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過早禱,校長為大家引見一個人,她告訴大家,林SIR代替密西斯陸,直至她假期完畢。
全體高年級的女生們看見他,都十分意外,
一離開大禮堂,大家忍不住交頭接耳。
「他好年輕呀!」
「像個大學生!」
「嘩!他好英俊呢!」
「身材不太高,也不矮,滿好!」
「喂!喂!你說他像不像三浦友和?」
「哪一個三浦友和?」
「啐!鄉巴佬,連三浦友和都不知道?這個月和山口百惠在太子酒店結婚的三浦友和呀。」
「噢!那日本英俊小生,對,像極了。」
「他是有點像三浦友和,嗯!翠姿。」
秋如一看翠姿,她雙手抱住聖經,雙目直視,飄然神往。
「翠姿!」宜珍拍她一下,「你沒事?」
「沒事!」翠姿跳起來,「沒事啊!」
「大家正在說林SIR。」
「啊!」翠姿有點緊張,「他怎樣?」
「大家說他年輕、英俊。」
「幸好他不是老姑婆。」翠姿笑得半驚半喜,一點都不自然。
「我看他大不了我們多少。」
「翠姿,你說他像不像三浦友和?」
「好像,斯斯文文的。」
「翠姿呀!」茱莉捏她一下,「你的臉為什這樣紅?大禮堂冷氣不足?」
「不是!吃得好自然身體好。」翠姿加快腳步,「老師快來了,還不回課室?」
這些日子翠姿有了轉變,雖然仍然是齊肩有劉海的BB裝髮型,雖然還是穿校服,但是,每天梳頭十次八次,每次起立、坐下,都把裙子拉好。
突然又非常用心的唸書,特別是林SIR那一科。
林SIR上課,她一雙眼睛看著他,他說什她都聽得入神,而且還不自覺地點頭表示同意。
林SIR來到課室之前,她必先照照鏡子,用紙巾抹臉,又梳頭髮,拉正校服。
林SIR下課,她必目送他的背影,甚至不自覺的站起來,踮起鞋尖追看他。
「喂!朱翠姿,我要抄黑板筆記,快刷黑板了,你別擋在我面前嘛!」
她才如夢初醒的坐下。
課與課之間的小小空餘時間,學生都喜歡說笑話,或暗中對老師品頭論足,你打打我,我搔搔你,鬧作一團是常有的事。老師一到,大家馬上坐正,正襟危坐,個個好學生。
翠姿以前最活躍,不單只在座位玩,還跑到另一行吵鬧、嬉笑,如今間或也瘋一下,不過凡有林SIR的課,她哪兒都不去,坐著照鏡子,單是額前劉海,也要梳它三四次。
這天,詩歌班要練歌,翠姿並沒有和茱莉她們一起回家。她要留在學校練歌。
下午只不過毛毛雨,練完歌出來,竟然傾盆大雨,幸好上學時朱媽媽硬把一把縮骨傘塞進翠姿的書袋,這時正好用得著。
翠姿由音樂室到球場,橫過去沿著大禮堂走可以避過大雨,就在前花園大禮堂,側門站了一個人,這人令翠姿芳心波動。
他不是林SIR嗎?他穿著淺咖啡襯衣,棕色領帶,棕色西褲。
兩手抱著一疊練習簿。
翠姿站定,怎辦?心很亂。
他應該需要傘的,但怎樣走過去?怎樣開口?她從未和林SIR單獨說過一句話。
她也從未和男孩子單獨說過話。
臉皮一厚,還是走過去,腳步又細碎又間縮,好半晌來到林SIR的面前,蚊子似的聲音:「林SIR!」
「朱翠姿,你還沒有下課?」
「今天詩歌班練歌。」
「啊!時候不早,該回家了。」
「林SIR還沒走?雨大大。」
「我倒無所謂,」他看了看懷中的簿子,「我怕弄濕同學的簿子,又忘了找個膠袋來。你回去吧,雨停了我馬上走。」
「雨那大,一下子不會停!」
「等胡伯出來,我向他借把做傘。」他一點也不張惶,「胡伯說過他常備傘借給老師。」
翠姿怯意漸減,她說:「我剛才看見胡伯在小學部幫助張伯擺檯凳,看樣子,他一下子不會很快出來。」
「啊!我只好耐心等候了。」他始終微笑著。
「林SIR……」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什事?朱翠姿?」
鼓足勇氣:「林SIR,我有傘,我送你到巴士站,好嗎?」
「這……」他看看天色,是那的黑沉,「太麻煩你了,而且可能延誤了你回家的時間。」
「沒關係的,我也要搭巴士。」
於是,兩個人一起走,附近不遠處便有巴士站,但巴士站已擠了很多人,下雨天,巴士不多,車塞,要擠上車恐怕並不容易。
一輛出租車經過,翠姿靈機一觸:「林SIR,你住哪兒?」
「我住窩打老道,培正中學斜對面。」
「我住太平道,近窩打老道口,」翠姿很高興,「我們同路。」
「我坐二0八豪華巴士!」
「我也是!」翠姿開心得兩片嘴唇閉不上,「看情形,人多巴士少,要過了七點鐘才能夠搭到巴士。」
「馬路擠迫,回家恐怕八點多,你家人一定擔心你!」
「晤!媽會好擔心!」翠姿乘機說,「林SIR,我們搭出租車好不好?」
他想一想,點點頭:「我來攔出租車!」
終於上了車,兩個人鬆了一口氣,翠姿說,「窩打老道培正學校斜對面。」
「不!太平道近窩打老道。」他搶著。
「你們到底去哪兒?」司機不耐煩的問。
「太平道,謝謝!」他總算比翠姿快。
「乘出租車是我提意的,應該由我送林SIR回家。」翠姿是很樂意付這次出租車費。
「哪有學生送老師?」他用手帕抹著臉上的雨水,他的鼻子真像三浦友和,「你住在太平道哪兒啊?」
「太平大廈三樓A座。」
他也說出自己的地址。
「真奇怪,我們都同乘二0八豪華巴士,但是我從未遇見過林SIR。」
「也許時間不同,其實我們相隔一個車站。你每天什時候到車站?」
「差不多七點半!」翠姿也在抹雨水,她剛才只顧著他,所以她被雨水淋濕的範圍比林SIR更廣。
「怪不得!我每天准七時到車站,那時候人不太多,大概七時零五分就可以上車了。」
「啊!」翠姿深深地,把這些記在心上。
差不多到翠姿家,翠姿想:應該把雨傘留下,一來,他下車不用被雨水淋濕。二來,他一定會還傘,這樣,她又可以和他多見面一次。
「我到家了,謝謝林SIR!」
出租車停下來,她背著書包抱頭走出去。
「朱翠姿,你的傘。」他果然在車裡大叫。
翠姿裝作聽不到,走進大廈。
她回家,開門的剛好是朱媽媽。
「哎,剛從水裡上來?」朱翠姿媽媽嚷著。
「外面雨大嘛!」她在門口的地毯跳跳腳,不想把太多雨水帶進屋。
「你的雨傘呢?」朱媽媽翻她扔下的書袋。
「媽媽,以前的小姐看見自己喜歡的書生,是不是把手帕扔在地上?」
「那是向書生傳情,表示自己對他有意。喂!你問這些干什?」
「嘻!我把傘扔在地上了。」翠姿笑著走回房間去準備洗頭、洗澡。
「瘋言瘋語!」
第二天太陽出奇的好,翠姿的心情更開朗,頭髮兩邊夾了對髮夾。她本來七點鐘就想衝出門,趕去車站,一定可以乘搭林SIR的那班車,可是回心一想,他看見她必會把傘還給她,那豈非少了一個機會?
