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期待著週末的來臨。
    溫暖的陽光灑在大地上,一切是清新的、開朗的。
    范仲麒開車送亦晴到台中,本來亦晴堅持坐巴士,但又諸多不便,所以才勉強搭花花公子的車。
    車子來到了台中市,很快的找到了陳瑋的往處。
    亦晴一下車就往公寓裡沖。
    「不按電鈴嗎?」他大聲問。
    「不了!讓他驚喜一下。」
    亦晴快速度的跑上了三樓,雖然有點喘,心裡卻是愉悅的。
    推開門,繞過玄關,她想嚇嚇陳瑋。
    剛進客廳,眼前的那幕令她心碎,她楞住了。陳瑋竟和別的女孩在沙發上熱情地擁吻,有那麼一刻她幾乎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她傷心地轉身就跑,卻撞上了剛進門的范仲麒。
    「怎麼啦?」他驚訝地拉著亦晴。
    她用力的甩開他的手,傷心地跑下樓去了。
    陳緯和那女孩受了驚動,抬頭看到的是陌生的范仲麒。
    范仲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跑下樓。
    「他是誰呀!」那女孩問。
    「不認識!」
    「那眼神好凶喔!」
    「是嗎?」陳瑋黯然了。雖然他不知亦晴來過,但心裡總是悶悶的。
    亦晴像瘋了似的哭叫,范仲麒一把將她抱進車內,她還是哭個不停。看她哭成那樣,范仲麒由衷的心疼。亦晴心裡著實難過,那麼令她信任的男友,竟然會演出這種局面來。十幾年的感情難道就經不起考驗嗎?范仲麒說對了,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它已經改變了陳瑋,人的意志就那麼不堅定嗎?
    想到這亦晴更傷心了。
    「亦晴。別哭了,告訴我怎麼回事?」他溫柔地問。
    「……」她沒回答,哭得更厲害了。
    「你看見了什麼,是不是?」
    「我……他……」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
    「慢慢說。」他拿出手帕替她擦眼淚。
    亦晴接下他手中的手帕,抽噎地說:
    「他……對不起我……」
    「你是指剛才看到的那一幕?」他疑惑地問。
    許久,許久,亦晴才點頭。
    「他們倆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他再問。
    「我一進去……他們倆……他們正……正熱情地……擁吻……」一說完亦晴又哭了起來。
    范仲麒知道了這情形,但並沒有下車找陳瑋理論,發動了引擎,他就將車子駛離台中。一路上亦晴的眼淚不停地掉,他們倆都是默默的,誰也沒有說一句,車子慢慢地停靠了,亦晴並沒有抬頭看車窗外,抿著嘴地有說不出的委曲。
    范仲麒拉著她的手說:
    「下車走走,心情或許會好些!」
    亦晴被動地下車了。
    這裡是哪?她並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已經走了好長好長的一段路了。
    站在青翠的草地上,風輕輕地吹,輕輕地撩著她的裙擺,長長的發在風中飄蕩,還含著眼裡的淚水,委曲的抿著唇,這個女孩讓人多麼心疼.她該是個屬於陽光的孩子,就因為台中的一幕而令她悒悒慼慼嗎?
