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蘇州城內的西門王府,西門東建收到消息,被他們賣到妓院的豆小小逃走了,而他們派出迫殺的人,也幾次失手。
    豆小小身邊有一個使彎刀的厲害角色,是個年育英俊的小伙子,他使得那把彎刀出神人化,如風捲殘雲,別說要殺豆小小,連近她的身都極難。
    西門東建臉色陰沉地站在書房內,他對剛送回來的消息相當不滿。他已經絞盡腦汁,把豆小小誘來西門府,然後買通那個小車伕,把豆小小賣去妓院,然後再追殺。但現在功虧一簀。
    他和瓦刺人串通密謀造反,英宗皇帝在土木堡之變被擄走,瓦刺人——也先以為朝中無帝,可以揮兵長驅直人,但于謙擁立朱祁鈺為「景泰帝」,毀掉也先的如意算盤。也先要西門東建瓦解朝中大臣的信心,讓瓦刺人乘虛而人。
    他和瓦刺人接頭的信號就那緘隍廟密室那盤棋子,西門東建查探了三個月,才查出是豆小小進入密室,並移動過棋子。
    西門東建為此被也先不信任,被瓦刺派來的使者狠狠地責罰過一頓,故西門東建對豆小小恨入骨髓。
    「混帳,區區一個小女人都殺不了,你們怎麼辦事的?沒殺死那個女人,就別再回來見本王。」西門東建怒火萬丈地對手下張聰責罵,他非殺豆小小不可。他與瓦刺人暗通款曲,被豆小小在城隍廟差點識破,害得瓦刺人對他差點失去信心要除去他,此仇怎能不報?
    「是。」張聰臉色死灰領命退下。
    「杜四,你去查探清楚那個彎刀客是誰。」西門東建轉過身采對站在一邊的大漢杜四吩咐道。
    「王爺,在下估計那個彎刀客可能會是那個小子。」杜四上前對王爺道。
    「你肯定?」西門東建盯著杜四問。
    「八九不離十,那小於的彎刀無人能敵,可能在路上那小子遇上豆家小姐,而豆家小姐刁鑽古怪出了名,那個愣小子上了她的當。」杜四分析道。
    「如此說有可能是那個豆小小使的計謀,令帥靈宇軒幫她擋去追殺她的人?」西門東建沉思道。
    「極有可能。」杜四道。
    「英雄難過美人關?」西門東建陰笑起來道。
    「對。」杜四點頭。
    「那麼說,帥靈宇軒可能還不知道那個就是殺父仇人之女了?你馬上派人跟蹤他們的行蹤,在他們人蘇州城之前把他們攔截下來。本王要豆小小死在帥靈宇軒的彎刀之下。哈哈哈。」西門東建狂笑起來。
    「是。」杜四領命而去。
    帥靈宇軒和小豆豆在湖邊過了一夜,他們繼續繞路向著蘇州城出發。小豆豆建議從湖洲、嘉興抄遠路至蘇州,令黑衣人摸不清他們的方向。
    帥靈宇軒雖不明白她為何走這麼遠的路,以為是小豆豆擔心他到蘇州冒險不放心,所以也沒異議。
    這天,他們來到某鎮,還沒進入鎮內,一個下人打扮的青年漢子走到他們的馬前,向著他們拱手行禮。
    「請問哪位是帥靈公子?」青年漢子問。
    帥靈宇軒勒緊馬繩,眉頭糾結。一雙眼睛在青年漢子身上打量一番才道:
    「在下就是,請問有何貴幹?」
    「莊主請二位公子到莊上聚。」漢子道。
    「你家莊主是誰?」帥靈宇軒懷疑地問。
    「柳家堡的莊主柳西君,他專愛結交天下英雄豪傑。帥靈公子豪俠仗義,莊主仰慕不已。知道帥靈公子從這兒經過,特遣小人前來恭請。」漢子道。
    帥靈宇軒冷冷地再次打量漢子一眼,他沒聽過柳西君,也不認識他。
    「公子,請。」漢子有禮道。
    帥靈宇軒看一眼小豆豆,小豆豆正側過面來看著他。小豆豆想了想點點頭,帥靈宇軒策馬跟在漢子後面。
    柳家堡外,莊主柳西君已等候多時,看見從馬上下來的帥靈宇軒,他跨前拱手行禮。
    「想必這位就是帥靈公子了?」
    帥靈宇軒拱手還禮,柳西君請帥靈宇軒和小豆豆人內。大家一番客套就坐後,柳西君命人送上茶。
    「帥靈公子英名遠播,令柳某人欽佩不已。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柳西君豪氣干雲地道。
    「莊主太客氣了。」帥靈宇軒淡淡地道。
    「哪裡哪裡,柳某仰慕公子,今日得與公子結識,實在是柳某人的福氣。尤其是公於的一把彎刀,使得出神人化,江湖中盛傳彎刀出,鬼神哭。帥靈公於今日何不就在柳家堡住下?你我也好把盞暢談。」柳西君豪爽地道。
    「莊主好意帥靈宇軒心領了,在下正要前往蘇州,路經貴地,給柳莊主添麻煩了。」帥靈宇軒客氣地道。
    「這位小公子想必就是帥靈公於的兄弟了。」柳西君看著小豆豆道。
    「在下姓小名豆豆。」小豆豆向柳西君拱拱手。
    「久仰久仰。」柳西君連忙還禮道。
    柳西君命下人準備酒席,一會兒下人來報酒席已備好。柳西君站起來,請他們道:
    「柳某備了一席薄酒,請二位公子賞面到西廳用飯。」
