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市區的西邊,放眼儘是頂級的別墅。
地處山腰,環境優越,既可享受交通便利,又與清新的大自然為鄰,吸引了不少有錢人來此定居。
這裡不乏有私人會館、精緻別園等,都依照個人喜歡的建築風格修建而成,裝飾得美輪美奐。
有眼光的商家也乘機在附近建起高爾夫球場、大型歐式會所。
而道路兩邊是修剪有致的花草盆栽,每隔一米路便有一棵昂然挺拔的松樹。
一輛勞所萊斯正緩緩的向前行駛著。
不一會兒,車子駛進一幢中式別墅。
一名年約三十的男人從車子後座下來,人濃眉俊顏,渾身散發出一種混和著陽剛和冷冽的氣質。
「少爺,你回來了。」一名中年婦人迎上來。
「五媽,老夫人呢?」男人點點頭。
他是古飆,一個近年來在商場上竄出的傑出人才,也是財富排行榜上有名以及最年輕的富人。
「老夫人在花園裡看花。」
古飆轉身往花園走去。
只見佔地寬闊的花園裡,放眼望去,種植的全是菊花,從波斯菊到大理菊,各式各樣的菊花,五顏六色的開滿了整個花園,點綴了那一園秋色,花香在空氣中飄散著。
一個年約六旬的婦人端坐在椅上看著這些菊花。
「媽。」
聽到呼喚,婦人回過頭,那是一張慈祥的臉。她雖然衣著華麗,卻沒有貴婦人的奢貴氣質,那眉間的皺紋和那雙粗糙的手可以看出她以前生活的辛苦和不如意。
古母笑了,「飆,你回來了。」
「媽,雖然是下午,但日頭還正炙熱呢。」古飆走過去,語帶責備卻掩不住話裡的關切。
「不礙事的,這把老骨頭多曬曬太陽反倒是好。」古母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把投注在兒子身上的視線收回,注視著滿園的菊花。
古飆蹙起眉,母親年紀越大,脾性反倒越來越像小孩子,許多事情她都一時興起去做,而且也越來越固執己見。
「飆,你看這些菊花開得多好。」古母歡喜的笑了。
古飆的心一緊,他不喜歡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到「菊花」這兩個字,奈何他母親最喜歡的就是菊花。
「飆,媽叫你找她的那件事,有沒有下文啊?」古母的聲音低下來了。
「媽,我們沒必要這麼做。」古飆揚超兩道劍眉,有些惱怒。
「但是那件事確實是你做錯了。」古母歎口氣。
「我沒錯,那是她應得的。誰教她是那個混蛋的女兒。」
「是,她父親是害了我們,但是她並沒有任何過錯啊!一個十九歲的女孩遇到這種屈辱,她怎麼承受得了呢?」
「那姐呢?她所受到的侮辱,可是讓她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一想到這裡,古飆那張俊美的臉不由得冷冽起來,不是對自己的母親,而是對那個該千刀萬剮的男人。
想到含恨而死的女兒,古母臉色不禁黯然下來。「所以我才不想有第二個人像你姐姐那樣。」
古飆的眼前又出現了那一雙清澈無懼的眼睛,不禁握緊了拳頭。
「飆,媽也不求你補償她,只要知道她還活著,而且過得好就行了。她也未必想見到咱們,況且媽也知道這些年來你也不好過。」
「媽,我答應您。」古飆的心情平靜下來,「媽,我們進去吧!五媽應該把飯做好了。」
古母點頭,站起身讓兒子攙扶著進入屋裡。
一進飯廳,長桌上已擺好了飯菜,正在擺放碗筷的五媽見到他們,連忙笑道:
「老夫人、少爺,我正打算去叫你們呢,快吃飯吧!」
「好了,阿五-也別忙了,一起吃吧。」古母坐了下來。
「不用了,老夫人,我在廚房還有點事沒做完。我把湯裝好了,您先喝吧。」說著,五媽又進廚房去忙了。
古飆坐在母親的對面喝著湯。
古母喝了一口湯,望著四周,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怎麼,湯太燙嗎?」古飆抬起頭望著母親,「還是您有別的事?」
「媽能有什麼事。看看這偌大的屋子,只有我跟你兩個人,你一去上班,媽自己一個人在家無聊得很。」古母搖頭。
古飆已猜出母親想說什麼,順著她的話尾開口:「怎麼會呢?除了我還有五媽,以及其他人陪著您呢!」
「你知道媽想說什麼,你都三十了,怎麼還不娶妻好讓媽抱抱孫子呢!」
