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章家君就收到快遞公司送來的東西,順手就扔到一旁,先當個貴婦享用早餐比較重要,可是二妹卻興致勃勃的嚷著要她拆開,她只好先看看藏在大小方盒裡的寶貝。
「我的天啊!」盒子一打開,章家樂就誇張的嚥了口口水,伸手觸摸大方盒裡的小禮服。這是一間充滿夢幻的粉紅色高腰雪紡紗小禮服,荷葉袖,低胸設計,裙身點綴著閃亮動人的水晶,奢華卻又不失高雅。
接下來是小方盒,裡頭是一條粉紅色絲巾,絲巾上面繡著素雅的小白花。
「那個傢伙給我這個幹麼?」章家君完全沒有收到禮物的喜悅。
章家樂忍不住賞她一個白眼。這女人的反應太過冷漠了吧!「當時是送給大姐參加宴會穿的啊。」
「我的衣櫃裡又不是找不到適合參加宴會的洋裝。」
「你瘋了嗎?這是高格調的宴會,你衣櫃裡的洋裝怎麼會適合呢?」
她不服氣的撇嘴,「我衣櫃裡的洋裝就沒有格調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層級不同,這你總不能否認吧。」
「那又如何?是他找我幫忙,又不是我硬要跟他去湊熱鬧,他理當接受我的衣著水準,不是嗎?」
「大姐是否想過,他真的需要你的幫忙嗎?」見她不解的挑眉,章家樂進一步解釋,「說不定,他是為了之前擄人的勾當心懷愧疚,想利用這個機會補償你,讓你找個金龜婿順利步入結婚禮堂。」
「別鬧了,他哪懂得愧疚?」
略微一頓,她不得不同意的點頭。「好吧,李大哥的字典裡確實沒有『愧疚』這兩個字。」
「依我看,他根本是想利用我甩掉那些對他有企圖的女人。」
章家樂不贊同的搖頭。「這怎麼可能?這是他外公舉辦的派對欸,萬一弄巧成拙,讓他外公認定你是他的外孫媳婦,那就麻煩了……對了,他外公不是很喜歡你嗎?」
「是啊。」人的緣分真奇妙,有一回她在回家路上遇見李允澤的外公,當時她並不知道老人家的身份,只是看他蹲在路邊,便上前關心的詢問,得知他中暑,身體不適,二話不說的幫他扇風、買運動飲料,然後將他送到李家,從此老人家就惦記著她,逢年過節總不忘備一份禮物送給她,偶爾來李家,還會特地請她過去泡茶聊天。
「如果他外公纏著你不放,那就有戲唱了。」
章家君忍不住皺眉。「你以為在看戲嗎?」
老實說,她的確有一種在看熱鬧的感覺。章家樂很識相的把這些話放在心裡。
「不管怎麼說,大姐陪他參加宴會,收他一份禮物沒什麼大不了地,大姐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摸著禮服。真想試穿看看,不知道這件禮服穿在她身上是什麼樣子?
「我沒任何負擔,只是不想隨便收人家的禮物,特別是這麼昂貴的禮物。」如果穿他送的禮服去參加宴會,她會覺得自己真成了「伴遊女郎」。如此一來,穿梭在那些上流社會的人之間,她有自信可以抬頭挺胸嗎?
