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說著這輩子最大的謊言,所哲彥目光故意移離她那慘白得可憐的小臉,凝視著桌上的文件說:「你似乎忘了自己從頭到尾只是毫無價值的人質,就算你收買了我身邊所有的人,不代表你也收買了我的心。要是這麼說還不夠清楚的話,我就更明白地告訴你,昨夜的事是我佔了便宜,但開苞的人是我,你不該覺得慶幸嗎?擁有一段如此難忘的回憶,就算未來嫁了個笨手笨腳的老公,也不至於在新婚之夜痛得哭爹喊娘吧!」
    啪!這是莎莎給他的第三次巴掌,卻也是最痛的一次,不只是臉頰上的火辣,連心都同時被劃上一刀般的——灼熱不已。
    這樣就行了。再如何堅強的女人,也不會容許自尊被踐踏到這個程度吧?
    「你說得太多了,所哲彥。」一旁,看不下去的端木揚擁住了搖搖欲墜的妹妹說:「你要的東西,已經都在桌上了!不想我把你那張臉毀了,就快拿著東西滾出去吧!」
    「我也不想面對女人歇斯底里的場面,文件,謝了,既然簽署好,我就帶走了。」所哲彥放任著那五指痕印留在臉上,從會議桌旁起身說:「給你一個忠告,未來不要自作主張的想靠近這種世界,這圈子裡不是每個人都像八葉一樣,有閒情逸致陪你玩辦家家酒,如我這般的敗類,還很多呢,端木莎。」
    「等——一下!」深呼吸了兩下,從打擊中努力站起來的她,虛弱地說:「我哪一點不行?告訴我。要做你的女人,有那麼難嗎?」
    所哲彥的心被撕裂了。為什麼?為什麼她還能說出這種話?自己傷她這麼深、傷她這麼多,難道她捨棄自尊也要留在自己身邊?自己才想反過來問,他有什麼地方值得她如此付出的?
    夠了。別再逼我傷你了,莎莎。
    「回答我,哲彥!我的價值連一塊土地契約都不值?我昨夜看到的你只是我的夢想?你可以對那個媽媽桑微笑,為什麼就不肯對我笑?我要求的只是你的一個笑容,這樣也太奢侈嗎?」
    所哲彥背對她,仰起頭說:「一個人見人愛的魔女說出這種話,可會被人誤會你是嫁不出去、沒人要,才會死纏著一個男人不放呢。要是你真那麼介意自己失去貞操,我可以給你錢讓你到最高明的醫院去整型,這年頭——真真假假,誰又分得清呢?」
    為了不讓自己再繼續傷害她,說完這句話,所哲彥沒有給她再次發言的機會,踩著比平常快速的腳步,穿越過那道代表訣別的門,匆匆離去。」路上鐵青著臉離開飯店,直到上了轎車後,他整個緊繃的背才鬆懈下來。
    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見到端木莎了。
    他乾淨地切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關聯。
    「少主,您真的認為這麼做好嗎?」義木探詢地回過頭。
    在車內卻依然不摘除墨鏡的所哲彥,木然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開車吧!」
    義木跟隨他多年,主子的一言一行他瞭若指掌,只有他知道主子冒了多大的風險,要是讓會長知道主子犧牲了原本可以到手的「地契」與端木揚和解,只為了快快送走端木莎,不知會怎麼責罵少主。可是少主卻寧願折腰也不把端木莎留在身邊——怕是,這份愛只會給她不幸吧!
    義木不能置喙少主決定的對與錯,只是很遺憾……竟是如此結局。
    ???