古飆沉默了,一時無言以對,以他目前的財力和長相,要什麼樣的妻子會沒有;但他就是提不起勁來,對於工作他可以全心全意的投入,但是對女人他卻沒有絲毫興趣,無論那個人有多美、多出色。
「我們是從窮人家發達起來的,所以咱們不要求什麼名門淑女,只要她愛你、你愛她就行了。」
「媽,您還相信愛嗎?」古飆略帶嘲諷的揚起嘴角。
「怎麼不信,難道你不愛媽,媽不愛你嗎?」
「媽,那不能拿來比較的。」古飆斷然搖頭,
「孩子,你還沒遇上你真正愛的人,看來你身邊那位白小姐還抓不住你的心。其實那都是一樣的,等你將來遇上便知道了。」古母微微一笑。
古飆不置可否的點頭,他雖然不認同母親的看法,但母親倒是說對一件事,那就是白水仙永遠也不可能是他會愛上的類型,他頂多是欣賞而己。
他淡淡一笑,「媽,喝湯吧,湯快涼了。」
「嗯,你也喝吧!」
凌晨三點鐘,在大床上的古飆仍是睡得十分不安穩,他的眉頭緊皺,手上的青筋凸起,猛地醒了過來。
披了件外衣,他習慣地坐在窗口望著窗外的夜色。
點燃一根煙,他看著煙霧裊裊上升,試圖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
在夢中,他重複想著多年前所做的事,他幾乎每晚都因此而驚醒過來。他不明白,他在對那女人予取予求的時候,心裡沒有絲毫的不安、愧疚,只有興奮的快感。
為什麼在夢中每每看到那雙清澈的大眼睛,在得知他身份後沒有絲毫懼怕,而是默默地承受著屈辱時,他的心會那樣的痛。
「夏菊花。」他咬牙念出這個名字,似乎這個名字早已刻在了心上。
他看著自己沒有穿上衣的肩膀,右肩上有一道深深的牙印,不由得想起她平靜順從,或者該說是認命的表情;他不知道她是因為那一刻的疼痛或憤恨,才會張口拚命咬住他的肩膀,那時候的他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只有復仇的快感和一種連他自己也不瞭解的激情。但現在每當想到那個晚上時,他心裡卻有說不出的惆悵。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這樣?
這是一間位於市中心高級地段的咖啡廳,裝潢極為高雅,在這裡不時還能看見明星。
咖啡廳佔地寬敞,一樓是大廳,二樓是雅座,每個座位都給人絕對的私密空間。玻璃也是隔音的,可以從裡面看到外面的事物,外面卻無法看不到裡面。
牆上掛的都是各國的名畫,以及一些精緻的裝飾品。
進門的兩邊裝飾著兩隻古董花瓶。
老闆費盡心機的佈置,也為他迎來了許多尊貴的客人,以及大把的鈔票。
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夏菊花雖然有些驚訝,但是早已對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的她,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衣著不符而在意別人的眼光,仍然保持著恬淡的笑容。
這是她和任鴻第二次見面。他是個斯文有禮的男人,也是一家大醫院的主治醫生,大她三歲還沒有女朋友,據崔珍說是因為忙於事業。
崔珍在她答應的第二天就聯絡上任鴻,並安排他們見面。
初次見面,任鴻就對衣著樸素並不漂亮、但有股清雅韻味的夏菊花,表示了明確的好感,令崔珍大喜;但夏菊花仍舊沒有任何表示。崔珍明白夏菊花的心是不會那麼輕易打開的,會答應跟任鴻再見面也是因為她的關係。所以她對任鴻也有所囑咐,如果真的喜歡夏菊花,就該有足夠的耐性,而任鴻也答應了。
在咖啡廳喝咖啡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他們各叫了一杯咖啡。
夏菊花很少喝咖啡,但並不排斥,而且她只喝黑咖啡,就這樣不加糖、不加牛奶,苦苦的一杯喝下去;就像她喜歡喝的茶,一樣也是泡得特別濃的喝下去。
「喜歡這裡嗎?」任鴻微笑的問。
夏菊花淡笑時點點頭,老實說,任鴻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很特別。」任鴻凝視著她,這句話他放在心中老早就想說了。他有種莫名的感覺,如果他能夠讓這個女人打開心房接納他,那他會是個很幸福的男人。
