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吻可以改變很多事情,至少對夏凝芯來說,她已經無法坦然面對樊子熙,她沒有拒絕他的吻,他會怎麼想?沒有過去那一段,在他眼中,她只是他的秘書,可是她卻熱烈回應他的吻,無法自拔,彷彿回到了過去,除了他貪婪的唇舌,她的大腦容不下任何思想。
現在,他說不定把她看成那些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女人,他心裡一定開始瞧不起她……
她是不是很可笑?皮正他們之間只存在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他怎麼看待她,那又如何?可是……只要想到他可能以帶著嘲笑的目光看她,心就像打了幾千幾萬個結,無法釋懷。
就因為如此,在樊子熙面前,夏凝芯總是低著頭,不敢看著他。
「請問總經理還有其他的事情嗎?」做完每天的例行報告,夏凝芯依照慣例的問了這麼一句。
往後一靠,他優雅的蹺起了二郎腿,「我看起來很可怕嗎?」
「什麼?」她不解的抬起頭,正好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心跳一下子失了規律。
「你老低著頭跟我說話,尤其是最近這幾天,我都快懷疑我的秘書是否還記得我這個上司長什麼模樣?」他笑著說。
嫣紅爬上粉頰,她羞得不敢直視他,卻又不敢低下頭,那模樣顯得好無助。
深邃的黑眸裡掠過一抹溫柔的深情,雖然他告訴過自己千遍萬遍,他不可以犯同樣的錯,再一次迷戀上她,可是,不管是過去那個怯懦純真的娃娃,或者是眼前這個嬌弱勇敢的夏凝芯,她都像一塊磁鐵,深深的吸引他,讓他想張開手臂為她遮風擋雨,照顧她、保護她,好像是他的責任,或許就是因為如此,他想恨她,卻始終狠不下心來。
清了清喉嚨,樊子熙盡可能公式化的問:「我們共事也有一段日子了,我都沒有問你,還習慣這裡嗎?」
「這裡很好。」
「不後悔接下這個工作了?」
「我很高興接下這個工作。」
「這是不是表示我不是一個討人厭的上司?」
「當然不是。」
他彷彿鬆了一口氣,「很高興我還有點人緣,這麼說,如果今天晚上請你充當我的女伴,陪我出席珠寶拍賣會,你不會拒絕吧!」
「這……我身上的衣著可能不適合參加拍賣會。」
「這個你放心,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他打開抽屜,取出兩個一大一小的紙盒。
「這……」猶豫半晌,夏凝芯還是接過紙盒,不知道為什麼,收到他的禮物,她總是特別興奮,因為她總會在裡頭看到一份寵愛,雖然現今的情況不同,她還是按捺不住滿心的期待。
「打開來看看你喜不喜歡?」
想克制心裡的雀躍,卻又壓抑不住那股期待之情,她小心翼翼的把紙盒放在桌上,好慎重的一個一個打開來。
「我想鞋子的問題應該不大,不過,衣服你最好試穿一下,我只是大概抓個尺寸,不敢保證是否合你的身。」
「好漂亮!」她愛不釋手的摸著衣服和鞋子。
「很高興我們眼光一致,我可不希望你穿了一次以後,就讓它一輩子待在衣櫃裡不見天日。」
「這……給我?」
「從現在開始,你是它們的主人,除非你不喜歡。」
「不,我喜歡,我很喜歡。」只要是他送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對她的意義都是最特別的。
看到夏凝芯那麼開心,樊子熙有說不出的滿足,她就是這麼好伺候,一個小小的禮物,不管它是否有價值,就是沙灘撿到的貝殼,都可以讓她快樂的飛上雲端,正因為如此,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寵她。
「趕快去試穿看看,如果不合身,我可以立刻請人處理。」
「嗯。」她興高采烈的抱著盒子往外頭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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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會比夏凝芯想像得還要輕鬆,樊子熙雖然遇到幾個熟識的朋友,不過很顯然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今晚拍賣的珠寶上,除了禮貌上的寒暄,並沒有深入交談,自然沒帶給她任何困擾,可是她也看得出來,有很多人對她感到好奇,尤其拍賣過程當中,樊子熙不時詢問她的看法,還因為她中意一條「星星之鑽」的項鏈而標下它。
