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會兒湘昀全身酸痛,渴望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但是,看著雨曼那副等著開審判大會的姿態,她就知道,沒先通過雨曼這一關,自己是別想上床去夢周公。
如果是平時,她會有精神跟雨曼打迷糊仗,但是,在她倉皇的從夏靖淮的公寓跑了出來之後,她的心情實在是亂得沒法子靜下來。她以為,只要從夏靖淮的身上得到孩子,就可以一走了之,然而,當她從夏靖淮的臂彎裡醒了過來,她才知道,離開他,竟是一種萬般不捨的抉擇;看著身旁沉睡的他,她的心,全長滿滿的眷戀。
對她來說,夏靖淮應該只是她生命裡的一個過客,只是她未來孩子的父親,可是,在那一刻,她竟然幻想,如果他能成為她的永遠,那該有多好!不過,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曾是文欣的情夫,而她,什麼都可以瀟灑的起來,就是對感情,她無法不去堅持自己的固執,她無法不去計較自己不是自始至終的惟一。
唉!就算此時此刻心裡糾葛著千恩萬縷的愁緒,她還是得面對雨曼。
「小曼……」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風平浪靜地瞅著湘昀那一身皺巴巴的衣服,雨曼沒等湘昀把話給說出口就打斷道。
湘昀原本一雙不想正視雨曼的虎視眈眈的眼睛,在聽到雨曼這麼一說,立即放鬆地迎了上去。
「小曼,我就知道,你最瞭解我了。」一臉的感激,湘昀討好地拍著馬屁。她早該知道,自己沒什麼好擔心的!雨曼也許-唆了點,不過,雨曼一向體貼,當然會瞭解她現在一定有不便明說的理由。
「不過……」湘昀的心情還放鬆不到一分鐘,雨曼馬上開口又接道,「你當然不會期望,當我在凌晨四點接到你的求救電話,看到你一身的狼狽之後,我還能裝聾作啞,不聞不問吧!」說她氣湘昀凡事總想得雲淡風輕,倒不如說她擔心好友凡事都不經意,樂觀不是不好,但是,什麼都往好處想,那就太沒警覺性了。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該為湘昀的樂觀喝采,還是該為湘昀的樂觀捏一把冷汗。
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湘昀勉為其難地說道:「小曼,我又沒說不讓你知道,我只是……」
「你只是打算過一陣子再告訴我,對不對?」廢話,這還用她小姐告訴她嗎?她當然知道湘昀遲早會告訴自己,只不過,這次她不會再這麼便宜湘昀,無論如何,她非要湘昀把事情做個交代不可。
雖然這會兒雨曼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過,聽她的口氣,湘昀就知道她今天不好打發。唉!要不是玉婕曾在她耳邊說過,可以的話,盡可能不要一個人搭出租車,特別是在三更半夜的時候,所以,在沒法子回玉婕那裡的情況下,她也只能打電話給雨曼,讓雨曼開車出來接她。
「小曼,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我真的不是故作神秘,我只是想等事成之後,再讓你知道而已。」
無奈地歎了口氣,雨曼有些生氣地說道:「你既然知道我關心你,你就不應該把自己弄成這副德行!你知不知道,看到你的那一刻,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心裡七上八下的,就怕真的被我猜中了什麼似的,結果,你這一路上,半句話也不吭,現在,你又想打馬虎眼的跟我說事成之後再告訴我,你這不是讓我在未來的每一天都得擔心你嗎?」
「小曼,我不是踉你打馬虎眼,我真的有我的理由,何況,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她真的搞不懂,雨曼為什麼要這麼多慮,她自己一個人都可以在美國窩了四年多而毫髮無損,她就不信,還有什麼是自己應付不來的。
就算天真的塌下來了,在湘昀的眼裡,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所以,她當然也不認為,會有什麼事是直得雨曼為她擔心的。
