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光臨,早安。」
咖啡廳門上的鈴聲響起,幾名上班族打扮的男女一塊走了進來,金姍姍自吧檯後走出來迎接。
她親切甜美的嗓音,加上溫柔動人的笑容,讓人一看心情忍不住大好。
「早安,我們要五杯摩卡,帶走。」幾人當中的一名女子說道。
「好的,請梢等。」
金姍姍熟練的將咖啡豆放進磨豆機內,開始煮著水。
她的這一間咖啡簡餐店位於忙碌的市中心,每天早上八點鐘,都有不少的上班族客人會固定來報到。
除了擁有一身的好廚藝,和煮的咖啡比別人多了些香醇滋味外,她和善、平易近人的態度,和甜美單純的臉孔,更是給人一種舒服、平靜的好心情。
她的這一間咖啡簡餐店,由裡到外佈置得十分的溫馨,讓人有種溫暖、放鬆的心情感覺。
由外頭看,整間房子呈現淡綠色,庭院外頭被許許多多美麗的花花草草環繞著。
只要經過這,就會聞到淡淡的花香味飄散於空氣中。
而女主人,給人的印象就像天使一般。
金姍姍從不穿白色以外的衣物,一年到頭,全身上下都是純白的打扮,就似自天落下的天使,看起來是那麼的純潔、天真。
她永遠展露著甜美的笑容,面對經過的路人、前來點餐的客人,都投以親切的微笑,而她這樣的一個小小舉動,也讓看見她的人,心情跟著受到影響,似乎一整天都會變得很好。
再喝上一杯天使美女親自煮的咖啡,保證精神充沛度過一整天!
「來,你的咖啡。」將咖啡煮好後,金姍姍將它們放進紙袋內,小心翼翼的交給吧檯前的女人。
「謝謝。」女人將錢放在桌上,對她投以一抹笑容後,一群人便一塊離開了。
這群人才一離開,後頭又有人進門來,她依然帶著甜美的笑容迎接大家。
就這樣,從一早開始,就一刻也不得閒。
「呼……」直到屋內的客人都離開後,時間早巳是十點半了,金姍姍忍不住的喘了一口氣。
從一大早到現在,客人一直絡繹不絕的持續進來,讓她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
這一會,終於都沒人了,但她也得開始為中午的餐點做準備,因為中午會到她這來用餐的人也不少。
這就是她一天的生活。
一大早起床準備,早餐忙完忙中餐,中餐忙完忙下午茶,只有下午茶之後的一小段時間,她才有空閒可以小小偷個懶,做自己的事情。
再來,到了晚上,不少的男男女女、情人們會到她這來吃吃東西,又或者下了班的同事,也會三三兩兩的相約來這閒聊喝茶。
真正算來,她的一天可真是忙碌到極點。
不過,她卻好快樂。
有這些客人的支持,讓她的生活每天都過得好充實,一眨眼間,一天的時間就度過了,然後,等著再一次迎接隔天的到來。
雖然每天做的都是一樣的事,但能遇到許多不同的客人,有時還能聽到一些有趣的事情,這不是十分新鮮而多變的生活嗎?