同車上學,將來還有許多日子。
她坐下來,喝牛奶,吃麵包,朱媽媽拿了碟香腸雙蛋出來,放在她面前。
「翠姿,你的傘八九又不見了,你拿出去的東西總沒回頭。你以前上家政,一個星期掉了我一條圍裙,我買一打回來你掉一打,唉,女孩子!」朱媽媽搖一下頭,「哪兒像個女孩子!」
「媽媽,只不過一把雨傘。」
「我並不心疼,這些是身外物,我就怕你將來嫁了人,養了孩子,把孩子帶出去,連孩子都不見了。」
「媽媽!」翠姿把香腸往嘴裡一塞,「你還有沒有更誇張的?」
「對你就不算誇張,你最好生半打,每年掉一個,也有六年給你耍要。」
「媽媽!」翠姿抹把嘴走過去向朱媽媽撒嬌,「豬也不會掉了豬BB,我連豬都不如?媽媽,你好會欺負人,我告訴爸爸,你偏心!」
「告訴你爸爸呀,他說女孩子粗心大意,東西亂扔,根本就是豬,等他狠狠打你一頓。」朱媽媽把書包塞進她懷裡,「七點半了,今天學校放假?」
「媽媽,」翠姿匆匆在母親臉上吻了一下,「我上學去啦!」
朱媽媽忍不住笑,這小女兒,挺貼心的。
林SIR上課,像平時一樣,沒特別看她,也沒故意不看她,昨天的事好像沒有發生過,他也沒還她傘。
他不是任由那傘留在出租車裡吧!早知這樣,今天到車站和他會合。
午餐,四個女孩一起散步,翠姿到處張望,搜索他的影子,卻看見胡伯在棵樹後向她招手。
「我去洗手間,」翠姿和大家交代一聲,「別等我,我自己回課室。」
翠姿來到胡伯身邊,胡怕把傘交回給她。
「胡伯,傘怎會在你這兒的?」
「林老師托我交給你,他說謝謝。」
「你和林SIR很熟?」
「不太熟。但是,他的姐姐我已經認識幾年了。」
「他的姐姐?」
「陸太太。」
「他是密西斯陸的弟弟?」翠姿眼睛一轉,「胡伯,告訴我一些有關林SIR的事。」
「我知道不多!」
「一點點也好。」
「為什要問?」
「胡伯!」翠姿求著,「告訴我嘛,你一向人最好了,我們都喜歡你,胡伯。」
「他叫林明新,二十三歲,大學剛畢業,就是那多。你說,知道有什用?」胡伯看著她們成長,翠姿她們一向很尊重他,沒因他是雜工便看不起他。看見他總是胡伯、胡伯,因此大家都有份感情。
「大學畢業生?念完大學,做代課教師。」
「他一早答應了陸太太,等她生了孩子,他才找工作還不遲。」
「他有沒有女朋友?」
「沒聽說過有,他唸書很用功,沒時間約會了。朱翠姿,你為什專問林老師的事?啊!十月芥菜——起心了,小孩子,用功讀書。」
「胡伯,不是嘛!」翠姿頓足,「我只不過好奇,問問也不行?」
「行行,不過,學校功課緊,明年又考大學,用功呀,胡伯是關心你!」
「謝謝胡伯,上課鈴響啦!」
第二天翠姿一上車,便看見林明新,她很高興,連忙走到他身邊:「早安,林SIR。」
「早安,」他微笑。座位已滿,兩個人抓住扶手站著,「你今天特別早,又要練歌?」
「以後我也會早點到學校,我已經改變了生活習慣,早睡早起,既然早起,便早點回學校,到校園吸吸清新空氣。」
「晤,有益身心!香港的大廈與大廈之間,幾乎密不透風,清新空氣就別談了。」
「林SIR,你不介意我每天和你同搭一部巴士?」
「怎會?談談就到站了,多個伴其實很好!」
下車後,還要走一段不算長的路才能到學校。
「林SIR,不明白的功課,我可不可以問你?」
「我教書不明白嗎?哪兒不明白?」林明新很緊張,「快告訴我。」
「林SIR教的書我都明白,我是說別個老師的。」
「啊!」他呼了一口氣。
有些老師,教學的確很不負責任。有些老師教書,一課四十分,可以教四五頁,念也要四十分鐘,怎樣教?她們不會每個字讀出來,隨便說幾句就跳頁了。有些老師派了筆記,上課談了幾句,或發發牢騷,又一堂課了。
名義上是教書,實際根本沒教過,以為人人是天才,把書本、功課往學生身上一推。不懂嗎?查字典呀,因此,學生單是備課(避免老師上課時,憫然不知其所云),查字典,可以忙通宵不用睡覺了。
普通人才,不特別聰明,往往由於不能理解而追不上功課。
過去,翠姿的成績也不怎好,花在查字典的時間也不少。
「林SIR,你還沒有回復我?」
「歡迎發問!」
翠姿當然不會在學校、跑到教務處或教員休息室找林明新。林明新給了他家電話,翠姿溫習時有不懂的,就打電話向林明新請教。
有林明新的幫助,翠姿好像一下子聰明了,功課也進步了。
星期日,四個女孩子在茱莉家。
那時好流行電子遊戲機,每人手上一部。
茱莉突然問:「最近你的偶像好像失蹤了!」
翠姿心虛、面紅、聲怯:「你在說誰?」
「當然是周潤發,你不是迷死他嗎?」
「誰迷他?」翠姿抿抿嘴,「他有什了不起?」她鬆口氣,說話就狂了,真擔心人家笑她迷林明新。
「哈!好笑!《狂潮》,《網中人》,你看了多少次?來來去去,還不是為了迷周潤發。」
「她不是不迷!」宜珍說,「最近周潤發鬧失蹤,演過親情,就在螢幕上失蹤了!」
「他不失蹤,我也不再迷他,那天在我家附近看見他,他樣子好老,比林SIR還要老!」
「他是比林SIR大,你一向知道他比我們大十多歲,但你說他英俊、有型,人見人愛。」
「三浦友和比他年輕英俊!」
「別妄想了,三浦友和已經是山口百惠的啦!我看還是周潤發有希望。」
「什希望?」
「他一直說不交女朋友,沒有女朋友。說不定有一天你能做他的女朋友!」
「我才不稀罕!」翠姿翹了翹嘴,她心裡有了林明新,又怎會在乎隔著螢光幕的人?
