴和平相處,而且還相當的融洽。
「你們可以叫世義去啊!」
「世義還是個大學生,那種場面他應付不來的。」李偉瀚早就知道,他這位女兒挺固執的,實在不好說服。
「對啊!姊,這種場面我一定應付不了而且還會擔心說錯話。」
「袁世義,你有志氣一點,說錯話就說錯話,有什麼好怕?要真害怕,你就別說話。」
「凱晴,你別扯遠了,反正,你得代表我和你阿姨出席,世義學校也快期末考了,他不可能去的。」
有時候,她這位父親就是喜歡命令人,難怪最後會和他那位有個性的老婆離婚。她愈要命令她,她愈不想答應他,他也奈何不了她,這就是他們父女相處的模式。
「我有事,我不可能代替你們去。」
「你的事有多重要?」
「邵家的商業餐會也不見得多重要!至少,對我而言,它一點也不重要。」李凱晴頭一次吃不下飯。她始終不知道為何父親今晚同他們一起吃晚飯,這根本像是鴻門宴;還好她父親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否則又要開罵了。
「你這是什麼話?分明在和我唱反調,長這麼大了,還這麼不懂事,你……氣死我了。」
真是老套,每次都罵這些話,她實在想提醒她父親,該換一點新鮮的,也許她比較聽得出去。
「偉瀚,你別生氣,凱晴既然不能去,我們也別勉強她,我再跟美靜解釋一下,她不會放在心上的。」羅馨萍打著圓場。
「這怎麼行?你好朋友家辦的宴會,我們怎麼可以不出席,那太失禮了。」
「放心,當天美靜還要為大兒子挑媳婦,去的人一定很多,差我們兩個應該沒關係。」
「這……好吧!」
李凱晴本來還以為她是父親送去相親的對象,看情形,她父親不僅沒這個用意,連她繼母也沒有,她是多疑了;其實就是她的長相,她父親也別想能攀上邵家這門親事。
久聞邵育琳提到三位哥哥的長相,至今她還未證實;禮拜六的宴會,也許她可以抽點時間評分、評分……
宴會愈逼近,邵育傑愈覺得不妥,這次宴會名目上是商業餐會,實際上是相親大會,受邀者大部心知肚明,想必名媛淑女爭相出席,被一群女人圍繞的滋味,可不會多好受;畢竟他不像邵育豪,從不給人家台階下,也許他該找個保鏢,以確保他不會被攻擊。
碰!碰!碰!
「進來……」
進來的是林子洋。
「育傑,我是不是很聽話?現在進你的辦公室都會先敲門,你是不是該給我獎勵?」林子洋滿臉笑意,他今天之所以大駕光臨邵育傑的辦公室,其實是有企圖的--就是為了明天邵家的宴會,這傢伙竟然還未邀請他。
「獎勵?可以啊!不過……你得先獎勵我才對。」
「為什麼?」本來是得意洋洋,這會卻一臉懷疑,林子洋實在想不通邵育傑的意思,難不成要先巴結這小子,這才有可能受邀?這也未免太小器了吧?
