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昱風的生命裡,女人走了一個又一個,每個都是過客,沒有人令他眷戀,也沒有人因為他的離去而傷心難過,因為跟他交往過的女人都說他像一縷風,雖然讓人感到無比的舒暢,而且喜愛,卻也捕捉不著。也許吧,因為他不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對人、對事情,他或許有滿腔的熱情,卻不表示他真正在乎,得與失對他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而這一切,如今因為駱-,似乎開始走了調。
駱-給他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是特別的人,不過,他從來沒想過她會不會成為他的永遠,他只是單純的想跟她在一起,不管多久,那都不重要。可是,從駱-去墾丁度假,不再隨時出現在他的眼前,跟他閒扯,他的生活一下子好像失去了活力,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而這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心情。
他不知道他的低潮為何而來。反正這幾天,他的情緒悶透了,他想念駱-,很想念,想到他都快懷疑自己還是不是那個凡事無所謂的展昱風,想到整理客廳的時候竟然打破了一隻花瓶,還好那玩意兒只是裝飾用,沒什麼價值可言,否則就算駱天堯笑著對他說沒關係,他心裡還是會過意不去。雖然沒人責備他對工作的心不在焉,但是,松伯還是看不下去,松伯命令他今天放假一天,開駱家的車子四處兜風,把快樂的心情找回來。
以前他很喜歡一個人開著車子四處遊山玩水,可是今天,他卻一點閒情逸致也沒有,所以,在台北市兜了一大圈,最後只能繞到徵信社。
「風哥,在駱家當傭人很辛苦嗎?」看著昱風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慕雲霏稀奇地問道。昱風是那種永遠充滿朝氣的人,想看到他精神不濟,還真的不太容易。
「還好啦!」其實當駱家的傭人一點也不辛苦,一天二十四小時,工作的時間還不見得有六分之一,感覺起來,反而比較像是在度假,優哉游哉。
「這就奇怪了,工作又不是多辛苦,臉色為什麼搞得這麼差?」曖昧地瞅著他,藍思圻一副「這裡頭一定大有文章」的樣子。
「我……想家啊!」昱風心虛地說道。
噗哧一聲,思圻毫不客氣的笑了起來。
瞪著思圻笑得直不起腰的模樣,昱風不高興地叫道:「有這麼好笑嗎?」
斂住笑聲,思圻裝模作樣地說道:「真不好意思,我沒有惡意,只是,我以為你是那種離不開女人的男人,沒想到,你其實是那種離不開家的男人。」
「現在知道了吧!」昱風沒好氣地說。他今天可沒力氣跟人家鬥嘴。
舉起手,思圻信誓旦旦地保證,「你放心,我會記住,絕對不會再搞錯。」
「風哥,駱天堯的案子進行的怎麼樣?」立瑜開口問道。
「到目前為止,這件事算是一點進展也沒有。」說到這個真正教他傷透腦筋的事情,昱風忍不住輕歎了口氣,「據我探來的消息,因為駱天堯的獨斷,駱家每個人對駱天堯都諸多抱怨。」
輕蹙眉頭,立瑜說道:「所以,問題還是回到原點嘍?」
點了點頭,昱風接著又道:「而且,對方到現在也沒有再一次採取行動。」駱天堯特地把他安排在通往閣樓樓梯旁的臥室,就是讓他能就近保護「心之永恆」,提防「心之永恆」被盜,不過到目前為止,他都還沒發揮任何的作用。
「風哥,有沒有可能對方已經對你的出現起疑?」思圻提出她的看法。
「我是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不過,就算對方真的猜到我進駱家的目的,我也不認為他會因此打退堂鼓,反而,他會更快採取行動才對。」
立瑜點頭道:「沒錯,既然這個人的目的是在向駱天堯挑戰,就算他猜到風哥是駱天堯請來的幫手,風哥的存在也只是更加強他竊取『心之永恆』的決心,因為,一旦東西得手,他更可以藉此向駱天堯示威。」
抿了抿嘴,思圻疑惑道:「那麼,現在只能等對方採取行動嘍?」
一臉的力不從心,昱風說:「是啊,依目前的情況看來,也只能等。」突然他注意到少了一個人,轉而問道:「那個孕婦呢?