「八九移情別戀,喜歡黃日華!」
「真的紅得快!」宜珍說,「莫名其妙,連我爸爸也追看過客。」
「我婆婆看見黃日華,笑得眼都-了。」秋如說,「這個新人真不錯,他年輕、又有所為。」
「我媽簡直把他當兒子。」宜珍放下電子遊戲機,「她幾乎想去TVB找黃日華簽名。」
「他是不錯!」秋如看看茱莉。
「我對男孩子沒有興趣,不過,他年輕,十九歲,比我們大三年,應該沒有代溝。」
「怪不得翠姿說周潤發老,原來看上個十九歲的,配啦,所以近來總是春風滿臉?」
「配你的頭,我跳進電視機去跟他配?」
「你可以到電視台找他,或者寫封信:黃日華哥哥,小妹今年十六歲,尚未嫁人,身家清白,就讀名校,年輕貌美,能歌善舞,純潔有靈氣,從未結交過男朋友,周潤發當然不配,你是我第一個愛……」
「陶宜珍,今天我非要打死你不可。」翠姿用電子遊戲機敲宜珍的頭,又要打她,宜珍逃出花園,翠姿邊喊邊追了出去。
宜珍是運動健將,又是田徑好手,翠姿怎能追得上她?
「兩個人在一起總是鬧。」茱莉笑笑問秋如,「要不要多來一份栗子PANCAKE?」秋如搖了搖頭。
「節食?你的身材很好,如果胖一點更標準,你不應該節食,應該增肥。」
「我雖然胃口比不上翠姿和宜珍,但我是不會節食的,我也希望多胖幾磅,可是,婆婆的身體令我擔心,最近媽又常因公事外出。」
「你婆婆有什病?」
「老人病、心臟弱。她已經七十多歲了,本應該讓她享福,但她還要忙家務,本來中學畢業我找事做,賺錢回家給婆婆請個鐘點女傭,但是婆婆半生理想都希望我和媽念大學,媽沒念完,婆婆就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而我自己,也太愛唸書了。」
「秋如!」茱莉搭著她的肩膊,「請你婆婆和你來我家裡住。我們一大間屋子,只有我一個主人,一桌子菜也只我一個人吃。」
「我帶婆婆出來,媽一生氣,不讓我唸書!」
「她怎能不讓你唸書?大不了不給你錢,學費雜費都包在我身上,我保證你比在家裡富裕一百倍,怎樣?秋如。」
「我知道你對我好,你一直把我當親姊妹,不過,婆婆捨不得離開媽。茱莉,謝謝你,不可能的,婆婆是個重親情的人。」
「唉!」茱莉大大歎了一口氣,「我一個人在家好悶,快悶死了。」
「世伯、伯母一年到晚都那忙!」
「媽咪一個月在家吃四頓晚飯,爹地一個月吃兩頓。媽咪、爹地都一起三個人同桌吃飯的,一個月恐怕只能享受一次。」
「如果不是因為婆婆,我會多來陪你,我也不喜歡我的家,只喜歡婆婆。」
茱莉拉著秋如的手:「如果你來陪我,我一定會生活得很快樂。」
朱翠姿和林明新一起到學校。
「林SIR,最近兩個月,我每科功課都進步了。」
「是嗎?」林明新很高興,「那太令人興奮。」
「都是林SIR的功勞。」翠姿乘機說,「我想請林SIR吃一頓飯。」
「老師教學生,是分內事,而且吃晚飯要花很多錢,小孩子不應該太花費。」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我已十六歲了。」
「十六歲還拿兒童身份證。」
「如果你擔心我花不起,我請你喫茶!」
「不!謝謝了。」
「林SIR,難道我不可以向你表示一點敬意?」她皺起眉,眼眶紅紅,「大概林SIR認為我不配和你一起喫茶。」
「怎會呢?」林明新不知所措,「好吧,去喫茶,我答應你就是了!」
「真的?」翠姿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你哪一天有空?」
「不用上課就有空!」
「這個星期六好不好?」
「我沒有意見!」
「你喜歡去哪兒吃?」
「你家附近的紅寶石餐廳也不錯。」
「星期六三點鐘我去你家接你。」
「我又不是女孩子,我也不是小男孩!」林明新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是星期六三點鐘,我們在紅寶石見面。」
「到時不能突然失蹤!」
「做老師怎能失信於學生?我一定會準時到,學校在前面,我先走了……」
星期六,是朱翠姿的大日子。她念的學校,是全日制,星期六是不用上學的。
早上起來,首先洗頭、洗澡。向大姐借了個整發器,把BB裝頭髮弄得服貼貼,又向大姐借了個金蝴蝶的髮箍,她大姐在法國買的。
她把一櫃子的衣服全翻出來,找呀找!
二姐翠蓮和她一個房間,下午下班回家換衣服出去,一看房間:「東京七級大地震?」
「二姐,幫幫忙,替我出個主意嘛!你說我今天穿哪一條裙子好?」翠姿倦了,苦著臉坐在自己的床上。
「去會見安德魯王子還是許冠傑?不!應該是你的新偶像黃日華,你們書院女生喜歡黃日華!」
「你不喜歡嗎?昨晚和宜源哥吵架不是因為趕回來看他的電視劇?」
「啐!小鬼。給媽寵壞了!」翠蓮把一條裙子扔到翠姿的身上。
翠姿一看,一條紅黃藍的及膝裙,不錯,今年流行鮮顏色。
「二姊,借我一雙皮鞋!」
「你自己沒有?」
「金色,一英吋半的那一雙!」
「大姊在意大利買的。今年最流行的款式、顏色,我哪有錢買這樣的鞋子?」
「好,我向大姐借!」
「你還是小孩子,穿意大利鞋,太奢侈了吧?等香港普遍流行了,價錢便宜些,自己用零用錢買一雙,別老向人借。」
「我今天就要,借借有什關係?大姊才沒你那小氣。」翠姿翹了翹鼻尖。
「八九到電視台等藝員簽名,可憐的十六歲!」
翠姿赴約,林明新剛到。
平時在學校,翠姿又天天穿校服,林明新沒怎樣注意到,翠姿的金光一閃,林明新眼睛為之一亮。
朱翠姿有點像台灣明星恬妞。
笑起來,也是好甜好甜的。「對不起——林SIR,我遲到了。」
「不!是我早到五分鐘。」林明新今天沒結領帶,只穿了件藍色名牌T恤。
兩個人叫了飲料,吃些鮮忌廉餅,說些課外的日常趣事,很融洽。
他們都沒有留意,在暗角處一張桌子,坐著蔡珍納和其中一個男朋友。
蔡珍納陰陰地一笑:師生戀,後天學校一定有大新聞!
