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蘭音樂
在去北方看一個朋友的時候,我的行囊裡帶著這一張CD。我見到他,然後和他一起聽了其中我最喜歡的曲子。然後把它留給了他。後來我決定消失。當我這樣做的時候,我最喜歡的CD留在了北方,留在一個我不想再見的人身邊。我後來再也買不到起初的那一張。我只是買了其他的愛爾蘭音樂。非常多。
有三張是我最常聽的。《CelticDance》。小提琴拉出來的舞曲,伴隨著風笛和鋼琴。快板酣暢淋漓,慢板迂迴柔緩。單純的節拍裡,有純粹的心情。《CelticWoman》。7位女歌手傾心演唱的14首清醇甜美的歌曲。歌名有《Trees》,《ThisMoment》等。《SongoftheIrishWhistle》。舒緩的旋律。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張。《暖暖》,《七年》等小說,都是在深夜的《TheLevelPlain》,《TheSouthWind》的旋律中寫出來。
從早上聽到晚上。從深夜聽到凌晨。那種高亢起來明亮尖銳,低沉的時候柔軟婉轉的旋律。像一條絲線,不斷地不斷地纏繞。
我不清楚音樂和文字的關係。有時候房間裡什麼聲音也沒有,只聽見鍵盤在空氣裡敲擊的聲音。有時候流水一樣的音樂四處傾瀉,我坐在電腦面前,看著窗外曙光隱隱浮白的凌晨。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那時候是秋天。我記得。1998年的秋天。我的一個人的封閉生活。只有愛爾蘭音樂和寫作陪伴著我。它們讓我保持著清醒,沒有在寂靜中腐爛。
聽這種音樂,要在深夜到凌晨之間的,那段曖昧的時間裡。秋天,稍微有點清冷的天氣。光腳,裹一條毯子。獨自。窗外有雨聲。點點滴滴打在玻璃上,好像心裡的回聲。
在小店舖的一大堆盜版盤裡,它們偶爾出現。後來我很少去買CD。我是懷舊的人,會把很多用過的東西留在身邊。我總想著它們也許是可以陪著我一直度下去的。直到它失去聲音。直到我意念模糊。可是我們的靈魂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交融。每一條心的紋路都被溫柔地覆蓋。填補。和癒合。
每一次在不同的地方搬遷或轉移,我就得扔掉很多東西。流離的生活讓人無所依傍。
舊日的信,日記,E-mail在清理的時候,是有快感的,一切突然空白,彷彿白雪茫茫。
只有對物質的溫暖依賴。舊衣服,舊照片,舊書,舊CD。帶著它們到處走。2000年我把最喜歡的3張愛爾蘭音樂CD帶到了上海。這個擁擠的城市。深夜在租住的北京西路的舊公寓裡寫作,讓旋律如水般四處流瀉。然後在鏡子裡看到自己平靜的容顏。
還好。沒有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