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人事命令,班平淳和夏孟竹勉為其難的屈就自己,班平淳是個專業名模,很習慣造型師為他打理一切,可是夏孟竹不同。
瞪著鏡中的自己,夏孟竹很懷疑這張臉是不是她的?
她剛才只是很不小心的睡著了,結果,方便了造型師將她的頭髮接長,白淨的臉蛋多了層粉彩,就只有幾樣色彩,就可以使她對這張臉產生迷惑。
可怕的是,有個像背後靈的凱門一手拿著禮服,一手搭在她的肩頭,語氣中有著滿滿的欣喜。
「好美呢!小夏,接下來換上禮服會更美……」
瞪著那件所謂象徵她的色系的銀褐色禮服,她無法掩飾自己已被吸引的目光,材質反射的珠貝光芒在燦爛中醞釀出柔美的色彩。
凱門凝視她眼底的驚訝,心滿意足的說:「我就說,這絕對適合你!」
「什麼適合不適合?」她注意到他的手仍然搭著她的肩頭不準備放開,而且變本加厲的預備除去她肩上的衣服。
「你的手在幹什麼?」她睨著他,額上青筋暴凸。
「趕快幫你換衣服啊!還有好幾套呢!」他理所當然的說著。
她抓緊了衣服,一拳又飛了過去,怒斥:「我不需要你幫,我自己就可以換!」
「不用害羞啦,你應該知道,換禮服是需要人手幫忙的,再說,你的身子這麼珍貴,我可是捨棄淳來為你服務呢!」
她緊抱著胸口和頸部,不想讓人看見她身上醜陋的疤痕,二次的手術,除了讓她的頸部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在她的胸口還有另一道疤,那是做胸腔手術的結果,也是讓她能存活下來,最重要的痕跡。
拂去凱門的手,她幾乎咆哮的叫道:「我叫你別碰我!」
凱門察覺她神色有異,當下退了一步;忽然,班平淳高大的身影闖了進來,他直挺挺地來到夏孟竹面前,不由分說的一把扯開她的上衣——
眾人驚恐的發出叫聲,夏孟竹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住,慌忙間的反射動作,就是轉身避去大家投來的目光。
「你……你是女……」班平淳驚愕不已的僵在原地。
他原本認為夏孟竹只是個無法無天的男人,就連化妝和換衣。服也必須使用個人的空間,他對「他」不可理喻的態度著實忍無可忍,枯等於攝影棚的他再也按捺不住性子,再次來到這個房間。
可他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個女的?
她皺眉,寒著臉道:「你不是看到了?有必要明知故問嗎?」
「可你明明……」他怎麼看她,就是覺得不對勁!找到原因之後,他反而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孟竹對他仍駐足現場而感到不快,就算常被錯認又如何?她體內的羞恥感又是從何而來?前所未有的恐懼讓她既陌生又害怕,她為什麼會因為他而感到羞怯?是疤嗎?他看到了嗎?
他看到她胸前如十字架的醜陋疤痕嗎?
「你出去!」她羞憤的怒吼著,急忙抓起牛仔外套穿上,轉身的同時,她盛怒的在他臉上留下結結實實的五爪紅痕。
所有的人全傻了!
他撫著火熱的左頰,原本被錯愕取代的怒火也在瞬間引爆;正視她,他腦中一道鮮明的印象成為他對她首次的嚴重傷害。
「你依然還是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否則不會在胸口刺著那種難看的刺青!」
彩妝遮不住她在瞬間變得難堪的臉色,她的身子因激動而隱隱顫抖,「你……看到了?」
他冷哼了聲,離去前仍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反正你現在的工作是將照片拍好,再來是走秀!我不想和你共事太久!」
「你……」她氣憤地抓起身邊的皮件往他離去的方向.瘋狂的扔去,當是洩恨,也當是發洩心中難受的痛苦。
一直以來,她都將自己的傷視為一生中最私密且醜陋的事,除了父母,她亦未讓任何人看過它們,她從未預想過被人批評自己的傷痛,那彷彿刺入骨髓的痛楚,讓她的眼眶浮現層層薄霧。
「小夏……」凱門不能理解她和班平淳之間到底在爭吵什麼,只是看著她慘白的臉色,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環顧室內的人群,還有架子上的禮服,她好想盡快結束這樣的折磨;班平淳坦言不想共事,她亦然!
