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送她到醫院一直到看完醫生回家的途中,屠軍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羽容見他沒有說話的意願,也索性閉上眼不憩,不試著跟他說話。
銀色跑車滑人別墅的一樓車庫,停妥後,屠軍下車抱羽容上樓進臥房,將她在床上安置好,蓋好棉被,便起身要離開。
羽容拉住他的衣袖,輕輕問:「婚紗秀怎麼辦?醫生說我的腳傷要四個禮拜才會好。」
「我會想辦法。」屠軍淡淡地說。
「什麼辦法?」羽容追問。她不要艾咪代替她,如果他所謂的辦法就是叫別人代替她,她寧願冒著右腳會廢掉的危險也要走完這場秀。
「你不用管,乖乖養你的傷就好了。」屠軍淡漠的口吻聽不出有半點安撫的意味。說完,他繼續往門口方向走去。
「我想吃紅豆湯圓。」羽容在他離開前,慌忙地道。心裡想吃東西的慾望其實並不高,只是想知道此刻的他是否還願意為她下廚煮一碗紅豆湯圓。
他沒有回頭,只是腳步稍稍停頓了兩秒鐘,復又邁步走出去,關上房門。
呆望著他決絕的背影,羽容哭了,止不住的淚水狂肆地在臉上漫流。
愛上他很容易,要愛他卻很難。羽容不禁又想起這句話。到底是出了什麼差錯?為什麼他是這麼捉摸不定?讓她想愛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愛他。
她閉上雙眼,任疲倦帶她入夢。
不知過了多久,她模模糊糊地感覺到有雙粗糙厚實的手溫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痕,是夢嗎?所以她才會又夢到屠軍溫柔的呵護著她。如果是夢可不可以不要醒?她寧願一輩子自欺地沉浸在這場夢裡,也不想回到現實憶起他對自己的不理不睬。
她輕歎一聲,更加偎近那雙溫暖的大手,用面頰輕輕摩挲著,感覺自己就在他的掌心裡倍受呵護。
「軍,不要不理睬我,剛才我真的好難過。」她夢囈般地低喃,想將心事都告訴夢裡的情人。
屠軍坐在床緣,靜靜看著淚痕未乾的羽容,給著厚繭的拇指不斷撫過她細緻的面頰,不期然又拭去一滴淚。
「你越來越愛哭了。」他輕歎,是無奈也是不捨。
這聲音是如此真切,羽容猛然睜開眼,不可思議的看著屠軍。
「你不是要吃紅豆湯圓嗎?再不吃就要涼了。」屠軍淺笑,傾身替她將棉被稍微掀開,扶她坐起來。
羽容看看擱在床頭櫃上的紅豆湯圓,又看看面前的屠軍,她猛然投入他懷中,任淚水決堤。「我爸媽已經不要我了,可是你不能不要我!我只剩下你而已,你不可以不要我,你不可以拋下我。軍,別再不理我了,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答應我,別再像剛才那樣不理我。」
屠軍把她抱得更緊,任由她的淚水沾濕他衣襟。
「答應我!」羽容將臉埋入他溫暖的胸膛。而他一直沒有給她承諾,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將下巴擱在她頭上,遙望著前方,空洞的眼神中看不見心疼、厭煩,只有茫然,雙手則將懷裡微微顫抖的人兒擁得好緊好緊。
之所以不給她承諾,是因為不能給她,他的承諾早在好久以前就對另一個女孩說過了。
☆☆☆
扭傷腳踝後的日子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屠軍還是像往常一樣送羽容上下學,只不過她下課後不用再趕著去練習室綵排、練走台步,多了許多空閒時間。但屠軍忙得沒時間陪她,載她回家後,把她往房間一塞,就匆匆忙忙離開,直到晚上才拎著兩個便當回家。
他不算不理她,也不是故意忽略她,但羽容心裡就是覺得很難過,她曉得婚紗秀的日期一天天接近,他忙是應該的。可是她好想聽他說說話,好想聽他嘲弄的笑聲,好想看他放肆的笑容。
羽容咬著下唇,強忍著痛楚,按摩著扭傷的腳踝。她一定要在婚紗秀以前痊癒,那件「天使羽翼」是她的,絕對不讓任何人代替她穿上,尤其是艾咪!
