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稱不上是聰明的舉止。
她腦子是知道的,身子卻不聽使喚。
誰叫他親吻起來的感覺是那麼舒服,舒服得讓人捨不得放手。他們的雙唇無比契合,彷彿連呼吸都配合得恰到好處,不管是轉換哪個角度,他的舌尖總能尋挑出令她暈眩的敏感處。
也許是酒精作祟吧,此刻她不顧一切,只想要一直沉醉在這份美好的感覺中。
「明明,我們不能再繼續親吻下去了。」
「嗯。」她舔著他的唇角。
「明明,我是說真的。」捧著她的臉頰,他笑著說。「所以別再惡作劇了。」
「好。」她點頭,卻意猶未盡地盯著他的唇說:「最後一次,再吻一次就好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唉,你真是,為什麼一喝醉就變得這麼坦白!這實在很狡猾你知道嗎?等你酒醒了,一定會把這一切都給忘了的!假如你希望我吻你,就在自己清醒的時候做這種要求,我絕對樂意配合。」
「不行嗎?」她因為喝酒而發熱的臉頰搭上座又祈求的小動物眼睛,散發出凡人無法擋的強烈光線,索取眾人的憐愛。
「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他掐掐她的鼻尖說。「不要繼續挑戰我的紳士風度,我不會佔一個喝醉酒的女人的便宜,而且,萬一我佔了你的便宜,你以後一定不會原諒我的。」
她充耳不聞,只顧嘟著嘴要求他的吻。無可奈何地,艾昕只有再一次輕輕地覆蓋住她的雙唇,有著濃濃酒精味道的雙唇,像一座發熱的小電廠,僻哩啪啦作響的電流寵罩住他們,再這樣吻下去恐怕連他都要跟著一起醉了。
故意忽視她欲罷不能頻頻要求的舌尖,艾昕以驚人的意志力結束這個小吻。「好了,吻也吻了,乖乖聽話,我們回家了。」
「你真好,不佔我便宜。」她含糊地說著,打了個酒嗝。
「我只是討厭隔天早上起來,被女人哭訴說我佔了她的便宜而已。」艾昕摟著她的身子,試圖把她扶回自己的座位上。
他們坐在車子中,場景是他打算送這位爛醉如泥的失意小可愛回家。一個對男人來說非常需要有道德勇氣才能完成的挑戰。面對著她簡直是在誘惑他犯罪的撩人醉態,讓他心中的天秤不斷地在擺盪著。
艾昕料想不到她是如此不勝酒力,自己原本不過是打算放鬆一下她的心情,讓她不再對自己存有敵意,或許是太成功了,眼前的她不但連敵意都沒有,恐怕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現在,告訴我該送你回哪裡去?」重新啟動車子,他問著身旁幾乎進入半睡眠狀態的女子。
「嗯……我不知道,都可以,只要是沒有煩人的噩夢的地方。」
「明明,你這不算回答喔!」
可惜她已經聽不到他的調侃,發出了甜美的鼾聲,正式進入睡眠狀態。
「明明?」
搖搖她的肩膀,還是得不到半點回答。
艾昕歎口大氣。這下可好,他連她住哪裡都不知道,雖然要查出她的地址並不難,一通電話就可以辦到,可是麻煩的事在後頭,這樣子她就會知道自己手邊有她一切的資料,驕傲如她絕不會原諒自己侵犯她的隱私吧?到時候別說辯解的機會沒有,被宣判為預謀犯罪者的機會更是百分之兩百。
「喂喂,姑娘,你還不瞭解自己身處多麼危險的情況嗎?倘若我不是正人君子,一定不會放過這種大好機會。」小聲地在她耳邊抱怨一句。
「呼……呼……」當事者以鼾聲回答他。
「更正。我的確不是正人君子,明明。」他掐掐她的小臉頰。「我決定不要放過你了,誰叫你把自己交給了我。」
「我……還要……喝……」說著夢話的她,牛頭不對馬嘴地說。
「就這麼決定了。我要以違反愛情遊戲規則為由,將你收押!」
男人微笑著,腦海中已經計劃好,如何小小懲罰一下這名自投羅網的傲慢淑女,明天早上可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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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的聲響傳進耳中,像鐵釘一樣地敲打著腦袋,明明縮起眉頭,移動自己沉重的手腳,這到底是什麼聲音啊?誰在一大清早便擾人清夢,真是——吵死人了!