看著眼前疲憊不堪而邋遢的湘昀,雨曼還是忍不住軟化了下來,瞧湘昀平日神-飛揚,整齊又亮麗,像現在這個樣子,自己可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看了,還真是不習慣。
「算了!要說、不說,隨你便!」
「小曼,你最好了!」開心地在雨曼的額上印下一吻,湘昀輕鬆十足地說道:「那我可以去洗澡了吧?」
點點頭,雨曼交代道:「客房的衣櫃裡有一套家居服,你自己拿,我要回床上補眠了。」
話才說完,湘昀已經拔腿跑得不見人影,看得雨曼也只能搖搖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還好這陣子她爸媽回高雄外公家度假,要不然,他們兩老又要嘮叨個不停,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今天是個美麗的星期天,否則她還真的得帶著兩顆大熊貓上班不可。
※※※
任由一根接著一根的香煙在手上燒為灰燼,靖淮心煩意亂地瞪著床上的血跡斑斑。該死!他從來沒有失控過的,可是昨晚,他卻連一絲絲的猶豫都沒有,讓決堤的慾望毫不遲疑地佔有她,讓從來沒有過的激情跟著她一起燃燒。他不僅沒及時拆穿她的目的,甚至縱容自己在她的溫柔裡沉沉入睡。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那麼迷戀於她對他的響應?又是為什麼?為什麼當他醒來看不見她的身影時,心裡竟會有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一個只見過三次面的女人,卻教他整顆心失去冷靜,她憑的是什麼?因為他是她第一個男人,還是因為……她已經佔領了他所有的思緒?
不,任何女人對他夏靖淮來說,都只是個名詞,既沒有任何的意義,更不值得他念念不忘,就算是這個曾讓他一時失控的女人,也是一樣!
※※※
李祖奇、李祖奇、李祖奇,紙上密密——的全是李祖奇的名字,玉婕一面看著算著所剩無幾的存款,一面又毫無所覓地寫下那徘徊在心裡頭一整夜的名字。
昨晚,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場白日夢,是如此的美,如此的教人捨不得醒來。頭一次,他們兩個沒有互相攻訐的對峙,也沒有冷嘲熱諷的你來我往;在李祖奇體貼的陪伴之下,她才知道,原來她以為的尖酸刻薄,其實只是他外在的面具,他可以是柔情似水,也可以是情深義重,風趣,卻又諷世,他是一個非常矛盾的男人。
玉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他,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它的一言一笑會這般牽引著她,然而,她很清楚,自己不能繼鑽沉溺在夢境裡,是應該回到現實了。像她這麼普通、平凡的女孩子,怎麼可能配得上那麼突出而俊逸的男人,更何況,她還是一個私生女!李祖奇只是可憐她,不忍心放她一個人獨坐風中,她不該貪心的以為,他對她的殷-,是因為自己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天啊!她不能再想了,她已經想了整整一個早上了……
哎呀!糟了!只顧想著李祖奇,她都忘了湘昀姊!完了、完了,她到現在還沒回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從地板上站直身子,玉婕先是走上陽台,朝著樓下的街道努力地張望,接著又走進客廳,數著掛鐘上滴滴答答走個不停的秒針。
這都怪自己!一碰到李祖奇,整個人就思緒大亂,先是急著跟他爭得面紅耳赤,跟著又像個小呆瓜似的,流連在他的溫柔之下,對於湘昀姊的一去不返,她不僅沒注意到,甚至還-到了九霄雲外!天啊!她真是該死!
可是……湘昀姊怎麼會突然一聲不響地就跑得不見人影?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她應該會說一聲啊?而且,真有什麼來不及告訴自己的事情,過了一個晚上又一個早上了,她也應該要撥空打個電話報平安啊?天啊!她到底去哪裡?
哎呀!難不成是……對!她一定是碰到了夏靖淮!