按摩了好一陣子,她輕輕把雙腳放在地板上,再次試著讓自己站起來而不需倚靠-杖的幫忙,沒有模特兒上台還拄著枴杖走的。但起身時還是得抵著牆壁才站得起來,她扶著牆,一小步一小步的移動右腳,雖然她已經盡力把大部分的重心放在左腳,可右腳踝傳來的陣陣刺痛仍讓她鎖緊了眉頭。
忽然房門一開。
「該死的!你以為你在做什麼?」屠軍吼道,惱怒的瞪著她艱辛的步伐。
「練走。」羽容簡單的回答,依舊專心的扶著牆壁,沿著房間四周走。
屠軍放下替她買回來當晚餐的日式便當,大步走向她,雙手一抱,把她扔回床上,動作快得讓她來不及反應。
羽容呆了一下,雙手撐起身子,打算起來繼續練習,但屠軍往前一頓,將她牢牢困在雙臂下。
「我一定要練習走路,不然會趕不上你的秀。」羽容輕推他壓迫著她的胸膛,想離開他的鉗制。
「我說我會想辦法。」屠軍銳利的鷹眸冷冷盯著她,沒有絲毫軟化的跡象。
「我不要別人代替我上場,我可以的。」羽容無畏的對上他的眼,一樣的堅持,一樣的固執而好強。
「然後讓個跛腳的模特兒破壞我的秀?」屠軍說出的話和臉上的表情同樣冰冷且殘忍。
「我不會跛太久的,醫生說過我的傷會復原。」
「但不是在三天後。如果你還有點記憶力的話,應該知道我的秀是在三天後舉行,而不是在三年後。」
「只要我現在開始練,一定趕得上。」羽容篤定的說,不在乎她的腳傷離醫生所認定的復原期限還差了兩個多禮拜。只要有信心和毅力,沒有什麼是辦不到的,她不需要奇跡,她自己就可以創造奇跡。
「不要自欺欺人了,為什麼你總是妄想以螳臂擋車?」屠軍毫不留情的打擊她的自信心。
「事實證明我可以。」
「如果真的可以,你今天就不會參加這場秀了。你上次不也認為你可以在十五大內還我四百五十萬?」
「那時我確實有錢可以還你。」羽容提醒他。
「對不起,我一時忘了。你還有你父母給你的『遣散費』嘛!」
他的話像一記猛拳狠狠甩上她的臉,讓她一下子失去了血色。而屠軍話才出口就後悔了,他看著臉色蒼白的羽容忽然沉默下來,只是拚命緊咬著下唇。
兩雙眼眸對望了良久,羽容終於尋回失去的聲音,卻迫不及待的回以顏色,以同等的痛來回敬他。「對,那是我父母給我的『遣散費』,那讓你心生嫉妒嗎?還是你認為任你自生自滅的父母,更能培養你堅忍不拔的毅力?」
直至連串的話語停歇,她才驚覺自己的殘忍。
一抹痛快速閃過屠軍眼中,四周的空氣凝結了幾秒鐘,驀地,兩片僵冷的唇奪去了她的雙唇與呼吸,不斷加壓的冷唇懲罰性地蹂躪著她的紅唇。
「屠軍,我……」羽容張嘴,試圖道歉,但靈巧的舌隨即長驅直入與她交纏、輾轉。他狂野地吸吮,似乎想以此來填滿他空虛的靈魂,撫平內心深處的悲哀。
此刻,羽容強烈感覺到他心底的脆弱與一股莫名的寂寞,與她過去熟悉的屠軍彷彿截然不同,卻又有著更相似的靈魂。
給他溫暖!心底有個聲音這麼對她說,於是她傾身向前,回應著他渴求的雙唇。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屠軍猛然抽身離開,使得重重喘息著的羽容嫣紅著雙頰,不知所措。
「不會有人代替你穿上那套禮服,用不著擔心。」他拋下這句話,幾近落荒而逃的快步走出房門,直奔浴室。
勃發的慾望亟須降溫,他旋開蓮蓬頭任由凍人的冷水灑落在火燙難耐的身軀上,期望能凍結腎上腺素的急速分泌,澆熄慾火。
為什麼逃開?他抬頭迎向灑落的冷水。他大可以直接佔有她,就像他對待所有的複製品一樣,只要她軟柔的軀體填補他心中的空虛,其他的事何必在乎。
忽然,間隔淋浴室的玻璃門被人拉開。
「走開!」屠軍回過頭,對著不速之客嘶吼道,緊繃的身軀再也經不起任何撩撥。「我不『上』小女生。」