    東京國際機場
    「你們的機票我已經都確認好機位了,現在就等進入登機門。」八葉做著跑腿小弟的工作,還是面帶微笑地說著。
    接過機票,端木揚只是掃視一下,就著護照一起收起。看到八葉一臉期望的神情,他不甚愉快地說:「幹麼?還要跟我討小費不成?」
    「沒、沒,我哪敢期待從你口中說出『謝謝』兩字呢?」他夾槍帶棍地說。
    「謝謝!」沒好氣地,他迅速地回答。欠他人情,是端木揚絕不願做的事。
    「哎呀,有你這一句謝,我做什麼都心甘情願了。」
    「欠揍!」端木頂他一肘。
    相形於他們兩人在一旁輕鬆的交談,只有端木莎的那個角落始終烏雲籠罩,八葉逗弄端木也夠本地說:「喂,莎莎真這樣回去,不要緊嗎?」
    惡狠狠地,端木瞇起眼說:「你少給我動歪腦筋!」
    「天地良心,我只是擔心她而已。從所哲彥那小子說出那麼絕情的話以後,莎莎幾乎沒開口說一個字耶!這不是很叫人擔心嗎?那個天底下最親切可愛的莎莎,居然會愁眉苦臉、悶悶不樂了二十四小時,這還不夠叫人緊張啊!萬一她就這樣回到台灣,不吃不喝也不說不笑,你帶回去的就不是『端木莎』,而是一具名為『端木莎』的空殼了。」
    揚又何嘗不知道。但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莎莎初次嘗到失戀苦果,會如此低潮也是情有可原的。遲早她總會忘記這段過去,回復過去的模樣。他很樂觀的這麼想,不管八葉在旁邊如何嗦,他絕不拆穿自己與所哲彥合謀的西洋鏡。
    一切都是為了莎莎好。
    「莎莎,要不要喝點東西?」為了提振妹妹的精神,揚趨前關心說。
    她微微搖頭,以有氣無力的聲音說:「我很好,你們別管我。」
    「不要這麼說嘛!」實在看不下去的八葉拉起了莎莎的手說:「我帶你去那些免稅商店逛一逛,揚,你儘管去幫莎莎買喝的,我們馬上就回來。」
    「為什麼是我去買!」揚懷疑地瞪著他。
    「因為你是疼愛妹妹的好哥哥啊!」以眼神催促著,八葉笑得毫無心機。
    提議要去買喝的人是自己,揚也不得不點頭,可是在臨走前他還是不忘扭著八葉的耳朵小聲地警告。「你別在我背後搞任何花樣,我是一定要帶莎莎上飛機的,你要是在她耳邊吹噓些什麼,我絕不會放過你!」
    「知道了。你快點去吧!」
    不情不願地,端木揚留下莎莎與八葉,走向咖啡店。
    八葉見狀,拉著她走向免稅店。「你啊,被人賣了也是應該喔,傻妹妹。」
    莎莎默默無語。
    「連狀況都搞不清楚,還想跟人談什麼戀愛。更別說對象是難纏的傢伙。所哲彥那個人我從年輕時代還在混的時候,就聽過他這號人物了。別說你那簡單的小腦袋摸不清楚他在想什麼,很多道上的人也是出重金標賞他的腦袋,為什麼呢?那傢伙可有個刁鑽至極的腦袋,剖開來看肯定裝了層層機關。也別怪乾哥我說話難聽,像這種人你還是早點放棄吧!」
    莎莎還是一動也不動,就連望著免稅店的眼神也泛著空虛。
    八葉乾笑一下。「這下可真是重症了。」
    轉過表情呆滯的莎莎,面對面的,八葉輕拍了一下她的臉頰。「醒一醒,小公主,現在可不是你睡著的時候,這年頭不流行睡美人了,光是知道睡,是等不到你要的白馬王子的。你難道不想知道,所哲彥那傢伙的真心嗎?」
    莎莎的眼神晃了晃。