終於忍受不住,明明推開被單,打算臭罵一頓那個製造聲響的笨蛋,卻沒想到睜開雙眼後迎接她的卻不是熟悉的天花板與房間佈置。陌生的雙人床上,還躺著另一個人!
「啊……」正要放聲尖叫的她,連忙把聲音吞回肚子裡。艾……艾昕!為什麼他會和自己同睡在一張床上!
嚇得心臟都快從口中跳出的明明,緊張地瞪著男人在睡眠中顯得有些稚氣的俊臉,少了那副眼鏡,頭髮微亂的睡美男渾然不知世事的,趴臥在枕頭海中睡得好沉、好安詳。
方才因為自己粗魯的拉扯而落到他腰間的被單,根本遮不住那不著片縷,寬闊健壯的裸胸——真是個人不可貌相的男人,平常那些合身的衣服下,居然隱藏著這麼棒的好身材啊……
因為睡眠狀態而全然放鬆的身體曲線,散發出誘人的氣息,呼喚著人類渴望碰觸美的事物的本能,讓人不知不覺地想伸手——不對。明明想到更要緊的事,現在不是悠悠哉哉地欣賞半裸美男睡姿的時候!她低頭一摸,幸好自己衣服都還在身上。
雖然這改變不了自己和他「同床共枕」的事實,至少能讓人安心一點,穿著衣服就代表自己沒有做出什麼蠢事吧!
天啊,她昨晚到底是……她印象中還記得自己敲了艾昕一頓竹槓,A到一頓中西合璧的大餐,接下來艾昕便帶她到了一間燈光美氣氛佳的鋼琴酒吧,也許是被週遭的氣氛影響,自己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好像還說了些愚蠢的話……
吻我,最後一次就好。
天!她真的說過這種蠢話嗎?明明臉色蒼白,再次偷瞧著艾昕靜謐的睡臉。完了,自己以後要怎麼面對他?喝醉了不打緊,還做出那麼大膽的要求,他會不會把她當成那種不知檢點、只要一喝醉酒就可以和男人胡來的女人?
可是,她以前從未有過喝醉的紀錄,她又怎麼知道自己喝醉了以後,竟會行為開放到連她自己都不認得的程度。
「糟糕透頂。太差勁了,汪明明,你真是不可救藥了。」捧著臉頰,她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下子可好,你終於自甘墮落到把自己灌醉和陌生人上床的程度。不,比陌生人還糟糕,這傢伙還是十多年未見的老同學呢!要是十幾年前知道我會在大雄的床上醒來,我絕對會把自己打包起來,用時光機送到二十年後,省得面對這麼尷尬的一幕。」
不行。她不要等到他醒來,先溜吧!即使這麼做有損她大女人的原則,但是眼前她實在沒有勇氣詢問他,昨夜自己和他有沒有做過什麼。
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才是最聰明的選擇。
明明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爬下床,以為可以人神不知地溜出這間陌生的臥室,卻沒有想到她的手才一碰到門把,後頭就傳來帶笑的招呼聲說:「早啊,明明,連聲再見都不說,就要離開啦?」
「哇!」她跳起來,以手按著胸口,狐疑地回頭。「你……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搔著些薇凌亂卻還是很有型的發,艾昕坐起身伸個懶腰說:「誰是大雄啊?」
他的反問,讓明明紅了臉。「你都聽見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何時多了個有趣的小名。」一點都不懼怕讓人欣賞似的,他伸展著那身漂亮的肌肉,歪著頭微笑地說:「你的自言自語那麼大聲,我就算想睡也會笑醒啊!」
「既然醒了,不會叫一聲,害我一個人像傻子一樣。」明明先下手為強,反過來指責他。
「誰叫你說話那麼有趣,我只是想多聽一點,卻沒有想到你居然要走。」他一手掀開被單。
「呀!」看到一條光裸的腿,明明咻地轉身,對著門板說:「拜託你,穿點什麼,在本淑女的面前保持一點形象,我可不想一大早就看見這種『不乾淨』的畫面!」
「好見外啊!我是什麼骯髒的東西嗎?也不想想,昨晚你還那麼煽情地對我性騷擾、要求我做這個做那個的,怎麼天一亮就全都變了,怪不得人家說女人變臉的速度和翻書一樣快。」
「你、你、你說那是什麼話,我才沒有騷擾你!」掩著臉,明明從眼角細縫瞥見他一絲不掛的背影在後方晃來晃去,最後好不容易才終於套上一條長褲。
「你有,把我剝光的人也是你。你全都不記得了嗎?」
「我不相信,這絕對是你亂編臭蓋的!」
「唉!」他攤開雙手搖搖頭說。「幸好我昨晚有先見之明,先保留了證據,不然我可就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嘍!」
「證……」她猛抽口氣,瞪大雙眼回頭控訴似的看著他。「你有什麼證據?」
「要看嗎?我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呢!」他走到床頭邊的小桌子處,取出一台V8,晃一晃那小巧的機器,咧嘴笑說:「為了證明我的無辜,全程錄影。嘖嘖,很精彩喔,無修剪、沒打馬賽克,熱烈的廝殺過程,都在這裡頭了。我可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一個喝醉的人,技巧如此精湛高超的。」
她完了。這輩子的清白就因為一次喝醉酒而毀了。
「你的臉色好蒼白,你還好吧?明明。」
一點都不好。如果現在打開門是淡水河,她會頭也不回地往下跳,結束如此污穢的人生。嗚嗚嗚……她一帆風順、完美無瑕的人生,拜拜!