「哪個孕婦?」一時轉不過來,思圻反問。
「當然是浣□,要不然還有誰是孕婦?」昱風沒好氣地說。真不明白思圻這個小白癡,這還用問嗎?」
三個女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了一眼,思圻說道:「浣□去工作啊!」再過不久,就有好戲可以瞧了。一旦他把駱家的案子結束掉,發現立瑜和雲霏也懷孕了,他一定會瘋掉。天啊!想想看五個人的辦公室,竟然有三個人懷孕,多壯觀啊?睜大眼睛,昱風一副快暈倒的模樣說道:「你們竟然讓她一個人出任務?」從徵信社開業以來,那小妮子幾乎沒有獨立作業過,惟一算得上單獨出任務的一次,還是因為遇到她未來的老公唐繼崴,透過繼崴的暗中幫忙,才順利把任務完成;現在,她還挺著個大肚子,他實在很懷疑她能做什麼事情。
「風哥,她不是一個人出任務,有繼崴陪她。」雲霏回道。
呼!昱風鬆了一口氣,「不早說,差一點把我嚇死了。」這些女人說話就是喜歡丟三落四,存心跟他過不去。「想也知道,我們怎麼可能放浣□自己出去,當然是有人陪著她。」朝著他做了鬼臉,思圻一副「是你自己太大驚小怪」的樣子。
懶得跟思圻爭論,昱風站起身來,「我回去了。立瑜,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徵信社就麻煩你多費點心思,有事情再Call我。」她們四個女人當中,他最放心的人是立瑜,因為立瑜最懂事、心思最細膩,所以只要他不在,徵信社都由她當家。
「風哥,我知道。」
跟大夥兒道了聲再見,昱風轉身走出徵信社。這麼多天沒回家,他最好繞回家裡坐坐,否則等任務結束後,他媽又要嘮叨了。
☆☆☆
拖著疲憊的身子,昱風懶洋洋的走下車子。休了一天假,他的精神不僅沒有轉好,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虛寂寞。
做了個深呼吸,踩著沉寂的夜色,昱風朝著宅子慢慢踱去。
才走了幾步路,昱風的腳步就被此刻正穿過門廊的駱妤給吸引了下來,這麼晚了她要去哪裡?順著駱妤的路線,他這才發現站在拱橋上的書謀。
幽會嗎?念頭一轉,昱風靜悄悄地向著拱橋靠近。在駱家住了一個多禮拜,他一直沒機會跟這兩個人接觸,也許趁著這個機會,他可以聽到什麼——「康大哥。」鼓足了勇氣,駱妤對著正在發呆的書謀叫了一聲。
怔了一下,書謀緩緩地轉過身,「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覺?」
望著書謀,駱妤落寞地說道:「我睡不著。」她知道他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徜徉在夜色之中,而她,始終默默的站在陽台陪伴著他,直到他倦了、累了,終於肯休息,她才會返回房內;可是今晚,不知道哪來的衝動,她突然好想跟他說說話,她不要像以往一樣,只能站在房間的陽台上,無聲的看著他。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幾個字,卻讓書謀一陣心疼,「怎麼會睡不著?人不舒服?