回家,蔡珍納馬上打電話告訴她的「死黨」:「麗嫦,今天我發現一件大醜聞。」
「大醜聞?哪一個明星婚外戀?」
「明星跟我有什相干?他們絕不能令我那興奮,一回家便給你電話。」
「我們認識的?什醜聞?」
「師生戀!」
「師生戀?我們學校只有兩個男老師,林SIR?他跟誰勾搭上了?」
「朱翠姿!」
「她?哼!她眼光倒不錯,手段也厲害,連靚仔老師都給她們四小鬼套上了。」
「哈!哈!先給他們開心兩天,星期一回學校,我們分別傳開這件事。朱翠姿!她一定會被校長趕出校。」蔡珍納自從那次游泳事件對茉莉她們更加深憎恨。特別是朱翠姿,她一直等機會陷害她。
「珍納,校長是不會開除朱翠姿的!」
「不會?你發神經?」珍納很生氣,她最信任的人竟然朝外,「校長最要面子,她會容許師生戀的醜聞繼續?」
「你先別生氣。我是永遠支持你的,何況,那四個小鬼出盡風頭,拿A分最多的,是她們;運動、歌唱、話劇也是她們四個獨霸天下。我沒有理由替她們說好話的。只是,對付她們,一定要求成功。」
「你在說什?我不明白!」
「第一,林SIR不是學校的合約老師,校長無權管他的私事。事件一旦揭露,林SIR和朱翠姿極力否認,你雖然是目擊證人,但全校也知道我們跟四小鬼有過節,況且老師就算和學生喝杯茶,也沒有什大不了,又不是上酒店。密西斯陸下個月就可以復課,他們頂多一個月不來往,林SIR一旦離校,就不是教師。到那時,她們可以繼續來往,港督都不能管。何況,朱翠姿是風頭人物,每年校際音樂節,她都替學校拿大獎爭光,陶宜珍更不得了,學校幾乎無她不行,她們四小鬼一向很得老師、校長的寵愛……」
「啊!你這樣說,」蔡珍納忿然,「我今天是白開心啦!哼,氣死人!」
「不要生氣!」麗嫦是個很有心計的人,她和蔡珍納才剛過十八歲,但一點也不單純。
「不要生氣?這件事給我發現了,輕易放過,休想。」
「你肯放過,我們也不肯。」麗嫦說:「我們都有男朋友,是吧?」
「當然!我十四歲就交男朋友了。」
「四小鬼從未交過男朋友,很幼稚無知,幾乎全校皆知。年紀小嘛!純情嘛!如果林SIR真的愛上來翠姿,那就是朱翠姿的初戀了,第一次就失戀,比趕她出校更淒慘,更要命!」
「對!把林SIR搶過來,氣死朱翠姿。但是,這件事誰去做?麗嫦,你去,林SIR不錯,香港三浦友和。」蔡珍納又興奮了。
「我能去一定去,但我條件比朱翠姿差,林SIR不會為了我而放棄朱翠姿!」
「我呢?我不比朱翠姿差吧!」
「我們一班人就只有你一個人可以跟朱翠姿比一比,如果朱翠姿是黃玫瑰,你就是紅芍葯。何況對付男孩子你真有辦法,擔保一定能把林SIR搶到手。林SIR-棄了朱翠姿,不就等於插了朱翠姿一刀?她會痛苦死。想拿個A、B;想考港大,拜拜啦!這就完了!」
「好極了,好極了,」蔡珍納歡呼,忽然又洩氣,「我喜歡玩得勁、鬧得瘋的男孩子,我一向對斯文靚仔沒有什好感。」
「你只是把林SIR搶過來,破壞他們,又沒叫你真的嫁給他。」
「對!先把他弄得神魂顛倒,不合意了,然後一腳把他踢走,麗嫦,我好興奮,那什時候開始?」
「我們對林SIR知道不多,明天約美寶她們到你家商量,然後才決定怎樣做……」
林明新和朱翠姿感情不錯,有天翠姿問功課,林明新叫翠姿到他家,翠姿見過他的父母,後來林明新還留翠姿在家裡吃飯。
翠姿把大姊由日本買回來的風鈴,轉送給了林明新,本來是翠姿的禮物。林明新還把風鈴掛在房中。
密西斯陸生了個女兒,那天林明新去玩具店給小甥女買玩具,看見一個洋娃娃,便買回家送給翠姿。翠姿十分開心,把一個洋娃娃放在床上,當寶似的,晚上抱著它睡覺。
以前只有翠姿給林明新電話,近來,林明新間中也會打電話請翠姿回家吃飯。
林明新是頗為喜歡翠姿這一類型的女孩子,所以,他才會請她回家吃飯。
林明新家人口簡單,只有父母和一姊,姊姊已出嫁,就是密西斯陸。
林明新的父親是高級視學官,母親為小學校長,正是書香世代,林明新父親退休後,和太太辦了一間幼兒園。
林明新除了和父母同住,還有一個看著他長大的女傭。
林家連女傭在內,都很喜歡翠姿,因為翠姿活潑,很會逗人喜歡。
林明新把心中的喜愛都放在心裡,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現在還是翠姿的老師,他認為老師不應該愛上學生,特別是同校學生。
另一個原因,翠姿還很小,十六歲。十六歲的女孩子還不懂得什叫愛情,這年紀應該好好讀書,身為老師引誘她談情太不應該。
而翠姿很天真,如果林明新說喜歡她,會把她嚇跑,如果連功課也不敢問,便弄巧反拙了。
從林明新的角度看,翠姿只是尊敬他、喜歡他,純粹把他看作老師。
翠姿不可能會把他當男朋友。她年紀太小,等她長大些。
林明新每天起床、睡前,都會甩手弄一弄翠姿送給他的風鈴。
叮噹!叮噹!很動聽。
這天,林明新下課比平時遲,翠姿和茱莉她們先走了。
林明新走出門口,便看見麗嫦,美寶、依娃、蘇珊,四個女孩子。
「林SIR!」
「你們為什不回家?」
「時候還早,想送送林SIR!」
「你們送我?」林明新很愕然,四個女學生送他。
大家只是笑,一輛出租車在學校門前,車門開了,麗嫦她們去拉林明新。
「你們干什?」
林明新被迫上了車,蔡珍納已在座。
蔡珍納請司機開車,她已換去校服,穿一件火紅的膝上裙,坐著露出了兩條大腿。
蔡珍納和翠姿完全不同,她高大、成熟、和上課時完全是兩個人。
林明新被她瞟了兩瞟,心卜通卜通的跳。
「蔡珍納同學!」
「林SIR,近來我的功課退步多了,下星期又有測驗,我想請你替我補習。」
「什時候?」
「現在,到我家,好不好?」
「但是……我……」翠姿今晚會到他家的,傭人還準備做肉餃子給翠姿吃。
「我知道你替朱翠姿補習,所以她的功課進步了,相反,我的功課正在退步。」蔡珍納常用眼睛膘林明新,林明新看她時,她馬上把他的眼神捉住了,很富挑逗性的,「我和朱翠姿都是你的學生,你能為朱翠姿補習,為什不可以幫我?老師偏心!」
「不!大家都是學生,都一樣,不過……」
「晤!我明白,老師不喜歡到我家,我到你家怎樣?到你家是不是方便些?」
「不!」林明新潛意識覺得家人可能不會接受蔡珍納,雖然大家都是中學生,但翠姿純情,蔡珍納熱情。林明新的家人比較喜歡純情的女孩子,「還是我到你家吧!」
「謝謝林SIR,你真好!」她靠著林明新。
蔡珍納住的房子好大,兩個門口,一個是汽車出入,一個是人行的,下了車,還要上石級才到花園,蔡珍納拉著林明新的手抬級而上,熟絡如同老朋友,林明新從未與女孩子拉過手,他尷尬又不知如何是好,他輕輕把手抽出來,蔡珍納把他拉得更緊。
大花園內有座房子,蔡珍納說:「我們家是個大家庭,我有兩個媽媽,我媽媽是細媽。但是權力卻最大,因為我爸爸寵愛她。大媽連生了五個女兒,我媽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我是最小的。」
「你爸爸一定也很寵你兩個哥哥?」
「猜錯了,我雖然是女孩子,但我並不可憐。大媽的五個女兒就可憐了!爸爸看都不看她們。我是我媽的獨生女,我媽最疼我,因此爸爸也最寵我!」