玉婕念頭一及,就聽到大門開啟的聲音。
「湘昀姊,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一見到湘昀的身影,玉婕馬上衝向前去。
「哎呀!」終於記起幾乎被她忘了一乾二淨的玉婕,湘昀抱歉連連地賠著不是,「對不起、對不起,瞧我真是糊塗,都忘了要打電話給你,玉婕,真不好意思,一定讓你急壞了吧!」
「還好啦!」真是丟死人了,從李祖奇昨晚送她回來,到剛剛,她除了李祖奇,還是李祖奇,其它什麼也想不起來,她哪裡會急壞了?
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湘昀忽而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遇到了夏靖淮。」即使已經洗去了一身的疲憊,卻仍洗不掉那纏繞在心裡頭的愁思,那已經深深地刻在心裡的面孔。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那麼努力地想甩掉他的身影,他卻還是緊緊地糾纏著她的記憶,教她連嘗試著去遺忘,都成了一種妄想。
果然是被她猜中了:「你遇到夏靖淮?那麼……」天啊!這種事該怎麼說才好呢?
裝作不懂,湘昀自然而然地按著又道:「所以,我忘了你還在樹下等我拿東西去給你吃。」她知道玉婕想說什麼,只是,自己總不能告訴玉婕,她是如何把一個大男人灌醉,然後又是如何把一個大男人給弄上床。天啊!單是想到他的身體,就夠她臉紅心跳,她還開得了口嗎?
「湘昀姊,沒關係,夏靖淮比我還重要。」以為湘昀還在為她的一去不返做解釋,玉婕不自在地安撫道。
「喔!對了!你昨晚怎麼回來的?」立刻岔開話題,湘昀轉而問道。
「我……」一臉的手足無措,玉婕不知自己該如何躲過這個話題。
忽然注意到桌上那張滿滿都是字的紙張,湘昀直覺地將之拿了起來。
「李祖奇?十萬?」不用問也知道李祖奇一定是個人名,至於那個用原子筆特別框起來的十萬,湘昀是怎麼猜,也猜不出它真正的意思。
一手搶過湘昀正握在手中的紙張,玉婕慌忙地想解釋:「這是……這是……」
「不想說,就別說。」體貼地化解玉婕的不知所措,湘昀無所謂地聳聳肩。每個人都有他不欲人知的秘密,她何必強人所難的想挖出人家的隱私。
一聽到湘昀的善體人意,玉婕不自覺地敞開了心房,「湘昀姊,我不是不想說,我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才好?」
溫柔地撫過玉睫的短髮,湘昀輕聲說道:「傻瓜,不知道從何說起,就別說啊!」
「不、不、不……」湘昀愈是不在意,玉婕反而愈想主動地解釋,「李祖奇是夏靖淮的左右手,至於那十萬,是我身上所有的財產……」本來是藉著數錢來忘了李祖奇,哪裡知道,它一點用處也沒有,一分鐘都不到,心思馬上又飛回了李祖奇的身上。
「我記得你跟我提過,你不認識夏靖淮,怎麼,你卻認識他的左右手?」
「這說來話長!」歎了一口氣,玉婕這才娓娓這來事情的經過。
原來,夏靖淮並不是真的那麼冷酷無情,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不死心的想幫玉婕。
「玉婕,如果是湘昀姊拿錢出來幫你,你願不願意接受?」
一臉的驚訝,玉婕不知如何是好地說道:「湘昀姊,我不是懷疑你的能力,可是……這不是一筆小數目耶!」別看她手頭上還剩有十萬塊錢,好像不少的樣子,事實上,它只夠她繳三個月的貸款;然而,她早算準,最後她一定繳不出來,所以三個月前,她就決心不繳,反正房子早晚要被法院查封,倒不如把剩下的這一點錢留在身上當生活費,順便還可以用來付下學期的學費。
微微一笑,湘昀幽默地說道:「你別瞧湘昀姊身上窮得連個飾品都沒有,湘昀姊的財產,可有八位數喔!」
他們林家雖然稱不上大富大貴,不過,卻也是書香世家。爺爺死前,用名下的財產為她和她哥各設立了一筆信託基金,算是留給他們以後創業的資本,只是,她這個人一向對事業沒什麼雄心大志,更何況,在美國的求職過程一直很順利,所以她也從來沒想到去動用那筆錢。錢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能拿它來做點好事,那也不失它存在的意義。
八位數?八位數是多少?個、十、百、千……天啊!湘昀姊竟然是個小富婆耶!