逼回即將滑落的淚水,她冷著聲命令:「衣服拿來,我自己換!你們先出去,五分鐘後我會準時到A棚去。」
這是場鬧劇!這就是她的結論,她不是小丑,所以她更不想在這場鬧劇裡待太久,要拍照,她會配合,要走秀,她就去走!
不過在這之後,就算天塌下來,她也絕對不會重蹈覆轍,再去答應做蠢事!
***
一番折騰之後拍攝工作結束,意外的順利使得原本戰戰兢兢的工作人員鬆了口氣,接下來要面對的,就只剩下作品發表的那一天。
一想到那一天,所有的人再次神經緊繃。
結束工作的班平淳第一時間離開了A棚,人已不知去向;而夏孟竹也快速的換裝,消失在這個空間。
陷入莫名冷清的A棚,忽然間,所有的人皆不知所措的慌亂了起來,雜誌社的人抓著攝影師,急著要照片;化妝師及造型師則仍然沉浸在拍攝時,兩位主角異常契合的搭配。
在班平淳腦中揮之不去的,仍是夏孟竹胸口的疤痕!
他並不想傷害她,他在脫口而出時,將她在瞬間泛紅的眼眶刻入了腦海中。
有著懊惱和憤慨,他不能理解自己在面對她時,為何總是只想著生氣,嚴重的言語批評並不是他常做的事,可是一見到她,他就會無法自拔的想……傷害她。
可是會造成今天這種情況的最大原因,是他的大哥!
「大哥,你早就知道她是女的吧?」
班平淳怒氣沖沖地撞門而入,意外見到夏孟竹早已站在班宇澤的辦公桌前,背對著他的身影似乎消瘦了許多。
她斜著頭,睨著他,眼中有著和他相同的怒氣,她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將腳步移向門邊,準備離開。
「等等,我還沒有答應你!」班宇澤沉穩的聲音制止她往外走,不容小覷的命令迫使她不得不開口——
「沒有什麼答不答應!你們不也未經我同意,要我做這件事?」
班宇澤睇了班平淳一眼,坦言道:「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我並不覺得要你走秀會成為你想離職的理由!」
「離職?」班平淳堵住門口,瞅著她問:「你為什麼要離職?」
看著她下意識地抓著領口,班平淳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是因為那個疤?」
倏地,她漲紅了臉,氣惱的朝他的腹部施以重擊,她的力道不輕,他感受到的疼痛讓他在片刻間無法開口。
她氣憤難消,指著離職申請書說道:「反正我會乖乖的走完秀之後再離開。」
「不行!」班宇澤嚴肅的說,「在我尚未批准前,你擅自離開公司到外面工作,都是違法,這樣你仍然堅持?」
她怪聲怪氣的笑了一聲,以無所謂的口吻說:「別忘了!法國那邊隨時歡迎我去報名上課。」
「夏孟竹,MD不是你認為該來就來,說走就可以走的地方!」班宇澤的話聽起來平平穩穩,威嚇意味卻相當濃厚。
班子淳深知嚴謹的大哥很憤怒,有如暴風雨前寧靜的可怕,姑且不計較腹部那一拳,他一把拉住夏孟竹的衣領,硬生生的將她壓人沙發,沉著聲警告:「你別胡亂發神經!」
夏孟竹反彈的扯開班平淳的觸碰,低吼:「到底是誰在發神經?至始至終,都是你來招惹我!沒搞錯吧?」
「我招惹你什麼?」班平淳怒喝,「如果你指的是脫你上衣的事,我可以道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你不需要?那你為什麼要離職?」話落,班平淳隨即想到一件事,未經大腦思考再次脫口而出:「你是因為被我看見那個疤嗎?」
