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楊家客廳——
    「拜託,你們到底要念到什麼時候?媽,你也別哭了嘛!人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們別瞎操心好不好?」
    楊菁菁撾著發酸的肩,渾身上下懶洋洋,幾乎快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你還敢說!我和你媽就是太寵你,你現在才會搞出這麼大的事情來。」楊父粗聲怒吼,身子跟著不斷顫抖。
    搞出大事情?楊菁菁皺起眉,臉上神情除了無辜外,還是無辜。
    「我?我到底又做了什麼事?爸,你別這麼氣啦!這樣對身子不好。」
    「你還會關心在意我的身子?你也不想想,是誰害我氣成這樣?當初就告訴過你,不要去做那個工作,你偏偏堅持要去,我和你媽也只好勉強答應,可是你卻給我搞出這事來,你說這該如何是好?」楊父憂心忡忡的站起身不斷來回走著,心中感到焦急不已。
    「我很認真工作,哪有做壞事?裡頭的同事相約要一塊去玩、吃東西,我也從來沒有答應過,每天準時讓楊浩接送上下班,我這樣還不夠乖嗎?」她無辜的為自己叫屈。
    「菁菁啊!你爸說的是白天翼的事啊!」楊母含著淚,憂心不已的吐出這一句話後,又繼續方纔的動作——哭。
    「白天翼?又關白天翼什麼事?」楊菁菁用力歎了一口氣。
    老天,她快被整瘋了。
    她一回到家,便馬上被拉著召開緊急家庭會議,而會議談論的主題,就是白天翼。
    楊浩那個大嘴巴,告訴父母,她和白天翼在一塊後,母親便開始飆淚,左一句白天翼不好,右一句白天翼可怕,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而父親從頭到尾就是一直說她惹了大麻煩,東一句白天翼惹不得,西一句白天翼冷血、無情。
    從她認識他以來,雖然有幾次,他露出比較嚇人的模樣,但她並不覺得他是大家說的那種人啊!
    楊父也不管會不會傷到自家女兒的自尊心,直截了當的說:「白天翼是個危險人物,惹上他沒好事,你竟然還和他交往?告訴你,他身邊的女人多得可以踩死你,你以為人家真的看上你這醜小鴨?人家只是和你——」
    「我知道、我知道,人家只是和我玩玩,這楊浩說過了。」而且不下一百次,從回家的路上到進家門口前,楊浩不斷在她耳邊碎碎念。
    老天,她這一輩子從沒聽過楊浩說過這麼多話。
    「白天翼沒有你們說的這麼可怕,一定是外頭的人傳來傳去,你一句我一句,這邊加加,那邊減減,結果就變成你們所聽見的那個樣子了啦!我保證他的人格,和他在一塊的人是我,我……我還會不瞭解嗎?」楊菁菁有點心虛的說。
    「哼!一個人要是行事作風良好,不可能讓眾人傳成這樣,也許多少有些誇大其詞,不過事實應該也相近不遠。你會這麼說,是因為你不夠瞭解他。」楊浩沒好氣的說。
    這沒大腦的笨女人,一般人根本不敢沾惹上白天翼,也只有他眼前這個笨女人如此不知危險。
    「是啦!是啦!他是很壞,那請問一下,他到底壞在哪?到底殘酷在哪?到底有什麼可怕?」
    「菁菁啊!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跑出去玩,結果迷路?」楊母拭著淚,對著她說。
    「記得啊!怎麼可能忘得了?那一次嚇死我了,迷了路不說,結果還碰到一間可怕的鬼屋。
    明明是一幢豪華的別墅,外觀卻被漆成黑色,周圍還長了一堆雜草,幾乎要把房子給遮掩住,庭院還有被火燒的痕跡,一副鬼屋樣,那景象到現在想到還會議人作噩夢呢!」
    楊菁菁說著說著,全身上下跟著起雞皮疙瘩。
    她對那幢房子的印象實在太深刻,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間房子是屬於白天翼的,甚至……有人說其實他就住在那裡頭。」楊浩冷聲說道。
    楊菁菁怔了怔,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說什麼?」是她的耳朵有問題,還是楊浩說的是火星人的話,她怎麼聽不太懂?
    「是的,那幢房子是白天翼的,不,正確來說,那幢房子是白天翼的母親所有。」楊父出聲說道。
    「白天翼的母親?」白天翼和他母親住在鬼屋裡?