    不行!他要讓她再重新接受陽光,讓她感受自己對她的那份愛,或許剛開始她是無法接受,但是范仲麒相信她不會拒絕他的真誠,因為她是唯一值得他真心相待的女孩。
    久久地望著亦晴,望著,望著。
    天色已慢慢地落入紅暈之中。
    「回去吧!」范仲麒輕輕地說。
    「……」望著遠遠的視線,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收回。范仲麒牽著她走回車子,亦晴的眼神是飄忽的,平常活潑可人的樣子全消失了,現在的她就像具木乃伊,一切都是被動的,甚至連走路都需要范仲麒的牽引。坐回車內,范仲麒快速地將車子駛向彰化市區,霓紅燈閃耀著五彩的光芒,華燈初上的景致令人心怡。
    車子停在一家餐廳旁。
    范仲麒替她打開車門。進了餐廳,范仲麒叫了兩份菲士牛排,亦晴並沒有動它,只是望著它發呆。
    「用點好嗎?」他輕聲地問。
    「……」亦晴像是一座雕像動也不動。
    「亦晴!一整天你還沒吃東西,這樣不行的,不要再想他了。」
    「叫我怎麼不想呢?從小我們就在一起了難道就因為第三者的加入而有所改變嗎?」亦晴囁嚅地說。
    「亦晴!你得學著承受事實,你們是青梅竹馬的玩伴,感情一定也很深厚,但是那並不一定就是愛,如果是的話,也被你們誤解了。我想,你們一定將自己關在小小的天地裡,換句話說就是你們彼此不曾交過異性朋友,就算有也僅限於普通朋友,在不被列入朋友範圍內的朋友你無法瞭解,在你的眼裡只有陳瑋,因此你認為他叛逆了,是不是?」他問。
    「是的。我不曾想過要交個朋友,甚至不願意。那是因為我心裡只有他,我不願將我的愛分享予別人。他明白的,雖然彼此各分一方,但是他應該明白的……他應該明白的……」
    那不爭氣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如果……如果你肯試著接受他以外的愛,你會發覺世上還是可愛的。」
    「我能嗎?」含淚的雙眼望著范仲麒是那麼的苦楚。
    「只要你肯。」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真摯。
    亦睛迷惘了。
    她能嗎?
    接受陳瑋以外的愛情?這會意味著什麼呢?
    范仲麒!眼前的這個男孩,曾經是敵人,為什麼要告訴他這些話哪?
    莫非……
    亦晴不願再想下去,徒增感慨的回想,自己也不願做。
    「我想回家了。」亦晴疲乏地說。
    「我送你」范仲麒起身牽著亦睛的手走出餐廳。
    ☆☆☆
    靜靜的夜……靜靜的亦晴……凝視著眼前的照片。
    好些日子了,她試著抹去記憶中的往事,但奈何揮不掉,抹不去。
    她消瘦了。
    林家夫婦不知原因,耽心寶貝女兒,試探幾次總是失望的走出房。
    「晴晴……」林媽在房門外喊.
    「……」房內並沒有應聲。
    「好幾天你沒上班了,連房門都不跨出一步,這樣身子會垮的。」
    「……」
    「讓媽媽看看你,媽一直很疼你的,是不是?有什麼事告訴媽,看你悶在房裡,媽心裡直難過……」
    一會房門開了,亦晴背對著母親,房裡的門簾緊緊地遮掩著陽光。
    林媽走過去,想拉開窗簾……
    「不要拉開!」亦晴大聲地叫。
    「這樣會悶出病的。」林媽仍想拉開窗簾。
    「不要……不要……」亦晴哭著喊著,可把林媽嚇得不知所措,她從沒有看見女兒這個樣子的……
    「老頭……老頭……」林媽往樓梯口叫。
    林爸急急地上了樓。
    「什麼事?」
    「晴!她……」林媽支支吾吾地說。
    「怎麼啦!晴晴……」林爸衝進房抱起亦晴往床上放。
    「不要……不要……」亦晴掙扎著又踢又喊的。
    「我是爸爸呀!亦晴,你看清楚。我是爸爸!」林爸搖著他的肩。
    「爸爸……」亦晴喃喃地說。
    「是的,我是爸爸。」