夏菊花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因為她從來不曾跟人這樣坐著單純聊天,說著自己的感覺,所以她只是莞爾一笑。
此時,從樓上步下來的俊男美女格外引人注意。
古飆及其公司總經理白水仙來到這裡詳談一個下午,只為了一樁幾千萬美金的生意。
「我的肚子裡現在全是咖啡了。」白水仙輕笑著。
她的美麗宛如水仙花般清麗高貴,今年二十八歲的她已拿到博士學位,並且精通四國語言;美麗又有才氣,並且善解人意。她也是古飆的得意助手,跟了他將近三年。
「要去吃點東西嗎?」古飆輕揚嘴角,拿下這樁生意令他的心情很好。
「好啊!」白水仙笑容可掬的點頭。她雖然是個留美博士,卻有著中國女子的傳統美德,作風保守不開放,對古飆雖一見鍾情,卻從來沒有主動表示過。
但除非是瞎子,否則沒人會看不到她眼中的情意,週遭的人也都很看好這對金童玉女,奈何男主角從來沒有任何表示,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兩人邊談話邊走下樓,此時樓下已是高朋滿座,還不時有人推門進來。
「你很有眼光,這裡的生意好得不能再好了。」白水仙環顧四周,佩服地道。
沒錯,這家咖啡廳正是古飆一時心血來潮所開的,當時白水仙還大惑不解,因為他們的行業跟飲食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事實證明古飆是對的,這家店營業至今已經為古飆賺進不少。
古飆微微一笑,神情自若;因為這早在他預料之中的。
「咦?那人好像是我學長。」白水仙驚訝地道。她在靠窗的座位發現了一個熟悉的人。
古飆掃了一眼,是一個衣著斯文的男人和長相普通的女人,那女人一頭長髮,正低著頭輕啜咖啡。
「要過去打個招呼嗎?」
「好啊!」白水仙點頭,她和這個學長自畢業後就很少聯絡,幾年不見了,她還挺想念當年他們一起上學、一同出國的日子,
「學長。」
白水仙輕柔的叫喚,讓坐著的兩人都抬頭向她望去。
「水仙。」任鴻語帶驚喜地望著這個才色過人的學妹。說實話,他還曾暗戀她好幾年,但終因她的無心愛戀而宣告放棄,況且他也自覺配不上她。
古飆不禁緊緊盯著夏菊花,不明白眼前這個女人竟讓他有如此熟悉的感覺。
如此熾熱的目光讓夏菊花也不由得轉頭看了古飆一眼,這一眼卻讓她的臉色微微一變。她不認識他,就算是那一晚肌膚之親,兩人也是在黑暗中進行的。但是跟這張臉相似的小臉卻已陪她度過了六年,只是那張小臉的快樂熱情,不似眼前人這樣的冰冷,而且眉頭緊鎖地睨看著她。
這一刻,她似乎又看到了軒兒站在她的面前,她的臉色不禁有些蒼白。
「真巧,這位是你的女朋友,還是妻子?」白水仙有些驚訝的望著眼前衣著樸素的夏菊花,想不到學長喜歡的女人是這樣子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嗯。」任鴻看了夏菊花一眼,「還是朋友,她叫夏菊花,這是我的學妹白水仙,這位是……」他看向高大的古飆。
聽到夏菊花這個名字,古飆的心一震,他握緊了拳頭緊緊注視著她。
是她,真是她!那雙眼仍然清澈,但卻有如深潭般沒有任何的波動。
看到她一臉平靜似乎根本不認識自己的神情,古飆突然惱怒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怒氣凝聚在胸口,讓他用了前所未有的理智阻止自己的衝動,冷冷的看著她。
「你們好。」夏菊花微笑著。
「-好,他是我的上司古飆。」白水仙看到神情異樣的古飆,不由得輕碰了下他。
古飆回過神,恢復冷硬的神情。
「古先生,你好,你好。」任鴻不禁驚訝著。他想不到媒體大篇幅報導的神秘商業奇才,竟是如此年輕帥氣。
古飆只是點了點頭。
白水仙看出古飆正陰沉著臉,連忙抱歉地說:「學長,對不起,我們還有事,要先走了。」
「哦,好的,我們再聯絡吧!」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但任鴻仍微笑的道別。他沒忘記今天是他跟夏菊花的約會。
「再見。」白水仙對夏菊花點點頭,便隨著古飆走出去。