「你真幸運!」
「我一直是幸運的!」她昂一昂頭,「兩座房子,舊的是大媽和五個姐姐住;新的是我和爸媽大哥住。房子剛裝修,花了好幾十萬。」
「房子很漂亮,你一定生活得很愉快。」
「才不呢!好寂寞,家裡常常只有我一個人!」
「你的父母哥哥呢?」
「爸爸忙生意,媽咪不是陪爸爸應酬就是去打牌。大哥跟著爸爸做生意,忙賺錢,忙交女朋友,要帶一群人來;要不回家。二哥在美國唸書還沒有畢業,所以家裡常常只有我一個人!」
蔡珍納拉林明新上樓梯。
林明新連忙問:「你帶我去哪兒?」
「你不是答應替我補習嗎?」
「補習可以在客廳,樓下有很多地方!」
「不行!要是大哥帶一大班人回來,吵都吵死了!跟我來吧!老師。」
「樓上有書房?」
「晤!」她笑著,一直拉著他的手。
到二樓,她推開一扇門,把林明新帶進去,馬上把門關上了。
林明新看見一個女孩子的閨房,他嚇了一跳:「這兒是什地方?」
「我的睡房!」
「我怎能進你的睡房?」林明新甩開她的手,「我是你的老師。」
「老師!我不是要你留在這兒,補習是應該到書房的,是不是?我帶你去書房。」蔡珍納重新拉起他的手,「還是老師呢!害羞得加同小男孩。」
一直走進去,推開一座門,原來房中有房,裡面果然是一間書房。
「這兒夠清靜了吧?我的老師。」蔡珍納馬上把書本、筆記拿出來,「開始好嗎?」
林明新很用心教她,教完了可以早點回去;怕翠姿急了,事前又沒有通知。
不一會,傭人把飲料、點心送上來,蔡珍納十分慇勤,林明新不好拒絕。
蔡珍納問題真多,七點鐘,蔡珍納說有事,出去一下,回來時,苦起了臉。
「我們繼續……」林明新不停看表。
「我很不開心!」
「什事?」
「我剛才出去,傭人告訴我,今晚又只有我一個人吃飯。冷冷清清一個人。」
「啊!」林明新敷衍著,「你還有什問題?」
「林SIR,你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吃晚飯好不好?」蔡珍納突然問。
「對不起!我每天一定回家吃飯。」
「你又不是小孩子,已經為人師表,在外面吃頓飯也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不過,我爸媽會等我!」
「打電話回家告訴他們,你不回去吃飯,他們自然不會等!」
「那不大好,而且……」
「我要嘛!」蔡珍納走到他身後,用雙手搭住他的肩膀,「陪我!」
「蔡珍納,坐回你的座位。」林明新渾身不自然又看著她的手。
「晤!」她不單只沒有把手拿開,還把臂伸長一點,兩手繞住林明新的脖子,「我喜歡你!」
「不可以的,不能的,」林明新心慌意亂,「我是你的老師,師生不應該戀愛。」
「你不是教師,你是電機工程師。」
「但,我現在仍是……」
「代課老師罷了,兩星期後你便不是,因為你姊姊兩星期後復課,那時候我們的關係便不是師生了!」
「可是……」他心裡仍有翠姿。
「今晚你不陪我吃飯,明天我不上課。」蔡珍納軟硬兼施,林明新從未涉足情場,也從未和女孩子如此接近,他開始迷惘了。
終於,林明新在蔡家吃飯,飯後蔡珍納還用家裡的汽車,一直送林明新回家。
到門前,蔡珍納在他臉上輕吻一下:「晚安!明天見!」她向他媚笑。
林明新滿面通紅,跟她揮揮手。
林明新並不喜歡蔡珍納,但是,他沒有能力抗拒蔡珍納。
第二天早上翠姿上車沒看見林明新。當然,蔡珍納用家裡的汽車把他接走了。
上課時,林明新不敢看翠姿,也不敢看蔡珍納。
翠姿下課時打電話到林家,金姊說:「二少爺沒有回來,不過下課前打過電話回來,今晚他的同學請客,他不回家吃飯了。」
「金姊,林SIR回來,可不可以叫他給我一個電話?無論多晚,我都等他!」
「我一定要他給你回電話。朱姑娘,來吃飯好不好?今晚我再包餃子!」
「但是,林SIR不回來……」
「好!等太太回來,我叫她請你……」
翠姿終於到林家吃飯,晚飯後差不多九點鐘,林明新還沒有回來,翠姿只好告辭。
「等明新回來,他很少出去。去看她姊姊,最遲也不會超過十點鐘。」
翠姿樂意等,就算等到天亮,雖然明天還要上學。但是看不見林明新,她一樣睡不著覺。剛才只是怕林明新父母以為她不檢點,天黑了還賴在男老師家。
過了十點鐘,林明新還沒有回來。十點半,回來了,又是滿面通紅。
看見翠姿,他既高興又慚愧:「翠姿,你來了!」
「明新,你到底去了哪裡?」林太太聲音帶點不悅,「翠姿等了你一個晚上,你們明天都要上課的。」
「媽,一個男同學由外國回來,要我帶他到處找以前的同學。」林明新被迫撒謊。他交了蔡珍納,或者翠姿不介意。但是,父母肯定不滿意。
「誰呀?你大學的同學我差不多都記得住。」
「他不是我大學的同學,媽不認識的,中學畢業他就出國,回來也只不過幾個月,昨天我們碰上了,他便找我陪他找同學敘舊。」
「啊!你們聊聊!」林太太看了丈夫一眼,「我們要休息了。明新,別忘了送翠姿!」
廳子裡只有林明新和翠姿兩個人,金姊也識趣地回工人房。
「昨晚很對不起!」林明新坐在翠姿身邊,「有沒有功課不會做?」
「這兩天沒有!」翠姿問,「今天上學怎看不見你?」
「那位同學大清早找我飲早茶。」
「明早呢?」
林明新垂下頭,弄著手指:「明天也約好了!」
「又見不到你!」
「其實,還有一個多星期我便不用上學。」
翠姿輕歎一口氣:「我再也沒機會請林SIR替我補習了!」
「怎會沒機會?你可以來我家。」
「但是,你晚上……」
「不是每晚外出的,你明天來吃晚飯,我替你溫習功課。」林明新想一想,「你明天讓茱莉她們先走,你在小學部的禮堂側門等我,我們一起回來!」
「是真的嗎?」翠姿可真高興。
「真的,你等我……」
翠姿很耐心的在小禮堂附近等著。她並不感到時間過去,心裡只充滿歡樂。
林明新來了,看見翠姿,他加快走兩步。
他是個最有青春活力的老師。
「等了很久?」他微笑,眼神有含蓄的亮光。
「不太久,在附近散散步很輕鬆。」
兩個人邊走邊談,走出校門口,林明新一眼就看見蔡珍納家的汽車,他馬上把視線收回來,對翠姿說:
「快!班車來了」
兩個人跑步,上了車。
翠姿瞼上有微汗,林明新遞給她一條手帕。
「你媽媽知道你不回家吃飯嗎?」
「今天早上我已告訴她,媽媽也想請你吃飯,叫我問你哪一天有空?」
「過幾天,等我不用上課,好不好?」林明新說,「那時候,你也不用叫我林SIR!」
「該叫林先生了!」車子一-車,翠姿站不住,身往前仆,林明新連忙伸手一把抱住她。
車停定,翠姿滿面通紅,身體移開一點。
林明新馬上放手,翠姿和珍納到底不同:「對不起!」
翠姿還是第一次在男孩子懷裡,她心跳得連唇片也在微顫,她把頭垂得很低:「謝謝!」
以後她一直沒有說過話。林明新也不敢開口,誤會她在生氣。
翠姿渾身的不自然,頭老是抬不起來。其實,她心裡是偷偷高興。希望那司機叔叔再多-一次車。
到站,下車,林明新忍不住再試探一下:「過了下一個星期,你可以叫我明新了。」
「那不好,老師終歸是老師。」
「啊!」林明新好失望,原來她一直只把他當老師看待。
不要緊,她還小。以後見面多了,感情會培養起來,給她一些時間吧!