這個舉動看在外人眼中,很容易教人誤以為他標下「星星之鑽」是為了送給她,自是對他們的關係更加好奇。
望著正專心開車的樊子熙,夏凝芯不知不覺的失了魂,如果可以這麼看著他一輩子,那該有多好,
車子來到夏凝芯住處的公寓外頭,樊子熙轉頭瞅著她,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我臉上有東西嗎?」
驚慌失措的紅了臉,她羞赧的垂下頭來,「我……我是在想,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羨慕我可以跟總經理一起共事?」「你得到結論了嗎?」
「總經理是個好上司。」
「就這樣?」
回以一笑,她看了一眼手錶,「時候不早了,總經理還是早一點回去,晚安。」點了點頭,她自己推開車門走下車。樊子熙卻熄掉引擎,隨後步下車子。
她不解的看著他。
沉默了半晌,樊子熙柔情似水的說:「我有沒有告訴你?你今晚搶走所有女人的風采。」今晚的她美得不食人間煙火,一襲細肩帶白色連身洋裝把她的纖細襯托得更加嬌嫩,讓他渴望將她摟進懷裡疼惜,如果不是礙於大庭廣眾之下,他大概會不顧一切把腦海裡的念頭付諸行動。
「謝謝。」夏凝芯害羞的紅了臉。
「應該說謝謝的人是我,陪我參加那種無聊的拍賣會,你一定覺得很無趣。」
「怎麼會呢?能夠欣賞那麼多珍貴美麗的珠寶,可是很難得。」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不過,肯定把你累壞了吧!」
「不會,我精神還好得很。」
偏著頭,樊子照像在開玩笑似的提議道:「這麼說,你應該不介意邀請我上去喝杯咖啡吧!」
遲疑了一下,她不自在的道:「如果總經理不嫌棄我住的地方小,我很樂意請總經理喝杯咖啡。」
「你不要以為我是御著金湯匙長大,過慣了富裕的生活,一定很難伺候,其實我這個人最不挑剔了。」
她當然知道,以前他們約會的時候,他總是遷就她,陪她吃路邊攤,雖然吃不習慣,他還是會表現得很開心。
「如果你不方便,那就不勉強。」
「怎麼會呢?總經理都不介意我住的地方簡陋,我當然歡迎,我這裡難得有貴客來訪。」夏凝芯有板有眼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請。」樊子熙紳士的回以一鞠躬。
樊子熙跟著夏凝芯進到她的套房。
「這裡一點也不簡陋,你把它佈置得很舒適。」像是在欣賞屋裡的擺設,樊子熙東看看,西摸摸。
著手準備煮咖啡的器具,夏凝芯笑著道:「這裡擺設的東西全都是我從夜市收購的貨色,不值錢。」
「不值錢又如何?它們讓這裡充滿家的味道,就表示它們價值不凡。」
「夏偉說我這裡比狗窩還不如。」所以夏偉只有在這裡撐了三個晚上就回家,他總算認清楚家裡比外頭舒適,雖然媽咪挺愛嘮叨,可是房門一關,不就沒聽見了嗎?
「他的眼光肯定有問題,我倒覺得這裡很好,我很喜歡。」他沒見過夏偉,不過曾經聽她提過她這個寶貝弟弟。
「謝謝!」這時,夏凝芯已經把咖啡煮好了,她調好他喜歡喝的濃度和甜度,遞上咖啡。
喝著咖啡,他狀似漫不經心的問:「這裡只有你一個人住嗎?」
「我怕吵,這麼小的地方擠兩個人可能會吵翻天了。」
屋內找不到任何男性用品,她又親口證實她沒有同居人,他鬱悶了好幾天的心情頓時一開。
「謝謝你的咖啡,很晚了,我不打擾你了。」目的已經達到,樊子熙也不敢多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怕自己會失控要了她,現在還不是時候。
「路上開車小心。」夏凝芯依依不捨的送他來到門邊。
點了點頭,他衝動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芯芯,祝你有個好夢。」
