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由窗口流洩至室內嬌兒的臉龐,濃密的睫毛微卷,可那眼珠子在睜開時是多麼明亮。
彷彿感受到陽光的照射,小娃兒的眼皮動了動,環抱男嬰的手臂輕移,體貼順心的將他帶至另一個溫暖的角落。
莫瑜妃朝著古德鐵滿足地微笑,古德鐵會意地在她額問印上一吻,感謝她的辛勞,為他生下如此健康俊俏的兒子
一切是那麼寧靜,直到房間被一位冒失鬼撞開為止。
「瑜妃,你什麼時候要回台灣?」
顏美姬扯開嗓門的大聲嚷囔,直到瞧見古德鐵糾結成團的眉頭和聽見嬰兒受驚後爆發的洪亮哭聲
「啊……」
顏美姬當下咬了舌頭,她一忘了這兒是嬰兒室,她不僅破壞了這對夫妻的安寧,也忘了甫出生的嬰兒是最容易受嚇。
古德鐵忙著撫慰兒子,莫瑜妃空著張嘴只好開罵:
「你找死啊!那麼大聲做什麼?我們又不是聾子!」
「對不起!」顏美姬陪著笑臉,反正錯都錯了,知錯能改嘛!
莫瑜妃白了她一眼,大歎道:
「汗特鋁是怎麼教你的?進來也不敲門。」
跟顏美姬談禮教?那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一一不可能的事!
「反正敲不敲門都得進來啊!」顏美姬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莫瑜妃實在拿她沒轍,天下之大,恐怕也只有汗特鋁治得了她吧!想到那位素有超級大潔癖的先生,她不禁問道:
「汗特鋁人呢?沒跟來還是你又在跟他玩捉述藏了?」
「什麼捉迷藏?」顏美姬的鼻子立即皺了起來。
「不是?」莫妃好心的提醒她:「是誰老是為了考驗他,頻頻躲到我這兒,讓汗特鋁找得半死的?」
這些話聽久了,顏美姬由最初的羞赧轉變成落落大方,不時還會抱怨。
「誰教他老是慢的,單單叫他說個甜言蜜語也要想好久。你們夫妻可就好了,濃情蜜意不要錢的說個沒完,存心羨煞大家是吧?」
「還大家呢!』『莫瑜妃搖頭,「整個『新蒙兀兒帝國』,現在就只有你和我兩個女主人,除了占德鐵和汗特鋁,其他四個人全叫『光棍』,又羨煞誰了?」
顏美姬摸摸鼻子,不以為然地抗議:
「什麼叫女主人?汗特鋁又還沒娶我!充其量我也只是他的女朋友而已。你們不要胡說!」
「反正是早晚的事。」莫妃朝她曖昧的一勾眼,「別騙我你和他沒上過床!」
顏美姬沒料到莫瑜妃的話這麼露骨,尤其這裡還有一個男人在場。
「喂!」顏美姬對莫瑜妃使了使眼色,「你別忘了還有個人在這裡,怎麼淨說些……」
「哈!」莫瑜妃攬住吉德鐵的腰,不在乎地說:「這位是我老公耶,又有什麼關係!」
是你老公又不是我老公!顏美姬用眼神抗議。
「對了!」莫瑜妃拉回正題:「你剛剛說什麼回台灣,你要回台灣做什麼?還是汗特鋁想通了,終於要去向你父母提親了?」
「什麼叫終於?」顏美姬大嚷。
莫瑜妃攤攤手,「要換作是我,提到要娶你過門,可能會跟他一樣考慮很久。瞧你,急驚風一個,而汗特鋁又是個標準的慢郎中,你們兩個配在一起,好聽一點叫互補,難聽一點叫勉強。」
「看樣子,娶我會要了他的命是吧?」顏美姬生著悶氣。
莫妃更是誇張的大力點頭,「沒錯!沒錯!」
顏美姬瞪著雙眼,目光忽地轉到了男嬰身上,腦子一轉,瞬間換上一臉狡獪的表情。
「瑜妃,你兒子的名字取了沒!」
莫妃直覺她的企圖心,卻猜不出她的目的。
「早想好了,叫宇釩,古宇釩。」
「哦!」
顏美姬慢慢的靠近嬰兒,古德鐵見狀,手臂不自覺地縮緊,不得這個鬼靈精又想做什麼了?