「我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換個立場,李大哥請你幫忙,總不好讓你在宴會上格格不入,而他送你禮服,既可以避免這種狀況,又可以還你幫他的恩情,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他是什麼用意與我無關,這份禮物我絕對不會接受!章家樂,別再摸了,衣服若弄髒,我還要送去乾洗呢。」她懊惱的打掉那只心懷不軌的賊手。
章家樂心疼的捧著被打的玉手。小氣鬼,摸一下也不行嗎?「你退回去,我相信他還是會再送來。」
「那我就再退回去啊。」說到固執,相信他絕對比不上她。
「你這個人真的很難溝通!」
「這是原則!」
「以李大哥的個性應該不會辦退貨,如果大姐堅持退給他,教他怎麼處理?」
「這是他的事,如果他先問過我的意思,就不必浪費這個錢了。」
「如果他先問過你的意思,你只會掃他的興,讓他連送的機會都沒有。」
這會兒她無話可說了,李允澤想必也認為先下手為強比較妥當,但沒料到她會這麼難搞——沒錯,她確實很難搞,父母從小便最嚴格的教導她,當老大要給妹妹們梳理好榜樣,一個人可以失去一切,就是不能失去志氣。
對她來說,這種事關係的正是志氣問題——明明不屬於那個層級的人,卻偽裝成那個層級的人,這算什麼?她寧可穿自己的衣服被人家指指點點,也不願意掩飾自己的本質配合別人。
「我可以向大姐保證,這份禮物退回去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一。」
章家君無所謂的聳聳肩,將禮服和絲巾整齊的收緊盒子。
「這麼漂亮的禮服就這麼飛了,真是太可惜了!」她不捨的直盯著盒子不放。
「你就這麼喜歡嗎?」
章家樂很用力的點頭。粉紅的是她最難以抗拒的顏色。
「那你就多加點油,找個有錢的老公嫁了,你就可以買一整櫃的禮服。」
「我要一整櫃的禮服幹麼?」物以稀為貴,太多就沒有吸引力了。
「你可以每天扮公主給你老公看啊。」
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覺得好笑,還忍不住大笑出聲。
當然,立刻引來二妹的白眼。她只是對粉紅色情有獨鍾,可沒興趣當公主。
「好啦,我肚子餓扁了,要去吃早餐了……章家樂,我警告你不要偷偷拿出來試穿,除非你想和我斷絕姐妹關係。」
這個女人背後長眼睛嗎?章家樂將伸長的右手收了回來,依依不捨的再看了禮物一眼,轉身跟著大姐離開房間。
雖然他們正在談戀愛,但她並不認為他們是真正的男女朋友,當然也沒有承諾的問題,可是,自從答應陪李允澤參加宴會後,她對白宇棠就是莫名升起一股愧疚感,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對不起他的事。
理論上她應該知會一聲,可話在舌尖打轉了好幾回,始終出不了口。萬一,他不同意此事怎麼辦?
白宇棠是個佔有慾很強的男人,至少對她的態度是如此,譬如有一回,她看到一個父親將女兒高高舉起放在肩膀上,羨慕的看傻了眼,因為她不曾從父親那享受過這樣的待遇,沒想到他因此不開心,覺得自己被她冷落了。
當時她真的是啼笑皆非,卻也感覺到他對她的認真,不管他是不是利用她甩掉相親對象,他說要談戀愛這回事,並非抱著好玩的心態。
總之,他肯定不會同意她陪其他男人參加宴會,而她已經答應李允澤,毀約的事她絕對不做。
這時,白宇棠突然起身越過桌面,在她唇上蜻蜓點水的偷了個吻,她驚嚇的回過神來,卻見他一笑,退回位子坐下,有些不滿的抱怨,「你今天心神不寧。」
「我……想念皮皮,不知道那個小傢伙在做什麼,每次出門他都會跟在身邊,今天少了他,總是忍不住掛心。」
臉色一沉,他不悅的威脅,「如果你再想它,我會將它送給別人!」
「它是我的,你沒有權利將它送給別人。」
「人一旦失去理智,可不管權利的問題。」
她不禁覺得好笑。「你是小孩子嗎?」
「我又不是你。不管走到哪裡都帶著寵物,這不是小孩子嗎?」
沒錯,有記憶以來,她被教導著要成為一名稱職的大姐,被告知著要勇敢、要保護妹妹們、不可以依賴別人,因此她不曾體會隨身帶著心愛寵物的感覺,但她總是不由自主的羨慕孩子懷裡能緊緊抱著心愛的物品,即使是一條髒兮兮的毛巾被。或許正因如此,養了皮皮後,她才老粘著他。
「你不可能到任何地方都帶著皮皮,想這家餐廳就不歡迎寵物。」
試想,這種一頓午餐要價千元的西餐廳,若是突然有一隻松鼠從籠子衝出來,吱吱叫的到處亂闖,讓主人和服務生追著它跑,而那些原本優雅用餐的名媛千金完全不顧形象的跳到椅子上……那畫面,根本是災難!