芯芯?夏凝芯傻怔怔的站在門邊好久好久,直到身體的疲倦傳入意識,她才緩緩的回過神,伸手觸摸留在額頭上的餘溫,最近的他感覺越來越奇怪,不再只是單純的上司,而是……天啊!她不可以胡思亂想,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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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霾一掃而空,樊子熙既不用借酒澆愁,也不用借煙忘憂,他改喝有益健康的果汁,酸溜溜的檸檬汁進了嘴巴卻好像甜蜜蜜的糖漿,他心情好得連眼睛都在笑。
「看你的樣子,你好像喜事近了。」似乎感染到樊子熙的好心情,邵震那張冰冷的酷臉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
「難道心情好,就一定是有喜事嗎?」
「話當然不是這麼說,只是最近社交圈有個傳聞,『掠情惡少』又要少一個了,我從你的臉上得到證實。」
「我還以為只有我媽擔心我的終身大事,沒想到有這麼多人跟她志同道合。」
「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麼多間著沒事幹,專管別人家八卦的無聊份子。」
「不過,也犯不著拿我的終身大事作文章,我還沒打算列名有婦之夫。」
「那你可要向伯母澄清一下,你沒興趣當十月新郎,免得她空歡喜一場。」
微瞇著眼,樊子熙語氣充滿疑惑,「十月新郎?」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最近很紅,幾乎每一家商業雜誌都搶著拿你當他們的焦點人物?」邵震一臉驚訝的挑了挑眉。
頓了一下,樊子熙諷刺道:「真新鮮!」對媒體而言,他一直是個神秘人物,因為他討厭曝光,有時候不得已出現在公開場合,行事也是相當低調,記者給他的評語是——溫和有禮卻不易親近,從他身上根本挖不到任何新聞,報章雜誌對他自然是興趣缺缺。
「你應該感謝你有一個喜歡曝光的未婚妻。」
「未婚妻?」
「我記得她叫……姚黛麗,是嗎?」邵震說得很漫不經心,那雙犀利的黑眸卻直勾勾的瞅著樊子熙。
臉色一變,樊子熙問聲道:「你乾脆一點,不要拐彎抹角。」
「不用急,我們那位媒體的寵兒不會錯過這麼精彩的新聞,待會兒他一定會仔仔細細的向你報告。」
媒體的寵兒指的當然是沈亦,對媒體的態度,他和樊子熙正好是兩極化,他看到記者會立刻擺出最瀟灑迷人的pose,然後很配合的回答記者的「關心」,當然,聰明的他不會忘記保留一點點神秘感,好教記者對他永遠保有一份好奇心,也難怪報章雜誌對他情有獨鍾。
邵震果然瞭解沈亦至深,話一說完,他們就看到沈亦走進酒吧。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丟了一本雜誌在樊子熙的面前,沈亦語帶嘲弄的說:「你自己看吧!看完了之後再告訴我,我是不是太多管閒事了。」
不到三分鐘,樊子熙已經看完有關他的報導,原來是姚黛麗搞的鬼,她告訴記者他們最快十月結婚。
「她倒是挺聰明的,懂得先下手為強。」不過就怕聰明反被聰明誤,他絕對會讓她成為十月的笑話。
「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她說的話不等於我說的話。」如果他樊子熙得為別人的話負責,他不知道結過幾次婚了。
「就怕她纏上你,到處放話,到時候你不想娶她都不行。」
這話確實有幾分道理,一旦讓姚黛麗纏上他,他的麻煩絕對是一籮筐,何況她的背景不小,打壞彼此的關係畢竟不是一件好事。
「我會找她說清楚。」
「這就對了,人不可以永遠處在被動,否則只有挨打的份。」
樊子熙好笑的眉一揚,「我的終身大事你比我還緊張。」
「身為你的好朋友,我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你羊人虎口,那簡直是豬狗不如,你說是不是?」沈亦說得重情重義。邵震卻冷冷的看了沈亦一眼,他根本是雞婆、好管閒事,看不慣的事情不管,就像屁股生蟲一樣,連坐都坐不住。
「喂!你這是什麼表情?」沈亦一臉憤慨的瞪著邵震,他在想什麼,他以為他不知道嗎?
