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深灰色的銅製大門,沿著兩旁修整漂亮的綠色草皮,經過大約一百公尺的腳程,迎面而立的是一幢四層樓房的宅第。宅前的廣場上,左右兩邊各有一座造型奇異的噴水池,終年流動著暖和的清水。樓宇的頂層,是一整片的副熱帶造景,一個溫水游泳池,而屋頂,遮的是澄清的圓弧玻璃,由玻璃透視穹蒼,清楚地瀏覽著白天的藍天白雲,夜裡的月亮星辰。
這裡就是曾經叱吒黑道的商業大亨——翟敏峰的莊園,名喚「黑峰別居」,是取自翟敏峰在黑道時的稱號——「黑峰」。
翟敏峰退出喋血的黑道生涯已經有十年的光陰,而促使他漂泊的原因,除了愛妻的撒手人寰,讓他心生倦意,無心遊走在刀光劍影的生活之中,最主要還是因為這是愛妻的臨終遺言。離開黑道,仗著龐大的財勢,翟敏峰在獨生子——翟禹凡的規劃、輔佐下,加上三位黑道生涯所栽培的得意助手——蕭勁巖、韋士儒、朱薏歆,使得翟家的事業先是在土地開發及建築界大放光彩,跟著又涉入保全業,然後是零售業,開發大型商品賣場,接著又發展物流業務,現在,更極力投資觀光事業。
不過,儘管翟氏集團如日中天,翟氏集團的當家翟敏峰卻已經萌生退休之意,希望將事業全部交給翟氏集團最大的功臣——翟禹凡,只不過,翟禹凡遲遲不肯接下翟氏集團的棒子,以至於目前翟敏峰只能呈現半退休狀況,掛著翟氏集團董事長的牌子,卻已絕少過問公司的業務。
雖說今日的翟家已非昔日的黑道世家,但是翟氏集團的重要人物——翟禹凡、蕭勁巖、韋士儒、朱薏歆,因為一直不願面對媒體的接觸,使得從不宴客,而又謠傳臥虎藏龍的「黑峰別居」,始終擺脫不了黑道的神秘色彩。愈是神秘,外界的揣
測愈是甚囂塵上,為避免各界的厚愛,造成翟氏集團的諸多困擾,翟敏峰因而下令翟禹凡為「黑峰別居」開啟第一次的面世。
此時,在禹凡的書房裡——「凡哥,這月月底正好是老爺子的生日,我們不如挑在那天舉辦宴會,這麼一來,既不會太過唐突,又可以幫老爺子過五十歲的大壽,你覺得如何?」舉手投足優雅迷人的韋士儒,可謂是翟禹凡的諸葛孔明,一流的聰明才智,溫文儒雅的紳士風範,是一個教女人迷戀的男人。
沉思了半刻,禹凡點頭道:「就選那天。」混血兒的翟禹凡,是一個異常俊美的男子——褐色的肌膚,深邃的黑眸,挺立的鷹勾鼻,微厚性感的雙唇。強烈的五官,配上一百八十公分的英姿,還有那屬於他獨有的陰冷氣質,他不只是人群中的焦點,更是商場上教人津津樂道的謎樣人物。
「凡哥,時間距離現在只剩半個多月,會不會太過匆忙?」脂粉味濃厚的蕭勁巖,有著不合乎名字的外貌,不過,看似柔和、善良的天使容顏,卻是犀利與邪惡的保護色。他不只是頂尖的神槍手,還是個武術專家,集一身的功夫,可以說是翟禹凡手中最可怕的武器。
「阿巖,時間不成問題!」韋士儒輕輕拍了一下朱薏歆的肩膀,笑容可掬的說道:「有蕙歆在,就是三天,也可以把事情辦得十全十美。」
剛毅、寡言的朱薏歆,是個效率專家,也是個美麗的化身,精雕細琢的五官,美得猶如不染俗世的仙子,只可惜不苟言笑的眉宇,化掉了神采裡的柔美。
「是,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假,不過,你可別期望我們阿歆有那種閒工夫管這檔事。」蕭勁巖左手一伸,親匿地搭在朱薏歆的肩上,然後別有用心地偏過頭,對著朱薏歆嬌滴滴地說道:「阿歆,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一點也不辜負蕭勁巖的用心良苦,朱薏歆果真開口打破沉默,「我一切都聽從凡哥的安排。」