還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他就是這麼的溫柔,所以她才會忍不住深陷其中。輕輕地搖搖頭,駱妤說道:「都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麼?」
「沒什麼。」她實在沒勇氣告訴他,她只是想跟他一起分享黑夜的美麗。
凝視著駱妤悵然的眉宇,書謀終於抑制不住埋藏心底的情感,關心道:「你最近瘦了。」
欣喜攀上心頭,駱妤微微顫抖地說著,「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只要工作一忙,就沒什麼胃口,剛好最近公司有幾個投資案在評估,所以……」
「所以你乾脆把午餐的時間省下來工作,對不對?」
「我……嗯。」
書謀想責備她,卻又不忍心,因為這就是他所深愛的駱妤。處處為公司、為別人著想,永遠將自己排在第二位,真教他心疼、不捨。「沒有健康,什麼工作都不能做,你應該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
充滿眷戀的看了駱妤一眼,書謀幽幽說道:「我得幫學生改考卷,我先進去了。」
捨不得今晚難得的獨處就此結束,駱妤連忙叫住書謀,「康大哥,你可不可以再多留一會兒,陪我聊聊?」
看著駱妤那寫滿懇求的目光,書謀內心痛苦地掙扎著,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狠下心來說:「對不起,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把考卷改好,改天好了,改天我再陪你聊,晚安。」他頭也不回,像是擔心自己會反悔,快步朝著屋內而去。
心情重新跌回原點,愁雲再度籠罩她臉龐,駱妤苦澀地歎了口氣,不管自己是多麼努力地想接近他,他還是想盡辦法跟她保持距離。
絕望的心情頓時盤據思緒,駱妤沮喪地倒坐在拱橋前端的地上。
就在這個時候,寂寥的夜裡響起一串鑰匙落地的聲音。「誰?」慌張地站起身來,駱妤緊張的四處張望。
「大小姐,對不起,嚇到你了,」既然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藏身,昱風只好大方的從暗處走了出來,「是我,阿風。」
確定不是外人,駱妤鬆了口氣,冷靜地問道:「你在那裡站多久了?」
「我聽到大小姐和康先生的談話。」昱風坦誠道。
面對昱風的坦白,駱妤不覺苦苦一笑,「讓你笑話了。」
「大小姐言重了。」此時突然吹起一陣強風,望著駱妤單薄的身子,昱風誠摯地建議道:「大小姐,夜深露重,你還是趕快進屋子去,免得著涼。」
「也許生病可以讓人忘記一切的痛苦。」
「也許吧,不過,短暫的遺忘終究不是真正的遺忘,它並不能改變什麼。」
彷彿這一刻才認識昱風,駱妤認真地打量起眼前這位帥氣的男子。
察覺到自己的言辭不符身份,昱風不著痕跡地笑了笑,說道:「大小姐,很晚了,還是早一點休息吧!」
收起自己研究的目光,駱妤說道:「我先進去了,晚安。」
「大小姐晚安。」
直到駱妤走進室內,昱風才彎下身,撿起先前不小心掉落的鑰匙。想到駱妤和書謀的對話,就讓人心生疑惑,這兩個人好像郎有情妹有意,可是,彼此卻生疏有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真受不了你,就差一天半的時間,我們就可以結束行程了,你幹麼急著現在趕回台北?」雖然車子已經從墾丁開到了高雄,亞絹還是忍不住發著牢騷。
不理會亞絹的抱怨,駱-自顧自地提醒道:「小姐,麻煩你開車專心一點,不要一面開車一面說話,很危險耶!」這些天,她已經盡可能讓自己玩得開心,也很努力地想把台北拋到腦後,可是她的心偏偏要跟她唱反調,她也莫可奈何。她沒有耐心再多耗一天半,她想馬上回台北,一解連日來的思念之苦。
一點也不願放過駱-,亞絹繼續念道:「就算你真的很想回家,你也讓我先睡上一覺,把精神養足,我們明天一早再出發回台北,為什麼非要挑在我已經玩了將近一天,累得正想休息的時候開車回家?」
「我又沒說你不能睡覺。如果你想睡,你就把車子開到休息站,等你睡夠了,我們再上路啊!」駱-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感到無力地歎了口氣,亞絹只好說:「依我現在的車速,再加上我們中間要休息一下,我們回到台北已經三更半夜了,那時候大家都睡著了,你還不是要等到明天才能看到他。」
駱-是沒明確的表示她為何急著回台北,不過,從她這幾天的表現,一顆心經常飛到十萬八千里外,嘴巴也不時提到那個名叫「展昱風」的男人,不難發現她何以如此急著返家。她人雖然在墾丁,可是心一直懸在台北亞絹真恨她有異性沒人性。
聳聳肩,駱-率直地說:「我最大的忍耐限度就只到明天早上。」
亞絹投降了,這個女人還真的不知道什麼叫「害臊」。「我真的很好奇,那個展昱風到底長什麼德行,為什麼你會這麼迷戀他?」以前追求駱-的那些學長,有很多都是上上之選,人品好、家世好,可是她卻恨不得人家像空氣一樣看不到,免得她覺得礙眼,而這個「展昱風」不過是駱家一個下人,卻讓駱-時時掛念著,他究竟有什麼魅力?