「你……你還說!」她氣憤地道,只想離開這個地方,卻被班平淳擋了下來。
班平淳本能的不希望她就此離開,至少在他瞭解她是女人之後,他對她噁心的嫌惡感稍稍消退,雖然他依然不喜歡她。
除去同志之愛的嫌疑後,他對她太過陽剛的性子和外貌也有著諸多不耐。可是對於自己的莽撞,他仍必要性的為不智之舉致歉。
「因為你似乎很在意!」班平淳從她泛紅的眼眶中,得到了訊息。
夏孟竹別開臉,不想讓人看透她的心思;她是在意,因為那是她唯一必須隱藏一輩子的秘密。
「如果你真的這麼在意,那麼有一個方法可以對你負責!」
班宇澤的聲音冷冷地傳入兩人耳裡。
班平淳不解的反問:「什麼方法?」
班宇澤表情雖然平靜,卻有著令班平淳懼怕的詭譎感;就在班平淳直覺事情不對勁的時候,班宇澤冷漠的開口道——
「讓淳娶你!」
「什麼?」沙發裡的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大叫,紛紛瞪著MD的總經理,質疑他忽然瘋癲的可能性。
班平淳快步的衝上前,差點把桌子給掀了。
「大哥,你到底在說什麼?」
「似乎……」班宇澤緊盯著傻愣在沙發裡的人兒,不疾不徐地表示,「你看到她身上某樣私密的東西?既然她這麼重視那樣東西,你不是更應該負責看到的後果嗎?」
「什麼?」班平淳快瘋了,「我只是看到一個疤,就要我娶她?大哥,你在想什麼?天底下沒有這種事!」
班宇澤倒是一點也不認為這個提議有何難。
「反正你目前沒有對象不是嗎?據我所知,你對女人沒什麼好感,原因大概是小妹帶來的夢魘!趁這個機會……」
「機會,什麼機會?」班平淳不客氣的指著她批評,「不管她是男的還是女的,看起來依然像不男不女的同志,要我娶她?」
聽著班平淳對她的批評,原本因震驚而呆愣的她倏地清醒,原先忿忿不平的情緒被一股又好氣又好笑的心情取代。
她細數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彷彿一場鬧劇,下屬對上司的評論總脫不了嚴謹、權威,可是她發覺班宇澤與家人相處時,似乎和這些評論沾不上關係,而一向淡漠冷酷的班平淳,其實應該算是個暴躁小子,除了特別討厭她以外,也似乎特別愛同她吵架。
而她只不過是誤闖高階地帶的鄉巴佬,什麼都沒有做,卻惹了一身腥!
她搖了搖頭,上司的提議她只當它是個玩笑,她的心意仍然沒有更改,她想過自己的生活,出國唸書的事,她是決定了!
「你去哪?」她的手臂被扯住,班平淳不知在何時追到電梯門口,一臉不悅的質問她。
她淡淡的一笑,指著腳下道:「我要回我的辦公室,雖然沒什麼工作可接,但我還是得盡我的本分,不是嗎?」
夏孟竹看到他的神情一僵,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的模樣,又歎了口氣,「剛才那件事,我當沒聽到,我知道我高攀不起你們班家,也不會做任何妄想!」
「那件事,自然是不可能發生。」他的語氣冷淡得可以,幾乎不帶任何感情。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這才是他平常的樣子,在沒有家人的陪伴下,他總是習慣用這副酷酷的表情去面對大眾。
不過,她也不需要去研究他。
「那你還抓著我幹什麼?」她瞪著他緊握的手,挑眉問道。
「我不想讓自己丟臉,所以必須對你做一些特訓。」他說著,不由分說地一把將她往電梯裡帶,伸手按著他休息室的樓層。
他的舉動令她覺得莫名其妙!
