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喝過熱粥,有沒有比較好?」看著終於飽足一頓的思圻,翟敏峰親切地問道。當他把她從床罩上解救下來,看到她打著冷顫,強顏歡笑地對著他說聲謝謝,對這女孩子,他就有一股特別的好感。
用力地點著頭,思圻心滿意足地說道:「峰叔,謝謝您!」對她向來健康的身體來說,一點點的小風寒根本沒什麼大不了,不過,能籍機填飽她飢腸轆轆的肚皮,倒是一件意外的收穫。說真的,知道救她的人是翟敏峰,她真的嚇了一跳。傳言中,他曾是黑道大哥,作風強悍,叱吒風雲,可是眼前的他,卻只是個和藹可親的叔叔,溫和的中年紳士,實在很難跟傳聞中的他聯想在一起。
「小丫頭,可以告訴我我兒子為什麼要軟禁你嗎?」
「這……」偷偷地瞄了一眼站在門邊的阿山,思圻面有難色地看著翟敏峰。
像是明白思圻的難處,翟敏峰轉頭對著阿山命令道:「阿山,這裡沒你的事,你先出去,有事我會叫你。」
雖然不肯,阿山還是聽命行事地回道:「是的,老爺子。」接著退到了門外。
「小丫頭,這會兒沒人了,有什麼事,你儘管說。」
從她跟蹤朱薏歆開始說起,思圻娓娓道來她被禹凡留在這裡的過程。
「小丫頭,你膽子倒挺大的,竟然敢一個人在『黑峰別居』抓人。」挑著眉,翟敏峰帶著欣賞打趣道。
驚訝地看著翟敏峰,思圻不解地說道:「峰叔,您怎麼沒問我,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輕輕一笑,翟敏峰反問道:「你會告訴我嗎?」
思索了一下,思圻說道:「我不會告訴您。」
「這就對了!既然你不會告訴我,我又何必問你。」雖然跟這丫頭只是說了幾句話,但是依他閱人無數的眼睛,他看得出來她並無敵意,而且,她是一個十足個性化的女孩子。她不願意明白地告訴禹凡事情的真相,自有她的道理,當然,她也不可能讓他知道。
歎了口氣,思圻有感而發地道:「您比翟禹凡明理多了。」
放聲大笑,翟敏峰別有用心地說道:「你錯了,禹凡是個很明理的人,只是,狡猾的天性,讓人很難猜透他真正的動機。」再詭詐,禹凡也是他的兒子,當然,他很清楚那小子的目的絕非那麼單純。
「是啊!他是很狡猾,像隻狐狸!」噘著嘴,思圻忿忿地說道。
「沒錯,他是一隻狐狸,而且,還是一隻披著銀白色皮毛的狐狸!」
的確!他那陰冷的氣質,確實有著銀白色的感覺。不過,氣歸氣,在他特有的氣質下所閃爍的熱情,卻又讓她有一種異樣的心動。
「小丫頭,你好好休息,我不吵你了。」說著,翟敏峰便站起身來。
「峰叔!」急忙地叫住翟敏峰,思圻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可以向您要個不情之請嗎?」
「你說說看。」
「讓我打一通電話,跟家人報個平安,不過,不能讓翟禹凡知道。」
毫不遲疑,翟敏峰點頭道:「可以,過一會兒,我會帶行動電話過來。」
「峰叔,謝謝您!」
「應該的。」眨了眨眼睛,翟敏峰幽默道:「你不是說,我比我兒子明理嗎?」
對著思圻微微一笑,他轉身走出了客房。
☆☆☆
「風哥,思圻說什麼?」展昱風一掛下電話,大夥兒馬上圍上前問道。