看著玉婕邊數著手指頭邊搖著頭,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湘昀彷彿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接著又笑著說道:「怎麼樣?願不願意接受我這個小富婆的幫忙啊?」
說不心動,是騙人的,可是,玉婕不喜歡白白接受人家的恩惠,「湘昀姊,我不可以拿你的錢!」
「我沒要你拿我的錢,我只是要你先借我的錢去用,以後,等你有錢,你再還我啊!」
「可是……」
「可是什麼?難道……你不想保住你姊姊留給你的房子嗎?不想順利完成你的大學教育嗎?」
她怎麼會不想呢?她想得要死,只是……
看著玉捷那一臉明明想要,又不好意思接受的樣子,湘昀只好說道:「這樣子好了!如果你真的不想乎白無故接受湘昀姊的幫忙,就當作是我拿錢買下房子,等到以後,你一有能力,你就分期付款從我這邊把房子買回去,這總可以了吧!」
「這……」面對湘昀那真誠、熱切的表情,玉婕躊躇了下,終於說道:「湘昀姊,謝謝你!」
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湘昀故作正經地回道:「不客氣!」
相視一笑,兩人終於欣然的達成共識。
※※※
說她不值得他念念不忘,她的一顰一笑,偏偏又繞著腦海裡打轉,想揮,也揮之不去。
視而不見的望向窗外略顯陰霾的天空,靖淮心情煩躁地啜著手上的威士忌。
「一大清早就喝這麼烈的酒,你當你的身體是鐵打的嗎?怎麼喝都喝不死啊!」神-奕奕的晃進靖淮的辦公室,看著立在小吧檯的酒瓶,祖奇微諷道。
理都不理,靖淮依首是毫無意識地喝著酒。
「好了啦!別喝了!」搶過靖淮手中的酒杯,祖奇順手將剩下的酒往窗外一倒,「又不是失戀,幹麼一早就喝得這麼凶!」
失戀?冷冷地輕哼一聲,靖淮不由得在心裡自我嘲笑,夏靖淮,你真行,一個女人就弄得你像個失戀的蠢男人。
「幹麼?一句話也不吭,你死人啊!」嘴巴一點也不放鬆,祖奇尖酸地諷刺道。靖淮幾乎每天都會沾點酒,不過,那也僅限於小酌而已,像現在這個樣子,酒瓶搬在一旁等著,可還是第一次看到。
在辦公椅上生了下來,靖淮往後一靠,面無表情地問道:「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不答反問,祖奇跟著也在辦公桌前的皮椅上坐了下來。難得他今天心情好得想高唱世界真美,所以哪有心思上班工作。
冷冷地揚起嘴角,靖淮不客氣地回敬道:「除非有事,要不然,你怎麼會想到來找我這麼無趣的男人?」
真是討厭的傢伙,記憶力這麼好幹麼?他說過的話,就不會忘個一、兩句,記得那麼清楚,害得他老是只有認錯的分。
「好啦!算我說錯話了行不行?不過,你也不用那麼計較,知道就好了,何必說出來。」
「沒辦法,我這個人一向不大方。」聳聳肩,靖淮不在意地說道。
翻了翻白眼,祖奇一副甘拜下風地說道:「是、是、是,你不大方,那我大方一點好了。」換而言之,是他李祖奇大人不計小人過!