「哇!」
顏美姬撫著嬰兒細嫩的臉頰,輕輕逗弄著,趁著這對夫婦一個不注意,她出其不意的大喊一聲,古宇釩的雙眼圓瞪,瞬間嚎啕大哭了起來。
顏美姬得逞的大笑,惹得莫妃惡狠狠地一一瞪,一邊焦心的安撫受驚嚇的兒子,一邊責備:
「這樣嚇小孩,改天你生了小孩,我也如法炮製,看你急不急?」
「我生?」顏美姬消遣她:「搞不好我還沒懷孕,你就比我先懷了第二胎也說不定呢?」
「好了吧你!」為了以防她又想出什麼怪招為難兒子,莫瑜妃拉著她走出嬰兒室間:「到底為了什麼事要回台灣?」
「小姐——」顏美姬敲敲她的腦袋,「你只顧著結婚生子,忘了要回家團聚嗎?快要過年了耶!」
「過年?」莫妃恍然大悟,她倒真忘了這個大日子。
「我就說嘛!」顏美姬白了她一眼,「同為台灣人,就你不知思源頭,連這個大日子都給忘了,再不訂機票,可能搶不到機位回台灣了。」
莫妃點點頭,不理會她的自言自語,逕自盤算:「我明天就去訂機票,你呢?訂好了嗎?汗特鋁有沒有要跟你回去?」
顏美姬沒好氣地說:「還回去呢!他前天接到奧格齊金的邀請,要汗特鋁到他位在喜馬拉雅山的亞拉城堡走走,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我打算先回去,讓他回來後找不到人。」
「又來了!」莫妃揮揮手,無可奈何的批評:「你也要適可而止,不然,改天汗特鋁真的受不了,不去找回你,你要怎麼辦?」
「涼拌炒難蛋!」
「不過……」莫瑜妃思索了會兒,「我記得亞格拉城堡在德裡啊!什麼時候在喜馬拉雅山也蓋了一個?」
「不是蓋!」古德鐵由門後走了出來。「其實它老早就存在了。」
「什麼意思?」莫妃問。
古德鐵先不滿的瞪了顏美姬一眼,才解釋道:「當年由於奧格齊金的祖先驍勇善戰,奪下了喜馬拉雅山內外的村落城堡,只是當時蒙兀兒帝國的首都建在德裡,便沒有特意到那兒去掌權,主城堡也因此沒人居住,時間一久,難免有些毀損。去年夏天,奧格齊金到那兒去避暑,順便整頓了主城裡裡外外,直到最近才算完工,所以請大家過去。」
「不對呀!」顏美姬愈聽愈不服,「請了大家?那你呢?你是老大耶,怎麼沒去?而且……為什麼汗特鋁也沒邀我去?」
「我沒說我不去啊!」古德鐵低頭瞧著妻子,「瑜妃剛生產完,我不方便離開她,所以才延了幾日。至於你呢,我就不知道汗特鋁為什麼沒帶你去了。不過,你剛剛提到回台灣的事,也許有些關聯吧!」
「那可糟了!」莫瑜妃數著手指頭說:「我們得回台灣過年,看樣子,亞格拉城堡也去不成了。」
「不對,不對!」顏美姬左思右想,抱怨了起來:「汗特鋁什麼都沒有對我說,完了!他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了?」
莫瑜妃在心裡偷笑,嘴裡卻說:「也許哦!早就教你別玩得太過火,這下子嘗到苦果了吧!」
顏美姬心慌慌的。可能嗎?汗特鋁真的不要她了?唉,她忍不住輕歎——愛情真是經不起考驗啊!