「她說,她會在『黑峰別居』待上幾天,請我們不用擔心,也不用找她,只不過,任務暫告失敗,但是一有機會,她還是會想辦法說服朱薏歆。」繃了近一天的神經,這會兒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昱風,你怎麼不叫她回來。」雖說已經確定思圻平安無事,但是,在還沒看到她的人之前,倪正遠總是不安心,畢竟,事情是因他而起。
「正遠,你糊塗啦!我若是叫思圻回來,那朱薏歆的事情怎麼辦?」
「薏歆的事情,就算了。」知道薏歆在那裡,卻不能見她一面,也許,他們之間注定有情無緣。
「倪大哥,你費盡心思不就是想見朱薏歆嗎?怎麼,這會兒竟然說出那麼喪氣的話?」在慕雲霏的觀念裡,有情人就該成眷屬,何況,他們是如此深愛著彼此。
苦苦一笑,倪正遠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是想見薏歆,但是思圻的安危比起我能不能跟薏歆見面來得重要。」
「倪大哥,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思圻很愛惜自己的生命,她會知道自己的界線在哪裡。」說得有些淡然,不過,關立瑜的話卻是句句中肯。
「是啊!正遠,其實你也不必那麼多心,任務交到我們手上,沒卯足所有的心力將它完成,那是不符合我們『風?徵信社』的服務精神,不過,我們也不會傻得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
「可是……」
「好啦!別想那麼多,反正只要思圻安全,其他的事,就不必再想。」
「風哥,」睜著那雙純真的眼睛,邢浣月忽然迸道:「思圻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麼她可以留在那裡?」
「這……」是啊!他怎麼沒想到這個問題?電話裡,思圻一反她往日的作風,說話輕聲細語,含糊不清,好像隱瞞什麼事情似的。
你看我,我看你,大夥兒對這個疑問,開始異樣了起來。
然而,明知這裡頭可能大有文章,展昱風最後也只能說道:「先不管,等思圻跟我們聯絡,再問她好了。」
☆☆☆
看到翟敏峰坐在書房等他,禹凡一點也不訝異,只是有些無奈。其實他心裡明白,老爹不會擅自放走她,但是,他也不會贊同老爹的作為,這會兒老爹在這裡的目的,想必也是為藍思圻而來。
「老爹,我暫時不會放她走的。」直接挑明話題,禹凡在翟敏峰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可是,你能軟禁她多久,一天、兩天、三天,還是一個月?」
「只要她告訴我實話,我自然會放她走。」
犀利地瞅住禹凡,翟敏峰咄咄逼人地問道:「是嗎?你要的只是這些?」
「我……」逃避似地偏過頭,禹凡沉默以對。他要的當然不只是這些,他要得到她,他要她當他的女人,陪侍他的身旁,直到她對他不再有任何的吸引力。
「她的確教人心動,可是,有必要為一個女人這麼費心嗎?」其實他並不反對禹凡喜歡那丫頭,但是,這麼野蠻的作風,他可是一點也不贊成。「翟氏集團」的總經理為了得到一個女人,竟然將人家軟禁,這要是傳出去,像話嗎?