懶得再跟他多說一句,靖淮收起煩擾不定的思緒,翻開桌上的行事歷,埋首就打算工作了起來。
「喂!老哥!」伸手闔上靖淮的行事歷,祖奇大聲抗議道,「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屁股都還沒坐熱,你就想趕人?」
「那你想怎麼樣?」瞅著祖奇,靖淮略顯不耐地反問。
蹺起了二郎腿,祖奇得意地回道:「難得本少爺今天心情這麼好,當然是要你陪我聊天啊!」
挑了挑眉,靖淮似笑非笑地盯著祖奇說道:「聊什麼?聊你的新獵物嗎?」禮拜一一早心情就這麼好,可想而知,他少爺是過了一個色彩繽紛的週末假期。
臉色一沉,祖奇忽然以難得的嚴肅,糾正道:「她不是我的獵物!」其實,他根本還弄不清楚,他對楚玉婕抱著是怎樣的一種情感。他渴望帶給她歡笑,渴望用他的大羽翼,溫柔地保護著她那看似倔強,事實上卻怕受傷害的脆弱;但是,這樣的感情,對他是一種全然的陌生,他不知道,它到底意謂著什麼?是因為他心疼她的堅強,還是因為她挑起了他心裡的深情?然而,不管楚玉婕在他心中的地位為何,她對他來說,絕不只是一個玩玩了事的獵物。
祖奇變了!以前說到女人,他會吊兒郎當地笑談風花雪月,現在,他卻一臉的義正辭嚴,看來,這個「她」對祖奇來說,是不能跟以往相提並論的。
看著祖奇,靖淮不覺反觀自己,那個自稱「林昀」的她,對他來說,又何嘗只是一個名詞而已。
突然幽幽然地凝視著正前方,靖淮忽而說道:「如果有個女人一心一意只想跟你上床,而不要你負任何的責任,你想,她的動機何在?」她可以在把初夜獻給他之後,揮一揮衣袖,一走了之,她的目的當然不是想藉此攀上他這張長期飯票,但是。她還不想趁此踏入豪門之內,那她圖的又是什麼?一夜情嗎?不,他敢肯定,她不是個隨隨便便的女人。
眨了一下眼睛,挖了挖耳朵,對著靖淮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問,祖奇不敢相信地叫道:「你……你說什麼?」天啊!這傢伙該不會是被他正經八百的樣子給嚇到了,所以才問出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吧?!
「你不是已經聽到了!」聽聽祖奇的意見,或許可以解開他心裡的那團迷霧。
「我是聽到了,不過……」誰不知道他夏靖淮只有嚇人的分,沒有被嚇的可能,這會兒要是自己因為一時受到驚嚇,思緒偏離常軌,靖淮准說他大驚小怪,「你確定,你真的想知道我的看法?」其實他想說:「你是不是在開玩笑?」不過,基於靖淮的幽默感實在是有待加強,這種事,有可能被他當成玩笑來開嗎?
白了祖奇一眼,靖淮淡漠地說道:「不想知道,我問你幹麼?」
他早知道,好友一定會這麼回他:「基本上,我不認為世界上會有這種女人存在,不過,如果真的有這種超級的笨女人,我想,她不是腦筋秀逗,就是智商有問題。」不是他瞧不起女人,實在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女人肯跟男人上床,不是為了「情」,就是為了「錢」,所以,你要她既不為情,也不為錢,她當然不是笨蛋,就一定是白癡啊!
「如果她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女人,你又怎麼說?」
「那……」天啊!這還真的是考倒了他!不為情,也不為錢,又是個正常的女人,那麼……哎呀!有了!「有一種可能!」興致勃勃地瞪著靖淮,祖奇得意地大叫道。
「哪一種可能?」
「她想要一個孩子!」這年頭,多得是一些只要孩子,不要丈夫的女人。
她想要一個孩子?這句話不斷地在靖淮的腦海裡打轉,如果她真的是想要一個孩子,為什麼她會挑上從不認識的自己呢?而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和楚文欣真正的關係?
「靖淮!」推了一把動也不動地怔在那裡的靖淮,祖奇不解地叫著。這會兒,他老兄又怎麼了?