「凡哥,那這事你打算怎麼安排?」雖然不甚滿意朱薏歆的反應,但是蕭勁巖還是很得意自己收到的成果。一個多月前,薏歆突然跟禹凡告假,說是想到鄉下散心。經過一個禮拜,薏歆雖然如期歸來,卻變得有些精神恍惚,像是有什麼心事困擾著她,使得原本沉默的她,更是消沉。以前的薏歆,別人說了十句話,她還會說上三句話,近來的她,人家嘴巴都快說破了,她可能還沒插上一句話。而這會兒,既能讓她出聲,就表示她的魂還在,這也算得上是一種好現象。
「這事交給蕙歆的助理去辦,等事情弄妥之後,再讓薏歆過目。」點了煙,禹凡說道:「沒其他的事,就早一點回房休息。」
「是,凡哥!」推開蕭勁巖摟在肩上的手,朱薏歆率先走了出去。
等到書房的門在朱薏歆的身後掩了上去,禹凡對著依然靜坐在沙發裡的兩個人問道:「什麼事?」
「凡哥,都一個月了,你要不要跟薏歆談一談?」韋土儒凝重的神情裡,有著明顯的關懷。
「是啊!凡哥,如果再搞不清楚阿歆發生什麼事,我擔心她會變成啞巴。」難得蹙眉的蕭勁巖,這會兒也忍不住憂愁了起來。
「你們兩個不是已經跟她談過了嗎?」
「凡哥,談過了有什麼屁用,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歆口風緊得很,就是拿刀子扳開她的嘴巴逼供,也不見得聽得到一個字。」有時候他不免要質疑,他和蕙歆的性別是不是生錯了?他蕭勁巖的話比女人還多,而她朱薏歆的話卻是比男人還少,這不是挺不像樣的嗎?
「凡哥,你是薏歆的主子,也只有你才可以讓薏歆透露一點蛛絲馬跡。」比起他和勁巖,薏歆的主僕觀念可以說是無可救藥,所以,她會對任何人置之不理,卻絕不會對凡哥有所遲疑。
站起身來,禹凡來到了落地窗前,遙望了一眼宅前的噴水池——一如這個月來的現象,薏歆像個遊魂似的呆坐在噴水池邊。
「這事我會處理。」
「凡哥,那我們回房了。」說著,兩個人馬上靜悄悄地退出了書房。
☆☆☆
身為翟氏集團總經理——翟禹凡的機要秘書,她的壓力自是比一般人都來得沉重,只是剛毅、好強的個性,以及十幾年來的社會歷練,讓她絕不在人前表現一絲的軟弱。只不過再怎麼強悍,她朱薏歆終究是個女人,壓力沉積太久,也有破堤的一天,所以,在瀕臨極限之際,她跟凡哥提出了鄉下一遊的要求。
十幾年的自我封閉,讓她一飛出原有的天空,就瘋狂的自我放逐,隨心所欲的放縱自己不去思考,不去設想未來的日子,生平,她第一次當個沒有負擔的女人,但是,卻也讓她遇見了「他」——一個愛笑的男人,一個浪漫多情的攝影師。
她不想愛上他,她也不能愛上他,可是,才短短一個禮拜,她已經無法自拔地愛上他,將自己給了他。問她後悔嗎?不,她一點也不後悔,因為他讓她知道什麼叫作「笑」,他讓她體會到被愛的幸福。
「我不想問你發生什麼事,是因為我相信你有自我調適的能力,不過,看你現在的情形,我好像太高估你了。」無聲無息地走到朱薏歆的跟前,禹凡靜靜地打破只有潺潺的流水聲點綴的黑夜。
倏地抬起頭,薏歆驚慌地掩去眼裡的落寞,站起身來應道:「凡哥!」
「我並不打算問你究竟是什麼事讓你魂不守舍,不過,聰明如你,也應該知道,你這個樣子並不能解決問題。」
愈去回想,心裡只會更加苦澀,這道理她何嘗不懂,可是,心,又豈是她所能控制得了。
靠向池邊,禹凡漫不經心地撥動池水,突然轉而說道:「明天,我讓阿山送你去加拿大的別墅散散心,直到你恢復正常。」
禹凡的話,轟的一聲炸醒了朱薏歆原有的沉靜。一臉的慌張,她急急忙忙地說道:「凡哥,我不要去加拿大!」