回家,有金姊穿穿插插,翠姿已沒有那尷尬,她和林明新又有說有笑。
林明新替她溫習了功課,兩個人還聽唱片。
林先生夫婦回來,更熱鬧了!
電話鈴響。
「喂!」
「我一直在你樓下,你馬上給我下來。」
「家裡有客人,走不開。」林明新看看,幸而翠姿進了廚房。
「什客人?那朱翠姿!以後別跟她來往,朱翠姿是我的眼中釘。」
「莫名其妙!」
「林明新,你來不來……」
「明新!」林太太在叫:「你快來看翠姿炒的三皇蛋,晤!色香味!還講電話,吃飯啦!」
「對不起,我媽叫我。」林明新掛上了電話。
走進飯廳,一看桌子,林明新不住稱讚:「你還會燒菜,我以為小孩子只會吃!」
「我也不太小了,不過還是中學生罷了!」
「班裡你和茱莉兩個最小!」
「你怎知道?」
其實是蔡珍納說的,但他沒有理由在這時候提這個人:「忘記哪一天是密斯吳提起!」
電話鈴又響。
林明新馬上對金姊說:「如果有人找我,說我不在,我要好好享受這一頓。」
「請他把話留下!」林太太補充。
金姊回來,林明新乘翠姿和林先生談話,他向金姊搖一下頭。
金姊也不喜歡蔡珍納,因為那女孩子說話好霸道。況且她喜歡翠姿,為了翠姿她也不喜歡那女孩子。
「誰的電話?」林太太問。
「搭錯線,找亞福的!」
「亞福!」翠姿忍不住笑起來。
林明新尷尬地陪笑。
電話鈴再響。
「這個人真煩!」金姊一邊罵一邊走出去:「不死心,不罵她不行。」
沒有人知道金姊怎樣處理。
電話不再響了。
林明新鬆了一口氣。
晚飯後,林明新送翠姿回家,順便散散步。
「你上課一直到下星期五。我告訴媽媽你下星期六來我家吃飯,好讓她準備一下。」
「不要為我準備什,你知道我什都吃,有你的三皇蛋就夠了!」
「不行!答謝老師要隆重些,我家鐘點女傭燒的菜真差勁,非要我媽媽親自下廚不可。」
「你一直都把我當老師看?」林明新是希望奇跡。
「是啊!」翠姿很認真的問:「我對你不夠尊重嗎?」
「不!不是!」
「林SIR,你不開心?」
「怎會?」林明新馬上展出一個笑容,溫柔的笑,是三浦友和式的微笑,「你功課進步,我很高興。」
「明天你還要陪同學喝早茶?」
「明天不去了!」
「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上學?」
「是的!」林明新點了點頭,已把翠姿送到門口,「明天巴士上見!」
「明天見,林SIR,我今晚好高興!」
「為什?」
「我……」不好意思說兩天沒見他單相思;也不好意思告訴他,和他一起吃飯又「約會」才高興,「今晚所有的功課都做好了!」
林明新看著她進了電梯才回家。
他和父母聊了幾句,回房間正準備更衣洗澡,金姊在外面叫:「二少爺的電話,這位小姐已經來了半晚電話了!」
林明新歎了一口氣,他走出去拿起電話筒:「喂!」
「你馬上來我家,我在家裡等你。」
「我很疲倦,不想出去,而且時候不早了。」
「你到底來不來?」
「不來!你不要胡鬧。」
「你不來?好!」蔡珍納一字一句的:「我手上正拿著一瓶安眠藥,你不來,我馬上把它逐顆吞光。」
「蔡珍納,你太過分!」
「好!我過分!我會寫一封遺書,說老師引誘學生,又把她-棄。學生蔡珍納為情自殺!」
「喂!喂!」林明新叫了幾聲沒回音,撥電話過去也打不通。他著慌了,放下電話往大門沖。
「明新,時候不早了,你還出去!」
「有急事!媽,回來再跟你說……」
第二天,翠姿依時上車,看不到林明新,她看看表,沒錯嘛!難道他房間鬧鐘壞了?