「我們可以到狗餐廳。」她提議。
「如果今日情況互換,你希望男朋友老是帶著電燈泡在旁邊嗎?」
「……皮皮不是電燈泡。」這男人根本是忘恩負義,如果不是皮皮,她已經跟他劃清界限了……好吧,她必須承認,夜裡躺在床上時,她有時會忍不住偷笑,慶幸自己找到藉口原諒他。
「它不但是電燈泡,而且還喧賓奪主。」
「如果不是因為皮皮,我……算了,我不想為了這點小事給你爭論不休。」
「好,我們不要再討論皮皮的事,說點別的吧。」他拿起一直擺在旁邊椅子上的禮盒,放在桌上。「打開來看吧。」
她怔怔的看著左手邊的方型禮盒,當他們一在這家西餐廳坐下來時,經理就送來這個禮盒,白宇棠收下後便擺在一旁,一句說明也沒有,因此明知它的存在,她卻沒想過這個東西跟她有任何關係……
這個禮盒的大小形狀怎麼越看越覺得似曾相識?她莫名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是什麼東西?」
「你打開來看就知道了。」
遲疑了一下,她將禮盒放在腿上,拆開綁住盒子的絲帶,打開盒蓋就看到一件黑色無袖高腰兩層式小禮服,底層是絲質,外層則是透明的薄紗,繡花滾邊,簡單高雅,不過還來不及細想,她就發現隔著白色薄紙,在小禮服的下方還有一樣東西,那是一條白色鑲鑽的披巾。
她突然覺得頭好痛。這是什麼狀況?難道他跟李允澤一樣必須出席那種需要攜伴參加的宴會嗎?「你怎麼突然送我這個?」
「下個禮拜六陪我參加宴會。」雖然此舉勢必讓他的家人知道她的存在,會給他帶來麻煩,可是當她暴露在曦妍面前,就注定關於她的事遲早會傳出去。何曦妍沒有理由為他隱瞞,不是嗎?況且他們近日往來越來越頻繁,確保哪一天不會恰巧遇見白家的朋友,然後一天之內,消息傳遍整個家族。
與其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人發現,還不如由他主動出擊,這也代表他對家人宣告——他對這個女人是認真的!白家的人至少不敢輕舉妄動。
下了這個決定,他的心有一種說不出地踏實。兩人的關係一旦浮上檯面,她就不能否認他們是情人……雖然他已經走進她的世界,她卻還未跨進他的世界,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覺得她像隨時會斷線的風箏,也許,他會接受何曦妍的提議,就是想為他們的關係正名。
怎麼又是宴會呢?章家君強行壓下到了嘴邊的呻吟。不會吧,這會不會太巧合了?緩了口氣,她努力擺出輕鬆的姿態。「下個禮拜六我已經有約了,如果是下下個禮拜六,我就沒問題,可以改時間嗎?」
「你跟誰有約?」白宇棠不自覺的皺眉。身為她的男朋友,他理當擁有她週末假日的時間,若有約會,她也應該提早告訴他。
「當然是朋友。」
「什麼事?」
她是在接受質詢嗎?算了,誰教她有愧與他,不能從實招來,只好乖乖被質詢,「那天……我要去參加朋友的生日派對。」
「推掉不要去。」白宇棠霸道的說。
「什麼?」
「不過是朋友的生日派對,不出席也沒有關係,只要禮到就可以了。」
以這個男人的狂妄,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也不難理解,可是,真的是很欠扁!努力平靜下來,她心有虧欠總要多多包容他一點。「這是什麼意思?」
「下個禮拜六的宴會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我需要你一起出席。」
「我朋友的生日派對對我來而言也很重要,而且我先答應對方了。」
「如果你在答應之前先問過我,今天就不會發生這種情況了。」
這實在是太好笑了!「我的事沒有必要每件都向你報備。」
「身為你的男朋友,難道沒有權利事先知道你週末假日的計劃嗎?」
「……我會告訴你。」是啊,她會說,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今天若非我提起宴會的事,你會主動將生日派對的事告訴我嗎?」
「……我當然會說。」