    「喲,好像有點反應了,看來還不是絕症。」八葉觀望了一下四周,沒問題,咖啡店那頭排隊的人很多。他拉著莎莎躲入免稅店的後門,通往另一邊的道路說:「告訴你,我雖然不知道所哲彥那傢伙到底愛不愛你,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和你哥哥揚,兩個人聯手把你送回台灣。」
    「你……怎麼知道?」莎莎終於有了反應,她咬著唇,腦海中浮現那絕情人的背影,恨自己不能忘記、依然眷戀的背影。
    「用點腦筋啊!別看我只長身高不長腦袋的!」八葉敲敲由自己頭說:「你那塊土地的交易能順利成交,是出自所哲彥的手筆。他大幅度的讓步,把土地開發案的計劃轉給了我們公司,自己成為插份的股東,你可以想見這麼做將造成黑菱會多大的損失嗎?當然也不是全然賺不到,只是原本可以獨佔的開發案,現在要分人一杯羹,這在過去所哲彥的交易中可是史無前例的大方送。」
    「這些……我聽不懂。」莎莎總算浮現一點過去的影子,開始噘嘴說。
    「聽不懂也沒關係。我看得出來他急於把這件案子敲定的理由。為了把你送走,這樣你總明白了吧?把你送走的理由,你能想得出來嗎?」
    「他嫌我麻煩啊!」莎莎滿心不悅地說。
    「所以說你頭腦簡單!」這回改敲她腦袋的八葉說:「憑你惹的那點麻煩,要是能換得土地交易,不用賠上幾十億的生意,我都會忍耐下去。況且,真正被綁架的是我們這方,沒弄到手的好處,他幹麼又突然鬆手。所謂賠錢生意沒人做,會做的人肯定是有理由的。」
    「好痛。」揉著額頭,莎莎腦子也慢慢運作起來。「要不八葉哥到底想說什麼?就別拐彎抹角了,明知道我最懶得用腦子。」
    「以後你不用也得用。誰叫你挑到一個腦袋複雜骨折的傢伙。」八葉不留情地說:「他不得不送你回去的理由,依我看是害怕你繼續留在他身邊,會發生什麼事吧?或許是已經發生了什麼事,讓他不得不斷然採取行動。而這個行動又吻合了端木的利益,所以你哥那隻老狐狸才會輕易就與他聯手。我就說嘛!那兩個狼狽為奸的傢伙,居然會在門內關那麼久,肯定有問題。」
    「說這麼多,人家還是聽不懂。」莎莎跺腳。
    「算了,我也不強迫你懂,但要不要我教你一招?」
    「哪一招?」
    「通常正面攻法對付那種狡猾的泥鰍是沒有效的,他絕不會讓自己輕易被挖出內心話來。他們要你走,你就得反向操作,攻其不備。」
    「八葉哥的意思是要我回去找他?」莎莎張大嘴巴,迅速地搖頭。「不要,我會怕,萬一他又對我說那些……我也是有自尊的,被奚落成那樣,怎能再回去找他。」
    「誰叫你去找他了?」八葉把嘴巴靠上她耳朵寨寨舉箏地指導著。
    聽著聽著,莎莎的臉宛如放射出彩虹般的亮了起來。
    幾分鐘後,八葉一個人回到端木揚的身邊。拿著兩杯咖啡、正等得不耐煩而不斷東張西望的他,一見到八葉劈頭就問:「莎莎人呢?」
    「去洗手間。」
    「你沒有騙我?」
    八葉舉起手,無辜地望著他。「咖啡要涼了,這杯給我喝吧!」
    「不行。我要去找莎莎!」把兩杯咖啡都丟給他,端木揚內心不安地朝廁所前進。可是還沒到門口,就被八葉拉了回來。
    「可以了,你管這麼多,也該是你從戀妹情結畢業的時候了。」
    「你果然搞鬼了!」
    憤怒的他立刻對八葉飽以老拳,可惜拳頭還沒有把他擊倒,自己反被八葉的一記手刀給擺平,倒在他手中。
    有戀妹情結的男人,真棘手。八葉暗道:看來只好再多招待他東京一日游。
    ???
