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輾轉反側,眼睛幾乎沒有合上,孟瑋覺乾脆起了個大早。
披上睡袍,他轉身步向陽台,海風迎面吹來,空氣裡夾帶著一股鹹鹹的味道,把微溫的臉龐刺得發冷,卻教人忍不住想呼吸一口大地精華。
在這般寧靜的清晨,紛亂的心情頓時有一種海闊天空的祥和感,孟瑋覺卸下心頭的陰霾,心曠神怡的放眼欣賞俱樂部的一景一物,整個俱樂部結合了現代化的設備和歐洲優雅浪漫的氣質,感覺新穎卻優閒。
看著看著,他的視線最後落在俱樂部的室外游泳池,刺激生動的水上遊樂設施此時不再熱鬧滾滾,它清靜的置身在天地之間。
原本他一直有晨泳的習慣,後來發生秦語茉的事情,這個習慣也跟著消失,只有想到的時候,才會偶爾為之。從美國留學回來之後,他擔心父母知道他還在為秦語茉的死自責,怕他的惡夢驚擾到家裡的人,便一個人搬到外頭住,因為居住的花園洋房設有游泳池,也讓他更沒有機會晨泳。
來俱樂部度假的人這會兒大概都還在睡夢中,游泳池裡現在一個人也沒有,他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下水游個幾圈,鬆弛緊繃的思緒。
念頭一起,孟瑋覺轉身準備回房更衣,眼角餘光卻在此時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回過身,他定睛一瞧,竟然是秦語霓。
遙望著秦語霓,孟瑋覺不自覺的又想起了秦語茉,如果秦語茉沒死,她現在會是什麼樣子,跟秦語霓長得一模一樣嗎?也許是一樣,也許是不一樣,然而這一切都已不得而知了。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剎那之間可以從燦爛歸於塵埃,化為烏有,感覺上好像走得很瀟灑,可是留給活著的人,卻是道不盡的遺憾與傷痛,即使隨著歲月飛逝,也很難完全撫平。
似乎感覺到孟瑋覺的凝視,秦語霓突然回過頭,遠遠的跟他四目相接。
雖然隔了一小段距離,孟瑋覺依然可以感受到她的眼神帶有一股異樣的專注,還有她身上散發的那股柔情似水,這一刻,他忘了秦語茉,忘了一直像烏雲一樣籠罩著他心頭的影子,他的目光只為秦語霓駐足。
兩道目光不知癡纏了多久,突然,兩人同時清醒過來,彼此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隨後,秦語霓專心的做著下水前的暖身運動。
踟躕了起來,孟瑋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依著先前的計劃下去晨泳,接著有個念頭閃過腦海,他毫不遲疑的返回房內換衣,走下樓去。
看著秦語霓優遊自在的在游泳池裡來回游著,那姿態實在優美極了,孟瑋覺難以自主的為眼前的美景發起呆。
一種奇特的感覺在心裡散了開來,這一次,他完全沒想到拿秦語霓和秦語茉比較,他不再從秦語霓的身上尋找秦語茉的影子,只是單純的欣賞眼前的女人,她全身飄逸著無法抗拒的溫柔,那股纖細猶如香氣,惑人心弦。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語霓在孟瑋覺前方的水面冒了出來,她輕輕的甩了甩頭,笑盈盈的看著孟瑋覺,「你怎麼不下來游?」
孟瑋覺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道:「你游得很好。」
爬出遊泳池,秦語霓走回涼傘下,拿起自己的海灘袍穿上,步向他。
「我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所以從小我就盡可能培養一些運動嗜好,調養自己的身體,游泳是我最熱愛的運動之一。」
「怪不得你游得那麼好,好像魚兒在水裡一樣。」孟瑋覺誇道。
「謝謝你的讚美,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游得那麼好。」望著孟瑋覺,他俊逸的臉龐柔和著一股淡淡的憂慮,讓他溫文的氣質添加了一份藝術家的氣息,秦語霓不覺癡傻了起來。
被她如癡如醉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有些不知所措,他清了清喉嚨,故作沉著的問道:「我哪裡不對嗎?」
笑著搖搖頭,秦語霓又真又誠的說:「請原諒我的失態,你是那麼的出色,看著你,情不自禁的就會讓人失了神。」