「丟臉?特訓?」
「離走秀那天還有五天,你對走秀沒有經驗,我不想身邊的人。出糗,連帶影響了我。」他坦言道,不怕刺傷她的自尊。
夏孟竹無奈地歎了口氣,算了!反正就這麼一次,她也懶得計較了!她還是冷靜下來計劃到法國進修的事。
***
休息室的門一打開,就看到一系列Prada的精品服飾整齊的排列在潔白的開放式衣櫃裡,室內燈光被技巧的隱藏了起來,從桌子裡或地面透出來的暈黃色彩,不分四季都營造出極佳的氣氛。
在這裡,夏孟竹不難找出各國的名牌用品,有些甚至還用防塵套裝著,尚未開封。也許是拍攝少女雜誌的緣故,她很少這麼近距離欣賞這些昂貴又知名的東西。
尤其是眼前這個小小的登機箱,價錢的標籤印著六位的數字,著實令她不敢領教。
「那是廠商以三折的價錢賣給我的。」班平淳看她打量著登機箱,瞠目結舌的模樣,以雲淡風輕的口吻解釋。
「哦……」她馬上算數,得到的答案仍然讓她有些訝異,「還是很貴!而且我以為廠商會送給你。」
「也有!」他忙碌的清空室內的地板,整理出一小塊長方形的空間,一邊回答她的問題,「可是沒有我大哥和二哥多,畢竟他們的知名度比我還高。」
「你的知名度還不高嗎?」她就好像逛大街的閒人,開始觀察室內的所有名牌,有些東西幾乎都沒有動過,這些,大概就是他口中廠商贊助的東西吧?面對她無所事事的身影,他沒好氣地提醒她,「喂!過來!」
她回過身,才發覺他已將長方形的地板清理得更長,彷彿伸展台的長度。
「幹嘛?」
「特訓!」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好嚴肅,讓她打從心底發毛。
「什……什麼特訓?」她看見他身後似乎藏了什麼東西。
班平淳刻不容緩的將身後的東西取了出來,一雙高跟的駝色尖頭鞋遞到了她的面前,她馬上面色驚恐的退了三步。
「我……我不要穿這種東西!」
「喂!」他面無表情的說,「小姐,你要走秀,你以為你是去逛街嗎?」
她盯著那一雙高達三寸的駝色尖頭鞋,搖頭拒絕,「這鞋跟也未免太高了吧?我的腳會扭到!」
「這個高度還好吧!」他看過那麼多女模走秀,倒不見有人因此而骨折。
「還好?」她幾乎尖叫的說,「反正那天我穿的是禮服,又看不到腳,我穿運動鞋就可以了啦!」
他的面部一僵,蠻橫的拒絕她這個荒謬的提議,「你以為你是去遊樂園玩嗎?運動鞋?你為什麼不說,乾脆光腳算了!」
夏孟竹眼睛一亮,相當同意的點頭,「不錯耶!光腳更舒……」
她的話尚未說完,背包倏地被他扯去,他憤然的低吼隨即傳來——
「你真是一個瘋子!反正你現在必須穿上這雙鞋,練習走路!」
「我不要!」她低叫了一聲,連忙奔過去護住被甩落在沙發上的背包,裡頭可是有她身為攝影師最重要的東西耶。
「不要也不行!」他冷冷地道,「我已經說了,我可不想身邊的搭擋讓我丟臉!」
她連忙將照相機取出,寶貝似的珍惜打量,一邊回應道:「別老是說我會丟臉,雖然走秀不是我的專業領域,但看過那麼多秀,我起碼會知道怎麼做,才不會讓你難堪。」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將照相機收回背包之後才道:「我至少也是拍過不少秀場照片的攝影師,你可別忘了!什麼場合要有什麼表現,難道我還會不知道嗎?」
「是嗎?」他冷冷的發出嘲弄的笑聲,「你連這種基本的鞋款都不會穿了,上台都成問題。」
聞言,她瞪著他,無奈地歎息,「你好像對我很不滿?」
「沒錯!」班平淳坦言自己不喜歡她的事實,針對她從頭到腳,所有的一切,他都莫名的感到厭惡;尤其當他想起大哥的提議時,不由得再度怒火中燒。
「明明是個女的,當初為什麼不說清楚?」
「咦?」她無奈的解釋,「你又沒問我,而且是你自己認定我的性別,還要我說什麼?」
「總之接下來的幾天,我要為你做特訓。」他又將高跟的駝色尖頭鞋遞到她面前,命令道:「快點穿上去,我要看看你能不能完整的走完這段路。」
夏孟竹睇著他身後的長方形區域皺眉,「我都說了,我穿運動……」
他的身子一低,迎上她的視線,他的憤怒顯而易見,而且已失去耐性。
「你少囉嗦!這雙鞋是凱門的禮服搭配的鞋款之一,他是不可能讓你穿運動鞋上台的。」
她的眉頭仿若皺成了死結,忍不住的咒罵道:「那個王八蛋,沒事想害人跌倒嗎?就算不會跌倒,也會因鞋子踩到禮服而絆倒……可惡,叫他來穿穿看啊……」
「喂!」班平淳瞪著她,對她的叨念不休感到不耐煩,「你到底要不要站起來?」
「如果我堅持不穿這個呢?」她反問。
他的臉再度湊近她,咫尺的距離,她只感受到他散發出來的冷氣足以凍死她全身的細胞。
他相當生氣!