    心情惡劣的時候,酒喝起來特別難喝。灌了一口平常喝得順口的酒,但今天卻怎麼樣都難以下嚥,可惡,要到什麼時候那個魔女才肯從自己腦海中消失。所哲彥頂著一張沒有人敢不要命地靠近的冷臉,一個人獨坐在酒店中的角落。
    「所,一個人喝酒不太好吧?我找幾名小姐來陪陪你如何?」酒店的媽媽桑正是那唯一有膽持虎鬚的人。
    「不必。」冷冷地回絕。「找我來有什麼事?快說。」一副有屁快放、沒事走人的傲慢態度。
    可是他冷冰冰的臉孔只是讓媽媽桑心情更加愉快,她掩嘴笑說:「蘭子、明子、春菜,你們都過來。」
    「我不是說不要人陪了嗎?」現在看到女人,只會更添他眉宇間的皺紋。
    「你不看一下怎麼行,這些都是新進來的,她們總得見一下老闆吧?如何,蘭子很漂亮美艷吧?明子看來又端莊又大方?春菜,雖然是土味了一點,但是也很純情,別有味道。」
    所哲彥懶洋洋地一口氣用眼神輪過一番,不對、不對、都不對。那頭黑長的髮絲多死板,還不如染成粉紅色來得可愛。還有,那種端莊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喬裝的,還不如直接坦率地表達自己來得惹人疼。土氣?那根本太俗氣了,為什麼不穿著花俏鮮艷把自己的優點大方的展現?
    越看臉色越沉的他,把三名新進公關嚇得倒退三尺。
    「瞧你,臉色這麼難看,把我好不容易招來的新戰力都嚇跑了怎麼辦!」媽媽桑一揮手讓她們全離開說:「你不滿意這些女孩子什麼地方?告訴我。」
    「全都不滿意。」他簡短地回答。
    「唉呀,我曉得問題所在了。你把她們跟『誰』比了吧?那當然不成,我這兒怎麼可能提供一模一樣的『心上人』給你,明明就是自己把人送走,現在跑來挑剔我的人不好,你也太亂來了。」
    「媽媽桑,你要是想說些無聊的話,可以省了。我今天沒那個心情。」沒錯,他是下意識地拿她們與端木莎比擬,但不論怎麼尋找,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端木莎,他比誰都清楚。那個正牌的端木莎,此刻早已在飛機上,或許早到達台灣了。
    「嘻嘻,瞧你一副後悔莫及的樣子。真那麼喜歡她嗎?」
    「你在說誰,我不知道。」固執地,他遮掩似地拿起酒杯。
    「還有誰?那天到我店裡來的萬人迷小姐,她叫什麼名字?端木莎是吧!」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她的名字出現,只會讓他胸口的悶氣漲得更高。
    「只要你誠實地說,我就放過你。其實你很希望她能留下來吧?說不喜歡都是騙人的?」媽媽桑對著所哲彥的背後猛打訊號,但是目光駐留在酒杯中的所哲彥並未注意到這一點。
    他冷淡地說:「誰會需要一個麻煩留在身邊,只有腦筋壞掉的人。」
    「呵呵,可是腦筋壞掉的人,世界上不計其數。戀愛中的人都是頭殼壞去的人啊!」媽媽桑眨眨眼說:「我知道了,你不要她的理由,是你自卑吧?覺得自己會帶給她不幸?」
    「少給我冠些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黑道有黑道的規矩,像那種笨得要命、一點規矩都教不會的女人,怎麼能放在我身邊。一不注意她就不知道會惹上什麼麻煩,給自己帶來什麼危險,還會趁著我不注意時把我身邊的人都收編成隊,作她的親衛隊,她是全天底下與我最格格不入的人了!」
    「卻也是你最在乎的人?」媽媽桑不經意地提道。