羽容卻聽若未聞,拄著枴杖擠進小小的淋浴室。她放開枴杖,環抱他淌著冷水的腰,伸手關掉蓮蓬頭。
她將臉緊貼著他赤裸的背,用自己的溫度蒸發掉上頭殘留的水漬與冰冷。
「好冷。你不要我給你的溫暖,那麼就換你給我吧!」她輕聲說著,呼出的熱氣輕拂過他冰冷的裸背,分不清是誰給誰溫暖。
「怕冷,客廳裡有暖氣機。」屠軍瘖啞地低喃,薄弱的意志力已到了最後一層防線,即將瓦解崩潰。
「可是,怎麼辦?我只要你,其他的代替品我都不要。」羽容的手沿著腰際往上,撫上他同樣冰冷的胸膛。
「該死!」他碎道,捉住她游移的雙手,驀然一個旋身,讓她貼緊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感覺他勃發的慾望。他陰鬱的低頭瞅著她,氣息不穩的說:「那就給你吧!現在你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他大手一撈,將枴杖丟出狹小的淋浴室,然後拉上玻璃門,似乎不讓羽容有後悔的機會。
「我不會後悔的。」羽容用力搖著頭,攀住他的脖子獻上雙唇,證明自己的決心。
「是嗎?」屠軍笑了笑,冷然的笑容裡看不出笑意。
他一手扶住她纖細的腰肢,一手除去她身上的衣服,頭一低,輕吃著她裸露的肌膚,以折磨人的緩慢一點一點的往下移動,似乎有意折磨她,或是自己。
「軍……」羽容將頭向後仰,以求更貼合他身體的曲線,她不要留有半絲空隙在他們之間。「我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
屠軍聞言怔忡了幾秒,但隨即以更火熱的愛撫挑弄她每一-敏感的肌膚,他邪邪地瞇細眼,巧勁一施,讓她完全密合的貼緊他。「我知道,你身體的每一-都在說『愛我』,我怎麼能讓你失望。」呼出的熱氣拂過她鼻尖。
「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親愛的,告訴我吧。」屠軍說著,卻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他伸舌輕舔著她紅灩灩的雙唇,幾乎迷亂了她的意識,使她無法分辨出此刻的屠軍只是個陌生卻令人無力抗拒的靈魂,他的每個觸摸、每個眼神流轉都像是魔咒深深吸引著她,直至淪陷而無法自拔。
羽容的衣服濕淋淋的散落在滿是水漬的磁磚上,一如它們的女主人那般無助,只能倚靠著另一具軀體勉強站立。
「軍……」她輕歎,雪白而軟柔的身子糾纏著另一具黝黑剛硬的偉岸軀體。
「等不及了嗎?」屠軍殘忍的勾勒出一抹淺笑,嘲弄著她的情難自己,粗糙的大手依舊有條不紊的滑過她細滑柔嫩的肌膚,不急著滿足她或自己的慾望。
羽容幾乎要出聲催促他,但殘存的理智又突然冒出頭,要她先說出心底的話。她猛然搖了下頭,低喃:「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我愛的是你的──」
忽然覆上的冷唇奪去了她未竟的聲音,但她仍堅持地用手指在他背上畫出一顆心。
背上傳來的訊息讓屠軍如遭電極,他僵直了一會兒,以更猛烈的狂吻掠去她的心魂。
「別說愛我,一顆壞了心的爛蘋果即使外觀再紅艷,也不能入口。」屠軍以她無法聽清楚的音量低語,隨後猛然放低她,讓她的溫暖充滿自己。
激情過後,屠軍旋開水龍頭,小心翼翼地用溫水沖淨她與自己身上象徵童貞不再的血痕。羽容枕著他寬闊的胸膛,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溫柔的大手清洗著她女性私密的部位,她不感到羞怯,更不會後悔奉獻出自己的童貞,她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值得她付出。