至少就她而言,是的。
她曾碰過因為失戀,來到她的咖啡簡餐店內,神情哀傷失落的默默點上一杯咖啡,獨自一人坐在角落邊,心情沉重的掉著淚的客人。
而她也為了等待那唯一的一位客人,將營業時間延長至十一、二點,直到客人離開了才休息,在客人離去前,她還體貼的送上一塊店內的蛋糕,希望蛋糕的甜美滋味,能讓他受傷的心不再那麼的苦澀。
就她而言,這裡是她的一切,盡心盡力做好自己、做好分內的事,就是一件十分快樂的事。
喵……雪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的腳旁,用著自己雪白光亮的毛,輕輕的磨蹭著,似乎想藉此為她打氣加油。
「你在鼓勵我嗎?謝謝。」感受得到它的體貼,金姍姍低著頭,看著已經跳到椅上的雪花,伸手撫著它細緻柔軟的毛。
平時的她其實不會感覺這麼累的,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多了一個男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讓她神經有些緊繃,很難真正放鬆心情。
「小熊呢?知道他在哪裡嗎?」她對著自己的貓問著從一大早就不見人影的男人。
雪花似懂非懂的回應了她一聲。
哦!對了,她想起來了,昨天,她請他幫她將樓上的牆壁重新粉刷,所以這會兒……他人正在樓上。
金姍姍看了牆上的時間,指向十點五十分。
她站起身走到吧檯後,拿了些菜和肉,開始煮了起來。
不一會,香噴噴的一道菜已被她裝盤。
她走到通往樓上的門邊。
「小熊、小熊,吃午餐了哦!」她用著不算大的嗓音,呼喚著樓上的男人。
會讓他這麼早就用餐是有原因的,一到十二點,客人一多,她恐怕就會忙得無法為他準備午餐。
一分鐘後,-魂下樓的腳步聲自樓上傳出。
他頭上包著一塊三角巾,將有些過長的頭髮全包在後頭,額上斗大的汗水,顯示他方才正忙碌的為她粉刷著房子。
他身上穿著一整套的白色休閒服,袖子被他拉起,整個人看來像個居家型的好男人,可惜他冷冽的雙眼破壞了他整體的感覺-
魂緊抿著雙唇,眼中帶著冷冽,不難發現他此刻的心情有多麼的不爽。
他到底在做什麼?前幾天幫忙澆花,現在呢?
竟拿著油漆,像個白癡一樣,為一個笨女人重新粉刷樓上的牆壁?
敢情他是生活過得太閒,吃飽撐著是吧?-
魂看著一副心情大好的金姍姍,咬緊著牙關,忍著想罵人的衝動。
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為什麼他堂堂一個宗巖門的堂主,得待在這間可笑的簡餐店內,幫個一無是處的女人整理房子?
天曉得,當聽見她像個傻瓜一樣,對著身旁那隻貓,說打算自食其力粉刷樓上那一大片早已發黃的白色牆壁時,他腦中就浮現她笨手笨腳的踩著高腳椅,連牆都還沒刷上一半,人已經跌的四腳朝天的畫面!
所以,他就忍不住接下了這工作--
而當他做著這件工作時,才又猛然的發現,自己竟又為了她這沒大腦的笨女人做事了……
他這麼做,可不是在幫她的忙,而是為了替自己省麻煩。
要是這女人出了什麼事、受了傷,他可就倒楣的得照顧她-
魂在心中不斷的自我解釋。
一邊想著,他邊坐上吧檯。
「等一下。」見他人已坐上吧檯,正打算動手拿起碗筷,金姍姍突然出聲喝止了他。
被人阻擾的-魂沒有出聲,只是挑著眉,抬頭看向眼前的女人,臉上明顯有些不悅。
「要先洗洗手和洗洗臉。」她堅持的比比他被油漆給沾白的手,和臉上那明顯的汗水。
她的話都說完了,他卻依然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她,這讓金姍姍又開始神經緊繃,不自在了起來。
呃,她、她剛剛是不是對他說的太過嚴厲了點……惹他生氣了呢?
前一刻才義正詞嚴,像對孩子說話般命令著人的金姍姍,這一會又因為他可怕的眼神,而開始畏縮了。
「呃……因為手上有細菌,所以……不、不先洗洗手,會、會吃壞肚子哦……」她好聲好氣的說,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的表情。
她說完後,-魂先是看了看桌上那熱騰騰的飯菜,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座位,走進了吧檯,朝洗手台走去。
現在他又想到,自己為何會接下粉刷工作的另一個理由了。
這女人,什麼才能優點都沒有,智商恐怕也少得可憐,不過……廚藝倒是不錯。
如果讓她受了傷,他可就無法吃到她所煮的飯菜了。
呼!他一走,金姍姍立刻低喘了一口氣,小小力的拍著自己的胸口。
剛剛,她還以為他會生氣呢!