「不去加拿大?」挑了挑眉,禹凡不動聲色地說道:「給我理由。」
「我……」
「既然沒有理由,那你就去加拿大。」一點轉圓的餘地也沒有,禹凡頭一轉,舉步往屋內走去。
「凡哥!」心急地叫住禹凡,朱薏歆怯怯地辯道,「阿山是你的保鏢,你讓他送我去加拿大,那誰來保護你的安全?」
停下腳來,禹凡側過身子,揚著眉,輕笑地質問道:「薏歆,跟在我身旁那麼久,你還會不清楚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護嗎?」
「這……」離開黑道的打打殺殺,最大的問題是怎麼安置底下弟兄的出路,而為能做出最妥善的安排,「火龍幫」的老爺子翟敏峰可謂是絞盡腦汁。翟氏集團的保安小組,翟敏峰、禹凡的貼身保鏢,這全是安插職務所用的名目。一開始,為了養這群多餘的人力,曾造成翟家相當大的負擔,還好翟家的財勢雄厚,經過禹凡設計的一連串在職訓練,漸進地讓米蟲變成了有生產價值的人力資源。當然,這也是之後翟氏集團的相關企業——「翟氏保全」成立的緣由。
歎了口氣,朱薏歆幽幽地說道:「凡哥,如果可以經由時間來淡忘對某個人的思念,我想,不管我待在哪裡都是一樣。」認識禹凡的人都會認為他是一隻披著銀白色皮毛的狐狸,陰冷的外表讓人不寒而慄,詭詐的頭腦教人捉摸不定,以退為進,迂迴而前,他是一個很懂得耍計謀的人。就好比一會兒之前,他還輕輕鬆鬆地告訴她,他不會追問她,可是這會兒,他已經拐個彎,讓她自己非得從實招來不可。
瞭然地看著朱薏歆眉宇間的愁緒,禹凡銳利地反問道:「你真的想忘?你真的忘得掉嗎?」
「我……」對於她生命裡惟一有顏色的一段記憶,她真的想忘,也真的忘得掉嗎?不,她忘不掉,一輩子也忘不掉……走到朱薏歆的面前,禹凡輕拍著她的肩膀說道:「薏歆,凡哥不是告訴過你,放不開的東西,就是不擇手段也要想辦法擁有;非得放棄的東西,是一絲一毫都不能留戀。」
「凡哥,我……」如果這份感情可以輕易地說「要」或「不要」,她的心裡就不會有那麼痛苦的掙扎、猶豫。
「想開一點,要不然,不論你願意與否,凡哥都會把你送到加拿大。」對他來說,任何事情只有「要」或「不要」,沒有「做得到」或「做不到」的問題。
輕輕地點點頭,朱薏歆莫可奈何地道:「我知道。」
「明天開始,我要看到的是原來的朱薏歆。」丟下最後通牒-禹凡頭也不回地朝著室內走去。
看著禹凡消失在玄關,朱薏歆沉重地凝視著零零落落散置在夜空裡的星光,過了今晚,她將回到那個一板一眼,沒有快樂也沒有悲傷的朱薏歆。
☆☆☆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我家住在陽明山,我的名字叫作……」
「藍思圻!」瞪著屁股大刺刺地坐在樓梯扶手上的寶貝女兒,孫以玲大聲地怒吼道,「我告訴你多少遍,下樓的時候,要用走的,不要用滑的,你為什麼老是講不聽。」
咻!安全地降落在孫以玲的面前,思圻嘻皮笑臉地說道:「媽咪,怎麼了,一大早就發那麼大的脾氣?」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孫以玲,思圻接著靠在孫以玲的耳邊,曖昧地說道:「該不會是……昨晚爹地他對你摧殘得不夠火熱吧!」
狠狠地拉住思圻的耳朵,孫以玲咬著牙道:「藍思圻,你就不能像個淑女,說話好聽一點、舉止端莊一點嗎?」
雙手抓住孫以玲的手臂,思圻小心翼翼地將它移開耳朵,然後笑咪咪地說道:「媽咪,你要看開一點,有些人一生下來,就注定當不成淑女,就像你……」咚!