沒想到她把話說的那麼坦白,孟瑋覺這會兒更是手足無措。
「對不起,我一向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如果說錯了話,請見諒。」
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孟瑋覺連忙轉移話題,「有一件想請你幫忙,不知道方不方便?」
「什麼事?」秦語霓問道。
「能不能告訴我秦語茉的墓地在什麼地方,讓我見她一面?」孟瑋覺期望的說。
沉默了下來,秦語霓將目光轉向不知名的遠方。
「不能告訴我嗎?」孟瑋覺不禁鎖起眉頭。
「過去的事情何必去追究呢?就是見了,又能說什麼?」秦語霓淡淡的說道。
輕歎了口氣,他感傷的說:「我也知道對一個死去的人,我除了道歉,什麼都不能說,但是如果我連一句『對不起』都沒說,我良心怎麼過得去?」
「你到現在還不懂嗎?你不欠語茉什麼,語茉也不需要你的道歉。」柔情萬千的瞅著他,秦語霓真希望自己可以坦白所有的一切,解除他內心所受的煎熬,但是她不能說。
因為他若是知道她就是秦語茉,以他的個性,他可能會因為虧欠而接受她的感情,這不是她樂意見到的,也不是她的家人所要的結果。勉強來的幸福並非真正的幸福,強求的愛情對她、對他都是不公平的,她要的是一份真心誠意的愛,而他更沒有義務為她的癡心而愛她。
是這樣子嗎?苦苦一笑,孟瑋覺不想爭辯什麼,堅持道:「可以告訴我嗎?」
「我很想告訴你,可是說了對你並沒有意義,語茉曾說過這麼一句話——她從來不後悔她的選擇,請你不要讓她的『不後悔』留下遺憾。」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孟瑋覺不解。
「有一天你會明白。」
原以為秦語霓會告訴他,如果她是真的不怨他的話。可是事實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這教孟瑋覺不禁心生疑惑,「你不告訴我秦語茉安葬在什麼地方,是因為你的家人還對我不諒解,你不方便讓我知道嗎?」
「你誤會了,」為了減輕他心裡的負擔,她只好解釋,「其實語茉的墓地並不在台灣,你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什麼意義。」
「不在台灣?」
「嗯,我們全家移民到加拿大,當然不能把她獨自留在台灣。」
感覺上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就在這個時候,游泳池也開始擁進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潮,嘈雜的人聲介入了孟瑋覺和秦語霓之間。
「不好意思,我不能再跟你聊了,語娟這會兒大概起床了,我如果再不回房,她又要擔心得四處找人,我得走了,再見。」眷戀的看了他一眼,秦語霓依依不捨的離開游泳池。
終於知道秦語茉葬在什麼地方,可是卻遠在加拿大,想看也不是馬上就可以看得到,孟瑋覺不由得歎了口氣,心想這件事也只能暫時擱著了。
☆☆☆
還沒折回房間,孟瑋覺就被俱樂部的工作人員給攔了下來,得知談琰文他們正在花園餐廳等他,他只好半途改道,來到花園餐廳。
「好傢伙,一大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你幹麼,去泡妞啊!」一臉曖昧的瞅著孟瑋覺,齊邗星逗道。
什麼話也沒說,孟瑋覺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向服務生點了一份早餐。
「老實招來,你剛剛跑去跟哪個美女培養感情?」齊邗星不死心的追問道。
笑著搖搖頭,孟瑋覺還是什麼也不說。
辛幀冷哼一聲,「你當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啊,一見到美女,就色性大發。」
臉一紅,齊祁星不安的看了林言希一眼,急忙罵道:「Purple,我可沒得罪你,你少挑撥離間!」不可否認,在沒遇見言希之前,他是很花心,不過認識言希之後,他可沒碰過任何一個女人。
「我說的都是實話,大家都可以證明,Blue,我有冤枉Red嗎?」
舉起雙手,孟瑋覺表示投降,「不要把我拖進你們之間的戰爭。」
「沒用的傢伙!」辛幀不以為然的睨了孟瑋覺一眼,接著把目光轉向談琰文,不過他什麼話都還沒說,談琰文就學著孟瑋覺雙手一舉,示意他也不想介入戰場。