那個毀滅了她一生的兇手,居然還在悠哉悠哉地放著錄影帶,明明跳起來衝到他身邊,企圖搶下那卷致命的錄影帶。
「慢著,我才不要一大清早看這種東西!」
可惜她的手腳遲了半拍,他已經把V8接到螢幕上,扭開了電視機的畫面。跳動的螢幕不一會兒變得穩定下來,在影像從模糊轉為清晰的時候,明明尖叫著把電視機開關按掉。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的話總可以了吧!我要你馬上把這卷錄影帶給毀了,聽到沒有,艾昕。」
「咦?我還想好好珍藏起來留作紀念呢!」他無辜地笑著。
「你敢!」想也不想地,明明揪住他光溜溜的手臂。「你知不知恥,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留作紀念的,想不到你是這種變態,有這種不可告人的嗜好,把……這種事給錄下來幹什麼!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把每一個和你上過床的女人都用錄影帶做日記,好不要臉!」
「上床?你在說什麼啊?」他挑高眉頭,再度按下電視機的開關說。「我們昨晚打了一整夜的脫衣撲克啊!我輸得好慘,這輩子我還真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喝醉了還能玩得一手好牌的人,當然要留作紀念,讓大家見識一下。」
明明張著嘴巴活像只獵食的青蛙,腦海中一片空白——脫、脫衣撲克?那是什麼玩意兒?
電視機裡播放的畫面捉準時機,傳送出「她」的歡呼聲:「哇!萬歲,我又嬴了,脫、脫、脫!願賭服輸,快點脫!」
裡面這個猶如賭徒般囂張的女人是誰?那張天天在鏡子裡都會和自己四目相接的臉,也會出現這麼欠扁的表情,醉醺醺的,簡直醜態畢露!
「瞧,這不叫性騷擾叫什麼?」一旁艾昕還不忘加注評語說。「又灌我酒、又對我上下其手,你的酒品還真是『非常好』啊,親愛的明明。」
「那是因為……」她絞盡腦汁地找尋理由。
好整以暇地,他禮貌地等候著她的下文,半晌。「為了什麼呢?明明。」
一、因為自己從他們多年後不見的再會時起,就在幻想他那身衣服底下是什麼模樣,所謂日有所思,平常壓抑的本能在喝醉後全跑出來了。二、因為她以為自己在做夢,通常人對夢中的行為是不必負責的,自然就大膽放肆不少。
不行,要是把這兩個理由說出來,不就等於間接承認自己被他給吸引了。耍賴不認帳吧!只要能逃過這一次,她發誓自己絕對不會再喝得爛醉如泥。
「我忘記自己想說什麼了。沒事!」
看穿她的偽裝,艾昕高抬貴手地給她下台階說:「算了,其實有什麼理由都不重要。可是你剛剛的指責,著實傷了我的心。難道我會是那種乘人之危,藉機佔便宜的人嗎?你居然認為在昨晚那種情況下,我會和你上床,我在你心中的形象有那麼糟啊?看來我得檢討一下了。」
他貨真價實的遺憾寫在臉上,讓明明心生愧疚。
自己的確一直把他當成心懷不軌的人,理由無他,因為自己心中有鬼。以為他是夜舞俱樂部那邊的人,一定企圖對自己不利。其實是自己先想對俱樂部搗亂,所以才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該檢討自己所作所為的人,是她才對。
「我……」
「沒關係,你什麼都不用說,我懂。畢竟我們只是中學時代的老同學,中間又隔了這麼長的時間,你不相信我也是情有可原。不過,經過昨晚,我希望你能對我有信心一點,明明。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強迫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或是佔你便宜。只要這一點你能相信就好。」
