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下午。
    范太太提議讓亦晴推著仲麒到郊外走走。
    兩個人都是靜默的。亦晴將他推往一木材場。
    「要下來走走嗎?」
    「不必了!」他的聲音冷得襲人。
    「不練習是不會有進步的。」
    「就算好了又能怎樣?沒人關心我,就連最親密的妻子也不要我了,腿好了有用嗎?坐在輪椅上不也可以渡完一生嗎?」
    「你應該樂觀些的,太多人關心你了,你這麼做會讓他們傷心的。」
    「包括你嗎?」
    「……」
    「你不會關心我的,我算什麼嘛!」他諷刺地自嘲著。
    「……如果你的妻子知道……她會不高興的……」
    「是嗎?你會不高興嗎?」
    「我……我不是你的妻子……」
    「我又忘了,你不是我的妻子……我會記得的……」
    亦晴走著,走著,一塊木頭從坡上滾了下來。
    「亦晴!」
    范仲麒心急地撲了過去,重重地將亦晴推開,那塊木頭紮實地打在他的身上。
    「仲麒!仲麒!」亦晴嚇慌了。
    「你……不要緊……吧……」他似乎很痛苦……
    「你……你……嗚……」亦晴急哭了。
    「背……背好疼……」仲麒只覺得身體似癱瘓的軟了下來。
    「仲麒——」她大叫大喊著。
    范家全家大小急急忙忙,跑進跑出的。
    「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現在不是談這個問題的時候。」
    「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怪你!」
    「我……」
    醫生出來了。
    「醫生!我兒子要不要緊?」
    「脊髓斷了!骨膜受到很嚴重的傷害。」
    「那他……」
    「盡力吧!聽天由命,可能有痊癒的希望,也可能癱瘓!」
    「你是說他會半身不遂?」ˍ
    「嗯!暫時不要移動他,過段時間再看看,希望會有奇跡出現!」
    「仲麒!你怎麼那麼苦命!你不要媽啦……」范太太哭得傷心欲碎的。
    范先生緊緊鎖著眉,眼睛直直的……
    亦晴沒掉一顆眼淚。這時她該堅強,她一定要使奇跡出現,她必須支撐這個家。她要仲麒像以前一樣瀟灑地立在眼前,她必須那麼做。
    醫生定期幫仲麒檢查,亦晴也定期香仲麒做背部按摩,今天他似乎清醒些。
    「還疼嗎?」
    「……」
    「我知道一定很疼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你到那裡的。仲麒!你要堅強,為了我,為了孩子,你一定要堅強起來!彥彥成天吵著要爸爸,你一定很想見他的,你知道嗎?仲麒!你知道嗎?我是你的妻子,為了我們范家一家大小,你一定要趕快好起來!」
    雖然他沒回答,但看得出他在笑,雖然笑得很牽強。「對自己要有信心,你會走路了。那天你跑過來救我是不是?你會走路了,但是你又躺下了,都是我害的,如果我承認,你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了。」她自責著。
    范仲麒的手指微微一動。
    她伸手緊緊握住他的手。
    兩人深情、靜靜地凝望。此後,亦晴常說些故事,不管他聽不聽得見。
    「林小姐!麻煩你幫忙一下,扶他起來。」醫生說。
    「能嗎?」亦晴問仲麒。
    仲麒勉強地點了個頭。
    亦晴才輕輕地將他扶起。
    「按這種情形看來,可能會有變化,千萬不要疏忽。他可能在一夜之間好轉,也可能變壞,那就要靠你們了。目前他的身體狀況比以前好多了,可以餵他吃些食物,最好是容易消化的,生活起居尤其注意。」
    「是的!醫生!我會牢牢記得的。」
    「那就交給你了。」
    「嗯!」
    送走了醫生,亦晴回過頭來看仲麒。
    「仲麒,再加油些!等你好了,我們要去好多好多的地方。看山,聽水,早上追著晨霧直至霞落山頭,我們還可以撲螢火蟲,替彥彥做個大燈籠,我們去爬山、去打獵……去……」她哭了,躺在他的懷裡哭了……
    「我們去許多想去的地方……只要你好起來,我會好好愛你的……」
    仲麒緊緊地閉著雙眼,眼淚從臉頰滑了下來。
    八
    楊家上下忙忙碌碌的。已經很久了,楊家不曾像今天這樣熱鬧過,親戚朋友紛紛前來道賀。
    今天是楊文峰和藍馨的婚禮。
    親朋好友吱吱喳喳的,可把這對新人樂壞了。
    亦晴在楊家幫了一天的忙,回到范家已經夜深人靜了。
    往常這個時候,大家都睡了,可現在范家夫婦卻還坐在客廳裡。
    「爸!媽!還沒睡呀!」
    「仲麒吵著找你,我怎睡得著呢?」范大太說。
    「他找我?」亦晴不勝驚訝地問。
    「早上他一醒來就吵著找你。當時我可嚇呆了,他居然說話了。我高興極了!就直等你回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
    「是真的嗎?」她難以相信地問。
    「嗯!媽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才好。為了仲麒讓你吃那麼多苦,我們范家太需要你了。亦晴!不要計較以前的種種,今後仲麒一定會好好待你……」范太太激動得想哭。
    「亦晴!如果你還記得的話,你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護士。」范先生也說了。
    「爸!媽!我知道!從今以後我會更努力地照顧仲麒,更盡心地孝順你們。」
    范太太高興得直擦眼淚,直點頭!