躲過孫以玲揮向她的魔掌,思圻往下一坐,安穩地坐在樓梯的台階上。搖著頭,思圻語氣沉重地感慨道:「媽咪,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很不能接受現實的人?」
別人家的女兒乖巧、文靜,而她生的女兒卻像個噩夢,這是什麼道理啊?腳一跺,轉個目標,孫以玲怒氣沖沖地對著客廳正蹺著二郎腿看報紙的丈夫嚷道:「藍益祥,你就不能說說你的寶貝蛋嗎?」
可憐的媽咪,鬥不贏她,就拖她爹地下水!唉!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患難見真情」嗎?
雖然清楚女人之間的戰爭,聰明的男人要視而不見,可是,被老婆大人點到名字,想裝聾作啞視而不見那是絕不可能的事。莫可奈何抬起頭來,藍益祥看著無辜地跟在太座身後的思圻,佯裝嚴肅地訓道:「寶貝蛋,都二十三歲的人,不要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孩,蹦蹦跳跳的,一點正經樣也沒有。」
翻了翻白眼,思圻嘟起了嘴巴啐道:「爹地,你真的是牆頭草呀!」
「牆頭草?」迷惑地眨著眼睛,藍益祥不解地念道。
往沙發上一倒,思圻氣定神閒的說道:「你不是常說年輕人就是要蹦蹦跳跳的,那才會有活力、有朝氣,結果……」慢條斯理地斜睨了一眼藍益祥,思圻搖搖頭,跟著一臉悲哀地歎息道:「唉!沒有原則的男人!」
「這……」傻呼呼地抓著頭髮,藍益祥淒慘地望向一旁的妻子、兒子,發出求救的信號,不過,只見孫以玲一副幸災樂禍地回視著他,藍思愷自顧自的埋頭處理他的公事。天啊!這是什麼家庭,一點相親相愛的互助精神也沒有!
收起他那狼狽的表情,藍益祥神情一正,擺出父親大人的姿態說道:「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否則,以後沒人敢娶你!」這年頭講的是自力救濟,妄想別人能夠雪中送炭,難啊!
說起結婚這檔子事,思圻馬上反應道:「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也不想嫁人。」
懷疑地瞥了思圻一眼,藍益祥不以為然說道:「是啊!沒人追的時候,當然是不想嫁人,可是改明兒有人想要了,誰知道會不會婚都還沒結,就等不及住進人家家裡。」
「哈!好好笑的笑話!」一臉噁心地看著藍益祥,思圻假假地笑了笑,不屑地說道:「我又不是笨蛋,我幹麼傻得跑去結婚?一天到晚提心吊膽,就怕丈夫搞外遇,丈夫有了外遇,還得花錢找徵信社抓奸,這有什麼好玩的?」不是她對男人評價不高,實在是男人就是那麼糟糕!在「風?徵信社」待了一年,她見過的案子有百份之六十是跟「外遇」有關係,所以,像她這麼有智慧的女人,怎麼可能讓自己有機會變成「糟糠之妻」?
「藍益祥!」思圻的高論才落下,孫以玲馬上尖叫道,「你看吧!當初叫你別答應她去徵信社工作,你就是不聽,結果可好了,先是弄得自己女人不像女人,現在,還裝了這種不健康的思想,這像話嗎?」
只要跟藍家有點交情的人都會知道,藍家的一家之主——孫以玲最忌諱的就是「徵信社」這三個宇,當然,這三個字之所以成為她的夢魘,還不是托她寶貝女兒的福。
瞪了思圻一眼,藍益祥連忙地拍撫著孫以玲的背,陪著笑臉道:「太座,別生氣,小孩子嘛,還有機會再教育。」其實,真要追溯思圻到徵信社工作的責任,也不全是他的錯。因為「風?徵信社」的老闆是以玲的外甥,思圻的表哥,而思圻之所以會想到做這樣的工作,也是因緣際會。
「再教育?」提高嗓門,孫以玲氣呼呼地說道:「我告訴你,她要是可以再教育的話,我的頭就可以剁下來給你!」
不愧是她藍思圻的媽咪,真是瞭解她!