    「……」他線條剛硬的臉上,染著一抹溫柔的紅,緊接著諷刺地一笑。「那笨女人居然問我,她哪一點不行。說要做我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在顧忌什麼呢?所。」
    「行不通的。她留在我身邊只會被我扼殺而已。她經常可以把人氣得神經斷裂,更別說要做我的女人將面臨的問題,她那從不使用的小腦袋瓜,八成沒有裝進任何『警鈴』,一旦她成為我的妻子就代表她要面對的是:無時無刻的恐懼感,像我母親那樣,不知道父親在外面幹些什麼,或許會一身是傷的回來。被其他組織狙擊是家常便飯,有時甚至連我母親本身都會有危險,這些都和她過去的生活無緣,永遠都不認識這個世界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你終於說出真心話了,所。我很高興。」媽媽桑微笑地說:「為了聽你這番話,有個人可是哭成了淚人兒跑來求我呢!過來吧,小莎。」
    熱淚唏哩嘩啦地掉下來,莎莎知道自己哭得丑極了,可是又高興死了。她感謝八葉哥的建議,要不是他建議從所哲彥的女人下手,自己就沒有機會得知他真正的心意了。
    「你……」錯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的所哲彥,只得轉向媽媽桑說:「你居然出賣我,媽媽桑。」
    「噯,有什麼辦法呢?沒有人能拒絕『小莎』的,別說我了,這事還有另一個人也是主謀。義木,你也別躲了。」媽媽桑一招手,原本藏身在隔間內的男人苦笑著走出來。
    「連你也……」所哲彥始料未及,自己竟敗在最信賴的「內賊」手上。
    「抱歉,少主,因為小莎的苦苦哀求。我想,小莎也有知道你心意的權利,真正該作主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和你才對,少主。」義木低頭道歉說:「我只是負責送小莎來到這裡,其他的就是小莎與媽媽桑的主張了。」
    「現在誰的主張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們兩人該好好談談。」媽媽桑一推小莎,鼓勵她上前一步,自己則挽著義木的手說:「我們這些礙事的配角也該退場了,這裡就交給你們小倆口嘍。」
    單獨被丟下,他們反而手足無措,誰也不看誰。雖然最親密的一步都進行過了,但到頭來他們卻連「正式」的戀愛都還沒有談起、就被腰斬的情感。摸索著該說些什麼的兩人,異口同聲地開口。
    「你——」
    「你——」
    這種巧合,隨著相撞的視線,增添尷尬的氣氛,莎莎低垂下頭,但又很快地想起一件事,慌忙地抬起頭來說:「我不會回去的!不管你現在再怎麼說,我都不回去!」
    所哲彥被她倔強的模樣打敗,他一手梳過發海,一邊說:「你回去讓自己哥哥安心,不要讓他再為妹妹被流氓惹上而難過了。」
    「哥哥怎麼樣都成,我遲早都可以說服他,這是我的選擇。可是你——趕我走的理由,就因為我不合適你的生活圈,你沒有試過又怎麼知道我沒有那份能耐?我先聲明,我也不是只懂得惹麻煩而已,我從小就被人譽為幸運寶貝,只要有我在,就是你的財神爺,可以替你招財進寶。」
    「想要招財進寶,我可以買只招財貓。」他迅速地駁回。
    「既然你這麼堅持,好吧!給我一把刀子。」
    「你想幹什麼?」
    「我現在就出去犯下搶案,這樣子總會被捉起來關吧,然後被送進監牢,監牢裡面我就可以學習怎麼墮落,墮落出來之後,你就沒話說了吧?和你的身份環境恰巧成對。」
    「你在說什麼蠢話!」他氣她這麼不愛惜自己,別人多麼疼愛她,她憑什麼作踐自己呢!