    「仲麒睡了嗎?」
    「剛睡一會。進去看看他吧!」
    掩不住內心的喜悅,亦晴匆匆地進了房。
    范仲麒靜靜躺在床上,臉上帶有一絲滿足的微笑,看得出來,他睡得很香、很甜。
    他口中喃喃地念著亦晴的名字。
    「亦晴……亦晴……」
    她欣喜地走過去替他蓋好被子,在他的臉上輕輕地印了一個唇印。
    范仲麒輕輕地蠕動一下,眼睛慢慢地睜開……
    「你回來了……我等你等得好久……好久……」
    「文峰今天結婚,我過去幫忙!」她輕聲地說。
    「我沒能去,他不見怪吧!」
    「不會的。」
    「告訴我今天你所知道的一切,好嗎?」
    「不行啦!你要休息的。」
    「我想聽。」
    「……好!但是你眼睛不准睜開……」她拿了張椅子放在床前,手握著他的手。
    「藍馨是個可愛的新娘,今天的她特別的漂亮迷人,表哥更是帥氣,楊家來了許多客人。我和陳瑋忙得不亦樂乎、他們都是……」
    亦晴看了看他,仲麒是睡著了。
    她也累得挺不直腰來,隨即趴在棉被上睡了……。
    ☆☆☆
    青翠的草原上,蝴蝶翩翩起舞,和煦的陽光照得一地蔥綠,纖纖的春風迎面而來……
    仲麒伸展了寬大的臂膀笑著迎接亦晴的來到……
    亦晴揉揉惺忪的雙眼,抬頭一望,原來仲麒早醒來了,那剛剛的一定是做夢了巴!
    「怎麼不叫我呢?」
    「我看你睡得那麼甜,不忍心叫你!」
    亦晴站起來,走到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
    「今天的天氣很好!我們到外面走走好嗎?」
    「我這個樣子行嗎?」
    「可以的,坐上輪椅就沒問題了。」亦晴走過去扶他起床。
    仲麒卻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亦晴,你不怪我吧!」
    「不提以前的事好嗎?」
    「可是我……」
    她用手堵住他的。
    「別說了!我早就原諒你了。」
    「我……我該怎樣來補償你,為了我們的孩子你竟做那別人無法忍受的職業,天呀!我范仲麒何德何能能娶妻如此……」
    亦晴的唇堵上他的。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地吻他,是那般的深情款款,是那般的柔情蜜意。
    仲麒緊緊地抱著她,像似深怕她再溜去一樣。
    柔順惜愛的吻慢慢地轉變成迫切癡狂的吻,是那麼的深、那麼的迷……。
    亦晴感到胸口一陣沸騰,仲麒從未這麼吻過她,是迫切的需要,是長久等待的愛,是兩心相繫的癡狂……她輕輕地掙脫了。
    「別賴在床上了,你看!太陽公公都在笑我們了。」
    「他是羨慕我們!」那眼神是那般的專注,那般的癡心。
    「和爸媽一道吃早餐吧!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仲麒微笑著點點頭。
    「我可以看看我的兒子嗎?」
    「嗯!下星期帶來讓你瞧個夠!」
    又是個會心的微笑。
    范仲麒常利用亦晴不在家的時候,偷偷地下床練習走路。
    跌倒了再爬起來,他信心十足地練習著……。
    他已經能夠不靠任何的支持慢慢地移動腳步了。
    這回他試著走到梳妝台拿杯子……
    范太太在這時候進來了……
    「仲麒!」她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范仲麒微笑著望著她。
    「你……你會走路了?」
    「正在練習!」
    「你……你……媽好高興……好高興……趕快告訴亦晴……」
    「媽!別告訴亦晴。」
    「為什麼?我想讓她有個驚喜。」
    范太疑惑地看著他。
    「不要讓她知道,再過些日子吧!」
    「好!」
    「待會她回來就裝著什麼事也沒發生。」
    「你爸爸能知道嗎?」
    「當然可以呀!但是必須替我保密。」
    「好!好!」
    一陣大門被推開的聲音傳來。
    「一定是亦晴回來了,我去看看!」范太太急著走出去。
    彥彥睜大眼四處搜索著。
    「這就是爸爸的家,喜不喜歡?」
    「好大喔!」彥彥的嘴成了O形!