莫瑜妃望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直到她轉過身,拾階而下。這下子,換成莫瑜妃緊張了,追著她急急地問:
「美姬,你上哪兒去?」
「回台灣啊!」顏美姬獨自傷懷。「他都擺明了想甩掉我,我還賴在他那裡做什麼?」說完,她的身影已然衝出門口。
不會吧!莫瑜妃與丈夫面面覷,詫異的說:
「她這麼快就放棄了?」
「你完了!」古德鐵捏捏妻子的鼻子,「你準備好汗特鋁上門要人時,該怎麼向他交代吧!」
莫妃撒嬌起來。「反正只要我不出現,你就會幫我解決的吧?」
唉——古德鐵長歎一聲,早知道就別開口,到頭來還不是要他來收尾!這輩子,他就是對懷中這個女人沒辦法。
◇◇◇
山中的夜裡,總是特別孤冷,梅禾嬙朝著火爐丟了兩塊木頭,輕輕翻動它們,撩動火的核心,讓它們熊熊燃燒,溫暖了室內。
突地,一陣紛亂的腳步聲打擾此刻的寧靜,梅禾嬙警覺得豎起耳朵,目光往窗外探去,雖不是風雪交加的夜,但山裡風大,吹得外面的樹影晃動,發出詭譎的笑聲。
她打了個冷顫,而外頭那紛亂的腳步聲停下。她移腳步來到門口,找尋聲音的發源地——牛棚。
莫非是牛群冷得受不了?不可能啊!德佐牛群是乳牛與牛交配而生的新品種,應該不怕冷的呀?
梅禾嬙遲疑了一下,隨手取了件披肩,開門走向牛。
「該死!」
奧格齊金恨死了這群好動的牛只,讓他暫且休息一下會死嗎?只只全瞪著死牛眼看著他這個異類,真是以多欺少!
望著自己左腿上的傷口,他不住地低聲詛咒,都怪阿克銅那個傢伙,約他來打獵,什麼這個山頭他很熟。熟到會迷路?那也就算了,還讓他跌進雪堆之中,爬起來之後,那位好兄弟人不知道死到哪兒去了。
可惡!就在他企圖循著腳印追上去時,才發覺自己的左腿隱隱作痛,低頭一瞧,他這個人類竟誤入了獵人的陷阱,有個捕獸器像八爪魚一樣緊咬著他的腿不放。
真夠諷刺,他這個獵人反倒被同好設的陷阱所傷!
他撕下衣袖,胡亂的替自己包紮傷口後,困難的在雪地上行走,一路嘀著天色漸暗,這麼大的地方卻沒有半間屋子可以借宿。
也許是老天聽到了他的抱怨吧!在天黑前的剎那間,眼前突然瞄到微弱的燈光。
就在他急於走向它的同時,他的腳卻很不爭氣的在這個時候疼痛欲裂。
「唉……」
他偎在牛邊喘著氣著,這群牛只瘋似的騷動了起來,一副要衝出來踩他的模樣。
「是誰?」
梅禾嬙努力地讓自己的聲,聽起來冷靜點,她可是鼓足了好大的勇氣才敢吼出口的,她的雙手持握著木棒借防備。
處在暗處的奧格卉金聞聲望去,同樣看不清對方的面貌,可是當她如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傳來時,讓他在瞬間忘了自己傷口的痛楚。
「你是誰?」她深吸了口氣又問,這人怎麼不說話?處在黑暗之中,她只能看見他眸子中射出一抹奇特的光芒,讓她更覺不安。
「我……」
他正想開口,手不經意地揮動,引起她天動地的呼吼:
「不要動,你……你要幹什麼?」
奇怪了!他皺起眉頭,她不是要知道他是誰嗎?「喂……我是……」
「你要做什麼?」梅禾嬙瞧見他的影子微動,大驚失色的打斷他的話,又叫囔起來:「我告訴你,我只要一吼,這附近的人家就會跑來,你想偷我的牛對不對?」
什麼呀?她說謊也不打草稿,他找了那麼久才發現這間屋子,這附近哪有其他人家呀!