「你當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惟恐天下不亂啊!」齊邗星沒好氣的瞪辛幀一眼。
「你不要自個兒心虛,就給我亂按罪名。」就是事實,辛幀死也不會承認。
「我有什麼好心虛?我的事我老婆最清楚了,在她的面前,我可是一點秘密也沒有。」雖然如此,對自己曾經有過的風流歷史,齊邗星還是不想多說,這倒不是因為言希會跟他計較,只是希望能夠跟以前的自己劃清界線。
「是嗎?」辛幀一臉的懷疑,目光轉向林言希,想跟她求證。
只見林言希笑了笑,什麼話也沒說。
「Purple,你不要嫉妒我跟言希感情好,就想搞破壞,有本事的話,自己去找一個啊!」
「早知道你們兩個這麼愛吵,就不要讓你們兩個跟來。」再也看不下去了,談琰文傷腦筋的說。
「他們兩個如果哪天不鬥嘴了,那才奇怪!」習曜尹冷冷的掃了齊邗星和辛幀一眼,隨即轉向若有所思的孟瑋覺,敏銳的問道:「Blue,你有事?」
「我?沒事啊!」孟瑋覺直覺的回應。
「怎麼會沒事?」齊邗星一隻眼睛直勾勾的瞅著他,「你跟人家聊了那麼久,就算沒聊出火花,也該說了點什麼吧!」說起來真巧,稍早在房間的時候,他因為等候言希梳妝打扮,於是閒來沒事的跑到陽台眺望四周的景觀,沒想到竟讓他看到Blue跟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聊得渾然忘我,雖然他只瞧見那個女人的背面,不過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那個女人應該是秦語霓。
「誰啊?」辛幀興致勃勃的看著孟瑋覺。
原本是不希望大夥兒再為他操心、生氣,把好好的一個假期搞得不愉快,才決定把剛剛的事情放在心裡,不過事與願違,孟瑋覺只好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看到秦語霓在晨泳,跑去找她問了點事情。」
「你跑去問她秦語茉葬在什麼地方?」孟瑋覺心裡在想什麼,談琰文再清楚不過了。
孟瑋覺默默的點了點頭。
「可是她不肯告訴你?」習曜尹猜道。
「不,她跟我說了,不過秦語茉的墓地不在台灣,在加拿大。」
好笑的揚起眉,齊祁星鬼叫道:「有沒有搞錯?她的家鄉又不在加拿大,秦家的人幹麼把她的墳墓弄到加拿大去?」
「秦家移民到加拿大,秦語茉的墳墓當然也跟著遷到加拿大。」雖然自己也覺得很奇怪,但他卻沒有理由懷疑秦語霓。
「這個秦家的人也太好玩了,人移民,墳墓就跟著移民,那他們秦家的祖先有沒有跟著一起移民啊?」林晨歡覺得很新鮮的問道。
習曜尹寵愛的摸了摸林晨歡的頭,教她不要調皮的攪和。
「Blue,這件事到此告一段落,你也不要固執的非到秦語茉的墳上看她一眼不可,你已經向秦語霓表達你的誠意,秦語茉既然沒有安葬在台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要一直耿耿於懷。」談琰文藉此勸道。
「現在也只能這樣。」孟瑋覺說的有些無奈。
「不這樣子,你還想怎樣子,特地跑一趟加拿大嗎?」齊邗星實在看不慣他這麼自虐,什麼事都放不開,結果只是苦了自己,一點意義也沒有。
孟瑋覺靜靜的不發一語,暗忖著加拿大他是非去不可,只是遲早的問題。
「Blue,放輕鬆一點,你可是來這裡度假的,就是天塌下來了,也等回台北以後再說。」辛幀說道。
「對不起,為了我的事,讓大夥兒一點玩的興致也沒有。」孟瑋覺抱歉的看著大家。
「不要這麼說,我們是好兄弟。」習曜尹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啦!我們來討論今天的計劃,看是要開車出去,還是留在俱樂部。」談琰文輕巧的淡化原本沉重的氣氛。
「去佳樂水好了,去看那些奇形怪狀的石頭。」辛幀提議道。
「不要把我和言希算進去,」親密的圈住林言希的腰,齊邗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林言希的唇上偷了一吻,「我今天一整天都要和我老婆留在房間恩愛。」
林言希聞言雙頰迅速染紅,連忙拉開齊邗星的手,瞪了他一眼,結巴的說道:「你們……你們不要聽他亂說!」
「色鬼!」辛幀一副很優雅的啐道。
「你不用笑我,哪天你被愛神的箭給射中了,你就知道自己跟我沒兩樣。」