「後悔了嗎?」沒來由地,他竟然不敢直視她,擔心會看到她淚痕未乾的表情。
多可笑!狂放的他曾幾何時擔心過女伴的感受,一番雲雨過後,兩人各取所需,誰也不必後悔,更毋需什麼愚蠢的承諾。但對她,一個複製品,他卻如此希望她不會後悔。
羽容搖搖頭,「我不後悔,你呢?是否後悔被一個笨拙的小處女勾引?」
屠軍噗哧而笑,柔情滿溢於眼中,「丫頭,你這個小處女可一點都不笨拙。」
「是嗎?」羽容轉身,半跪在他雙腿之間,甜美的臉龐不斷移向他,最後與他尖挺的鼻尖相觸,「可是,我卻覺得我應該多練習幾次,才會表現得更好,你覺得呢?」
「我不反對。」
「就算你反對也沒用,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好學』的精神的。」羽容邪笑地俯身吻住他鎖骨間凹陷的平滑肌膚。
屠軍狠狠倒抽一口氣,沙啞的說:「那我只好任你凌辱。」
「沒錯。」羽容俏皮的仰頭輕笑,不安分的小嘴不斷往下輕吃細啃。直至俘虜受不了這慘無人道的折磨,決定反客為主,一個翻身改將她壓在身下。
「不行,我還沒練習夠呢!」她不依地輕捶他挨近的胸膛,抗議他的越權。
「丫頭,換人練習了。」
「可是──」
屠軍以唇封住她的抗議,隨即呢喃道:「沒有可是,我說了就算,曉得嗎?我的小丫頭。」
我的小丫頭……羽容緩緩綻出一抹滿足的笑容,她不再被他誤認為另一個女孩的代替品了,她不是「小容」,她是他的「小丫頭」。
☆☆☆
忙著幫模特兒補妝、弄頭髮的化妝師,忙著被補妝、弄頭髮的模特兒,忙著在後台吆來喝去、打點一切的王興安,匆匆忙忙的人和一堆拉拉雜雜的事不斷在身旁鑽來竄去,羽容睜著大眼睛,目光隨著慌忙跑過的化妝師往右移去,又隨著大吼大叫走過的王興安飄向左邊,優閒地做眼球運動。
一個仍跛著腳的模特兒實在不能要求她做什麼有貢獻性的工作,所以她只好頂著一頭經過髮型師特別整理過的亂髮和一張素淨但確實上過粉的臉,不太道德地坐在一旁看大家亂成一團。
其實她還算是有良心的,陪著眾人在這裡感受緊張的氣氛,相形之下,某個傢伙就顯得太過分了。明明是這場秀的主角,卻不知道遊蕩到哪個角落去納涼,讓可憐的屬下忙昏了頭。
好不容易,終於看到那位主角施施然從電梯口出來。
「換衣服了。」他那張精神飽滿、笑意吟吟的臉龐硬是讓燈火通明的後台失去了顏色,更顯出王興安那張操勞過度的老臉有多麼委靡不振。他雙手一攤,將羽容打橫抱起。
「秀快開始了,我們要去哪裡?」
「換衣服。」
「換什麼衣服?」羽容不相信屠軍會讓她拄著枴杖上台。她以為他決定依照以往的慣例讓主題禮服開天窗,然後繼續跌破時裝界前輩們的老花眼鏡。
「丫頭,當然是換上你的禮服啊。」
羽容呆了一下,「可是我還沒辦法走哪!」
「我有說要讓你用走的嗎?」屠軍抱著她,按下上頂樓的按鈕。
羽容皺起秀眉,有點懷疑的猜測道:「難道要我坐輪椅上台?」
屠軍大笑了幾聲,讚許的點點頭,「很有創意,下次我可以考慮看看,不過這一次我還沒打算那麼創新。」
電梯門一開,羽容好奇的打量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隨處可見到未完成的設計草圖散落在各個位置。
「你旗下的設計師都在這裡工作?」雖然她父親也是個服裝設計師,但她卻是第一次見識到服裝設計師的工作環境。她以為服裝設計師是個挺自由的行業,用不著每天打卡上班,只要畫畫幾張設計圖就可以賺進大把鈔票。