「好奇就去看啊,我又沒綁住你的腳,不准你踏進我家一步。」說到昱風,駱-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小女人的嬌柔。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改天我去你家一窺他的廬山真面目,你可不能把我擋在門口哦!」
挑了挑眉,駱-說道:「你要看的人是他,又不是看我,我幹麼擋你?」
滿意地點點頭,亞絹說道:「等我工作上了軌道,我一定會上你家,把你的白馬王子從頭到腳研究一遍,看看他哪一點值得你為他茶不思飯不想。」
「好啦,你高興怎麼看,就怎麼看,不過,現在請你認真開車。」她可不希望人都還沒看到,就命喪高速公路。
「放心,從現在開始我會很專心的開車,而且,盡量早一點把你送回家。」
「不用急,安全第一,你只要把我安然送到家就好了。」
空出一隻手向駱-行個軍禮,亞絹正經八百地應道:「是的,駱-小姐。」
☆☆☆
閉上眼睛、睜開眼睛,翻過來、轉過去,閉上眼睛、睜開眼睛……終於放棄跟自己掙扎,昱風從床上坐了起來。
將梳妝台上的小燈轉亮,昱風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天啊!已經凌晨兩點了。
不行,他得趕快睡覺。雖然他的工作稍嫌優閒了點,可是總不能邊擦桌子邊打瞌睡,這萬一又摔破了什麼,可是很沒面子的。
再度倒回床上,昱風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現在身份不同,是人家家裡的傭人,是沒有自主權想怎樣就怎樣的。
才閉上眼睛,準備強迫自己入眠,突然,昱風聽到外頭傳來隱約的腳步聲。
直覺地跳下床,他迅速的衝到門邊,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循著通往閣樓的階梯而上。
走到「收藏閣」的前面,他輕輕地將手放到門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打開房門,衝了進去。
沒人?瞪著空無一人的「收藏閣」,他不相信是自己的耳朵太過敏感。
來人想從這裡平空消失,是絕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是從他剛剛進來的門出去,或者根本是他自己的錯覺……不,他不可能聽錯,駱-幫他介紹這間「收藏閣」的時候曾經說過,這裡平日都有上鎖,他既然可以進來,那就表示在他之前有人進來過,也許,那個人聽到他的腳步聲,所以暫時躲在這裡的某個角落。
提高警覺性,昱風仔細打量第一次拜訪的「收藏閣」。「收藏閣」的佈置相當簡單,除了右邊的牆上有一座大型的吊櫃,裡頭擺的是各式各樣的陶瓷玩偶,其他三面牆各掛了一排畫,每張畫下都有一盞壁燈照射,吊櫃前方有一組辦公桌,桌上擺著電腦、電話。
看起來,這裡並沒什麼特別的,若非有人告訴他他可能不會聯想到這裡收藏了許許多多的寶物。
謹慎地往辦公桌走去,昱風動作敏捷往桌下探去——沒人。
難道,真的是他聽錯了?而「收藏閣」的門之所以沒上鎖,是因為松伯打掃完之後不小心忘記鎖了?心裡正在疑惑,昱風忽然發現地上有一根頭髮。
撿起那根細長的頭髮,昱風的眼神亮了起來。他聽駱-說過,這裡通常是松伯在整理,而他可以肯定這根頭髮絕對不是松伯的,當然,也不可能是駱天堯的,這也就是說,一定有人進來過,而且這個人還是個女的。
雖然沒有逮到人,但是他的調查範圍已經明顯的縮小了,還算是小有斬獲。不過,「她」究竟是如何在他進來之前離開這裡?莫非,這裡還有另一個出口?