辛幀自戀的撥了撥垂落額頭的髮絲,很不以為然的說:「是嗎?」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聽你們兩個沒完沒了的你一句、我一句,」習曜尹果斷的指示道,「今天是週末,到處都是人,Red現在的樣子也不適合在外頭閒晃,我們就留在俱樂部打高爾夫球。」
齊邗星一副不男不女的打扮,放他出去外頭嚇人,實在很不道德,於是大家沒有意見的通過習曜尹的決定。
☆☆☆
看著太陽漸漸西沉,一天逼近了尾聲,秦語霓卻依然提不起勁的窩在陽台邊。
費了好大的心思,她才說動哥哥幫她打聽孟瑋覺的動向,得知「諦亞集團」在墾丁的休閒度假俱樂部即將啟用,她猜想他可能會因為習曜尹的關係,出現在這裡,於是在俱樂部預訂了房間,耐心的等待時間的到來,接著又在昨天飛抵台灣,住進了俱樂部。
這一路上,她像是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一切都很順利,首先是趕在俱樂部的房間客滿之前訂到房間,跟著如她所願的見到孟瑋覺,然而,現在他們雖然近在咫尺,感覺卻猶如遠在天涯。
她一心一意的只想見到他,卻忽略他的心裡長久以來留著一道陰影,「秦語茉」的「死」還深深的刻在他的心版上,所以「秦語茉」雖然促成她和他的接觸,但也變成她和他之間的障礙。
她騙孟瑋覺她和「秦語茉」是雙胞胎,他在看到她的同時,自然會想到「秦語茉」,她的存在不斷的提醒他對「秦語茉」的虧欠,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愛上她?
才兩天而已,她卻已經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這場幸福之爭,她究竟有多少的勝算?
「姊,我們下樓用餐好不好?」在秦語霓的身旁蹲了下來,秦語娟心疼的用手梳理她被風吹亂的秀髮,「你已經在房裡悶了一天,再不下去透透氣,會悶出病來。」
「語娟,我……」
「不要跟我說你不餓,」秦語娟很瞭解的打斷她到了嘴邊的話,「你早餐沒吃,中餐只吃了幾口,你又不是神仙,現在哪有不餓的道理?」
做姊姊的沒能照顧妹妹,卻反過來讓妹妹操心自己,秦語霓實在很愧疚,「語娟,對不起,還讓你為我擔心。」
「姊,你可是花了十四年的時間感動了爸媽,才能夠飛回台灣,你現在應該好好的把握分分秒秒,不是坐在這裡想東想西,那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
「我知道,只是……」帶著那麼深的期盼,時間卻那麼短暫,她內心所承受的壓力實在很大,這會兒看到孟瑋覺固執的為「秦語茉」的事情敞不開心,她真的沒辦法不著急。
「姊,我是不懂你心裡在煩惱什麼,但是我必須很現實的提醒你一件事情,你的時間有限,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把她從沙發椅拉了起來,秦語娟接著又道:「我記得昨天晚上你還充滿著鬥志,就是沒有結果,也要為自己努力,你現在什麼都還沒努力到,就這麼沮喪,那你又何必苦苦的飛回台灣?」
振作起自己,秦語霓打起精神道:「我先去梳洗一下,我們再下樓吃飯。」
見到她又找回活力,秦語娟快樂的幫她挑著待會穿的衣裳,如果幸運的話,今晚說不定可以遇到孟瑋覺。
☆☆☆
俱樂部設有三個餐廳,一個中式,一個西式,一個歐式自助,除了西式餐廳位在花園,其他兩個全在室內,但不管室外也好,室內也罷,今晚是座無虛席。
「糟糕!我們來得太晚了,都客滿了。」秦語娟傷腦筋的皺起眉頭,左看看,右看看,怎麼也瞧不到空位子。
「對不起,都怪我。」秦語霓自責的說。
一直期待能夠坐在星空下吃飯,這會兒希望落空,秦語娟心裡難過,卻也不忍苛責她,「姊,沒關係啦!今天晚上我們就在房裡吃好了,明天再下來吃。」
秦語霓點了點頭,滿是愧疚的準備同秦語娟回房,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服務生走了過來,恭敬的詢問道:「秦小姐,你們要用餐嗎?」
很驚訝服務生竟然知道她姓「秦」,秦語霓不解的跟秦語娟互看一眼,回道:「是啊!」
「那麼請秦小姐跟我過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服務生帶頭往前走去。
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情,不過秦語霓和秦語娟還是依照服務生的意思,沒一會見,她看到了孟瑋覺,心裡有點明白了。