唉!追究起來,都要怪他!一出生,禹凡就沒有一個好榜樣的父親,在龍蛇混雜的幫派裡面成長,禹凡看到的無非是耍詐、陰狠、不擇手段,還好,禹凡比一般人來得聰明,也來得有遠見,知道那種刀口下的生活沒有任何的前途,否則今天的他,絕對是一個傳承父親衣缽的黑社會老大。
「老爹,不管您說什麼,都改變不了我的決定。」他是不想這麼費心,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歎了口氣,翟敏峰有些無奈地說道:「禹凡,不要這麼自私,人家也有父母,他們找不到女兒,會很心急。」
「老爹,你放心,他們現在不在國內,暫時不會有這方面的問題。」雖然士儒還沒掌握確實的證據,但是他已經認定她就是藍思圻。
「既然如此,你就自己看著辦,不過,千萬不要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
「我知道。」
☆☆☆
凝視著緊閉雙眸的容顏,禹凡細膩地愛撫著每一道教人眷戀的柔嫩。一想到她差一點摔得粉身碎骨,他心裡忍不住地打了個冷顫。像是想確定思圻真的平安無事,他捧著她的臉,毫不考慮地侵略她的唇,喚醒了剛飄入夢中的思圻。
瞪著那雙近在咫尺的黑眸,思圻先是一驚,接著張開嘴巴叫道:「翟……」禹凡的舌乘機探進了思圻的嘴裡,灼熱、挑逗,像是一盆烈火,舞動著令人迷戀的悸動與戰慄。一隻手伸進思圻的髮絲,護住她的後腦勺,一隻手不安分地從休閒服的下擺,尋訪思圻柔軟的肌膚,愛憐著她的蓓蕾。
原有的掙扎,在禹凡熱情的吞噬下,漸漸地轉化為呢喃、呻吟。攀上禹凡的頸項,思圻毫不自覺地貼向禹凡,任著他的嘴、他的手,掀起激情的纏綿。
也不知道這個吻糾纏了多久,就在兩人昏天暗地,彷彿快窒息的前一刻,思圻和禹凡終於慢慢地分了開來。
瞅著思圻那雙迷濛的眼眸,禹凡溫柔地劃著她的唇,輕聲叫道:「思圻!」
這一聲像是冷水,瞬時澆息了思圻的情慾,震醒了她的知覺。
「翟禹凡,請你看清楚,我是『藍以玲』,不是什麼『思圻』!」擺脫禹凡,思圻迅速地跳下床來,故作鎮定地拉順自己的衣服。這個陰險的傢伙,原來他一開始就不相信她叫「藍以玲」,不過,他怎麼會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恢復他那向來的陰冷,禹凡氣定神閒地說道:「你應該很清楚,『藍以玲』真正的名字叫『藍思圻』,不是嗎?」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想套她的話,門兒都沒有!只要沒拿出證據,就表示還在猜測階段,當然,她也沒有必要坦誠自己是誰。
從床沿站起身來,禹凡走到思圻的身後,緊緊地圈著她,靠在她的耳邊輕細地低喃道:「思圻,你是個聰明人,你怎麼會聽不懂我的意思呢?」
一面試著掙開禹凡鉗制在她腰上的手,思圻一面反譏道:「是啊!我是個聰明人,不過,一遇到瘋子,我也只是個笨蛋。」
將思圻更親密地貼近自己,禹凡像是沒聽見思圻的話,進一步刺探道:「為什麼要謊稱你的名字?是因為……怕我們知道想見薏歆的人是誰嗎?」
愣了一下,思圻煩亂地回過神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而且,我也說過,想見朱薏歆的人是我的朋友,我沒什麼好怕的。」
「那你說說看,他叫什麼名字?」
「我……說了你也不認識他,我有必要告訴你嗎?」
「我看,你根本是說不出來吧!」
腦海一閃,思圻機敏地反應道:「如果我說了,你就會放我走嗎?」
被思圻這麼一反擊,禹凡頓時說不出話來。
得意地露齒一笑,思圻乘勝追擊地又道:「說了,你又不放我走,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聰明!她的確聰明!將思圻轉過身來,禹凡沉靜地笑道:「只要我能證實他的存在,而他也承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會放你回去。」