    「我就是你口中的笨女人嘛!我想留在你身邊,不行嗎?」她扁著嘴,委屈地看著他。
    「不怕我說那些會讓你生不如死的話?不怕我隨便玩弄你又把你扔開,想進我家的門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不知要經過多少磨難訓練,這些你受得了?說不定成天要被我媽抓去學插花、茶道?我也會像我父親一樣的,外面愛人不斷?」所哲彥竭力把她推開。
    「你不會有空的!我最會惹麻煩不是嗎?我會惹得讓你沒有空把眼睛放在別的女人身上。」莎莎死命地堅持。
    他無奈又可笑地搖頭說:「你,存心把我氣死。」
    「你到底娶不娶我?」她得寸進尺地問。
    「不娶、不娶、不娶。」他卯起來和她耗。
    「好吧!那我就一天問你一次,直到你考慮清楚為止。可是在那之前,我會寸步不離地跟在你身邊,見習怎麼當個黑道大哥的女人。你不必擔心,我不會吵到你的,我會安靜地當個乖乖的跟班。」
    「你以前也這麼說過。」他不客氣地點明。「不但沒做到,還惹了一堆麻煩。」
    「呃,我痛改前非總行了吧!」她慢慢移近他的身邊說:「我到了機場,腦中卻一直在想著你耶!你和哥哥演的那場戲好逼真喔,害我這麼難過傷心,可是知道你是為了我才這麼犧牲,我又好感動。怎麼辦,我現在腦海中只有一件事。」
    「我不想問。」他哪會不知道,她那有所圖謀的眼神早已明示答案。
    「可是我想說!」她撲到他身上說:「給我一個『歡迎回來』的吻!哲彥。」
    「不給。」他就是不想輕易被她牽著鼻子走。天知道給這女人一點甜頭,她會不會爬到天頂上去了。
    「那我硬來嘍!」她說著說著,就把自己的唇湊上去……
    啃咬般不成熟又笨拙的吻法,卻讓兩人的呼吸同時急促起來。小舌尖化被動為主動,倣傚他曾經給過自己的吻法,她也老實不客氣地鑽入他的唇中,不安分地在他的口中來回翻弄著。
    最後被她那笨得要命又讓人急得半死的吻給挑起,所哲彥索性扣住她的唇,回敬一陣火辣辣的法式熱吻。
    嘴巴上說不要不要,結果還不是屈服於她的「要求」下了,一邊被吻得暈陶陶的,莎莎還有閒情逸致地在想:照這種速度下去,就算他一直拒絕娶她,遲早他們也會奉兒女之命成婚。
    嗯,這點子不錯。一個所哲彥的翻版小男孩,要是再遺傳到自己那萬人迷的體質,哥哥那聰明計算的腦筋,所媽媽的酷勁,那一定會成為天下無敵超級霹靂美少年——等等,萬一剛好遺傳的方向亂了怎麼辦?
    遺傳到她的迷糊?哥哥的小氣?所哲彥的不知變通?想到腦子打結的莎莎,終於缺氧不支地靠在他肩頭上說:「等等、等等。」
    「又怎麼了?」所哲彥知道自己還沒有被她說服,自己還沒有打算娶她為妻,他只是……打算稍微讓步一下。
    假如她這麼堅持要「實習」當黑道大哥的女人,那就姑且收留吧。
    「我問你,以後咱們的孩子,要是……天生頑劣,你會不會怪罪到我頭上?」
    「啊?」
    「因為你什麼都怪我嘛!怪我愛亂拋媚眼,怪我喜歡對別的男人笑,怪我喜歡放電,所有的錯都是我的。可是我總得先理清責任啊,這孩子你也有份,總不能都叫我一個人承擔吧?」
    所哲彥青筋冒出。「你是怎麼跳到這種結論的?孩子?哪來的!」
    「就,你和我,親親熱熱,不就來了嗎?」
    「端、木、莎!」
    唉!這也不懂,虧他還是黑道大哥。莎莎悶著臉在想,他要咆哮多久才願意再親吻她啊?沒關係,反正他的「制裁魔女」已經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就輪她端木莎「降服野獸」的戲碼了-
    全書完-

《制裁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