    「爸爸……不!你不是!你不是!」亦晴從床上跳下來,抱著枕頭縮在牆角,「陳瑋……陳瑋……我恨你——」亦晴嘶力地吶喊著拋掉枕頭,瘋狂地叫……叫……
    「這怎麼辦?這怎麼辦?」林媽焦急地哭。
    「快!找文峰來,她最聽文峰的話了。」林爸拉著林媽往外跑。
    亦晴一直縮在牆角,眼神是呆滯的,木訥的……。
    一會,文峰來了。
    林爸示意要林媽離開。
    文峰緩緩地走過去。
    「不要過來!」
    「坐在那會著涼的。」文峰走過去抱起她,走到床邊,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
    「可以告訴我嗎?」
    「……」
    「你一直很信任表哥的不是嗎?陳瑋對你做了什麼?你為什麼恨他?」
    「不要提他!」亦晴緊緊的掩住耳朵。
    文峰輕輕地拉開她的手。
    「你怕提他?為什麼?」
    「他背叛我,我恨他……他不要我了……不要我了……他不該這樣,對待我……不該……不該……」亦晴拚命地搖頭。
    這是藍馨曾預料的事,不幸成了事實了。文峰看著亦晴,這對她是不公平的,或者該去找他談談,他不願任何人受到傷害。
    來到繁華的台中,陳瑋對他歡迎之至。
    「真難得你也會來看我,我還以為你忘了我這個朋友了。」陳瑋高興地說。
    「今天來,我有件事想和你談談!」文峰的臉色是凝肅的。
    「怎麼啦?」陳瑋不解。
    「關於亦晴的事!」
    「她怎麼啦?」
    「不要問她如何,問問你自己吧!」
    「我?」
    「你到底對亦晴做了什麼?你不要她了嗎?」文峰的語氣是逼人的。
    「她知道了?」陳瑋慚愧地問。
    「難道她不該知道嗎?她一直是信任你的,結果你卻讓她失望,如果你還喜歡她,你就不該傷害她。」
    「我喜歡她,但是我也喜歡梨虹,感情是很微妙的,我無法說出我的感覺,有時候徘徊在兩者之中,我也是相當痛苦的。」
    「如果你覺得這樣的日子很苦,你就做個抉擇吧!一個是我好友,一個是我的表妹,我總希望你們能和好,如果不可能,就該開誠佈公的和她談明白,女孩子的青春有限的,你不能讓她等你一輩子呀!這對她是非常不公平的。」
    「我會找機會的。」
    「希望你別傷害她太深。」文峰拍著他的肩。
    ☆☆☆
    雖是溫暖陽光的日子,但亦晴的心有如蕭瑟的秋那般的淒淒……。
    坐在陽台的搖椅上,亦晴的腦海裡是空的,望著天空發呆,久久沒合眼,不時地歎氣。
    藍馨進屋已有一些時間了,她始終沒有發覺,看著她那無助的身影,頓時心裡覺得難過。這些日子亦晴瘦了一大圈,本就瘦長的身子看起來更弱更可憐了。
    陳瑋的選擇竟是放棄她,太不可思義了。這麼好的女孩子在感情上也會遭到挫折,上帝對她似乎太不公平了些。想想自己與文峰算得上是幸福的,文峰比陳瑋專情多了,但是他服役那段日子還會像以前一樣嗎?
    「亦晴?」藍馨來到她的身旁,「不要折磨自己了。」
    亦晴望著她,淚水在眼裡打轉。
    「忘了那段不愉快,好嗎?」她柔聲地說。
    「我試著去忘了他,我已經盡最大的力量了,但是沒有效的,沒有效,忘不了!忘不了!」亦晴猛力搖頭。
    「忘得了的,只是你沒有盡心地去忘。如果你再這樣繼續折磨自己,那一輩子你都別想忘了。」藍馨停了一會又說:「走出憂悒的圈圈,好嗎?」
    亦晴沒有回答,只是望著她。
    「明天和文峰一起到郊外走走,最近我們很少在一起了,文峰也快要入伍,大家快快樂樂地去玩玩。」
    「你們去好了,我不想去。」亦晴黯然地說。
    「別掃興嘛!你不去,我們會感到乏味的。」
    亦晴看著她,那真誠的眼神,也只有點頭答應了。
    「真的。我好高興喔!明天和文峰來接你。」
    離開了林家,藍馨轉向范仲麒的住處。
    很不巧的,范仲麒並不在家,會上那?她差點忘了,范仲麒是有名的花花公子,這時候一定是和他的女朋友約會。
    走著、走著,突然一輛自用轎車從她身旁閃過。
    范仲麒!