偏著頭,思圻像是在思考,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說話可要算話,不可以事後賴皮,不認帳哦!」
「當然!」自動伸出手,禹凡表示願意打勾勾以守承諾。
伸出手,思圻大大方方接受禹凡的信守,然後說道:「他叫『展昱風』。」
「展昱風?」莫測高深地盯著思圻,禹凡跟著又問道:「我怎麼聯絡他?」
攤了攤手,思圻輕鬆地說道:「我們剛剛交換的條件裡,可沒包括這一項。」
想不到,他這個商場的談判高手,這會兒竟然栽在她的手上!不過,他可不會順她的意。
「無所謂,有『展昱風』這三個字,我就可以查得到他。」狡猾地對著思圻微微一笑,禹凡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咬著下唇,思圻心裡忍不住咒了一聲——可惡!如意算盤沒了,看來,倪大哥是注定見不了朱薏歆。
「隨便你,不過,你可別拖拖拉拉,最好動作快一點。」說著,思圻便舉步往床鋪走去,「我要睡覺了,請回吧!」
「等一下!」伸手拉住思圻,禹凡將她轉回自己的懷裡,然後熱烈地印上他的吻。吸吮、攫取,禹凡霸道地侵佔她的柔美,吞沒她回應的低語,任著他的慾火,像是要將她化為灰燼。眼見所有的意識全拋到九霄雲外,忽然,禹凡從思圻的嘴裡撤退了出來。深深地在思圻的臉上尋覓了一番,最後說道:「晚安!」然後,轉身走出了客房。
輕撫著唇,思圻心裡泛起一股甜蜜的滋味。傻傻一笑,思圻心情愉悅地走回床上,躺進被窩裡。雖然這傢伙像個野蠻人一點也不講理,而且,還狡猾多端,可是,她卻很喜歡包裹在他的氣息裡,熾熱,教人沉淪。
☆☆☆
他從來不知道,女人也可以教人茶不思,飯不想,而他也不過才七、八個鐘頭沒看到她。唉!他已經後悔,為什麼要跟她條件交換,他捨得放她走嗎?捨不得又能怎樣?一旦士儒查到展昱風,並求證到思圻說的是實話,他就得信守承諾讓她離開,這是無法改變的約定,不過,這會兒他竟然奢望展昱風只是她虛構的一號人物。
叩!叩!叩!
「進來。」迎向推門而入的士儒和勁巖,禹凡直問道:「事情進行的如何?」
「這是藍思圻和展昱風的資料。」將手中的檔案夾遞交禹凡,士儒說道:「展昱風是『展氏企業』董事長——展鵬最小的兒子,也是『風?徵信社』的創辦人,同時,還是藍思圻的表哥。」
「表哥?」怪不得,怪不得她誓無忌憚地跟他交換條件,原來她是有備無患。
「沒錯!還有,藍思圻也是『風?徵信社』的探員之一。」
探員之一……他懂了!他知道事情是這麼一回事了。「士儒,打電話回去問問薏歆,是不是認識展昱風。」為了避免思圻再做傻事,今天他特別要薏歆留在「黑峰別居」,讓她寸步不離地跟著思圻,不過現在想起來,根本是多此一舉。眼看著就可以回家,思圻當然不可能再冒險偷跑。
「不必了,我早上就問過了,她不認識。」
「果然!」
完全不明白禹凡的意思,勁巖迷惑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微微一笑,士儒沉靜地解釋道:「意思就是說,想見薏歆的人不是展昱風,而是另有其人,一個薏歆熟識的人。」
「這……沒道理啊!」搖搖頭,勁巖還是搞不懂,如果想見薏歆的人不是展昱風,那為何美人兒敢搬出他的大名。
「道理很簡單。」非常清楚勁巖心裡的疑問,士儒敏銳地指道,「『風?徵信社』接受某人的委託,要見薏歆一面,而當事人有必要的原因,不便暴露身份,所以在進『黑峰別居』找人之前,展昱風和藍思圻早已經先擬妥了一套說辭,以便東窗事發時派上用場。」
「既然如此,藍思圻為什麼要謊報她的名字?」抓著頭,勁巖還是想不通。
「阿巖,如果凡哥派你押某個人跟他見面,你要用真名,還是假名?」
「當然是假名啊!」
「既然是假名,那藍思圻幹麼要用真名?」