眼睛細膩的觀察四面的牆,終於,昱風注意到吊櫃旁邊有一扇不太醒目的門。
因為門邊的牆壁掛了一幅約有三百公分長的毛筆字畫,所以目光很容易被引到字畫的身上,而忽略了那扇門。
走過去把門打開,昱風順著門轉了出去。
看到那塊「收藏閣」的牌子,昱風先是一愣,接著不禁搖頭笑了起來,原來,就在他衝進去的同時,「她」也正堂而皇之地從他的旁邊離開。天啊!愈想就愈覺得可笑,他還緊張兮兮地在「收藏閣」裡尋找「她」藏匿的蹤影,結果,「她」早回到自己的房間,舒服地躺在床上睡她的大頭覺。他愈來愈好奇,「她」究竟是誰?
是駱夫人?還是駱妤?或者是他一直認為忠心耿耿的蘭嬸?
今天算「她」運氣好,不過,下次「她」可別妄想再有這樣的好運。
☆☆☆
雖然這個晚上沒睡到什麼,不過一早醒來,昱風還是覺得精神抖擻,這應該歸功於昨夜的小小收穫。
吃完早點,先是忙完自己庭院的工作,接著又幫松伯整理完客廳,昱風拿了本雜誌,晃到庭院,躲進涼傘下看書納涼。
儘管秋天的腳步已邁入尾聲,今天依然艷陽高照,坐在涼椅上,昱風頓覺睡意襲上雙眼,很快的,就墜入了夢鄉。就在昱風睡得正起勁的時候,駱-悄然地來到他的身旁,拾起掉落在一旁的雜誌。
「好啊,找遍整棟宅子,原來你躲在這裡睡覺。」望著他那張熟睡的面孔,駱-眼底淨是依戀。天啊!怎麼她感覺上好像與他分開了一世紀之久。
忘了天、忘了地,任著自己的眼睛滿足的癡戀著他,一直到一陣風倏地吹起,熱氣逼人,駱-這才緩緩地從眷戀裡回過神來,腦海突然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念頭,駱-賊賊地笑了笑,將雜誌丟到旁邊的圓桌上,然後跑到池邊的柳樹下拔了一根草回來,在昱風的身邊蹲下來。
細長的草輕輕地搔著昱風的鼻子,駱-像是在叫魂似的念道:「豬八戒,起床了,你再不趕緊起來的話,就要變成烤乳豬了!」
駱-的話剛落下,昱風馬上接下來打了一個大噴嚏。
駱-連忙跳了開來,大叫道:「唉喲!好噁心,把鼻涕噴到人家的身上了。」
貪婪地看著讓他相思成災的駱-,昱風笑道:「活該,這可是你自己的傑作,誰教你要那麼調皮。」天啊!看到她的感覺真好,就好像作了一場沉悶得快令人窒息的漫漫長夢,然後突然掙脫痛苦的夢境清醒過來,好輕鬆、好快樂。「什麼話,我是好心的叫你起床耶!」駱-嘟起了嘴巴抗議。
「是嗎?」挑了挑眉,昱風嗅了嗅自己手臂上的肌膚,質問她,「那麼,敢問駱小姐,我什麼時候會變成烤乳豬?」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雖然她很狂妄,但是跟她在一起,他卻一點壓迫感也沒有,反而充滿快樂與活力。
「這個嘛……」咬了咬下唇,駱-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將插著涼傘的圓桌子移了開去,讓驕陽直接灑在昱風的身上,得意地說道:「只要再等個十分鐘,你就是一隻烤乳豬了。」
忍不住捏了一下駱-的鼻子,昱風滿懷寵愛地說道:「強詞奪理。」
「我哪有強詞奪理,我是說真的!要不然,你可以試試看啊,我保證你會是一隻又香又帥的乳豬。」好整以暇的看著昱風,駱-不懷好意的說道。
蹙起了眉頭,他故作不解地問道:「這怎麼公平呢?說會變成烤乳豬的人是你,我不相信,應該是你證明給我看才對,怎麼會是我去試呢?」
「這……」一時之間為之語塞,駱-完全答不上來。
看到駱-那副呆傻的模樣,他不捨地讓步,「算了吧,我們兩個都不要烤了,萬一真的烤焦了,可是一點也不好玩哦!」
「就是嘛!」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讓步,駱-滿意的點著頭。
她點頭,昱風卻是搖頭,這丫頭還真的很懂什麼叫「得了便宜還賣乖。」站起身來,昱風將涼椅挪到涼傘底下,說道:「奇怪,你不是應該還在墾丁嗎?」
「本來是啊,不過,墾丁的太陽實在是太烈了,為了避免我美麗的肌膚受到過多紫外線的傷害,所以我就自動縮減行程提早回來。」
不想佩服她,還真的不太容易,沒見過像她這麼懂得抓住機會吹捧自己的人。
「少曬那麼一點點的太陽,有差別嗎?」
「我們昨天傍晚從墾丁趕回來,少說也曬了一天的太陽,當然有差別。」
愣了愣,昱風難掩心裡的驚訝,「你昨晚就回來了?」他一直沒有考慮昨夜闖入「收藏閣」的人會是駱-,因為她人在墾丁,沒想到……「對啊,我凌晨一點到家。」
凌晨一點回到家,洗個澡,整理一下行李,就將近兩點了,這麼說來,昨夜那個人是駱-的可能性就很高。只是,如果真的是駱-,在她知道有人跟蹤的情況之下,為什麼要自己坦承昨晚就回來了?