鬧鐘壞了還有金姊,金姊每天早晨六時便起來給林明新弄早餐。
回學校,翠姿並沒有馬上回課室,她先去教務處看看,再跑到教員休息室。沒有,林明新連影子也沒有。時間早,她把書袋放回課室,然後再跑出校園去。
茱莉和秋如回來,她避開一下,因為她照理應該跟她們回課室去。但是,她還要等林明新。
還差五分鐘便上課,林明新才匆匆回來。
「林SIR!」
「啊!」他一臉的紅,「朱翠姿同學,早!」
「林SIR,我……」翠姿忽然發覺林明新後面有個蔡珍納,她笑得像兀鷹。
翠姿怕被珍納發覺她對林明新的感情,她向林明新一鞠躬便走開。
林明新不敢停留,急急上樓回教務處。
他昨晚答應過珍納,以後除了在學校永不和翠姿交談。他離開學校後斷絕和翠姿有關的一切,相逢只能如陌路。
昨晚珍納軟硬兼施的把林明新俘虜了。初入情場的林明新,覺得應該對珍納負責。
珍納對他那好,他絕不能做對不起珍納的事。
他只好急促收回對翠姿的感情。
林明新上課時心不在焉,他當然不敢看翠姿。珍納肆無忌憚的和麗嫦她們細聲交談咭咭笑,他也沒有責備;他雖然是老師,私底下珍納卻跨在他的頭上,他又怎敢制止珍納她們。
大家都發現林明新的反常,林明新脾氣不壞,但是他上課時要每個學生留心聽他講課,以前因為珍納上課嚼口香糖,他還責備過她。
珍納在他背後罵他,人人都知道。
林明新舉止反常,翠姿也心亂如麻。
下課後,等茱莉她們都走了,她守在門口,等林明新出來,問清楚他早上為什失約。
同學差不多都走光,翠姿在門口附近踱來踱去。
「朱翠姿!」
翠姿回頭一看,是珍納,她習慣一下課便換了校服;她穿條牛仔褲,一件紅白藍名牌T恤,身材高大,成熟豐滿。
她分別把左右兩隻手指插在牛仔褲袋裡,嚼著口香糖,輕佻的搖著腿:「等林明新呀!」
「你竟然膽敢叫林SIR的名字?」翠姿上下打量她,「你太不尊重老師。」
「他是你的老師,可不是我的老師。密西斯陸才是我的老師。」她擺了擺頭髮說,「只要我高興,我還可以叫他『老公』,怎樣?這樣叫粗一點,還是說:我的先生,唏!可不是教書先生!」
「蔡珍納,你在發什瘋?」翠姿實在不明白,也不可以相信,林明新不可能和她拉上任何關係。對了!今天早上的情形,蔡珍納大概看到了,所以故意氣氣她,怎辦?蔡珍納不會放過她,她倒無所謂,願意任由學校處罰,但會影響林明新,他快離校了,不能在他離校時留有任何污點,「蔡珍納,我知道你一直憎恨我們四個人,因為,課室內,茱莉、秋如甚至我,成績都比你好;運動場上,宜珍比你強,從小至大,你仇恨我們,雖然我們曾極力想與你和解,但你好勝心、仇恨心太重,我們只好放棄。但我們從不損你,彼此各不相干,你為什總是不饒人?她,你對付我,但不能傷害林SIR!」
「唉!你患單相思,等於患了死症,沒得救了。」珍納搖頭擺腦,「你追求林明新,千方百計結識他,第一次利用一把傘,是不是?以後又假裝功課不好,求明新幫忙。於是兩人天天在一起上課,你呀!你也太不害羞,追到他家裡去。」
「你……你怎會知道?」翠姿著慌了,「你準備向校長報告?」
「嘿,嘿!」
「不關林SIR的事,你不要把他拉進去,是我……是我……自己去找林SIR!」翠姿被唬住,不該說的話也說了。為了林明新,她顧不了許多!
「我知道不關林明新的事。他說你年紀細小、發育不全、頭腦簡單、幼稚無知!」
翠姿垂下頭,她不想否認。
「林明新今年二十三歲,心智成熟,他談戀愛,也要找一個成熟的女孩子。比如我,就很適合他!」珍納挺了挺胸脯。
「你……」翠姿忽然覺得天上的陽光突然暗了,六月天也全身發涼,「你們一早就相……相戀了嗎?」
「不是!」珍納強調,「在你們之後。你追求他,他不是不知道。不過,你這種小鬼,不會談情說愛的,你令他很失望。有天我們遇上了,呀!我才是他夢中情人。於是,他馬上向我展開追求攻勢。我和明新,現在,已經是一對!」
「不,你騙我,你專造謠,昨晚林SIR還送我回家,對我很好!」
「昨晚林明新對我很好。」蔡珍納蠱惑一笑,「你等一等千萬不要走開!」
蔡珍納走進學校,翠姿把頭伸進去,那時候林明新正迎面走出來,這時翠姿的一顆心就要衝出口腔。
蔡珍納挽住他的手,他忙把她的手拉開,兩個人說了一些話,林明新看了看四周,於是,蔡珍納又再次挽著他的手,兩個人有說有笑。
走出門口,林明新看見翠姿,一呆,馬上放開蔡珍納:「翠姿,你還沒有走?」
翠姿咽一下,強忍住淚,她看著林明新,便咽問:「你和蔡珍納……」
「明新!你不是發過誓不再和翠姿在校外說話嗎?」蔡珍納很不高興,她拉住林明新的手,「車來了,我們回去!」
林明新著實也有點難過。但今非昔比,蔡珍納在他心中的地位重了一百倍。他乖乖的跟了蔡珍納上車。
「林SIR!」
他連頭也不敢回。
淚珠在她圓圓的臉兒滾下,她跟著蔡家的汽車在後面走,過了巴士站,直走,汽車的影子消失了,她還是繼續不停地走。
她走向和家相反的路,她不管,有路便走,向前,繼續向前。
太陽真的下山了,星星一顆顆的伸出小臉來,瞄一瞄,很快就逃遁了。
星星被黑雲追逐,不久電光也湊湊熱鬧,因此而驚動了雷大爺。它一發威,風雲嚇得下下一泡水,沙啦!沙啦!風伯伯也不甘落後,鼓起嘴唱起主題曲來了。
這風吹雨打,驚醒了迷惘中的翠姿,她一看四周黑壓,腿兒也有酸麻的感覺。
又冷又餓,她突然想到家,她什都沒有了,還有家。是的,她還有家。
好不容易才攔到一部出租車,她帶進渾身的水,把人家車子全弄濕了。
她顫著手用鑰匙開門,老半天也開不到。朱媽媽一直在等候女兒,打電話到林明新家,金姊說少爺不在,朱姑娘沒來過,大概兩人娛樂去了。
娛樂也該給老媽來個電話啊!
聽見外面有聲音,快向電眼一看:那不是心肝寶貝嗎?朱媽媽一面開門一面說:「你怎這個時候才回來,急死我了!」
翠姿進來,門口地毯濕了一大片,朱媽媽一看女兒,從水裡鑽出來的樣子:「哎唷!怎了?你和那書生眉目傳情,連下大雨也不知道?」
翠姿沒說話。
「你怎眼都定了,雨中散步是很……很羅白派克,不是,應該是羅曼蒂克。但雨勢那大就不適宜,還是回窩好,唉……」
翠姿一直走向房間,關上了門。
「這孩子,這孩子,喂……」
第二天,沒見翠姿起床,進房間去叫她起床上課,推推她,嘩!怎這樣燙,拉開窗慢一看,臉紅彤彤,翠姿發燒呢!
朱媽媽一面去找冰袋,一面叫醒朱爸爸,自己喃喃的:「翠姿小,不懂事,他為人師表了呀!狂風大雨應該馬上叫車子嘛,羅什蒂克?那些要命的私家醫生擺著架子不到十點鐘不肯到診所。現在才七時呢!等三個多鐘頭?要命!去公立醫院看急診吧!現在輪候下午也看不成,不!還是付錢看私家醫生。」
朱媽媽走進房間,朱爸爸又睡過去了!
朱媽媽大喝一聲:「起來,我有任務派給你!」
朱爸爸這才揉著眼從床上爬下來!
朱媽媽替翠姿壓好冰袋,沒弄錯吧?還穿著校服,頭髮濕,衣服濕,因此連枕頭,床布也都弄濕了。
朱媽媽想為她換衣服,力氣不夠,翠姿又睡昏昏,朱媽媽走到翠蓮床邊,推推她:「二小姐,請你醒一醒好不好?」
「媽,大清早吵什?」
「也不早了,快上班啦!況且還要替你小妹換衣服,幫幫忙吧!」
「那大個人自己不會穿衣服!」
「她發燒呀!」
「發燒,她好端端的。」翠蓮無可奈何起來。
「誰生病前不是好端端?況且小孩子發燒快高長大。」
「F6學生還是小孩?」
「你今天少跟我駁嘴,改天等我心情好,我跟你擺個擂台!」
翠蓮吐了吐舌頭。
翠姿沒有上課,茱莉她們以為翠姿遲到,第一節課過去,就知道不對勁。
第三節課是林明新的課,他看見翠姿的座位空了,心裡也很不安。於是,又像昨天一樣,心神不屬,魂不守舍。
蔡珍納還是咭咭笑。
一到休息,三個女孩跟去打電話,可是電話響著,卻沒有人聽!