不過,她罵人的聲音也太悅耳動聽了些,很少聽到這麼令他心曠神怡的聲音,可惜就是太暗了,不然,他很想看清楚她是何長相。
念頭一起,他支起身子企圖走向她。
「你……你……幹什麼?」她握著的木棒抖了起來,在此獨居了六年,她從未遇過強盜和小偷,根本不知該如何應付。
在他步步逼近之下,她慌張的直往後退,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只能害怕地瞪著他的眼睛。
老天!他好高大,在他面前,她猶如一顆沙子般渺小。
奧格齊金站起來時才發現她好膽小,本能地,他拿她與莫妃和顏美姬相比,一逼個女人非常瘦,他猜,她的腰一定只要他一掌就可以握住了。看慣了莫妃和顏美姬兩人高大的身材,他反而對這個弱小的身軀好奇了起來。
『你別……別過來!我叫人嘍!你……不要動……」完了!她悲慘地想,看來明年的今天將是她的忌日。
「叫人?」他低沉地笑了起來,「如果可以叫出個人來,我任你宰割。」
「哼!你以為我屋子裡沒人了嗎?」梅禾嬙死撐著,儘管自己的雙腳已經抖個不停。
奧格齊金抬了抬眉,轉而大笑。「如果有人,輪得到你這個弱女子出來一探究竟嗎?」
她的心顫了一下,「你到想幹嘛?要錢我給你就是了!」唉!哪有主人跟小偷打商量的?不過,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打不贏他的,瞧他壯得跟牛似的,只要稍一用力打她一拳,她就死定了。
「錢我多的是。」他壞壞地笑著,總算走到了她的面前,低頭想看清楚她的臉孔。
梅禾嬙突覺他近在咫尺,驚嚇中退了好幾步,卻倒楣地左後腳跟踩右前腳指頭,然後整個人在他面前呈晝弧線般的往後筆直倒下,就快著地的時候,一隻手臂突地一下,圈環住了她的腰。
這麼一摟,令她停在半空中,與他正面相視。
借由屋內透出來的微光,和如此近的距離,他很清楚地看到她絕美的容顏,讓人為之屏息愛戀的容貌,如花般嬌艷的唇瓣因受到驚嚇而微微開著,勾引著他一親芳澤。
就在她尚未回神的時候,他的臉孔再度逼近,他的唇快速地印上她的。梅禾嬙慌亂的猛力推抵著他的胸膛,雖然是可以預期的徒勞無功。
色狼!她倉皇懼怕的想到這兩個字眼,可是抵抗的雙手卻被他箝得死緊,而她的放棄是由於他帶給她的震撼。
他的舌正掠奪性地深入她的口中,放浪形骸地與她的舌交戰,肆虐的汲取她口裡的蜜汁。就在她幾乎癱軟在他懷裡的時候,他的一聲低吼刺入她耳中,頓時讓她清醒過來。
他對腿上的傷口發出惱火的詛咒,她欲趁此空間轉身逃離,可是視線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往下看去,赫然發現他腿上的血跡,她掩著嘴低呼。
「你受傷了?」
他咬著牙,忍痛的點點頭。
「那……怎麼辦?」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傷口,因為在她有所認知以來,她就是個活女神,活女神是不可以受傷的,雖然如今她已離開了寺廟,但也一直不曾受過傷,因為她早已習慣將自己保護得很好。
「怎麼辦?」奧格齊金懷疑她是在問自己還是問他?「擦藥啊!你應該有藥箱吧?」
「藥?」她知道這個東西,不過……她這兒只有「那種藥」,不知道人能不能用?
她接觸到他等待的目光,只好立刻回到屋內。出來時,手中多了個藥瓶。她將藥瓶交給他,「只有這個了!你勉強用一下。」
他的眉頭又凝了起來,這小女人隻身住在這裡,竟然連個藥箱都沒有?難不成她都沒受過傷?