「你說呢?」
「我……我可不像你,只會冷眼旁觀,沒心沒肝!」
一笑置之,邵震一點也不想為自己辯解。
「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想為了它破壞我的心情。」樊子熙笑著起身道,「我們去找阿泗,這個傢伙一結了婚,就銷聲匿跡,太不夠意思了!」
「我有同感!」沈亦起身附和道。
「人家還在新婚期間,你們就不能體諒一點嗎?」話是這麼說,邵震卻起身加入他們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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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樊子熙立刻打電話約姚黛麗見面,有些事情還是早一點說清楚比較好。
不過姚黛麗顯然不是這麼想,她穿上一襲性感的無肩帶晚禮服赴約,若隱若現的乳溝把她的狐狸精風情發揮得淋漓盡致,她已經作了萬全準備,今天晚上一定要讓樊子熙拜倒在她的迷你裙下。
「姚小姐,匆匆忙忙約你出來,還請見諒。」樊子熙拿出他一貫溫柔卻疏遠的態度。
「子熙,你怎麼到現在還叫人家姚小姐呢?叫我阿麗吧!」眼睛一眨一眨的勾著,姚黛麗相信沒有人逃得過她的媚眼……不對不對,是狐狸眼。
樊子熙卻不改他溫和淡然的神態,「姚小姐,請恕我冒昧,我今天約你見面只是要告訴你一件事,我們不會結婚。」
「你在說什麼?」以為樊子熙是在開玩笑,姚黛麗根本不當一回事。
「為了顧全我們兩家的面子,我希望你不要再對媒體放話。」
臉色微微一僵,姚黛麗完全不能接受擺在眼前的事實,「子熙,你怎麼這麼說呢?我是樊家未來的長媳,這可是你媽親口允諾。」
「我媽確實很希望你當樊家的長媳,因為你端莊識大體,有良好的家教,很適合成為樊家未來的女主人。」別有用意的看了她一眼,他接著又道:「不過,我有自己的想法。」
「我……我哪一點令你不滿?」她心虛的坐直身子。
「我沒有對你不滿,只是不喜歡太漂亮的女人,像你這樣的女人,我會覺得沒有安全感。」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禮貌性的推托之詞,樊子熙希望在不傷和氣的情況下,讓姚黛麗自動打退堂鼓。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她……不可能,每次辦事,她都選那種破破爛爛的賓館,就是怕遇見熟悉的人,也許,他是聽到外面有關她的傳言,心裡起了疑惑,她可不能自亂陣腳。
「子熙,你不能因為我長得漂亮,就認定我不安於室。」姚黛麗一副好委屈的說。
「我有說你不安於室嗎?」他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你……你對我沒有安全感,不就是認為我不安於室嗎?」
「你太多心了,我是對任何漂亮的女人都沒有安全感,不是針對你。」
尷尬極了,姚黛麗卻不能不為自己申訴,「這不是很不公平嗎?對感情,我可是個忠貞不貳的女人。」
「如果你真的對感情抱著忠貞不貳的態度,你就不應該嫁給我。」
「我……我聽不懂。」
「我聽說,你比較喜歡年長的男人,我對你來說會不會太年輕了?」
他……怎麼會知道她對老男人特別有興趣!這件事只有她媽知道,因為這是遺傳。她媽從小就有戀父情結,交往的男人至少都大她二、三十歲,二十五歲那年媽媽為了挽救外公的事業,逼不得已才會嫁給只有大她三歲的父親,這是她的遺憾,也是她和爸爸感情一直不和的主因。
她的境遇說起來跟她媽一個樣,只是她比較倒霉,出了一個管教嚴格的父親,管她衣著,管她談吐,管她交友,能管的事他一樣也不會放過,煩都煩死人了,難怪媽媽不愛他!想想,還是老男人好,他們比年輕小伙子更懂得體貼女人,疼惜女人。
「你心裡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知道?」
振作起精神,姚黛麗嗤之以鼻的道:「你不要胡說八道。」
「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是個笨蛋,我並不想為難你,只是想請你在媒體面前閉上嘴巴。」
「你應該找你母親,是她希望我當樊家的媳婦。」如果不是為了擺脫她父親的魔掌,「樊亞集團」總經理夫人的名號聽起來又夠響亮,她寧願嫁一個老頭子,也不要嫁給他。
「你只要負責約束自己的言談,我母親那邊我自會處理。」樊子熙雖然面帶微笑,可是眉宇之間卻透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如果我不同意呢?」
「你承擔不了後果。」
「你……我會記住你的話!」故作高貴的拿起皮包站起身,姚黛麗氣呼呼的走出西餐廳,她不會這麼輕易就善罷甘休,她還有靠山——樊夫人,只要她去樊夫人那裡作個秀,委屈的哭個一頓,抱孫心切的她自會替她主持公道,樊家未來女主人終究會落到她頭上。
就在姚黛麗走後沒多久,樊子熙正想離開之際,他瞥見夏凝芯走進西餐廳,緊跟在她身後的是那個令他耿耿於懷的小白臉,他的手還親密的搭在她的肩膀上,這一看,不到兩天的好心情就此宣告煙消雲散,嫉妒像螞蟻啃蝕他的心,疼得快令他抓狂。
時候到了,她必須認清楚,她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