「突然變得那麼安靜,在想什麼?」瞅著發呆的他,駱-問道。
甩去盤旋在腦海裡的猜測,昱風若無其事地說道:「我是在想,你真的是因為墾丁的太陽太烈了,才提早回來的嗎?」
「這個嘛……是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不過……」對著他微微一笑,駱-故作神秘,「我不告訴你。」
若有所思地盯著駱-好一會兒,昱風無所謂的回道:「你不說我也知道。」
「咦?」挑了挑眉,駱-不以為然地看著他。
「你一定是太想念我,想得沒興致再玩下去,所以乾脆打道回府,對不對?」
撇撇嘴,駱-啐道:「你這個人真的很不要臉。」
回以一笑,昱風學著她說話的口氣道:「我知道。」
忍不住,駱-笑了開來。
心動的凝視著她放肆大笑的模樣,昱風情不自禁地道:「我喜歡你的笑聲,灑脫、沒有束縛。」
心裡竊竊一笑,駱-不動聲色的說:「是嗎?我還以為你喜歡女孩子像紅衣美女那個樣子,笑的時候還要拿手帕掩住嘴巴。」
紅衣美女?頓了一下,昱風接著恍然大悟,笑道:「你又知道她笑的時候會用手帕掩住嘴巴。」
「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了,走路扭過來扭過去,手上還拿著一條粉紅色手帕,不時故作姿態地擦著額頭。我敢說,她笑的時候就是用那條手帕遮嘴巴。」
他不得不承認,駱-的觀察力的確敏銳,她說的一點也沒錯,不過,為什麼她老愛扯出高倩琳那個女人?
昱風可憐兮兮地看著她,昱風哀求道:「小小姐,你饒了我吧!不要再跟我提到那個可怕的女人,我對她一點點興趣也沒有。」
「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她?」
「真的。」
終於清楚確定高倩琳對自己一點威脅也沒有,駱-高興地點點頭,「我以後再也不會提到那個紅衣美女。」突然,她拉起昱風的手往屋子走去。
「駱-,你要幹麼?」
「我問過松伯,他說你下午沒事,所以我們等一下要去野餐,我已經拜託蘭嬸幫我們準備吃的東西,她應該弄好了。」
「你確定我想跟你去野餐?」以前如果有女人敢擅自幫他作主,他會很厭惡,可是對駱-,他卻沒有那種感覺,反而有一點點欣慰,因為駱-想到的人是他,而不是別人。
停下腳步來,駱-無辜地露齒一笑,「我又不是你,我怎麼知道你想不想去?
不過,你不能不去,因為你是我的司機,如果你不去,那我怎麼辦?」
瞪大眼睛,昱風滿臉很委屈的叫道:「好啊,原來我只是去當司機,不是跟你去野餐?!」
拍了拍昱風的肩膀,駱-安慰道:「雖然是當司機,但是可以順便野餐,很不錯了。」說完,繼續拉著他朝宅子走去。
是啊!這話說的一點也沒錯,他這個司機算起來命很好了,他還能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