算了!他伸手撕下褲腳,接過藥瓶說:
「再麻煩你盛些清水來,我得洗洗傷口。」
「喔!」她應了聲,立即轉身去端了一盆清水和毛巾。
從他一個命令她一個動作看來,奧格齊金很快就發現,這女孩很單純,單純到有點笨,而且傻呼呼的。
「那個……」
他正想開口,卻又被她打斷:「還缺什麼?」
一迎上她的秋波水眸,他一時失了神,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什麼事?」她再問了一次。
昏暗中,她依稀可見到他充滿陽剛線條的臉,雙眼炯亮,尖挺的鼻,為他勾勒出一個完美的輪廓,豐滿的唇,是剛才吻過她的……
「那……那個……」他訝異自己竟然迷失在她的注視下,兩頰微微發熱,他知道自己臉紅了。
真是奇跡!一向以驍勇善戰聞名的奧格齊金,霸權統治商場,如今竟然屈服在一對柔情似水的眸子底下。
難道真是應驗了古老大的一句話:他真的是一個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人嗎?
「你又想幹嘛?」
梅禾嬙像受驚的小兔,舉起倚在門邊的木棒揮了起來,一邊暗中責備自己竟沉浸在他剛才的吻中。不知為何,他第一眼就看出她在偽裝,強迫自己堅強。
「我不想幹嘛!我只是想問你,這藥是用來擦什麼樣的傷?」她看著他,難不成他看出來了!藥瓶上連標籤都模糊了,他是怎麼知道的?他不解的盯著她,「我的問題有那麼難回答嗎?有必要想這麼久?」
「那個是用來治……破皮……」她愈說愈小聲。他看著她低下頭,「破皮?那還可以用在我的傷口上。
「還有!」她突然大聲起來。奧格齊金嚇了一跳,手指頭上已然挖起一坨藥膏準備往傷口上抹去。
「還有什麼?」
「那個……你想知道嗎?」
「當然,我得對症下藥不是嗎?」
「其實,它是針對牛身上的癬病特製的藥。,」她老實的回答。
「針對牛……什麼?牛!」他盯著藥瓶發了好一會兒愣,突然了的大吼:「這是給這些牛治病的藥?」
她被他的吼聲嚇傻了,怯怯地點點頭。「是……呀……」
他憤怒地將指頭的藥塞同瓶子裡,瞪著她指責:「你把我當什麼?牛啊?你不會看嗎?我是受傷,不是生癬病!』』
「你……你……不是……要……藥……嗎?」她抖著音回答,身子骨搖搖晃晃,生怕他一拳揍了過來。
他有那麼可怕嗎?奧格齊金氣憤的怒罵自己剛才的行為,不過他此刻咬牙切齒的模樣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見她著哆嗦,不敢言語的模樣。一時之間,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解釋:「我不是壞人,你不用如此害怕。」
不是壞人?打死她也會相信。
打她懂事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像他這樣虎背熊腰的男人,在她的印象中,生成這等模樣的人都是壞人!
他彷彿看見眼中寫著「壞人」兩個字,她的惶恐讓他慌了手腳,只得轉移她的注意力。
「唉……我……既然你沒藥,那就算了!不過,這麼了,麻煩你讓我借住一晚,我明天一早就離開。」
「你……」她擺明了千萬個不願意,「那你住……住牛欄吧!,,
「啥?」他沒有聽錯吧?牛棚?她當真把他當成牛的同類不成!我沒有它們那麼厚的臉皮,我會冷死!」
「那……那我拿棉給……」她還沒說完,又聽見他低吼一聲,快速地從她身邊走過,大搖大擺的闖進她的屋子。
開什麼玩笑!他堂堂「新蒙兀兒帝國」的六城主之一,要他睡牛棚?他又不是阿克銅,隨地可睡。
「你、你……」他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進她的屋子?對了!他可能是小偷,更可能是強盜……
完了!她今一定得死於非命了!一一時之間,她只覺得天旋地轉了起來。
「喂!」
他才走入屋內二步,立即聽見背後傳來物體落地的聲響,本能地回頭,他嚇了一跳,她怎麼昏倒了!
這下子可好!不僅他受傷沒藥擦,還得去照顧一個昏迷的小女子。而且,她還是這間屋子裡唯一的主人!
◇◇◇
屋內的擺設簡單典雅,使得奧格齊金更加確定她真的一個人住在這個荒郊野嶺裡,難道她真不怕危險?