「朱媽媽很少出去!」茱莉說。
「大概去打牌了!」宜珍答上。
「大清早打什牌!發神經?而且朱媽媽星期六和星期日才打牌。」
「那鐘點女傭呢?」
「別提她了,她說朱媽媽跟她初見工時,沒說明要接電話,因此電話吵死全世界她也不理!」
「上課鐘響了,午餐時一定要找到翠姿!」
下課大家都沒去吃飯,先打電話,終於找到朱媽媽,問了個大概。
「翠姿病了。」秋如很擔心。
「感冒!不能起床,朱媽媽叫我們替翠姿請假,」茱莉低首沉吟,「與林SIR何關?」
「林SIR?」
「朱媽媽說話好亂,大概翠姿病了,她太擔心,她提過林SIR為人師表。」
「近來翠姿不常跟我們在一起,況且,她一向很少病。下了課,」秋如說,「先去看翠姿,說不定,她還需要我們做點什。」
「宜珍,你練完跑,馬上去朱家。」茱莉說。
「我今天沒有心情練跑,一下了課,我們馬上去看翠姿……」
翠姿躺在床上,面青、鼻紅、眼腫,圓圓的臉像瘦了一個圈。
「昨天你下課去了哪兒?」
「隨便走走。」她沒氣沒力。
「一個人?」
「還有誰陪伴我?」幽幽的。
「颱風下雨還有心情走?」
「我根本不知道下雨。」
「無感無覺?」榮茱問,「你和林SIR到底發生了什事?」
「你們都知道了?」翠姿很吃驚:「蔡珍納說的?」
「又牽連蔡珍納?我們不知道,快告訴我們!」
「不知道就算了,我也不想再提起。」翠姿其實也很難為情。
「你有問題不讓我們知道,是不把我們當好朋友。」宜珍那火性子,「那好,以後有關你的事,我都不過問。」
翠姿怕她生氣,紅著臉把前因後果都說了。
「翠姿,你真叫人失望,」茱莉第一個嘩然,「十六歲就交男朋友,還是你主動追求他!」
「我……」翠姿嗚嗚哭起來。
「其實十六歲交男朋友並不是一件壞事,最叫人擔心的是為了交朋友而影響了功課,翠姿和林SIR在一起的時候,翠姿的功課很好,一切都進步了,」秋如逐步分析,她頭腦比較冷靜,「我認為林SIR並不是不喜歡翠姿,只是他不知道翠姿喜歡他,偏偏又插進了一個蔡珍納,事情就複雜了。」
「我看蔡珍納是存心和翠姿爭,她一向什都要爭,這次錯在蔡珍納,」宜珍說:「林明新根斯文,人也純純的,他不可能喜歡蔡珍納,翠姿!你不用擔心,我們把你的心意轉達給林SIR,一切都解決了。」
「不要!」翠姿搖一下頭,「昨晚我想了一晚,我這樣子是單戀,沒結果的,反正我們只不過來往了兩個月,感情也不深,過些日子,我一定能忘記他。」
宜珍還是要了林明新家電話,找了他兩天,星期日才把他約出來。
他一看見茱莉她們,第一句便問:「朱翠姿同學星期五為什沒有上學?」
「那天蔡珍納在門外攔住翠姿,說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翠姿心裡很難過,後來林SIR和蔡珍納手拉手地上車走了,扔下翠姿,翠姿很傷心,她在街上逛了一個晚上,遇著大雨全身濕透。」
「淋了雨是很容易生病的。」林明新說。
「翠姿這次病倒,主要是因為受了刺激,你不理她而和蔡珍納在一起,對她打擊很大。」
「她是擔心功課,以後,我仍然樂意替她補習。她不用為這件事情不安。」
「她請你替她補習是因為想接近你。」
「什?」他很意外。
「林SIR,我問你一個很私人的問題,」宜珍單刀直入,「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翠姿?」
他毫不考慮的點點頭:「她是好孩子!」
「如果你不是老師,她不是學生,你同樣喜歡她?」
「是……是的!」林明新垂下頭,「可惜翠姿並不喜歡我……」
「翠姿喜歡你,從校長帶你進禮堂的一刻她就喜歡你,由於她喜歡你,才會千方百計接近你,比如第一次,下大雨你被迫留在學校,她鼓足勇氣上前把傘遮在你頭上……她為你提早半小時起床,無非想和你乘搭一班車……林SIR,你應該明白的。」
「不可能,我也試探過她,她說她一直把我當老師,她只是尊重我,不是喜歡我。」
「林SIR,我們年紀都很小,都沒有交過男朋友,更沒有談過戀愛。翠姿是把感情放在她心裡,她不會肉麻地說她如何如何愛你。但是,翠姿愛不愛你,我們是她的朋友,我們怎會不知道?若她不愛你,我們又何必騙你!」
「她應該一早讓我知道,若我知道她也喜歡我……」林明新絞著手指,心緒非常混亂,「我早知道就好,那該是很美滿的,現在太遲了。」
「不遲,翠姿還沒有死,她只不過傷風發燒,你去告訴她,你喜歡她,擔保她馬上好。」
「不能,」林明新搖一下頭,「現在說什對翠姿都沒有好處!」
「啊!我明白,」宜珍點點頭,抿抿嘴,「見異思遷,有了蔡珍納不要朱翠姿!」
「我不會因為蔡珍納而不要朱翠姿的,但是,現在我對蔡珍納有責任,我也答應了她不單獨見翠姿!」
「你對她有什責任?」茉莉奇怪,「你是她什人?她憑什管你?」
「我們感情很好,關係很深。」
「你是和翠姿一起前已認識蔡珍納?」秋如問,「我是說校外。」
「不!我和翠姿來往了一段時間,我和蔡珍納交往不足兩星期,她很熱情,除了我,她不喜歡別人。當時我又以為翠姿不喜歡我,或者她小,不懂事!」
「林SIR,蔡珍納明顯地為了打擊翠姿而接近你,你上當了!」
「不可能!她付出了不少,她不會為了打擊別人而犧牲自己。而且她和翠姿又無怨無仇。」
「她是一直把我們當仇人,尤其是翠姿。她說除了你不喜歡別人已經撒大謊,她起碼有一打男朋友,她破壞了你和翠姿,她就不再理你。」
「她不會的,她對我很好,請大家不要冤枉她!」
「好吧,」宜珍用力一點頭,「你和翠姿由今天起一刀兩斷,請求你不要再騷擾她,好讓她慢慢忘記你,記著了,別再找翠姿……」
星期一,密西斯陸提前上學,林明新不再上課。
翠姿很難過,一整天不說話。
秋如握著她的手:「翠姿,感情是不可以勉強的,你要設法忘記他!」
「我早說過揍蔡珍納一頓,什都是她搞鬼,你們又反對!」
「好學生不應該打架!」翠姿咬一咬下唇,「我答應你們,我一定會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