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緊張的時候,我特別想撒尿。哪怕是正半夜,哪怕我正躺在床上,哪怕身邊還躺著一個人,我的膀胱都一秒緊似一秒地提醒我,必須去廁所。停留一秒鐘,我就會猶豫一秒鐘,我當然不願意動。我甚至發現,只要我有了想撒尿的想法,無論我需要不需要撒尿,我都變得非常想尿。只要我有了「上不上廁所」的想法,我的膀胱立刻就會感應到:我要上廁所。
在白天的時候,我並不經常上廁所。可是只要晚上來臨,或和別人在一起,我就特別愛上廁所。
有時候,我懶得上廁所,就尿在陽台上。第二天我媽擦地時會順便擦陽台。我懷疑如果我堅持不懈地在陽台尿下去,早晚有一天,我的尿液會流到樓下,他們會發現我的秘密。他們不會笑話我吧?不會覺得我精神不正常吧?還是會覺得我齷齪?我有時候的確是個齷齪的人。在我獨自一個人的時候。
有的時候我經常顧左右而言他。哪怕這件事再重要,我也得繞個彎來說。其實更多的時候,是我覺得好笑。我想用我的語言,讓一件事變得看起來很正常,如果我失敗了,我就常常讓一件事顯得比這件事本身,更可笑。所以在做這些的時候,我常常也不自覺地認為:我也很可笑。如果出現了這種意識,我一定盡量地驅散,因為你一旦意識到了你在強努著做一件事,而且要做得很自然,很像那麼回事,那一定做作極了,哪怕你看上去,還是很自然的樣子。
最近很奇怪,有兩個人都在我埋怨過生活無聊後對我說:來找我吧。喝酒聊天做愛。我感覺前四個字中氣飽滿,而後兩字明顯底氣不足。前一次我看到這話,笑笑心想:想什麼呢?第二次我想:確實是個辦法。
所以說跟他或許跟你,也許只是機率問題。
我已經好久沒跟人一夜情了。這次我非常明確地體會到,和朋友一夜情是增加感情,和第一次見面的人一夜情是增加不安定因素。最近我確實過得好暈哇,和劉達完愛後,他凌晨五點半就走了。說是還要上課。我家離我現在躺著的賓館很近,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在賓館睡完再回家。我是帶著半枝煙進的賓館,只有半枝。我家樓下的小賣鋪關了,我一時犯懶沒有去賓館對岸的煙鋪買。進賓館時我抽了半枝,然後我珍惜地把剩下的半枝放到桌上。劉達問我,你留著半根煙幹什麼?我說你不抽煙不知道抽煙的斷了煙的苦哇!
正像我說的顧左右而言他,我又想笑了。我語無倫次地說,其實我好久沒人和做愛了……不,是沒和陌生人做愛了。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了《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於是我接著說:「我特喜歡看《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劉達肯定愣了一會兒,然後他過來抱著我說:那讓我看看這個淑女。
劉達取出安全套,側著身開始往他那兒套,我看見了,說了句不該說的:「你還自己帶著呢?……」劉達說:這是起碼的尊重和常識。他已經戴好了。這句話差點讓我肅然起敬。
我講究的是無論跟誰做愛,都一定要達到高xdx潮。劉達在網上吹噓什麼姿勢都會,可幹起來也無非那樣,甚至我覺得他並不老道。我問他跟多少人做過,他說一百多個吧。我一聽就激起了上進心:我要向你學習!我也是說說而已。
他凌晨走了。走之前,他提起一個我們共同的朋友。還是由於那個朋友,我才和劉達認識的。我說,這有點對不起他吧?我現在突然想他了。
劉達說:你覺得他怎麼樣?
我說:我覺得他是個柏拉圖主義者。
劉達又說:那你覺得我呢?
我說:你很暖和。
劉達說:我問你,他怎麼樣,你說,他是個柏拉圖主義者。我又問,我怎麼樣?你說,很暖和。這多像一首詩啊。
我想了想,想說什麼,最終沒說。然後我點煙,抽完了那枝煙。
他走了以後,我繼續睡,並且越睡越困,我感到很累,我想抽煙。我一直睡到下午四點,然後慢騰騰地起身,到樓下結帳。服務員說:現在過半天了,請再交150元。我交了錢,推門出去買煙。然後慢騰騰地走回家。就像那天和小清做完愛,我回到家時,也很慢,很悲傷,像死了個人似的。他的身體太瘦了,摸上去還像個孩子。當時我也非常想上廁所,我忍了半天,說:我可能是太緊張了,我需要上廁所。他就笑了,事實上每當我說完這句話,對方都會笑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