    「以後你就可以住在這了。」
    「那奶奶要不要住這!」
    「這裡也有奶奶和爺爺呀!」
    「……?」一臉的疑惑。
    「你瞧,奶奶不是出來了嗎?」
    「喲!我的小孫子喔!瞧瞧和他爸爸長得有多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彥彥躲在亦晴的身後,小聲地說:
    「怎麼和奶奶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呀!我是你爸爸的奶奶,不是!不是!我是你爸爸的媽媽!」
    「……」
    「這樣也不對,你聽不懂的,該怎麼說呢?……唉!反正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范太太連說帶唱的。
    彥彥這下覺得有趣了。
    「媽媽!這個奶奶會唱歌!以後就有人唱歌給彥彥聽了。」
    「是呀!喜不喜歡奶奶?」
    「喜歡!彥彥喜歡奶奶!喜歡會唱歌的奶奶!」
    「這孩子嘴巴真甜!」
    彥彥眼睛直視著從屋裡出來的人。
    「爸爸!」他喃喃地念。
    「爸爸!媽媽!他是爸爸!他是爸爸!」
    「這孩子一眼就認出來,真是不簡單呀!」范太太驚訝不已。
    「你這小靈精,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仲麒輕擰著他的臉頰。
    「奶奶拿照片給我看的,她說爸爸就是這個樣子……」
    他上下瞧了一瞧又說:
    「可是爸爸沒有坐椅子呀?」
    「彥彥!」亦晴低喊一聲。
    仲麒笑著說:
    「爸爸的腿不行,不能像彥彥一樣活蹦亂跳的。」
    「那爸爸不能陪彥彥玩了?」彥彥好像很失望似的。
    「誰說不行呢?爸可以帶你去爬山、划船、玩木馬呀!」
    「現在嗎?」
    「現在不行!彥彥要陪爸爸,不是爸爸陪你。」
    「對!彥彥要陪爸爸,等爸爸的腳好了再陪彥彥去玩。」
    亦晴說。
    「那我就陪爸爸,爸爸你要趕快站起來喔!」
    「知道了,小寶貝。」
    彥彥來到了范家又多添了份喜悅之氣。
    亦晴忙得不可開支,一會兒彥彥吵著要出去玩,一會兒又吵著仲麒帶他去玩水,成天三個人形影不離的。范太太和范先生也不禁搖頭歎息!
    「唉!我們倆老來伴羅!他們慢慢將咱們遺忘了。」
    「這總比各據一方好吧!」范先生說。
    「仲麒這孩子也不知搞什麼鬼,都已經可以走了,看亦晴忙上忙下的還真是心疼。」
    「我想仲麒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你就別操心了,他們之間不該再有什麼事情發生的,省省心吧!」
    「這孩子就會折磨人。」
    「看他們過得不是挺快樂的嗎?」
    「嗯!」
    彥彥在門外大聲地叫著。
    「到家了!到家了!」
    「他們回來了!」
    范家夫婦走出屋。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彥彥蹦蹦跳跳的。
    「玩得高不高興呀!」范先生問。
    「高興!很好玩呢!我從這一頭溜到那一頭,又從這一邊飛向那一邊,明天還要去!」他稚氣地形容。
    「彥彥!你說什麼這頭那頭的。」
    「就是溜滑梯和蕩鞦韆嘛!」
    「噢——那一定很好玩的是不是?」
    「嗯!爸爸你說是不是?」
    「對!對!彥彥真調皮,什麼都玩過了。還吵著明天要再去呢!」仲麒點了下他的鼻頭。
    「明天去不去呢?」
    「去,當然去了。」
    「奶奶!爸爸最好了!」
    「這孩子嘴還真甜!」仲麒會心地笑了。
    歡樂的氣氛洋溢在范家的每個角落。
    ☆☆☆
    這幾天范仲麒神秘兮兮的,好像在進行某件事情。連范家夫婦的行動也怪異了。
    彥彥還是和往常一樣嘻嘻哈哈。
    亦晴可就不同了,她總覺得那點不對勁,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或許是自己多慮多疑吧!