走到門口,白水仙解釋道:「他是我一位學長,我們倆還是一起出國的,所以比普通朋友更熟,不過也幾年沒見了,這麼巧碰上了就順便打個招呼。」
古飆仍然沉默著,沒有回答。
「好了,我們待會兒去哪裡吃飯?」白水仙輕快地說。
「-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不能送-了。」古飆忽然道。
白水仙愕然,看著古飆走上前去,為她招來一輛計程車。
「明天見。」
古飆關上車門,看著計程車離去。思索了片刻,他來到自己放在大門附近的車裡等待。
任鴻和夏菊花仍然喝著咖啡。
任鴻看著夏菊花,想到以前對白水仙不敢說出的愛戀,決定開口:「夏小姐,或者我可以叫-菊花嗎?」
夏菊花靜靜的點點頭。
深吸一口氣,任鴻認真地說:「-給我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我想說的是,我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好嗎?」
夏菊花緩緩的搖了搖頭,「我不適合你。」
「我們還沒相處過,-怎麼知道呢?」任鴻有些急了,他自認為條件並不差。
「任先生,你應該找得到更好的女子。」夏菊花的神情雖然平淡,但語氣卻很堅定。她打算今後的生活都陪著兒子一起度過,不會再讓任何人參與,她已沒有心力去付出感情,或者可以說她的感情早就沒有了。如果她勉強跟任鴻在一起,那對他是不公平的。
「我找到了啊!」任鴻誠懇的看著她,「請-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對不起。」夏菊花輕輕地說:「我該走了,謝謝你。」她從皮包拿出咖啡錢遞給一旁的侍者。
任鴻歎息一聲,跟著也站了起來,「我送-回去吧!」他知道他打不開她緊閉的內心,也許她根本不想讓任何人打開。
這一次,夏菊花沒有拒絕他。
沒多久,車子來到夏菊花的住所樓下。
「雖然-拒絕了我,但我還是希望能交-這個朋友。」雖然心裡很失望,也有濃濃的挫敗感,但任鴻仍很有風度的說。
聞言,夏菊花淡淡的笑了,「再見。」
「再見。」任鴻道別後,便開車離去。
夏菊花步上樓,她住在五樓,她不禁想起每次去外面買了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兒子總是要幫她提一點,走到三樓時也總會用軟軟的童音說:「媽媽累不累,休息一下好嗎?」每每讓她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到了五樓,她拿出鑰匙開門,當要關上門時,門卻被擋住。
她驚訝地望著陰沉著臉走進來的男人。
「看來-把過去全忘得一乾二淨了嘛!」古飆冷冷的注視著她。
夏菊花望著那張酷似軒兒的臉,有些怔然。
古飆望著窄小的房屋,雖然小卻佈置得十分溫馨,而且收拾得十分整潔。只是眼前的她一臉平靜的樣子,卻讓他無端升起一把無明火;難道這麼多年只有他還記著那些事,而她卻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夏菊花看著古飆坐在陳舊的沙發上,就這樣望著她不說話,只好開口問道:「你有事嗎?」
「看來-是真的忘了我是誰。」古飆極為不悅地睨看著她。
夏菊花搖搖頭,她怎麼會忘記?是他給了她軒兒,雖然軒兒現在離開了,但是他留下來的回憶會永遠刻在她心上。
這個答案讓古飆的火氣沒來由的少了許多,他忽然想起母親的話,不由得開口:「這些年來-過得好嗎?」
夏菊花微笑的點頭。是的,她過得很好。
「-的丈夫呢?」古飆語氣生硬的問。
聞言,夏菊花只是一陣搖頭。
「-不會說話,還是不願意跟我說話。」見她悶不吭聲,古飆惱火的叫著。
「我不習慣說話。」夏菊花仍是一臉微笑。
古飆猛然一震,他現在在幹什麼?他竟如此友好的同仇人的女兒談話。他惱羞成怒地站了起來,腳踢了凳子一下,訊速轉身離去。
夏菊花有些愕然,但仍是關上門開始做自己的事。
而古飆一路飆車回去,還闖了幾個紅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