「祖奇!」忽然看向祖奇,靖淮不動聲色地交代道,「你去幫我查一下,楚文欣在世的時候,有哪些比較要好的朋友?」眼前,他必須做的,就是先確定她的真實身份,再來,就只能看著辦!不過,如果真像祖奇所說的,他相信,她會再來找他,除非……那天晚上讓她如願地懷了身孕。
※※※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李祖奇,你這個王八蛋!
「玉婕,你怎麼啦?」看著玉婕氣沖沖地甩上大門,湘昀一邊掛下正說完的電話,一邊開口關心地問道。
「你看!」將手中的銀行存折遞給了湘昀,玉婕氣咻咻地叫道。
怪不得最近銀行沒再打電話來問她沒繳貸款的事,原來是他們匯了五十萬到她的帳戶裡!可惡!要不是同意湘昀姊的幫忙,今天自己就不會去銀行,當然,如果她沒去,這會兒她還被蒙在鼓裡呢!溫柔有什麼用,體貼有什麼用,一點也不懂得尊重她,她討厭死他了!
看了一眼手上的存折,湘昀馬上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實在是太過分了!自作主張的把錢匯到我的帳戶裡,也不管我願不願意接受!」她楚玉婕也許什麼都沒有,可是,她就是有骨氣!不吃嗟來食,是她活著的基本尊嚴,她不需要他們可憐她!
「玉婕,別生氣嘛!怎麼說,他們也是好意的,你有需要跟他們生那麼大的氣嗎?」其實,湘昀很佩服他們,竟然想得到用這種方法,讓玉婕不得不接受他們的幫助。
「誰希罕他們的好意!誰知道他們有沒有不良的企圖?」
微微一笑,湘昀刻意問道:「那你覺得他們有什麼不良的企圖?」
湘昀這麼一問,倒讓玉婕傻眼了!
其實,她根本不認為他們會有什麼不良的企圖。像她,既沒地位,又沒姿色,他們能圖她什麼?可是,她還是生氣啊!就算他們真的有心幫她,她也寧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偏說他們是不懷好意!
「我不管啦!」玉婕孩子氣地叫道,「反正,他們那麼惡霸,就是可惡啦!」
「好,他們很可惡,可是,你在這邊氣得半死,他們卻是一句也沒聽到,那你就算氣死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這……」經湘昀這麼一說,玉婕似乎也開始覺得自己很呆,幹麼自個兒在這裡生那麼大的窩囊氣,要嘛,就當著他們的面好好痛罵他們一頓,甚至是把錢砸回他們的臉上,那不是更能消去她所受的羞辱嗎?
看到玉婕的臉色漸為好轉,湘昀這才又輕聲說道:「想通了吧!」
「嗯!」有些時候,面對湘昀姊的沉著,她真的覺得好羨慕。奇怪,認識她的人都說她很溫柔、很體貼,甚至她自己也是這麼認為,可是,一生起氣來,什麼溫柔、體貼,全都被她忘了一乾二淨,說起來……這都怪李祖奇!自從他無時無刻地出現在她的生活之後,她的脾氣就不再是自己所能控制,都是他害的啦!
「對了!玉婕,你過年有沒有什麼計畫?」想起之前她母親從台中打來的電話,湘昀轉而問道。
「過年?」玉婕眼神暗了下來。她都忘了過年快到了,去年,她還有姊姊跟著她過年,今年,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如果你沒有什麼計畫,我希望你跟湘昀姊一起回台中過年。」溫柔地看著玉婕,湘昀熱情地邀請道。
一種感動的情緒,瞬時在玉婕心裡沸騰了起來!她何其不幸生下來就掛上了「私生女」的名字,但是,她又何其有幸的認識這麼有心,而且充滿熱情的大姊姊。
「湘昀姊,這樣會不會打擾你們?」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直覺地拒絕,可是,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在湘昀姊的面前,她似乎開始可以勇敢的去承認她渴望擁有別人的關愛、渴望享受家庭的溫暖。她不想再說:「不用,謝謝你!」
「怎麼會呢?我爸媽才樂呢!多一個人,就多一份熱鬧,他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打擾呢?」
「那好!我跟你一起回台中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