    「彥彥!不能爬那麼高,待會摔下來怎麼辦?」亦晴大聲喊著。
    「媽!叫爸爸買一隻小狗給我好不好?」他也大聲地回答。
    「你要小狗幹什麼?」
    「他可以陪我一起玩呀!」
    「有爸媽陪不是一樣嗎?」
    「才不一樣呢!」他停了一會,「媽,生個妹妹和我玩好不好?」
    「小鬼!還不下來!」亦晴走過去抱他下來。
    「好不好嘛!」
    「……」亦晴只是笑。
    「好!爸爸答應你,一定讓媽媽生個妹妹。」
    「真的喔!打勾勾。」彥彥伸出小手和仲麒打個勾勾。
    「仲麒!你怎麼可以隨便答應嘛!」
    「為什麼不?這件事情並不難呀!」
    「哼!我才不跟你合作呢!」她轉身走入房裡。
    「你媽媽呀!這是小心眼。乖乖待在這,爸爸進去看看。」仲麒推著輪椅進去。
    亦晴坐在床上嘟著嘴。
    「真的生氣了?」
    「別的不好說,偏偏提那種事。」
    「本來就不困難呀!有什麼好生氣的。」
    「要生你去生好了!」她別過臉。
    「總不能讓我演獨角戲吧!」
    「我才不管你呢!」
    「真的不管?」
    「嗯!」
    「死了管不管?」
    「不管!」
    「好!那我就死吧!看你管不管!」仲麒伸手拿了支花瓶,準備往頭上敲。
    「哪!」亦晴連忙搶了過來。
    「和你開玩笑的,怎麼當真了?」
    「反正死了你也不會惋惜的!」他賭氣地說。
    「誰說的?」
    「你剛才說的呀!」
    「我……我說了嗎?」
    「忘了呀。」
    「不跟你胡扯了。」她轉身想出房,仲麒從後摟住她的腰。
    「別這樣嘛!小心被彥彥看見了。」
    「無妨!乾脆就來個愛的教育吧!」
    「真拿你沒辦法,油腔滑調的不減當年嘛!」
    「唉!情勢所逼,沒辦法的事。」
    「我去看看彥彥,擔心他又爬上爬下的。」
    「可以,不過有個條件了。」
    「你那來的這麼多條件呀!」
    「不答應就不放你走!」
    「好啦!好啦!說說看吧!」
    「不要讓孩子奪走你對我的愛。」
    「吃醋了?」
    「嗯!是有點!」他乾笑著。
    「好!答應你,可以走了吧!」
    「噯!還有一點最重要的,你忘了吻你丈夫!」
    亦晴笑著在他唇上點了一下。
    「可以了吧!老太爺!」
    仲麒滿意地點點頭,目送著她的離去。
    他期待著那天的來臨。
    這就是他成天神神秘秘所進行的那件事。
    范家夫婦當然是幫著仲麒隱瞞這件事羅!
    他們所期待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呢?
    是讓人欣喜若狂的日子嗎?
    亦是……
    早在一個月前他們就計劃安排這件事。彥彥在無意中也幫了大忙,他算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了,他常吵著亦晴要個妹妹,可把亦晴慌著呢!
    「快!快!把這盆花擺在那!」范太太指著桌前那盆已經插好的花!