「這……」手足無措地看著孫以玲,藍益祥吶吶地說道,「太座,我喜歡你整個人,所以,你還是好好的把頭留在原地比較好。」
忍不住,思圻抱起肚子哈哈大笑。天啊!好蠢的爹地!
「自己闖的禍,你還好意思笑?」一直靜坐一旁的藍思愷,在聽見思圻那毫不節制的笑聲之後,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迅速地收住了笑聲,思圻無辜地吐了吐舌頭,安分地閉緊了嘴巴。若問藍家誰最疼她,誰又管得動她,不用考慮只有一個人,就是她唯一的哥哥——藍思愷。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是合理的事,老哥可謂是百份之百的支持,不過,一旦失了分寸,他可也比任何人都來得嚴峻。
摟著孫以玲的肩膀,藍思愷安慰道:「媽咪,別生氣了!思圻生性活潑,沒什麼定性,她現在還小,思想難免比較不成熟,再過個幾年,就不會有這樣的念頭,你就別放在心上。」
埋怨地瞅著製造出這場混亂還一副沒事人的思圻,孫以玲百般無奈地說道:「希望如此!」雖然心有不甘,不過,自己最得意的兒子都開口了,孫以玲也只好賣個面子,破「怒」為「怨」。
忽然瞄到自己放在茶几上的信件,藍思愷伸手拿起最上面的邀請函,將它遞給藍益祥,說道:「爹地,翟董事長下禮拜天過五十歲大壽,我們都在受邀之列,可是,我到德國的飛機正好是下禮拜天,所以,就請你跟媽咪幫我帶份禮物。」
「不行!」藍益祥還來不及表示,孫以玲已經搶著道,「下禮拜六,你爹地要帶我去日本度假。」
「太座,我們……」
連忙摀住藍益祥的嘴巴,孫以玲斬釘截鐵地搖頭道:「這可是我等了大半輩子的二度蜜月,說什麼都不能取消!」
「媽咪,」接到藍益祥投來的暗示眼神,藍思愷趕緊接口遊說道:「翟董事長第一次開放『黑峰別居』對外宴客,我們若是沒人出席的話,那就太失禮了。」
「我不管!平時你爹地跟你為公司忙得不分晝夜,沒時間陪我,我都可以由著他,可是這一次的蜜月旅行,我絕不延期!」遮著耳朵,孫以玲一副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這該怎麼辦?」看著藍益祥,藍思愷也沒轍了。
「我去啊!」抽走藍益祥手中的邀請函,思圻翻開卡片,興致勃勃地接道,「黑峰別居」?這名字聽起來還真是詭異,不過,愈是奇怪的東西她就愈有興趣,既然沒人可以去,那她就去看看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你去?」狐疑地瞪著思圻,沒人敢相信她竟然會如此的自動自發。
「幹麼,有人幫你們跑一趟不好嗎?」不滿意地看著大夥兒臉上的表情,思圻噘著嘴問道。
搖著頭,孫以玲開心的說道:「不會,很好啊!」只要有人肯去,不管是誰,她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太座,這不好吧!思圻……」
「好啦!就讓思圻去,反正只是送個禮,禮貌到比較重要。」
「是啊!爹地,只有思圻可以代表藍家的人,由她代替我們前去祝賀,可能是最妥當的處理。」
老婆一句,兒子一句,說得藍益祥也只能轉變心意道:「也只有這麼辦了。」
☆☆☆
風?徵信社「正遠,我已經幫你查到朱薏韻的下落,不過……」面有難色地看著一臉期待的好友倪正遠,展昱風話到一半,突然踟躊了起來。
「不過什麼?」向來不拖泥帶水,說話乾脆的展昱風,這會兒竟然吞吞吐吐,聽得倪正遠不由得更是心急。
這一個半月來,他百思不解薏歆為何不告而別?他以為她和自己一樣,已經清楚的認定他們彼此相屬,可是,在他們彼此傾訴愛戀,在她那麼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給了他之後,她卻轉眼消失在隔天清晨的床畔。他真的不懂,這究竟是為什麼?難道……那七天裡所發生的點點滴滴,全是他的虛幻?還是,她從頭到尾只是在玩弄他的感情?不,他不相信!