「你這人反應挺遲鈍的,為什麼要你先獎勵我?道理很簡單,因為你之所以很聽話,還不是我教導有方。」
「什麼?」他還當邵育傑是小器,結果是他被耍了,他最近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老是讓他欺凌,再這樣下去,他的自信心被打擊殆盡。
看著林子洋那副受盡委屈的德性,邵育傑就覺得好笑,要不是正為著明天的宴會心煩,他倒想和林子洋耍耍嘴皮子,啊……對了!他怎麼沒想到請林子洋當保鏢,憑這傢伙耍寶的功夫,或許可以轉移那群女人的注意力。
「好吧!看在你是我多年好友的分上,我先前教導你就算免費的,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想要什麼獎勵?」
要獎勵別人也不乾脆一點,還故意先吊吊味口,邵育傑這小子怎麼看也不像三十四歲的人,比起他們邵家那位才二十五歲的邵育琳,他更像小孩子,而且更像女孩子;還好他不是邵氏企業的總經理,否則邵氏企業會被他搞得像幼稚園,一點公司的樣子也沒有。
「育傑,你家明天開宴會,你是不是該邀請我去?我們兩個是好朋友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講義氣啊?你這個人不是常說……再好的朋友,一碰到困難,就要躲得遠遠的,明天才會更有希望。我沒說錯吧?」
「這……隨你怎麼說!你到底要不要邀我去參加你家的宴會?」他現在最關心的是--明天可不可以參加宴會?想想好種熱鬧的場面,而且美女如雲,他豈能錯過呢?現在任由邵育傑怎麼批評、譭謗他,他皆可以忍。俗語說……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就是他面臨的情況。
林子洋愈關心,邵育傑就愈想逗他:「你怎麼那麼想參加我家的宴會?你明知那是相親大會,你是想去湊熱鬧,是不是?」
「我才不會那麼無聊,我是想去幫你提供一點選老婆的意見。」
「提供意見?這種無聊的事,就你這種無聊的人才想得出來,你是少幫我出主意的好,你挑的那一型——凶巴巴的老婆,本少爺不敢領教。」邵育傑仔細地看了一下林子洋,然後大叫道︰「哈……我想到了,你主要是想看美女,所以才一直吵著我,要我邀你去,對不對?」
「拜託!你想到哪裡去?」林子洋現在的心情可以用四個字形容--作賊心虛,還好他老婆不在這裡,否則她又要拉他的耳朵,主演「馴」夫記了。
「不用假了,你愛看美女,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連你老婆都知道你的癖好,否則也不需要管你管得死死的。」
「這種事別講得太白了,有損我男子氣概。我們先講好,明天的宴會,你只能邀請我,千萬別讓我老婆知道,否則……既不能看美女,也不能湊熱鬧,那多沒意思!」
這下子,邵育傑開始猶豫不決了,把林子洋帶在身邊,究竟是福是禍,實在太難預料;然而,如果把他們夫妻倆帶在身邊,則絕不會有好事。最好別讓韻秋知道他沒邀她,否則他不會有好下場。
「好吧!我不會讓你老婆知道,但你要確保我不會被鯨吞蠶食……」
邵育傑話都還沒說完,門「碰」地一聲就被打開了,來的人正是他們急欲隱瞞的對象--梁韻秋。計劃恐怕泡湯了。
「你們不想讓我知道什麼?育傑,你會被誰鯨吞蠶食?」梁韻秋好似捉到小偷的樣子,兩眼賊兮兮地盯著他們倆。
女人的耳朵實在不該太利,否則還真惹人厭。當然,這種評語可不能讓梁韻秋知道,不然的話,他會死無藏身之地,也許他試試著轉移她的注意力。
「韻秋,你怎麼和你老公這麼像?進我的辦公室都不敲門的!」
「我抗議,育傑,我今天有敲門,所以你不可以把我老婆的錯誤,推到我身上來。」敵人當前,林子洋和邵育傑是站在同一陣線,如果想要明天快樂一點,此時此刻就要有默契點。
「夫妻本是同林鳥,她的錯就是你的錯,別分你我。」
「話是沒錯,可是……」
「你們兩個講夠了沒有?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早就見識過他們躲話的功夫,她是絕頂聰明人,怎麼可能就此稱了他們的心。
「育傑,你來說……」林子洋怕老婆,所以這種問題,只好丟給好友去應付。
他,邵育傑其是倒楣,心地就是太善良了,才會幫人家收拾殘局;他要鎮靜,女人最好騙了,掰也要掰過關。
「韻秋,你老公最近身體不適,怕你擔心,所以叫我不要讓你知道,還有……近來有許多女人纏著我,我想麻煩你老公保護我。」
「是嗎?」她的老公身體壯得像頭牛,怎麼可能不適?
「當然,對了!明天我家有個宴會,想請你們夫妻倆參加。」為了堵住梁韻秋的問題,邵育傑只好違背自己的心意。他真的不願他們夫妻倆一起參加,因為他們可能壞了他的相親……他開始有種不祥的感覺。
「好耶!我和子洋一定參加,子洋,等一下你陪我去買衣服,明天我一定要弄得漂漂亮亮的。」
林子洋和梁韻秋最大的相同點就是——愛湊熱鬧,難怪邵育傑擔心他們一起出席,那種湊熱鬧的結果,一定會鬧得雞犬不寧……希望這次出現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