「在這裡的只有幾個沒經驗的助理設計師,真正有名的設計師是不可能關在這裡聽人擺佈的。」屠軍抱著她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讓她安坐在他的辦公桌上。「等我一下。」
說完,他走進隔開的小房間,搬出穿著「天使羽翼」的人形模特兒,手裡還拿著一件同樣雪白色調的男用襯衫和黑色皮褲。
羽容看見那件全部由羽毛製成的白色禮服,驚歎的說不出話來。
「還喜歡嗎?」屠軍笑眼問道。
「嗯。」羽容用力點著頭,努力將心中的震撼表達出十分之一。
她的反應讓屠軍滿意的笑開了嘴,他把手上的白衣黑褲放在一旁,開始動手脫掉羽容身上的衣服。猶自目眩於眼前那件不可思議的美麗禮服的羽容,直到上半身幾乎被他剝光了才驚覺他的舉動。
「你做什麼?」她驚呼一聲,連忙揮開他的手,雙手交又護住前胸。
「幫你換衣服。我總不能讓你粗手粗腳弄壞我的精心傑作吧!」
「我才不會粗手粗腳的。」羽容噘起小嘴抗議他的輕視,酥胸半掩,嬌嗔的模樣看來煞是引人遐思,想入非非。
「別噘嘴,你這樣會誘人犯罪。等會兒要是出了什麼事,趕不上出場,你可別想我。」屠軍半認真半戲謔的警告道,慾望已經有漸漸甦醒的傾向。
「不行,你是主角不可以不出場。」羽容連忙扁嘴,明白他暗示的是什麼。
「這才是我的好丫頭。來,手往上舉,我不會偷看的。」屠軍將禮服從人形模特兒身上取下。
羽容聽話的放開胸前的遮掩,將手往上舉,讓他把禮服套上,卻捕捉到他賊溜溜的眼睛不安分的盯著不該看的地方看。她立刻出聲指控道:「你在偷看!」
被當場逮到的現行犯只是聳聳肩,將禮服套上她的嬌軀。「我剛才騙你的。」他說得心安理得,沒半點心虛。
「你的公民道德跑哪裡去了?」
他皮皮的笑道:「忘了告訴你,我是香港人,不是台灣的公民,所以道德感全放在香港。下次回去的時候,我會盡量記得帶過來。」
羽容怒目橫他一眼,又好氣又好笑。算了,她認栽了,反正她全身上下早被他看光光了。
屠軍替她戴上頭紗,換掉她下半身的長褲和鞋子,套上親手縫製的羽絨鞋。「好了,眼睛遮起來,換我換衣服了。」
羽容乖乖地用手把眼睛遮住,只不過手指縫大得可以放下一顆雞蛋。
屠軍咧開嘴,對羽容綻放出勾魂奪魄的媚笑,伸手緩慢的解開襯衫上的鈕扣,優雅的動作極其性感誘人,使羽容不自覺舔了舔乾澀的下唇,臉頰微微泛紅。隨著最後一顆袖扣的解開,白色襯衫跟著滑落地面,不多久,深咖啡色的西褲也跟著滑下健美修長的雙腿。
「不要偷看喔!」他故意喊道,半裸的身子傾向前,慢條斯理的拿起桌上的絲質白襯衫穿上。
這麼誘人的好身材教她只能偷看,不能摸,實在是太殘忍了!羽容強忍著觸摸他的慾望,只能希望他趕快穿上衣服,好結束她的折磨。
但屠軍還是以磨人的超慢速度慢慢套上黑色皮褲,最後終於大功告成。
謝天謝地!他要是再晚個十秒鐘穿好衣服,她就不保證他們趕得及在婚紗秀之前下去了。
屠軍身上雪白的絲質襯衫只有最上端扣上個扣子,其下全是半掩,而絲布輕薄軟柔的特性更是把這件衣服的誘惑力加到最高,只要一個極輕巧的動作就可以讓衣服微開,展現出結實黝黑的肌膚。
屠軍拉下她遮眼的雙手,壞壞的笑道:「你好乖,都『沒有』偷看。」
「我們快點下去吧!」羽容羞得沒勇氣接受他的「稱讚」。老天!她一定是色魔投胎的。
屠軍看了一下時間,是差不多該下去了。
一到樓下會場後台,混亂的情形和剛開始的時候差不多。匆忙的人們在四處流竄,才剛下了伸展台的模特兒又忙著脫下身上的禮服換上另一套,每個人都忙得一團亂,負責監督整個會場流程的王興安更是忙得滿頭大汗。
「你倒挺優閒的,我都快分不出到底誰才是今天舉辦發表會的主角了。」羽容依偎在屠軍的懷裡,有些同情勞苦功高的王興安。