「你說呢?」他咬牙道,警告的口吻隱藏著按捺不住的咆哮。
登時,她的心莫名的狂跳,他吐出來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彷彿夾雜著迷人的薄荷味,讓她在瞬間有些迷惘。
她從未否認他的英俊好看,可是她對他從來都沒有偶像的崇拜,但她為什麼會為這張臉而開始心跳不已?
「快點!」為了特訓,他才會主動前去向凱門借這雙鞋,怎知她居然不領情?她勉為其難的接過鞋,吻合的尺寸令她起疑。
「你怎麼知道我的腳有多大?」她穿上鞋,緊繃得令她難受的低呼:「還有,這要怎麼站?根本只剩腳趾頭在支撐全身的重量嘛!」
凝視她的反應,他開始懷疑她是女人的事實!
「我已經說了,這是凱門的設計,你有問題等會兒再去問他!」他垂首看著她,粗聲粗氣的下令,「現在,站起來!」
夏孟竹睨了他一眼,迅速的除去外套的束縛,一鼓作氣的想站起來,可是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搖晃晃,讓她倍感洩氣的跌回沙發上。
班平淳則露出頭疼的表情,因如他所預料,她果真連站都有問題,更遑論要她直挺挺的走伸展台。
「喂,你真的很離譜耶!」他忍不住埋怨。
她支著腮幫子,因為對走秀不感興趣,所以她很快的放棄了挑戰。
「如你所見,我真的不會站!」
他就是對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感到刺眼,而他,幹嘛要對她這般忍讓和客氣?
「你給我安……」他的怒吼被她遞來的手阻止。
她打了個呵欠,提出一個折衷的方法,「不然,你先扶我起來?」
「扶?」他瞠大眼,這女人居然敢向他做出這種要求?
瞧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簡直要氣炸了!
她並沒有刁難的意思,只不過她想先克服彼此遇到的第一個困難。
「不行嗎?」看他猶如火山爆發一般表情難看,她不識相的說:「不行的話,那算了!我還是穿運動鞋或是光腳好了。」
奇怪!她很納悶,他為什麼看起來很為難的樣子?
就在她質疑的時候,他的一雙手拉住她的手,攬起她的腰,在瞬間將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嚇得她差點尖叫。
她的視線停留在他的喉結,清新好聞的男人味道又再次迷惑了她,他的胸膛寬闊厚實,吸引她渴求得到溫暖和依靠……
「喂!」他詢問的吼叫聲在她耳畔迴盪著,「你站好了沒有?」
夏孟竹甩甩頭,訝異自己忽然恍神,也對他的大呼小叫抗議道:「你……你不會小聲一點嗎?」
「站好了沒?」他逕自說道,因為他的手觸摸到的溫度擾亂了他的思緒,女人的體溫真的好低!尤其是她的手冷得像冰。
她只覺得自己的腳和身體分離了!
「好、好了!」
話落,他的手臂才縮了回去,她馬上重心不穩的往後倒去,一股強勁的力道穩穩的抓住她,他自己卻因此失去重心。
班子淳悶哼了聲,因為夏孟竹的身軀重重的壓在他身上,而迎上他的是她的雙唇。
如此靠近的距離,她驚愕的直視著他的眼,彼此的鼻息在這一刻融合在一起,也在下一秒迅速分開。
她急忙抹去唇上的溫度,阻止臉頰被紅霞暈染。可是她不懂,為什麼她怎麼抹,也滅不掉他的唇所帶來的悸動……
他訝異的卻是她的溫度!不止她的體溫,就連她的雙唇也異常的失溫。
「你……是不是有病?」他本能的問。
聞言,她的臉色一變,慌張失措被冷漠取代。
「你才有病!」
「不是……」他瞪著她腳上的高跟駝色尖頭鞋,轉而說道:「算了!反正不關我的事。」
「當然不關你的事!」夏孟竹低斥了句。
「現在,起來吧!」班平淳理了理身上皺亂的衣服。
「起來?幹嘛?」
他面無表情的指著地板,提醒她。「站起來啊!不先過這一關,你怎麼走路?」
夏孟竹皺起眉頭,不禁大叫:「還來啊?」
班平淳蠻橫的叉起腰,揚起嘴角威嚇她,「廢話!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站不起來、走不了一步路,你休想回家!」
天啊!她慘慘的低呼,她是招誰惹誰了!誰會穿這種鞋跟像釘子般的鞋走路?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