他低頭凝望懷中的她一眼,她的小臉頰猶如新生兒般細嫩粉紅,弱不禁風的單薄身子配上柔美無瑕的面容,猶如玉瓷娃娃般的精雕細琢,幾乎讓他捨不得將她放下,無奈腿傷使他無法支持太久。
當他將她置於客廳的沙發椅上時,才剛剛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他竟然有失落的感覺。
室內的溫度正逐漸轉冷,他察覺地往火爐走去,添了幾根木柴轉眼視及她瑟縮在沙發椅裡,他立即找來毛毯細心的替她披上。瞥見她緊蹙的眉頭,他不住伸手輕輕撫平她眉間那抹凹痕,情不自禁的憐惜油然而生。
「唔……」她呻吟了聲,悠悠轉醒,因接觸到他深邃的眼眸而嚇了一跳。
「你不要怕!」他突然討厭起她惶恐的模樣,只因她不安的主因是他。「我是奧格齊金,我只是想在這裡借住一晚,明早就走。」
她感覺他正在努力的安撫她,心裡頭雖仍然七上八下,但頭卻不由自主的輕輕一點,表示同意——其實,她也只能同意,因為他已經進來了。
奧格齊金看到她點頭,於是往四周望去,隨即起身走向廚房,出來時,手中多了兩杯熱水,瞧他的模樣,彷彿他才是這裡的主人。
微微暈黃的燈光,使他的臉部線條柔和了許多,英挺的身材特長,臉上輪廓鮮明,就像一座活雕像:眼神之中帶著霸氣,有種浪蕩不羈的邪氣,又不乏一絲的溫柔。
涉世未深的梅禾嬙,無法猜測在此種相貌之下,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當他靠近她的同時,她的腦中立刻浮起剛才那個吻……頃刻間,她有如弓之鳥立即從他身側彈開。
女人對奧格齊金而言,一直如床枕般的伴隨他的睡眠,最大的用途是娛樂,他從不以為女人有什麼好珍惜的。
可是遇上她,他不由得起了憐香惜玉之心,剛才會吻她,本是想逗逗她而已,這是他挑釁女人的一種舉動。
然而,沒想到的是他的心竟會隨著那個吻而跟著火熱起來了。他將熱水遞給了她,「放心,我保證不會傷害你,我現在只想睡覺。」
「睡覺?」她終於發出聲音了,令人舒服的音調,但明顯的有些發抖。「那麼……你要睡……」她遲疑地四處張望。
「我睡沙發。」他搶先道出她的決定。「你是這意思,沒錯吧?」
「啊……對!」
她正愁沒房間給他睡。況且,她從小到大,從未招待過客人,嚴格說起來,是根本沒有人會上門找她。
原來客人是這麼來的!她如是想著,防備之心也因而放了下來。
轉眼間,他拉過剛才披在她身上的毛毯,梅禾嬙本能反應地拉住一角,怨怒地低囔:「你不是……不是說不傷害我,你又……想幹什麼?」
他無佘的歎了一聲,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是那麼有耐心的人。
「我不是說要睡沙發了嗎?」
「是呀!」她像極了小孩,天真的大聲應著。
「那這裡是不是沙發?」他又問。
「對呀!」她覺得他是明知故問。
「現在我要睡了,是不是應該睡這?那麼這條棉被不就是要給我蓋的,難不成你存心讓我凍死?」
他的一串話,讓她一顆小腦袋點個不停,最後那「凍死」二字,讓她點也不是,搖也不是,呆愣了好一會兒。
唉!他在心裡歎了氣,已經累得半死了,還得跟這個丫頭周旋,也不知她到在想些什麼?可是,為什麼他的眼睛失去控制地死盯著她不放,好似他幾百年沒碰過女人一樣。
她的言行舉止,充分顯現她有如外頭的積雪一般——白淨無瑕,簡直到了無知的地步。她甚至不知道,與陌生男子獨處一室應該保持距離,更純潔到察覺不出他眼底閃爍的火焰叫「慾望」。
「那……我回房去了!」
她朝著房間走去,臨進門前仍不由自主的回頭一望,眼神中所流露的不如是否叫作「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