其實提議邀請秦語霓她們一起用餐的人是齊邗星,不是孟瑋覺,不過看到秦語霓她們來到桌邊,孟瑋覺還是代表大夥兒起身迎接,「秦小姐,我們看到你們找不到座位,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請跟我們一起用餐。」
看了大家一眼,他們臉上皆表達了歡迎之意,秦語霓也就大方的接受道:「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不會、不會,人多比較熱鬧啊!」林晨歡熱情的站起身,拉著秦語霓和秦語娟坐了下來。
跟服務生點完餐,孟瑋覺一一的向秦語霓和秦語娟介紹,「談琰文、齊邗星、林言希、林晨歡、習曜尹、辛幀。」說完,轉而幫大夥兒介紹,「這位是秦語霓,這位她妹妹秦語娟。」
秦語霓和秦語娟朝大家笑了笑,點了點頭,「你們好。」
「秦小姐,聽說你們全家已經移民到加拿大?」齊邗星一臉熱絡的問道。
點點頭,秦語霓笑盈盈的道:「如果各位不嫌棄的話,請直接叫我語霓,叫我妹妹語娟。」
欣然接受秦語霓的提議,齊邗星親熱的追著又問:「語霓,那你們這次回台灣是來度假,還是來探親?」
「我們在台灣已經沒什麼親戚,這一趟主要的目的是回來度假。」
「那你們打算在台灣待多久?」
目光不自覺的飄向孟瑋覺,秦語霓說道:「語娟再過一個多禮拜就回去了,我要看情況而定,也許長,也許短。」
對上秦語霓柔情似水的眼睛,它們好似有千言萬語想向他傾訴,孟瑋覺不禁為之怦然,內心泛起一股從來沒有過的騷亂,莫名的,他想逃得遠遠,躲開這種教他陌生的感覺,於是頭一偏,扯斷秦語霓帶給他衝擊。
雖然孟瑋覺和秦語霓的眼波交會只是幾秒鐘的插曲,齊邗星還是清楚的捕捉,不過他卻裝作什麼都沒看到,繼續問:「你一個人待在台灣,你的家人放心嗎?」
「我都那麼大了,台灣又是我的故鄉,我爸媽他們也沒什麼好放心不下。」
「在台灣的這段期間,你計劃到哪些地方?」
「我沒做任何計劃,心繫何處,就去何處,一切隨心所欲。」秦語霓淡淡的說道。
像是得到第一等獎,齊祁星整張臉亮了起來,「如果你來台北的話,歡迎你來我家作客……」
「Red」,」一股莫名的衝動讓孟瑋覺忍不住打斷道,「你也讓人家喘口氣,不要一直追著問個不停,會把人家嚇壞。」
秦語霓笑得好溫柔,好脾氣的說:「沒關係,在台灣我沒什麼朋友,難得有這個機會認識大家,我真的很高興。」
挑釁的瞥了孟瑋覺一眼,齊邗星熱切的接著道:「語霓,如果你想知道我們什麼事情,你儘管問,我一定知無不答。」
秦語霓只是微微笑著,什麼話也不說,秦語娟卻充滿疑惑的開口問道:「對不起,我可不可以請問你,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聽他的聲音是男人,看他的裝扮卻像女人,這可把她給看糊塗了。
噗嗤一聲,辛幀再也顧不了他一向引以自豪的優雅形象,忍俊不住的笑出來。
「這有什麼好笑?」齊祁星沒好氣的白了辛幀一眼。
「他是我姊夫,你說他是男人還是女人?」林晨歡也忍不住的笑道。
目光轉向恬靜的倚坐在齊邗星身旁的林言希,秦語娟有些明白,不過有件事她還是看得胡裡糊塗,「那他為什麼穿女人的衣服,還學女人化妝?」
「這傢伙腦筋有點故障,你不要理他!」辛幀藉機批評道。
「你不要聽辛哥亂說,他是跟你開玩笑的,我姊夫是公眾人物,所以出門會稍微偽裝一下。」林晨歡急忙的幫齊祁星辯道。
秦語娟聞言恍然大悟,這下終於搞清楚了。
「大家先吃東西,等一下再聊,否則食物冷了就不好吃。」談琰文提醒道。
這一說,把大夥兒的注意力給拉到晚餐上,一下子,每個人都意識到肚子已經大唱空城計,於是毫無異議的大快朵頤。
☆☆☆
「你們三個想幹麼?」瞪著眼前這三個把他從床上挖起來,害他不能跟老婆恩愛的罪魁禍首——談琰文、辛幀、習曜尹,齊邗星慾求不滿的吼道。
「Red,這句話應該是我們問你才對吧!」彷彿齊邗星是個白癡,辛幀沒好氣睨了他一眼。晚餐的時候,這個臭小子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一直纏著語霓問個不停,表現得好像對人家有興趣的樣子。
這在過去,他們會毫不懷疑的認為Red想追求語霓,可是現在,他婚也結了,還那麼死心塌地的愛著言希,怎麼可能對語霓有不良的企圖?而且,他還當著言希的面,堂而皇之的對語霓熱絡得不得了,言希竟也悠哉的不當一回事,這實在令人費解!