將手中的資料遞給了倪正遠,展昱風神色凝重地緩緩道來:「朱薏歆的父親是個酒鬼、賭徒,打老婆、打女兒,十足的癟三。朱薏歆是個在暴力下長大的小孩,家裡得不到溫暖就到外面鬼混,所以十三歲就當起太妹,跟著人家混幫派。十四歲那年,她母親因為受不了丈夫的長期虐侍,自殺身亡。」
看了一眼眉宇糾葛的倪正遠,展昱風歎了口氣,接著又道:「朱薏歆她母親死後,她父親賭得更凶,賭到後來,什麼都沒了,而且還欠下一百萬的賭債。賭場的人上門討不到債,就只好拿朱薏歆來抵,可是朱薏歆不從,藉機就跑。被一群彪形大漢追著跑,朱薏歆是不可能逃得出他們的手掌心,不過,千鈞一髮之際,竟然讓朱薏歆碰到了貴人,就是當時縱橫黑道的『火龍幫』老爺子——翟敏峰的獨生子。
從那時候後開始,朱薏歆就跟在翟禹凡的身邊。」
難怪第一眼看見薏歆的時候,她眼底有一抹沉重的悲哀,原來她的背後竟有這麼一段過去。看著手中的資料,倪正遠心疼地細讀上頭記載的朱薏歆。
「昱風,有沒有辦法讓我跟薏歆見面?」
搖搖頭,展昱風有些無奈地說道:「讓我幫你調查朱蕙歆,這我在行,但是你要見她可不容易。資料你也看了,她是翟氏集團總經理的機要秘書,住的又是翟家的『黑峰別居』,想見到她,可不是通報一聲就可以的。翟禹凡對自己的人非常保護,如果真能讓你破除種種關卡見到她,只怕也不會讓你單獨跟她說話。」
「那……我該怎麼辦?」
望著倪正遠焦慮的神情,展昱風不忍心地說道:「讓我想想看好了。」
☆☆☆
辦公室裡正陷在寂靜的思考氣息當中,而辦公室那道略微敞開的門外——「我早就說過這傢伙最不老實了,他一定會背著我們偷接Case,果然……」透過門縫,聽到那一段對話,思圻終於氣憤地做出她的結論,「風?徵信社」有一道不成文的規定,不管上門的是何種Case,或是委託人有指定探員,他們都得依循這個順序——展昱風、藍思圻、關立瑜、慕雲霏、邢浣月;然而今天,身為「風?徵信社」的老大,竟然先破壞了規矩,這實在是太過分了。
「思圻,就算那傢伙不老實,他也是你表哥。」往上瞟了一眼「風?徵信社」
最調皮難纏的闖禍精——藍思圻小姐,關立瑜淡然地提醒道。
「表哥又怎麼樣?表哥就不能說實話嗎?」說真的,她從來不會特別記住展昱風是她的表哥,可是,他們「風?徵信社」最精明冷靜的女強人——關立瑜小姐,卻老愛強調這無法改變的事實。
「喂!你們兩個難道就不能安諍一點,不要破壞氣氛!」望著辦公室裡愁眉不展的倪正遠,「風?徵信社」最浪漫、多情的小女人——慕雲霏已經忘了她之所以站在這裡偷聽的目的,「人家倪大哥真的好可憐,明知心愛的她就在那裡,卻沒辦法見上一面……」說著,眼眶竟然紅了起來。
用力地拍了一下額頭,思圻忍不住呻吟道:「Oh!拜託!你又知道倪大哥要找的那個女人是他心愛的女人?」
「我當然知道,只要看他的表情,我就可以感覺到他對她那種至死不渝的愛。」
感覺?翻了翻白眼,思圻不由得搖了搖頭。天啊!真受不了這個女人,什麼事都是「感覺」!
靜了半晌,蹲在最下面,始終沒有開口的邢浣月突然迸道:「雲霏,為什麼我都沒有感覺到?」「風?徵信社」最天真,也最甜蜜、可人的小天使,似乎永遠也無法明白,為什麼她不能跟雲霏一樣厲害。
「天啊!」痛苦的歎息聲,一致地從浣月上頭那三個女人傳了下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笑的人呢?
「怎麼了,」慌張地站起身來,邢浣月一臉關心地想知道她們發生什麼事,可是這一匆忙,卻讓上頭的三個女人跟著她,成一條直線地往辦公室倒下。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