「付薪水請他做事,總要讓他有所發揮才行嘛!」
「我猜你一點都沒有反省的念頭。」
「你猜對了。」屠軍俯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算是猜對的獎賞。他注意著出場的順序,不久便站起身,抱著羽容走向預備位置,「丫頭,換我們出場了。」
羽容還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忽然燈光一睹,聚光燈打在她和屠軍身上,屠軍踩著自信優雅的步伐走向台前。
如此奇特的出場方式立刻引起所有觀眾的注意,各大傳播媒體的記者和服裝秀評論家差點沒跌破他們的隱形眼鏡。這次屠軍不但沒讓主題禮服開天窗,還親自抱著模特兒上伸展台。
伸展台上正回頭往後台方向走的艾咪見狀更是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個狗吃屎,不過全場觀眾沒有人有空注意她的失態,目光焦點全集中在屠軍和他懷中的那個幸運兒身上。
台下詢問的聲音不絕於耳,一個默默無名的模特兒何以能獲得時裝界之神如此青睞?這立刻成為大家最好奇的問題,美麗的羽毛禮服反倒被忽略掉了。
「他們不應該看我,應該看這件禮服才對。你那麼辛苦設計出來的禮服,怎麼可以被忽略掉?」羽容偎在屠軍懷裡,為心愛禮服遭受的不公待遇抱不平。
「無所謂,禮服本來就是為了襯托出美人才做的。」屠軍早已習慣眾人將焦點放在他和他發生的事上。自從他被譽為時裝界之神後,他發現他本身比他設計出的衣服更能成為大眾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甚至還有唱片公司計劃找他出唱片,製造賣點。
這就是人生的真實面。如果他今天不是領導時尚潮流的時裝界之神,就算他跑到台北最熱鬧的街道大叫「我是屠軍」,相信頂多有些熱心人士送他進精神病院,而不會有人理會他做了什麼。
「我還是希望他們多注意你設計的衣服。」羽容嘟起小嘴低聲說道。
多少模特兒希望大眾的焦點都集中在她們身上,她卻埋怨自己的光彩搶走了禮服該受到的重視,這麼甜蜜的可人兒怎能教他不貼心。
「等他們弄清楚你是誰之後,他們就會注意到這件禮服了。你不用擔心,我對自己設計出的禮服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我又不是公眾人物,幹嘛這麼在乎我是誰?」
「從你在我懷裡出現,你就注定是公眾人物了,他們會不斷猜測我和你之間的關係,以及你的來歷,你的一切一切。」
「那我們是什麼關係?房客和房東?」羽容自己都弄不清楚。在他家,他們是房客和房東;在公司,他們是僱主和特約模特兒;在私底下,他們又發生了超友誼的關係。可是他們算得上是戀人嗎?他從來沒對她說過一聲愛,即使她早已對他說了不下百次。
屠軍只是神秘的笑了笑,在伸展台的最前端站定,按著一支銀色麥克風由頂端降下,上頭用一條銀色細繩繫著一隻鑽戒。
他取下鑽戒套進目瞪口呆的羽容的左手無名指裡,一指輕闔上她微張的小嘴。他透過麥克風宣佈道:「很高興向你們介紹我的新娘,段羽容小姐。」
羽容聽不見台下鬧烘烘的群眾在議論什麼,只知道屠軍的宣言像一記響雷在她渾沌的腦中轟隆作響,讓她理不清任何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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