    那是他的車子。
    「范仲麒!范仲麒!」藍馨大聲的喊。
    車子在不遠的地方停下。
    藍馨跑了過去。
    車內並不是范仲麒一個人,旁邊坐著一個相當出色的女孩,該說是走在時代尖端的女孩,她的打扮很摩登、很新潮,也很大膽。藍馨一直望著那女孩,卻忘了找范仲麒的目的了。
    「找我有事?」
    「哦!」藍馨再度看他身旁的女孩。
    「不方便嗎?」
    「是的。」
    范仲麒轉頭和身旁的女孩低語,一下子,那女孩就走下車,隱沒在巷的盡頭。
    「可以說了嗎?」
    「我想——請你幫個忙!」
    「幫什麼忙?」范仲麒好奇地問。
    「明天和我們一起到郊外玩!」
    「你們?到郊外玩?」他疑惑了。
    「是的。我們,我和文峰,還有亦晴。」
    「是她要你來邀請我嗎?」他試探地問。
    「不是的。是我邀請你。」
    「為什麼?」范仲麒顯然有些失望。
    「我希望在精神上,你對亦晴有幫助!」
    「哦——」范仲麒很訝意。
    「到車裡說。」他發覺這樣的交談方式,似乎不太方便。
    藍馨進了車子,又說:
    「不必訝異,我看出來,你對亦晴有好感,我也相信你會幫我這個忙的。」
    「恐怕我無能為力,在亦晴的心裡總有塊陰影的。」
    「所以我希望你幫助她排除那塊陰影。」
    「你相信我能嗎?」
    「絕對可以!」藍馨肯定地說。
    「好!既然你那麼信任我,就姑且試一試吧!」
    「不要試一試,而是盡力地做。」
    「盡心地做。」
    「那我先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
    「明天我和文峰來接你。」
    「好的。」
    四
    這一天,范仲麒駕著自用轎車和藍馨她們來到亦晴家裡。
    范仲麒並沒有進去。
    「我們的交通工具是什麼?」亦晴問。
    「汽車!」藍馨神秘的笑了一笑。
    「公車嗎?」
    「出去看看,不就曉得了嗎?」
    藍馨拉著亦晴踏出林家大門,第一眼她就看見了范仲麒,甚為驚訝地問:
    「他怎麼在這?」
    「他是我們的司機呀!」
    「司機?坐在他的車嗎?」
    「嗯!」
    「很抱歉!你們去好了,我不想去。」亦睛似乎在逃避什麼。
    「亦晴!不是說好了嗎?怎麼突然不去了。」
    「臨時不舒服,我很抱歉!」亦晴低著頭說。
    文峰看著情形不太對勁,連忙將范仲麒拉上。
    「認輸了嗎?別忘了今天也是一場戰爭喔!」范仲麒故意挑起她的鬥志。
    「我早就忘了我們之間還有戰爭的存在。」
    「你是說解除了嗎?
    「我沒有心情再接受你的挑戰了。」
    「不是這樣吧!而是沒那個膽量再試一次吧!」
    這句話讓亦晴打了個寒顫,他看出了什麼嗎?