    「其實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楊父在沙發上坐下,開始講述這個故事。
    「白天翼在小的時候,就被他母親送去孤兒院。當時他的母親才二十來歲,為了自己的未來,她便拋下白天翼,嫁給了一個有錢的年輕男人,而那幢房子就是當年他們住的地方。」
    「等、等一下,我不懂,他母親把他丟在孤兒院,那他的親生父親呢?跑哪去了?」楊菁菁疑惑的問。
    「他的父親在他出生後,就不知去哪了。」楊父接著說:「後來,他便讓人給收養了,數十年之後,他以多間酒店負責人的身份聞名,也認識了黑白兩道不少重要名人,接著,他便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讓跟他母親再婚的那個男人破產、入獄,到現在,那男人仍被關在牢獄內無法出來。
    雖然他堅稱自己是無辜的,同時也請了不少人士幫忙,不過……白天翼的勢力實在太大,根本沒人敢惹他,得罪他的人都沒好下場。」
    「不、不會吧!」
    「而他母親和再婚對像住的那幢房子,在事後讓白天翼買了下來,他令人把房子外觀全漆成黑色,還放了一把火,把庭院內的植物給燒光,不讓人整修,所以那幢房子才會變成這樣。」
    「那、那他母親呢?人現在在哪裡?」
    「不清楚。聽說自從她的男人入獄後,她便將所有財產都拿來買通關係,之後便很少人見過她。
    想想,這世上有哪個人會這麼對待自己的母親?儘管他的母親確實是太過自私,不過身為孩子,也不該這樣報復自己的母親。」
    聽完了父親的話,楊菁菁的心感到陣陣疼痛。
    她亂哄哄的腦袋中,閃過許多畫面。有印象中那幢可怕的房子,還有白天翼溫和的笑容……父親說的是真的嗎?白天翼真會這樣無情的對待家人?此刻的她好想馬上見到白天翼,想親自問他這些故事是否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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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夜晚,白天翼沒有出現。楊菁菁在充滿疑問和失望的情緒中,茫然結束一天的工作。
    她有好多的事想問白天翼,卻不知該如何和他聯繫。她這才承認,自己真的對白天翼完全不熟悉……
    「連魏祥也不見人影……發生什麼事了嗎?」經過她一整晚的尋找,直到清晨,楊菁菁確定這兩個人完全沒出現。
    「看來得等到今晚上班了。」
    收起身旁的包包,她看了看手上的時間。
    「糟!楊浩應該已經到了吧!」
    家人其實反對她繼續來上班,但她堅持要來。
    在沒有得到白天翼的親口說明前,她是不可能答應家人不再和他見面,同時辭去這裡的工作的。
    她快速的打開休息室大門,打算離開。
    她向外走去,沒想到才踏出了一步,就發現門口站了幾個女人,似乎正等著她。
    「呃?有事嗎?」
    眼前這幾個女人,全是酒店內有名的小姐。
    「有點事和你說。」說話的女人,態度不善的上下打量著她。
    「我急著離開耶!晚上上班的時候再說好不好?」
    她一臉歉意的說完,便越過擋在門外的眾人,打算離開。
    「等一下,我們說有話和你說,你是聽不懂是不是?跩什麼跩?」另一名女人毫不客氣的伸手拉住她。
    「真的很抱歉,不過我真的有事得趕著走。」
    「你以為自己是白天翼的女人就很了不起?」另一名女子粗聲說道,接著,她伸出一手揪住楊菁菁的頭髮,疼得楊菁菁閉上眼叫了一聲。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此刻楊菁菁總算清楚感受到眾人的敵意。
    「告訴你,他只是和你玩玩的。」
    「就是說啊!也不秤秤自己有多少重量,想和白天翼在一塊?你真以為自己是灰姑娘?」
    「這我和白天翼在一塊又如何?如果你們想來警告我,抱歉,我沒空奉陪,有問題你們自己去找他談。」她鼓起勇氣說道,隨即推開眾人向前奔去。
    「臭屁什麼?告訴你,在這裡工作的女人,很多都和白天翼有過關係,你以為自己是他唯一的女人?笑死人了。」其中一個女人在楊菁菁即將離開時大聲的說道,說完,她嘴角浮現一抹得意的笑容。
    有過關係?聞言,楊菁菁終於停下腳步。
    「對啊!別以為只有你是特別的,人家紅艷她就親自服務過白天翼呢!」
    「真的假的?紅艷嗎?哇!好厲害哦!」一女羨慕的發出驚歎聲。
    誰不知道,只要被白天翼看上,得到的好處可多的呢!