比了比自己,齊邗星好無辜的貶了眨眼睛,「我想跟我老婆親熱不行嗎?」
白眼一翻,辛幀一臉不屑的說:「你腦子就不能一刻是乾淨的嗎?」
「有啊!睡覺的時候。」齊邗星說的理直氣壯。
「無藥可救!」辛幀受不了的搖搖頭。
輕輕撞了一下辛幀的肩膀,齊邗星得意洋洋的說:「Purple,其實你心裡很嫉妒我,對不對?」
冷哼一聲,辛幀自戀的說:「笑話!論長相、論氣質、論風度,我辛幀都在你之上,你這個好色之徒有什麼可以讓我嫉妒?」
「你們兩個斗不累嗎?」習曜尹有些不耐煩的蹙起眉頭,「Red,你不打算告訴我們你在玩什麼把戲嗎?」
「你們實在有夠笨,我老婆都看得出來我在幹麼,你們竟然搞不清狀況?」
「說重點。」辛幀沒耐心的催促道。
收起玩笑的心情,齊邗星神情轉為認真,「你們難道沒注意到,Blue對語霓的態度跟對其他的女人不太一樣,他不再像以前總是敬而遠之。」
談琰文同意的點點頭,不過他自有一套見解,「這也沒什麼好奇怪,語霓的身上有秦語茉的影子,Blue對她自然會少了一份防衛心,不會拒她於千里之外。」
「沒錯,不過正因為如此,Blue的心房才有打開的機會啊!」齊邗星樂觀的表示道,「你們覺得像語霓這麼溫柔又漂亮的女人,Blue會動心嗎?」
「你想撮合Blue和語霓?」習曜尹沒答反問。
「撮合是不敢說啦,只是盡量讓他們有相處、接觸的機會。」齊邗星有感而發的歎了口氣,「我不同意Blue繼續沉溺在過去,這對他太殘忍了,也不公平,他有權利擁有幸福、擁有快樂。」
「我贊成,」辛幀總算跟齊邗星有志一同,「Blue這個人太重感情了,就是過了二十年,秦語茉在他的心裡還是一道抹不去的陰影,而惟一可以幫他走出陰影,就是另一份更深刻的愛。」
齊邗星不可思議的瞅著辛幀,真是難得,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感性?
「這樣好嗎?」談琰文不確定的道,「我們很擔心Blue,可是語霓她心裡怎麼想?」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我敢跟你打包票,語霓對Blue並不是沒有感覺。」齊邢星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道。
「你怎麼知道?」
「看了就知道啊!」齊邗星想當然的說,不過談琰文還是半信半疑。
「Yellow,你放心,Red不是隨口說說,我也相信語霓對Black有情,人的眼睛是會洩露感情的。」沒有任何事情可以逃得了習昭尹敏銳的雙眼。
「你們都這麼說,我當然也樂觀其成,只是,我們該怎麼做?」
「現在什麼都不要做,一切順其自然。」齊邗星說出自己的看法,「我們如果表現得太過積極,Blue一定看得出來我們在打什麼主意,這一來也許會弄巧成拙,倒不如先在一旁靜觀其變,在適當的時機推他們一把,等回台北之前再打算。」
說的一點也沒錯,於是大夥兒一致同意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