「最後一刻嗎?」
「……就算是最後一刻還是說了啊。」
他閉上嘴巴不說話,可是那雙眼睛比冷言冷語更嚇人。
她很慶幸這頓飯已接近尾聲,否則她肯定會餓肚子。他悶不吭聲的模樣教人膽戰心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看著床上的兩件禮服,章家君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真是快煩死了,怎麼會有這種事?兩份禮物她都不願接受,可是兩份禮物都退不回去。
先說李允澤的部分,她三番兩次捧著他的禮物準備物歸原主,可是不管白天還是晚上,他都不在家,如果她心眼多一點,肯定會懷疑他刻意躲避她,因為他早猜到她不會接受這份禮物。
至於白宇棠的部分,既然不能陪他出席宴會,她更沒有理由接受禮物,可是他一聽到她不要禮物,更火大了,最後要她回家想清楚,看是要陪他出席宴會,還是參加朋友的生日派對。
「大姐,你決定穿哪一件去參加宴會?」章家樂似乎很高興她遇到這種左右為難的情況。
她不悅的回頭瞪了一眼。為什麼會這麼巧呢?這兩者之中選一個,她寧可陪白宇棠參加宴會,可是既然先答應李允澤了,她就不能反悔,這是做人處事的基本原則。
然而,每次想起白宇棠的反應,她心裡就有一股甩不掉的愧疚感。如果坦白向他解釋清楚,他們應該不會搞得不歡而散。
「從這兩個男人為你挑選的禮服,就可以看出他們有多麼不一樣。」章家樂饒富興味的道。
「你很無聊。」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同一父母生出來的手足都不一樣了,何況是來自不同環境的兩個人,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不一樣又怎樣?她對這個問題一點興趣都沒有。
章家樂一笑,自顧自的說出她的感覺,「這個白宇棠是個大男人,他看你,是用男人的眼光在看心儀的女人;而李大哥是個標準的公子哥,他看你,是用崇拜者的眼光看一個偶像型的女人。」
「你還真會胡扯。」
「我的直覺即使沒有百分之百的命中率,好歹也有八成。」
她不以為然的撇嘴,白宇棠的部分還說得過去,李允澤的部分未免太離譜了!
「我知道大姊有多麼難以想像,李大哥對你心存粉絲般的崇拜,不過我越來越肯定他是喜歡你,而不是討厭你。」
章家君背靠著床尾坐在地板上。「你真是越扯越誇張了。」
「白宇棠為了喜歡的女人準備參加宴會的禮服,那李大哥是為了什麼?」章家樂跳下貴妃椅,挨著她坐下來,繼續說明自己的看法,「如果李大哥討厭大姊,他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讓你在宴會上出盡洋相,何必特地為你準備適合那種場合的禮服呢?」
老二的論點不是沒有道理,可是她堅持的搖頭。「你想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為白宇棠為了宴會幫大姊準備這樣的禮物,我也沒想到李大哥對你還有這樣的心思。你們兩個每次碰在一起,氣氛總是搞得很不愉快,他對你總是一副很欠揍的嘴臉,讓人不會想到他有可能喜歡你。可是一看到他為了讓你參加宴會準備的禮物,我就聞到一股不對勁的味道。」
「如果他喜歡我,幹麼對我那麼差勁?」
「你對人家也很差勁啊。」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
「是啊,可是這說不定並非他的本意,我想李大哥可能是一個擅長表達感情的人。」
章家君唇角抽動了下。她是不是應該哈哈大笑三聲?「不擅長表達感情的人會女朋友一個換過一個?」她才不相信呢。
「花心大蘿蔔不表示他善於表達感情呀。」
頓了下,她同意的點了點頭。是啊,說不定正因為不善於表達感情,才會「氣跑」一個又一個女人,不過,這不代表她認為她認為那個傢伙對自己是「喜歡」。
「雖然我們彼此看對方不順眼,認為對方討人厭,但畢竟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多少有一份情誼在。」