終於明白士儒的意思,勁巖轉向禹凡問道:「凡哥,那我們現在要不要找展昱風?」
「不用了。」問了也是白問,因為就算展昱風沒有事先跟思圻串連好,看到他們,他也會反應的過來,要不然,思圻也不會這麼有把握。
「凡哥,你真的打算放藍思圻走嗎?」看著禹凡陰暗的神色,士儒關心道。雖然凡哥不說,但是他看得很清楚,凡哥對藍思圻有一種幾近迷戀的情感,教凡哥現在放藍思圻走,那會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我可以不放她走嗎?」若是以往,他絕對是當小人,說什麼也不會放走她,但是昨晚,跟她打了勾,定下承諾,他覺得自己好像給了她一個信物——誓言,他會謹守約定的信物。他不能悔約,他只有一個選擇。
「當然可以!」笑著那張看似天使的面孔,勁巖使壞地說道,「只要來個死不認帳,美人兒根本莫可奈何。」
來來回回地撫著下巴,禹凡緩緩地搖搖頭,沉重地說道:「不行。」
「凡哥……」像是想說什麼,可是,一看到禹凡那陰鬱而沮喪的表情,勁巖只好又閉上嘴巴。轉向身旁的士儒,勁巖求救地看著他。
對勁巖點了點頭,士儒探道:「凡哥,若是找不到展昱風呢?」
瞥向士儒,禹凡遲疑道:「什麼意思?」
「如果不是靠著翟家的勢力,還有我們直接從藍思圻的身上著手調查,想找出展昱風可不是一天的時間而已。」
「你的意思是拖一天算一天。」這個主意的確教人心動。
「沒錯,過一天算一天,一直到凡哥不想留人為止。」
士儒一說完,勁巖馬上把他拉到一旁,壓著嗓門說道:「士儒,你瘋啦?快刀可以斬亂麻,愈扯是愈不清,這道理你不懂嗎?這麼做是在害凡哥。」
「我知道,可是,他現在這個樣子有比較好嗎?還是,你有更好的方法?」
「這……哎呀!」瞪了士儒一眼,勁巖懊惱地說不出話來。
此時,禹凡突然問道:「士儒,藍思愷什麼時候回國?」
「再過十二天。」
「那就多留她十二天。」他不知道現在放她走,或是多留她幾個日子,對他有什麼差別,他只是很清楚,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放她走,他想多瞭解她一點,想多擁有她一些日子。
☆☆☆
平日工作雖然稱不上非常忙碌,但是可以和幾個死黨三姑六婆,閒話家常,把徵信社鬧得天翻地覆,那絕對比現在的景況有趣多了。
今天一早,當她吃早餐時,還聽到翟禹凡告訴她,她可以自由在「黑峰別居」
四處走動,她還以為他終於決定當個文明人,哪裡知道,這傢伙就是變不成好人,竟然派朱薏歆前後盯梢,黏得她都快窒息了。
「朱小姐,你不要一直跟著我,好不好?」別怪她說話的口氣沒什麼耐性,被跟了一天,誰還能輕聲細語,心平氣和?
「對不起,藍小姐,凡哥怎麼交代我就怎麼做,我只是聽命行事,所以請你不要見怪。」
翟禹凡、翟禹凡,什麼事情都是翟禹凡,她真的會被他氣死了!算了!跟那個野蠻人生氣,是浪費自己的心情和精神,反正,再過不了多久他一找到風哥,她就可以跟這裡Saygood-bye。
懶洋洋地走到鞦韆上坐了下來,看著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的朱薏歆,思圻腦海忽然閃出一個念頭。既然任務已經失敗,以後不管是用軟的,還是來硬的,想讓朱薏歆和倪大哥見一面,都是不可能的事,那為什麼……她不乾脆放手一搏,為倪大哥爭取看看呢?如果朱薏歆真的愛倪大哥,一定會心動的。更何況,能同朱薏歆單獨相處,可不是天天都會有的。
腦子快速一轉,思圻開口道:「朱小姐,你一定很愛翟禹凡,對不對?」
「凡哥?」對于思圻突然其來的問題,朱薏歆先是一愣,接著是莫名其妙,「對不起,我不明白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翟禹凡說什麼你就做什麼,如果你不是愛他,你幹麼對他那麼忠心?」