被他那雙誠摯漆黑的眼眸給說服了。明明心中曾經堆積起來對他的防備,慢慢地一點一滴的瓦解。正當明明打算伸出友誼的手,捨棄過去爾虞我詐的行為,接納他作朋友時,忽然艾昕爆出呵呵的嘻笑聲。
又發生什麼事了?怔忡間,明明愕然地瞪著他。
「不行喔,明明,你打算和我握握手,就解決我內心所受的傷害嗎?你真是比我想像的還要來得單純。你知道我想要的不只是『作朋友』吧?你該不會也忘了,我說過從『作朋友』開始,但總有一天我會把你追到手吧?」
「你沒有說過那種話!」
「我有,也許版本不同,但我就是那個意思。而且我們已經接過吻了……你不能否認,你自己也記得才對,昨晚你還曾經主動吻我,這是否表示我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你已經慢慢地被我吸引了呢?」
不能承認,一旦承認,自己手上的王牌就會被他拿光了。明明暗暗下定決心,清清喉嚨說:「噢,我想起來了,下午還要上班呢。該回家去換件衣服,拜拜。」
「你不只是個醉鬼,還是個膽小鬼喔,明明。」
突然間他擋住她的去路,把明明嚇了一跳。這個男人走路沒有聲音!
「你……讓開啦!」
他逼近一步,明明也跟著後退一步。「你到底要怎麼樣!」
艾昕知道自己不能逼她太緊,他可不想費盡工夫打掉的心牆又被重新建起,所以他微笑著說:「我好像耳朵不太好,始終都沒有聽到『某人』向我道謝,也不想想昨晚我是多麼辛苦地把一個醉得連走路都不會的小醉鬼,從車子挖出來扛到這兒,讓她不必飽受餐風宿露之苦。這麼辛苦得不到報償也就算了,我還得一整夜被『某人』性騷擾,直到凌晨四點才好不容易能夠上床睡覺,我眼睛底下都冒出黑眼圈了。我想身為知書達禮的現代人,期望對方能說聲謝謝,應該不為過吧?」
明明的小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她在期待些什麼?人家不過是為了討一聲謝謝,所以才會靠過來,她卻以為他想要對自己做些什麼……她什麼時候變成這麼神經兮兮又愛往自己臉上貼金的無聊女人了。
為自己的幻想感到不好意思的同時,明明也再次意識到自己是多麼在意艾昕的一舉一動與一言一行。
「謝……謝你。」
「不客氣。」他微笑著,讓開了路說:「我開車送你回家吧。」
「咦?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再繼續和這個人相處下去,豈不是會比現在更加在意艾昕的存在?
「跟我客氣什麼,昨晚你不是都把我看光光了。我們已經不算是陌生人了吧?何況,你若真的感謝我昨晚的君子風度,現在就別跟我爭,這樣子下次就算你喝醉了,我也知道該送你回哪裡去。」
他眨眨眼地調侃,明明窘得連耳朵都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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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好幾天,艾昕都沒有再出現在夜舞俱樂部。
明明大力地關上更衣櫃的鐵門,那傢伙沒有出現,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心神不寧?不斷地揣想著他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這幾天都不見人影?他在哪裡、做些什麼?那天送她回家時,他自己親口說「晚上見」的,為什麼卻爽約沒有出現?