「如果他真的喜歡你呢?」
「除非他腦子不正常,否則這種事絕對不可能發生。」
「喜歡一個人往往就會變得不正常。」
章家君無所謂的聳聳肩。「好吧,我想被人家喜歡總比遭到討厭來得愉快。」
「真可惜,沒機會看到精彩的三角戀。」
「你真的很無聊欸!」她沒好氣的朝旁邊的腦袋瓜敲下去。「你乾脆接受老三的建議,等老三大學一畢業後,你們兩個就聯手在網路上賣蛋糕,省得每天想這些五四三的。」
「我的野心沒有老三那麼大,現在接西餐廳的Case,收入已經很不錯了,何必再自找麻煩,搞得那麼累呢?」
她聞言搖了搖頭。「你真的是我們章家的孩子嗎?真沒出息!」
「我是樂天知命,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過得開開心心。」
「這麼說也對。」
章家樂轉頭看了一眼床上的兩件禮服。「大姊究竟要穿哪一件去參加宴會?」
「別鬧了,你明知道這兩件禮服都不適合我。」
「我看不是禮服不適合你,而是你的心態有問題。如果你只是單純的想,什麼樣的場合穿什麼樣的衣服是一種禮儀,你就不會想到層級的問題……好好好,是我意見太多了,你不要瞪我,讓我說最後一句話就好,既然退不回去,擱著不穿,也是一種浪費。」
「反正又不是浪費我的錢,無所謂啦。」老時候是,她已經不在乎禮物是否能退回去,真正令她耿耿於懷的是白宇棠的態度。
雖然早就領教過他和她有得拼的固執,明白這個男人根本不知道何謂放棄,可是,難道他不能講點道理嗎?她允諾別人在先,怎麼可以要求她改變只順他的呢?但如果他發現,她並非參加朋友的生日派對,而是陪李允澤參加宴會,他肯定會氣炸了。
當然,他不會知道這件事,因為她不會告訴他,誰教他這麼霸道難以溝通……話雖如此,可是不說,總是教人良心不安,而這正是她現在如此煩躁的主因。
父母總說,誠實是做人的基本原則,說謊傷害到的並非別人,而是自己……好吧,她會向他坦白,只要他出現在她面前,或是給一通電話——這個男人已經三天沒有消息了,他還在跟她生氣嗎?
章家君終於見識到鬧彆扭的男人有多可笑。白宇棠肯定是她見過最愛計較的男人,不能陪他參加宴會,竟然消失整整一個禮拜不跟她聯絡,他是小孩子嗎?
好吧,愛生氣就生氣,她一點都不在乎,氣死好了,可是老天爺偏偏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竟然教他們兩個在這種情況下巧遇——她陪伴在別的男人身邊,而他則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這會兒她該笑,還是該哭?
她見過那個女人,就是他利用她甩掉的那個相親對象,因為她沒辦法陪他參加宴會,他就回頭找對方嗎?如果真是這個樣子,他還真叫人失望!
可是話說回來,他們兩個還真是絕配,一個身著黑色西裝,一個身著白色鑲鑽的及膝禮服,郎才女貌,同樣高貴,同樣教她意識到自己的平凡,所謂天造地設的一對,就是指他們吧?
白宇棠則是已經氣得兩眼噴火了。她不是參加朋友的生日派對?為什麼會跟李允澤跑來這裡?難不成生日派對是騙他的嗎?
「你喜歡的女人竟然站在別的男人身邊,看樣子,她的心根本不在你身上,我們還是湊成一對吧。」何曦妍像在看好戲的道。
他不悅的皺眉。踏進這裡的那一刻開始,這個女人就像甩不掉的蒼蠅糾纏他,看到他的臉色比糞坑的石頭還臭,難道不會識相的走人嗎?「你離我遠一點。」
「我跟著你,是在保護你,如果你願意注意一下四周,你就會知道自己有多麼受女人矚目,若非我在你身邊坐鎮,你早就被一群女人生吞活剝了。」
「那是我的問題。」
「那也是我的問題。」
「你這個人真的很不可愛……等一下,不要再來一次『這也是我的問題』,如果是男人,就應該有肚量容忍女人發牢騷。」若非教她至今還恨得牙癢癢的前男友就在前方,不能失了面子,她絕對會像個女王一樣狠狠甩掉這個男人。
白宇棠決定閉上嘴巴不說話。莫名其妙的女人,離他遠一點不就沒事了嗎?