    「對我用激將法是沒用的。」
    「亦晴!你變了。變得麻木不仁了,難道你連一點自識的意志都沒了嗎?太可怕了!區區的一個陳瑋就讓你如此的頹喪,恐怕再大點的挫折足以要你的命了。」范仲麒不屑地冷諷。
    「你——」亦晴狠狠直視著他。
    「難道我說錯了嗎?」
    「是的。我經不起挫折,在這一方面我是懦弱的。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
    「你就真的屈服了嗎?」
    亦晴沒回答,轉身想回屋裡。
    「別走!你不該再逃避了,逃避現實是弱者的行為。」
    「我就是弱者。」亦晴還是進屋了。
    「亦晴!」藍馨在背後輕喊著。
    「我不想去了,讓我安靜點。」拋下了這句話。她就上樓了。
    「很抱歉!我沒幫上忙。」范仲麒歉意地搖頭。
    「不!你已經幫我很大的忙。」藍馨說。
    「是的。你的話對亦晴已經有了作用。」文峰也這麼說。
    「是嗎?」
    「我們似乎不宜在此逗留,走了吧!」藍馨對文峰說。
    「繼續努力吧!」文峰說著就和藍馨離開了。
    范仲麒並沒有離開,站在林家的門口,他決定一定要使亦晴快活,儘管能力有限,但似乎阻止不了這一切。
    進了房的亦晴再度坐在陽台上搖椅上,她並沒有望著前面,只是合著眼靜靜的想……。
    想著童年快樂的時光,讀書時美麗的回憶,進入社會和陳瑋共渡愉快的假日……許許多多的往事湧向腦海……
    睜開眼,凝視著天空,悠悠的白雲自在地飄揚,如果自己也能和它們一起流浪,或許就不會有今天了,或許就不會有那些記憶了。
    站起身,正想回房,忽然看見大門前的轎車,那不是范仲麒的車子嗎?他……難道他還沒走?
    亦晴匆匆地下樓。
    踏出大門,范仲麒正站在那……他在那站多久了?從剛剛就站到現在嗎?亦晴不相信地看著他。
    「你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非等上好幾天才能見到你。」
    「為什麼不回去?」
    「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亦晴更加困惑了。
    「我也不曉得,總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離開,因為你需要關懷,需要安慰,我怎麼可以離開呢?」
    「如果我不下樓,你是得站上好幾天的,知道嗎?」
    「如果能使你快樂,站上個把月也無所謂的。」
    范仲麒的語氣是那麼的真摯,亦晴不由的掉下眼淚,他真的關心她的情形嗎?真的嗎?
    「怎麼哭了呢?惹你生氣了嗎?」
    「不是的!我只是沒想到竟有人關心我。」亦晴傷心地搖頭。
    「有太多人關心你了。你知道嗎?每個人都喜歡你,關心你,你這樣子讓關心你的人很失望的。」
    「你們關心我,但是陳瑋並不是的。」
    「他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嗎?為了他你寧願捨棄別人對你的關懷嗎?亦晴!你仔細聽著。被愛是幸福的,雖然你失去了陳瑋的愛,但是你卻獲得更多更多的愛,你是幸運的,不要將這一切抹殺了,這對關心你的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你對我的關懷,是因為同情而起嗎?」
    「不能否認的,我是同情你,在感情上你是不該遭到挫折的,但奈何,除了同情外,愛你卻佔了大部分。」
    「愛?!你對多少個女孩子說這句話了?你該數不清吧!男孩子總喜歡將『愛』掛在咀上,一旦厭倦了,就再以同樣的方法引誘別的女孩子,哼!上帝真公平,給了你們那麼多選擇對象的理由,可惜你用錯對象了,別忘了我可是個過來人。」
    亦晴自嘲地冷笑。
    「你——你是塊頑石。」說完,他拖著亦晴上車。
    「放開我——你想幹什麼?放開我。」亦晴拚命地掙扎。
    「別叫!如果你不想讓左鄰右舍知道,就給我安靜點。」
    范仲麒的聲音出奇的冷漠。
    亦晴沒再出聲,只是隱隱地啜泣。
    「為什麼你們都欺侮我…」她抽噎地說。
    「放明白點,我欺侮你了嗎?」
    亦晴更傷心了。
    「這些日子,你成了十足的淚人兒了,向以前開朗的日子說再見是最愚蠢的,如果你聰明的話,就把眼淚收回吧!」
    「你知道我不是聰明的,要不然就不會走這麼一遭了。」
    「我說過多少遍了,忘了他,忘了過去的一切,忘了!忘了!」
    「不!我無法忘記,永遠沒辦法,永遠……」
    范仲麒突然剎住車。
    「啪」!「啪」!好清脆的聲音。
    他狠狠地抽了亦晴兩個耳光。
    「忘得了嗎?」
    「我——」亦晴眼淚直流,傷心欲碎地撲進他的懷裡。
    「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我總希望能讓你快樂,讓你離開那自縛的囹圄。我不是故意打你的,一時心急,別怪我!我真的希望你能快活起來。」范仲麒柔情地撫著她的長髮。
    對懷裡的這個女孩,他有說不出的感覺。亦晴是特別的,和他所見的女孩是不同的。她有份少女應有的矜持。如果懷裡的女孩是別人而不是她的話,很可能范仲麒會熱情的擁吻她。雖然他也想吻亦晴,但是又不願這麼做,他尊重她,他怕傷害了她,目前只能安慰她,讓她不再受絲毫的傷害。往後呢?聽天由命吧!