莫非,他是知道自己多少被他吸引的心,而故意使出這種欲擒故縱的招數?那麼自己現在滿腦子都掛念著他,豈不正中他的下懷?他憑什麼這樣玩弄人心。
明明咬著唇,知道自己又再給艾昕掛上壞人的面具了。
原因也不問,一心想把自己此刻這種焦躁不安的心情,責怪在某人頭上。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不冷靜?似乎從艾昕出現在她的生活後,自己腦袋就變得很不講道理,變得……像個很討人厭、自以為是的女人。
假如這麼擔心他,好奇他為什麼不來,何不誠實一點地面對自己的心情?當初問他一聲電話號碼,或者問問他平常是在做什麼工作的,也許他是因為臨時有什麼急事非去辦不可,所以才不能來。
仔細想想,自己似乎太過單方面接受艾昕的好意,卻沒有對等地關心過他,猛然回想起來,自己連他現在的職業都沒有問過,有關他的一切,也是一概不知。自己只是被動地等待他,是自己把主動的權利給遺忘了,現在又怎麼能責怪艾昕一點消息都沒有,整個人就像消失在空氣中一樣。
早知道那天他送自己回家時,就該禮貌地邀請他上樓坐坐,喝杯茶聊聊近況也好。
唉!自己為什麼還留在夜舞俱樂部工作呢?想想當初要破壞這間俱樂部的雄心壯志,在這幾天內彷彿再也無法燃燒她的熱血,甚至開始讓她覺得自己莽撞的行為是否過於幼稚?一點都不像是成年人該有的舉止。
有必要為了自己的不甘心,而繼續留在這間俱樂部工作嗎?自己以前途換來的,只是一時勝利的快感,但快感是短暫的,就像燒干的柴火到最後只會留下一堆灰燼,內心無法被充實,徒留空虛、徒呼負負。
也許該是自己重新思考一下的時候了。
明明深切地反省著,沒有注意到更衣室中不知何時已經擠滿了前來換班的女服務生們。
「唉,今天俱樂部被討厭的人給包下來了,我真想請假一天。」夏鳳月點起一根煙,撩起波浪長髮,埋怨地說。
「忍耐一下,很快就過去了。做服務業的人,哪有什麼挑選客人的權利。」小名為「冬」的四大台柱之一,如月亮般溫柔嫻淑的圓臉,放射著和氣的笑意說。
「那是阿冬你脾氣好,像我已經有好幾次差點想把冷水倒到那些草包頭上去。那種狗眼看人低的態度,實在讓人滿肚子火氣。」夏鳳月狐媚的細長眼睛飄到了默默不語的明明身上說:「對了,汪明明你不是很喜歡把客人弄跑嗎?如果你能把今天的客人都氣得離開,我今天的薪水全都給你。」
「夏,別鬧了。」平磬冬搖著頭說。
「怎麼樣,成交不成交?」雙手抱胸,夏一派挑釁地說。
明明根本沒有心思參與這種無聊的活動,她只是淡淡地問:「是些什麼樣的客人,能讓你這麼小器的女人,主動出錢請我?」
「前面不是說過了,一群滿腹經綸卻不懂做人的草包。認為自己是高級官僚,就期待人人都對他們卑躬屈膝打躬作揖。拜託,這都什麼時代了,連總統都可以民選,公僕又算什麼,高級公務員就該像個高級公僕,不要一臉認定自己是『國家棟樑』就了不起了。喔,我忘了,你不久前也是那群人的一份子喔!哈,這下可有趣了,你該不會遇見熟人吧!」夏幸災樂禍地說。
對於夏鳳月看笑話的態度,明明聳聳肩說:「那又怎麼樣?遇見就遇見。我先出去了。」
「哼,挺有自信的嘛!」夏鳳月在她關上門後,冷評道。
平磬冬拍拍她的肩膀。「你也差不多一點,別挑剔人家。我知道你是因為阿月的關係,所以認定她是敵人。可是她又沒有找過阿月的麻煩,就算她在俱樂部惹麻煩,那也是老闆該擔心,而不是你來多管閒事的吧?大家都是同事,和氣生財。懂嗎?」
「是、是,大姐說的對。我脾氣是不像你那麼好啦。總之,我倒要看看她能待到什麼時候,等阿月度完蜜月回來上班,她是不是會再找阿月的麻煩,到時候就知道啦!」
站在門外的明明,把這番話都聽進耳中。
前未婚夫移情別戀的對象,正是綽號「秋」的阿月,自己不是特別為了找她的麻煩而來夜舞俱樂部的!但他人會這麼猜想也無可厚非。畢竟她們也算是敵人相見分外眼紅。
趁早離開這間俱樂部吧!
明明沒有把握自己能以平心靜氣的態度面對那個從未謀面的「前」情敵,而現在扳倒俱樂部的心思也逐漸被另一個男人的身影取代。繼續留在這兒,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她認真地思考著,是否要提出辭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