看著他的背影,她忍不住朝他吐著舌頭。
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家是他在做主,而她……才是那個被人收留的人呢?
現在想想,情況好像真的是這樣。
因為有他在,所以她開始感到不自在,而他,卻理所當然的,任意穿梭在她的家中。
而當他一出現在她身旁時,她總會閃的遠遠,快速的躲開,把該是屬於她的空間全讓給他,任他用著屬於她的東西,自己則縮在一旁。
而他……連一句謝謝也不說。
這時,-魂已再一次坐回到吧檯前。他快速的拿起碗和筷子,二話不說的開始吃著有些早的午餐。
不一會,他十分給面子的將眼前盤子上的菜全掃進了胃裡。
「還要。」他看著眼前空空如也的盤子和碗,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將碗遞給站在他面前,一臉吃驚的金姍姍。
不會吧!金姍姍有些錯愕的接過了他手上的碗,又為他裝上一碗飯。
他……吃的好快,為什麼每次都這樣?
明明她這一次煮的特別多啊!而且飯也是用大碗裝的。
有了幾次的經驗,她知道他的食量很大,所以這一次煮了三人份的菜,她以為應該夠了,沒想到……還是不夠。
她將裝好的飯放在他的眼前,見他眼前的菜也沒了,她又從一旁的鍋裡,裝了一盤中午準備拿來賣的咖哩-
魂看了看眼前的咖哩,二話不說的開始吃起來。
沒多久,他又將眼前的咖哩給吃光了。
「吃、吃飽了嗎?」
「嗯。」-魂放下手上的碗筷點著頭。
「來一杯咖啡好不好?」
「嗯。」
他理所當然的點頭。
這女人唯一的長處,恐怕就是她的好手藝了。
不過……-魂的臉上出現了疑惑和不解。
他看著眼前被自己一掃而空的空菜盤,腦中想的全是,為何一向最重視吃的他,竟會因為這一盤看似簡單的菜色和咖哩,而感到滿足?
而對於那些青菜,他向來感到厭惡,但這會……原本該好好躺在盤內,又大又噁心的紅蘿蔔,竟已進入他的胃內。
沒人強迫他、沒人要求他一定要吃完,他卻頭一次對那種兔子才會吃的東西感到喜愛不已。
真是怪哉!他除了在受傷後,腦袋出了問題外,還有哪裡也出事了?
這些日子來,他可真是愈來愈不認識自己了。
一會,剛煮好的咖啡,冒著熱煙出現在他的面前。
瞬間,一股香濃的咖啡香,自他的鼻中流進他的心肺,讓他的味蕾也跟著有了想品嚐一番的衝動。
金姍姍將煮好的咖啡放在他的面前後,便又轉頭去忙其他的事了。
看著時間已經逼近十二點,附近大樓已有不少的員工步出公司,朝她的咖啡簡餐店方向來。
她知道,自己又該開始忙了。
將準備好的,一大鍋、一大鍋的料理重新加熱,她再一次審視著吧檯內該準備好的東西,以確保自己待會忙碌時不會手忙腳亂。
「歡迎光臨。」
果然,在她還沒審視完全部的食材前,就有一大群人說說笑笑的一塊走了進來。
「今天的套餐有哪些?」前來的男客人,好似和她很熟悉一般的詢問。
「今天有咖哩、泡菜飯、石頭鍋。」
「那……就各來兩份好了,大家可以一塊分著吃。」男人提議的說。
一旁的幾人認同的附和著,反正這間店的老闆娘煮的東西部很好吃,選哪一樣都無所謂。
「還有,兩杯拿鐵、三杯卡布奇諾,還有一杯焦糖可可。」
「好的,請梢等。」金姍姍領著眾人到座位上後,便快速的縮進吧檯內忙碌去-
魂則靜靜的坐在一旁,瞪著吧檯裡頭忙碌的女人。
瞧她可做的不亦樂乎。
「哈-!今天是什麼料理?」
這時,門外又走進來三個人,他們自動的找了位子坐了下來,大聲問著吧檯內的金姍姍。
「咖哩、泡菜飯和石頭鍋。」前一桌的人好心的幫金姍姍回答。
「是嗎?那各來一份好了。大家可以分著吃。」和前一桌客人回答了相同的話。