一聽到思圻有所誤解,朱薏歆急忙地解釋道:「藍小姐,你誤會了,我對凡哥之所以忠心,並不是因為我愛他,而是因為我應該這麼做。」當凡哥為了她挨了好幾刀,把她從一群彪形大漢裡頭解救出來,她就立誓自己這條命從此屬於凡哥,凡哥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凡哥是她的主人。
「是嗎?」像是懷疑的樣子,思圻雙眉微攏。
「我有必要騙你嗎?」
「是沒這個必要,不過,相處在同一個屋簷底下這麼久,你怎麼可能不愛上他呢?也許,你已經愛他很久,只是不敢承認而已。」
歎了口氣,朱薏歆搖搖頭,無奈地說道:「藍小姐,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是不可能愛上凡哥。」藍小姐是凡哥看上的女人,她實在不希望藍小姐誤認她對凡哥的忠心。
「嘿!口氣別說得這麼狂,這種事可難說哦!」從鞦韆上站起來,思圻走到朱薏歆的跟前,帶著挑釁眼光,在她身上來來回回地梭巡道:「尤其是,翟禹凡有錢又有勢,你怎麼可能會不心動?」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因為我心裡已經容不下任何人。」像是要證明自己的真心,朱薏歆急忙地表示道。
「為什麼?」挑著眉,思圻咄咄逼人地追問道。
「因為……」突然想到自己說太多了,朱薏歆頓時停了下來。
「因為倪正遠,對不對?」直勾勾地盯住朱薏歆,思圻接道。
「你……」睜大眼睛,朱薏歆不敢相信地瞪著思圻。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收起盛氣凌人的架式,思圻輕柔地說道:「其實你心裡應該很明白,如果不是一個深愛你的男人,誰會這麼用心良苦地想跟你見上一面。」
沒錯!潛意識裡她早就明白,只是她不敢想也不能期待,因為,她和正遠原是不該有交集的兩個人,而那個禮拜的假期,是她偷得的幸福,只存於夢想,不存於現實。
看著朱薏歆那載滿哀戚的臉龐,思圻跟著誠懇地說道:「倪大哥真的好想見你,你跟倪大哥見個面,好不好?」
「不!」搖著頭,朱薏歆惶恐地呢喃著:「不!我不可以!」見了面,只會讓她更割捨不掉他,更渴望一輩子擁有他。不可以,她不可以有這樣的念頭,他出生書香世家,父母親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而她,一個十三歲就當太妹的女人,有一個好賭成癡的酒鬼父親,一個含怨割腕自殺的母親。他們兩個之間的差距,是如此的遙遠,她憑什麼妄想正遠能娶她為妻,守她一生一世呢?
「為什麼不行?你明明愛著他不是嗎?」
愛又能怎麼樣?愛就能解決所有現實的距離嗎?悲哀地看著思圻,朱薏韻無奈地說道:「有很多事情,並不是單靠一個『愛』字,就可以改變的。」
聽著朱薏歆沉痛的話語,思圻忽然想起慕雲霏說過的話,「你覺得自己配不上倪大哥,所以不肯見他?」
「我……不是!」偏過頭,朱薏歆逃難似地躲開思圻那雙靈巧、透徹的眸子。
她絕對不可以讓藍思圻知道糾葛在她心裡的痛苦和掙扎,否則,傳到正遠那裡,他只會更加傷心,而忘不了她。狠下心來,她轉口道:「我已經不愛他了,見了面,也沒有任何意義。」
「既然如此,剛剛為什麼還大言不慚地告訴我,你心裡已經容不下任何人?」
凌厲的氣勢再度回到思圻的臉上,她一點也不肯鬆口。
「我……」慌張失措地看著思圻,朱薏歆狼狽地向後退了幾步。
瞅著朱薏歆無助的眼神,思圻久久不發一語,最後重重地歎了口氣,狀似惋惜而不在意地說道:「算了,就當倪大哥自作多情,白費真心好了。」好話、壞話,她全用上了,至於朱蕙歆這顆頑石願不願意想通,那也要看朱薏歆的意思。
除了心痛,朱薏歆什麼話也無法表示,沉默地陷在自己的思緒裡,徘徊在進退兩難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