    范先生跑進跑出的,卻也樂得開懷。
    「燭台就擺在仲麒房裡好了!還有呀!蛋糕記得叫人送來喔!這些椅墊全部換新的。噯!彥彥!別把這椅墊弄髒了,也不可以摘盆裡的花喔!」她嘰嘰呱呱地說了一大堆。
    「奶奶,這是什麼呀!」他指著牆角邊的大木箱。
    「待會你就知道了!」
    她又接著忙了。
    不一會兒工夫,事情已準備得差不多了。
    「唉!終於好了,幾點啦!」
    「快九點了!」范先生看看腕表。
    「亦晴也該回來了!」她累得倚在沙發上。
    「她出去的還真巧!足夠讓我們準備的!」
    「那還得感謝我咧!是我藉故要她上街的,要不然戲就演不成了!」
    「你還真有一套呢,』」
    「……看看仲麒準備好了嗎?」
    「媽!早就準備好了。」仲麒從房裡走出來。
    「別讓她瞧見了!」范太太緊張地說。
    「放心!她還沒回來呢!」
    「還是謹慎的好!」范先生說。
    「嘿!嘿,夠小心了,唉呀!她回來了,我得趕快進房才行!」他從窗戶窺見亦晴進門。
    「彥彥!不能告訴媽媽喔!」范太太提醒彥彥。
    「要請彥彥吃糖!」
    「你也會談條件呀!」范太太拿了幾顆糖放在他的小手上。
    亦晴一進門就覺得氣氛不對。
    「今天是什麼日子呀?羅曼蒂克的,氣氛真好!」
    「自己想想吧!」
    「記不起來了。」
    「玫瑰買了沒有?」范太太又轉話題了。
    「買了,不過不怎麼新鮮。這是白天剩下來的。」
    「拿去給仲麒吧!」
    「他要的嗎?男孩子要花幹嘛?」
    「那把花插在花瓶裡吧!」
    「好!」亦晴經過玄關時,望見個大紙盒。
    「媽!今天誰生日呀!那來的蛋糕?」
    「你的生日啦。」
    「我?」她又走出來,「我記得不是今天呀!」
    「進去再說吧!」
    她莫名地又轉身回房。
    房門一開,范仲麒直直地佇立在窗前。
    亦晴不信地揉了揉雙眼。再瞪大眼看,簡直難以置信。
    「仲麒!」她試著喊他的名字。
    他沒有回頭看她。
    亦晴走進,試著再喊一次。
    他依舊沒有回答。
    她再向前看看仲麒的腳,和平常人並無兩樣,她驚訝地大叫。
    「仲麒!你會站了!媽!仲麒會站了。」她欲出房,仲麒的手從後緊緊地攬著她。
    「我還會走呢!」
    「你……你……」她真個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他輕輕地板過亦晴的肩。
    「這是我今天送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今天是……」
    「今天是我們結婚五週年的紀念!」
    「……我……忘了!對不起!我沒禮物給你。」
    他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
    「什麼禮物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愛我!」
    「你瞞著我,瞞得我好苦、好苦。」她輕輕地倚在仲麒的懷裡。
    仲麒柔情地撫弄著她的秀髮。
    「只為了給你一個驚奇!別怪我隱瞞你,在這特別的日子裡送你這份禮物才是最合適的。」
    「仲麒……」亦晴高興得哭了。
    「能瞭解我的用心嗎?」
    「嗯!」
    仲麒輕輕得扳起她的下巴,眼睛搜索著她的臉,吻像雨點般的輕輕落在亦晴的眼睛、鼻子、唇……。
    她慢慢的承取這份愛……。
    「爸!媽!快出來吃蛋糕。」彥彥進來。
    亦晴害羞地低著頭。
    仲麒笑著走向彥彥。
    「不是要媽媽生個妹妹給你嗎?」
    「媽媽答應了嗎?」他稚氣地問。
    「這回全看你了。爸爸替你買了只小狗就放在牆角邊,現在去找奶奶,她會拿給你。」
    「是那個大大的木盒子嗎?」
    「對!就是那個。」
    「那我去找奶奶!」
    「輕點,門慢慢的關上。」彥彥聽話地躡手躡腳地走出去。
    「你和他說了些什麼?」亦睛好奇地問。
    「也沒什麼啦!」他走過來拉著亦晴的手來到床前。
    「我還是出去看看,別讓媽等著。」
    仲麒一手將她壓在床上。
    「不要破壞了這良辰美景,讓他們等著吧!」他快速地搜索著亦晴的唇。
    她腦子裡什麼也沒想,細心地享受著他的愛,許久,仲麒才放開她。
    「等待的日子最難捱了,每次想碰你都忍住了,你知道嗎?
    那需要多大的毅力,那段不愉快的日子熬過了,我們會攜手共創燦爛的明天,是不是?有無數的明天迎接著我們。」說完他的唇又印了上去。
    「彥彥想要有個妹妹,我也答應了,和我合作嗎?」
    「我……」亦晴羞紅了臉。
    「你會答應的是不是?」
    她的臉更紅了。
    仲麒將身子壓了過去,一切歸於寧靜。
    房外。
    彥彥追趕著小狗。
    「奶奶!小狗跑那了?怎麼不見了?」
    「在那呢!」
    原來是躲在花盆邊。
    「好呀!這回看你往那跑!」彥彥撲了上去。
    花盆打翻了,小狗也跑了,廳裡一片零亂。
    屋外的星兒眨著閃亮的眼睛窺視這屋子的一切。
    月兒也笑得開懷。
    晚風輕頌著愛之旅。
    房外。
    洋溢一陣歡樂的笑語。
    房內!
    滿溢一襲迷人的柔情蜜意……-
    全書完-

《醉花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