    「啊!紅艷,你來啦!大家剛才才在說你呢!」
    這時,紅艷自轉角處緩緩走過來,嘴邊帶著笑容,她看了楊菁菁一眼,說道:「怎麼了?說我什麼?」
    她越過楊菁菁,朝人群走去。
    「聽說你和白天翼上過床是不是真的?怎麼樣,他的功夫如何?他還給你什麼好處?」一群女人圍著紅艷問。
    「唉唷!說這做什麼啊?這是私人的事,你們這麼提,無疑是讓人家做女朋友的難看嘛!」紅艷瞄了瞄一旁渾身僵直的女人,嘴角的得意笑容跟著擴大。
    「拜託,她哪是他的女人!要是她是他的女人,還會和你上床嗎?」有人嘲笑。
    「說的也是,反正大家都知道,白天翼對女人從未認真過,想得到他的心是不可能的,還是得到他的錢比較實際。」有人接著說。
    紅艷冷眼望著楊菁菁,假笑說道:「其實菁菁你也不用想太多,白天翼就是這樣,女人之子他不過是調劑品,反正大家各取所需,我陪他上床,他滿足我物質慾望,就像買賣一樣。」
    說完,紅艷走到她的身旁,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
    哼!她其實感覺得出,白天翼對她是不太一樣的,但就因為這樣,她才要破壞他們兩人。
    她得不到白天翼這個男人,這個女人也別想得到。
    他和她……上床?楊菁菁緊咬著唇,身子輕顫不已。
    她感到好心痛,一抹苦澀湧上心頭。
    她才是他的女人不是嗎?
    那……為什麼他要和別的女人上床?
    再也聽不下去了,楊菁菁緊咬唇,閉上眼,手緊抓著身上的包包,快速跑出門口。
    跑出酒店大門,她上氣不接下氣的直接坐上楊浩的車,神情顯得沮喪不已。
    楊浩瞥了她一眼,跟著不發一語的發動車子。
    當車子自山上駛到山下時,一路都低著頭的楊菁菁,突然悠悠的出聲了:
    「楊浩。」
    「嗯?」
    「你知道那間可怕房子的正確位置,對不對?」她抬起頭望向他,眼中多了一抹決心和堅強。
    「傳言中白天翼的住處?」他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地方。
    「帶我去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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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駛了一段路,車子終於在某處停了下來。
    楊菁菁下了車,神情凝重的揚起頭,望著眼前猶如鬼屋般的房子。
    「我還是不相信這裡真有人住……」
    「你看那裡,那車很面熟。」楊浩跟著下了車,他發現門外停放的那輛高級跑車,跟白天翼駕駛的那台很像。
    「咦?」楊菁菁發現,除了白天翼的車,魏祥的車也停在這,那代表……他們兩人真的都在這。
    「走吧!」楊浩關上車門,理所當然的說。
    「等一下,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自己處理,你在外頭等我。」楊菁菁阻擋他的去路。
    「憑你?」楊浩挑了挑眉,不甚贊同。
    「是的,我是很認真的。」楊菁菁臉上是嚴肅和堅持的神情,代表著她不是在開玩笑。
    楊浩思索片刻,終於出聲說道:「自己小心。」
    「謝謝。」
    楊菁菁露出一抹笑容,跟著毫不猶豫的走向前方別墅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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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墅的大廳內,白天翼正坐在沙發上,他雙手交叉在胸前,眼神淡漠,一抹冷笑自他嘴角浮現。
    坐在他另一旁的是魏祥,只見他臉色凝重的盯著在場的其它三人,心中有說不出的著急和不安。
    認識他這麼多年,他當然知道白天翼過去的故事,卻未曾真正見過他口中那個狠心的母親。
    「阿翼,難道你就不能放過我們嗎?我知道當初拋下你是我的不對,不過……你可以針對我,為何要傷害我的丈夫?」白天翼的母親含著淚,低著頭,口氣哀傷的對著前方的白天翼說道,始終不敢直視他。
    「沒想到你真能撐,撐到現在才來找我?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出現。這一次還真聰明,連我養父都請來了。」
    白天翼說完,瞪了魏祥一眼。明知這女人要來,竟在路上碰到白恩時,也跟著把他一起帶來了。
    「混小子,誰叫你這麼對自個母親說話的?你這態度是誰教你的?還有,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把酒店給我全關起來?告訴過你,別生活在危險中,你怎麼老不聽?」坐在白天翼對面的男人,也就是他的養父白恩,怒氣沖沖的指著這令他擔心的兒子罵道。
    「你該擔心的不是開酒店的我,而是當警察的阿風,我什麼時候讓你擔心過了?」白天翼撇撇嘴,輕哼了聲。
    「唉!天翼的母親,別說我不幫你,你和天翼的事情,其它人是無法幫的,必須靠你自己。」歎了一聲,白恩轉頭看向白天翼的母親,若有所思的說。
    「不、不!請你幫幫我吧!他這麼恨我,就算我再如何哀求他也沒用。白先生,就請你好人做到底,幫我和他說說,請他放過我。」天翼的母親搖著頭,痛哭失聲。
    聞言,白天翼冷聲說道:「如果你敢為她說半句話,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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