這時,李允澤帶著章家君走過來打招呼。
因為先前開的擄人玩笑,他很難為情的鞠躬行禮。「學長,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會出席我外公的壽宴。」
「你們兩個認識?」何曦妍顯然很意外。
「我們不但認識,而且我們兩家的長輩還是『好朋友』。」李允澤瞪了一眼前女友,示意她閉嘴,接著又把目光轉向白宇棠。「我來幫學長介紹一下,這位是章家君,你們曾經打過交道,還記得嗎?」
「李允澤,看樣子你好像完全沒搞清楚狀況。」何曦妍沒時間在意他是甩了自己的前男友,搶先道破所知的內幕,「人家用不著你來介紹,至少今天之前,他們是一對戀人。」
「戀人?!」
白宇棠突然不發一語的抓住章家君,轉眼間,兩人消失在眾人驚愕的視線外。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會變成戀人?」這個打擊對李允澤來說不小,好像一覺醒來,赫然發現自己的人生失去一段記憶,而且是一段非常重要的記憶。
「兩個人相遇擦出火花,自然就會變成一對戀人。」何曦妍看他的目光轉為憐憫,可是聲音難掩一絲幸災樂禍。「人家的心又不在你身上,何必把這自己搞得這麼可笑又可悲?」
「……你在胡說什麼?」李允澤的表情好像是個神經病。
她挑釁的揚起眉。「你膽敢對天發誓,我們分手跟她沒有關係嗎?」
他誇張的大笑三聲,難以置信的搖頭。「你是連續劇看太多了嗎?我從不知道你的想像力這麼豐富,真是敗給你了!你聽好,兩個人合得來就會在一起,合不來就會分開,我們之間的事不要扯上其他人。」
「你想利用這個借口欺騙女人,還是欺騙自己?」
「我幹麼欺騙自己?」
「如果不說欺騙自己,那就是你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當一個男人動不動的提起某個女人,雖然老是咬牙切齒,但是他的眼中、他的聲音完全充滿了那個女人的形體,不就代表那女人的重要性?他怎麼還搞不清楚自己的情感?
「……你這個女人真是讓我哭笑不得,我懶得跟你說了!」
「你不是懶得說,而是無話可說了。事實上你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從過去到現在,那個女人始終佔據你的心,只是你太自以為是了,不願意面對,終於導致近在眼前的人投進別人的懷抱,你說,這不是很可笑又很可悲嗎?」
「……這真是太荒謬了!」
「真正荒謬的人是你!」何曦妍火大的抬起右腳往他的左腳一跺,痛得他差一點失聲尖叫,然後她得意的一笑,甩頭走向其他熟識的朋友。
這一邊鬧得不歡而散,另一邊的氣氛也非常不愉快。
「這就是你所謂的『朋友的生日派對』?」白宇棠雙手分置左右,將章家君困在其中,讓她無法動彈的抵著牆壁。
她不服輸的抬起下巴。「顏爺爺是我的朋友,不可以嗎?」
「你怎麼會認識顏爺爺?」
「這是我的事,我沒有必要向你報告。」
「你真的是受顏爺爺的邀請來參加今天的宴會嗎?」
「不行嗎?難道我不配接受邀請?」
「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今天來這的孫子輩都是代替或陪同長輩出席,少有自己受到邀請的。」他就是代替爺爺出席。爺爺和顏爺爺是從小就認識的好朋友,兩人可以說是一輩子的交情,可是不知為了什麼事結下樑子,從此一見面就鬥個不停,爺爺基於交情不能不出席,但不想破壞壽星的心情,只好派他當代表。
至於何曦妍,則是陪她爺爺出席,大概是想利用這個機會認識挑選新對象,他壓根沒想到在此遇見她。
「沒錯,我沒有那種有錢有勢的爺爺或外公,我可以出現在這種場合唯一的可能就是靠那位鄰居。」
「如果今天我們的立場交換,當你看到我帶著別的女人走進來,你會有什麼感覺?」
「你不是已經這麼做了嗎?雖然我沒有親眼看見你們一起走進來,但是當我看到你們的時候,你們可是非常親密的站在一起交談。」
「我們是碰巧在這裡遇上,她過來跟我說幾句話是基於禮貌。」
「李允澤正巧是我的鄰居,而我當然順道搭他的便車。」
「李允澤真的只是你的鄰居嗎?」
「那個女人真的只是你相親的對象嗎?」
明白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只會越鬧越僵,他們兩個都不會得到自己滿意的答覆。
略微一頓,他試著將口氣緩和下來,「我不喜歡你跟他在一起。」
「你管好自己就好了,我想跟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你是我的女人。」
「我不是……」
白宇棠突然靠過來蠻橫的堵住她的嘴,頓時,聲音不見了,腦子混亂了,無法言語,更無法思考。此刻什麼都不重要,只有彼此口中甜蜜的滋味,纏纏綿綿,如果可以,但願這一刻永遠不要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