坐在吧檯前的男人,仍然冷眼的盯著吧檯內的女人,緩緩的喝了一口咖啡。
「還有三杯焦糖可可。」
吧檯前的男人微微的皺起了眉,又喝了一口咖啡。
「好的,請梢等。」金姍姍投給眾人一抹笑容,又再一次低著頭忙著。
然後,又有人進來了。
進來的客人總是一成群,問的話也相同,回答的話也大同小異,似乎對一塊分著吃這件事感到理所當然。
男人唇抿直成條線,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從她和他們的對話看來,不難發現,這些人似乎都是這裡的常客,自十二點開始,不過才十分鐘的時間,簡餐店裡原本空蕩蕩的座位已被人群占的滿滿。
一下子,店裡頭除了有幽雅的音樂聲外,還有眾人聊天的歡笑聲。
而吧檯內的人兒呢,則是忙得像只停不下來的蜜蜂,一下忙著裝盤、一下又忙著烹煮,瞧她滿身是汗,而這會也才過了三十分鐘,也就是說,她還必須忙上兩、三個小時。
儘管是這麼的累和忙,她……臉上仍舊帶著令人看了就倒胃的白癡笑容,難道她真有這麼快樂?
他已經沒心情再細細的品嚐咖啡了-
魂大口的將杯中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接著咒罵了幾個宇。
他走到她的面前。
「吃完了嗎?那你先上去休息一下,千萬不要馬上工作哦!這樣很傷胃,不好消化。」金姍姍發現他出現在她身旁,好聲的提醒。
但-魂話也不說,臉上的表情如零下三十度,森冷得讓人看了發毛。
見他沒有要走的打算,金姍姍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好奇的抬頭。
「怎麼了?」他該不會還想喝一杯吧?
她話還沒問,-魂已經拿起她面前早已裝好盤的咖哩。
「小熊……你……」要把東西拿到哪?她才想開口,馬上就發現他接下來的舉動了-
魂將咖哩分別放在點餐客人的座位上,又回過身來,將放在吧檯上的咖啡放到托盤內,然後將東西送到客人的面前。
「你……」看著他的幫忙舉動,金姍姍顯然受到不小的驚嚇。
她沒想到他竟然會幫她……
「閉嘴。」他不想解釋自己此刻的舉動是為了什麼,因為連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謝、謝謝你,小熊。」心中……冒出一種好酸好酸,卻又好甜好甜的感動滋味。
酸,是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對她好了。
甜,是因為他竟然會這麼幫他。
原來,他不是真的這麼可怕,雖然外表看起來凶凶的,好駭人,不過……他也有好心的一面,他是怕她太累才會想幫她的吧!
金姍姍用力揉著發酸的眼,輕輕的咬著唇,嘴邊的笑容愈來愈大-
魂刻意忽略她眼中的感動和高興,避開她的視線看向外頭。
他告訴自己,這一切絕不是因為心疼她忙碌成這樣,他只定伯她會因此而累倒或者受傷,到時就變得他得照顧她,那樣會為他帶來許多的麻煩。
他在心中不斷這麼的說服自己,為的就是想找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他異常怪異的行為舉動。
但他不願去想的是,在他人還沒出現在她生活中時,金姍姍也是這樣一個人度過忙碌的每一天的。
而他,竟會擔心一個女人累倒或受傷,這也實在和他過去的冷血個性大不符合。
總之,他得為自己找一個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