    「哭一哭是不是舒服多了?」
    「我很抱歉!不該遷怒於你的。」她囁嚅地說。
    「如果你認為發脾氣能讓你心裡舒暢些,我是不會在意的。」
    「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呢?」
    「因為我喜歡你呀!」
    「你喜歡我?愛我嗎?」
    「這個問題,目前不想回答你,或許可以說愛,但一廂情願的說法是不足相信的,不是嗎?我不希望你勉強自己來喜歡我,但我希望對我不要懷著敵意,我不會傷害你的,請你相信我!」
    「對你早就不存敵意了,只是你的態度令人受不了。」亦晴不再哭了。
    「這點我承認!有時候還是需要磨練的。我自己知道,外面對我的風評並不十分樂觀,她們已經將我定型了,雖然女朋友很多,但是風流卻不下流。不喜歡的女孩子雖然也和她們在一起,但要我和她們獨處共宵,簡直不可能的。」范仲麒凝視著她,眼裡盡量柔情萬千,「我更不會去碰自己所喜歡的女孩。」
    他說這句話,似乎有很大的含意。
    亦晴知道那是指她而言的。
    她不再躺在他的懷裡,正著身,視線看得好遠、好遠。
    「如果陳瑋對我的關懷有你的三分之一,我就很滿足了。」
    范仲麒頓時覺得難過,她還是忘不了陳瑋的。
    「如果告訴你,我喜歡你,相信嗎?」
    「你……」范仲麒對這句話似乎不敢相信。
    「我不想讓感情飄浮不定,我想找個避風港。」亦晴淡淡地說。
    「你的意思是……」
    「你願意嗎?」
    「……是因為陳瑋的關係?」
    「可以這麼說!不必現在回答我,有些事情我必須先和你談清楚,我不可能馬上就愛你,這不能勉強的,但時間會改變一切的,這是非常冒險的。感情的賭注,希望你考慮清楚!」
    「不用考慮了!我答應你,儘管結果是失敗的,我也不會後悔的。」
    「真的嗎?」
    「嗯!」
    「那就帶我兜風去吧!把一切的憂愁全拋至九霄雲外。」
    范仲麒高興地發動引擎,直馳街道的盡頭。
    ☆☆☆
    時間過得真快,文峰已經入伍一年了。
    藍馨捧著文峰的來信高興地進屋。
    「文峰寫來的?」楊哲問。
    「嗯!」藍馨點點頭。
    「有我們的嗎?」宋芷凌問。
    她搖搖頭。
    夜風徐徐吹來。
    藍馨抱著信躺在床上。
    「……再過幾天就可以回彰化看你了,好想念你,你是不是也想我……有你照顧爸媽我放心多了……這裡的生活一切都規律化的……接受的磨煉將使我更健壯,更頂天立地……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因為我愛你……我愛你……」
    藍馨緊緊握著信,滿足地進入了夢鄉。

《醉花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