    帥靈宇軒和小豆豆來到西廳,吃完飯,柳西君又極力挽留二位。帥靈宇軒推辭不去,只得答應留下來。
    柳西君要下人送二人進房間休息,帥靈宇軒才跨人房間內,突然「轟隆」一聲,帥靈宇軒掉人地下陷阱內,小豆豆被頭上撒下的網罩住,吊在空中。
    「大哥救我。」小豆豆大叫。
    帥靈宇軒聽小豆豆的呼聲,大吃一驚,整個人不斷向下滑,像跌不到底。帥靈宇軒一時使不出內力,終於跌落陷阱內。
    「柳西君,你這卑鄙小人,快把小豆豆放了。」帥靈宇軒站在底下衝上面怒吼道,他怪自己太大意,著了人家的道。
    「帥靈公予,你的小兄弟有人要買他的命,老夫就暫時先把他扣下,有能耐就從秘道出來在老夫手上救他,如果沒有,那就對不起了。」柳西君在上面對著帥靈宇軒道。
    「你想把小豆豆怎麼樣?」帥靈宇軒陰沉著臉,冰冷的雙眸只有寒意,柳西君絕對是追殺小豆豆的人布下的羅網。
    「帥靈公子,老夫敬你是一條好漢,你不會走不出秘道吧?下面的秘道的確不好走,就當老夫給你的考驗。哈哈哈,小公子在我柳某人這兒,帥靈公子,請。」柳西君在上面捋著鬍子得意地笑道。
    帥靈宇軒恨不得把柳西君碎屍萬段,彎刀握在他手裡,英雄無用武之地。柳西君在上面露著一臉笑意,對他晃著腦袋。
    「你敢傷他一根寒毛,帥靈宇軒必把柳家堡鏟為平地。」帥靈宇軒冰冷的眼眸足以殺人,他冷酷殘忍地道。
    「你放心,只要你走得出這條秘道,老夫就放了你,至於小公子嘛……哈哈哈。」柳西君大笑而去。
    帥靈宇軒冷靜地打量周圍一眼,然後往秘道內走去。秘道內既是迷宮又佈滿陣,第一關是蛇陣,第二關是虎狼陣,第三關是迷魂陣……
    帥靈宇軒闖過一關又一關,他走到一條分開二條岔道的秘道,想了想,然後從左面的路走過去。
    小豆豆被網罩住吊在半空,柳西君命人把他放下來,微笑著走到小豆豆跟前道:
    「小姐,老朽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你到底想怎樣?」豆小小冷冷地道。
    「沒想怎樣,豆小姐聰明伶俐名滿蘇州城,不會不知道老夫的意圖吧?哈哈哈。」柳西君笑道。
    「哈,哈,要你殺我的人給你多少?煙霞府可以給你,你要命,那就先問問帥靈宇軒。」豆小小大笑道。
    「哈哈哈,豆小姐果然聰明。」柳西君大笑道。
    「柳莊主,你敢不敢跟本小姐賭一盤?」豆小小冷哼一聲。
    「賭?」柳西君不知她的葫蘆賣什麼藥。
    「對,如果我賭贏了,你放了我們,如果賭輸了,我把命交給你。」豆小小誘惑道。
    「哦?如何賭法?」柳西君嘴角含笑道。
    「就賭帥靈宇軒。」豆小小說出賭博的條件道。
    「哦?呵呵,好,好。」柳西君拍拍手上的鐵扇道:「豆小姐與帥靈公於郎才女貌,好一對金童玉女。老夫想帥靈公子還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公子,其實是位小姐吧?老夫就跟你賭一盤。」
    「一言為定。」豆小小道。
    「老夫一言九鼎,絕不食言。」柳西君豪爽道。
    「好,你的秘道有些什麼?」豆小小問。
    「蛇虎狼與迷魂陣。」柳西君道。
    「我賭他一天可以走出秘道。」豆小小道。
    「還有迷失林。」柳西君又道。
    迷失林?豆小小沉吟起來,顧名思議,既是有去沒回的意思。
    「二天。」豆小小想了好一會才道,她不能不搏一搏。
    「哈,豆小姐很瞭解帥靈公子,也很相信他的能耐。」柳西君笑道。
    「當然,如果你不信,本小姐可以跟你再玩一個遊戲。」豆小小臉露笑容相當自信地道。
    「哦?」柳西君盯著豆小小。
    「這個純粹是本小姐的賭注,與柳莊主無關。」豆小小道。
    「你的意思是……?」柳西君笑了笑,「好。」
    「柳莊主果然聰明,但本小姐還有一事不明,就是要殺本小姐的原因。」豆小小淡然道。
    「豆小姐聰慧過人,這問題根本難不倒你,你其實心中瞭然,又何必多此一問?豆小姐吉人天相,一路前來雖多有凶險,但也一一逢凶化吉,不是嗎?」柳西君誠懇道。
    「雖然逢凶化吉,正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就好像現在帥靈公子在下面一樣。」豆小小冷嘲道。
    「呵呵,豆小姐,以帥靈公子的身手你會不放心?那些暗樁在帥靈公子眼裡,又算得什麼?否則豆小姐也不會跟老夫來賭這一盤吧?」柳西君好笑地道。
    「的確如此。」豆小小冷笑道。
    柳西君命下人送豆小小回房間,她心裡惦掛他。輸贏就在這一盤了,但她仍然想不透西門王爺為什麼要追殺她,他不殺她似乎不解恨。
    一路派人追殺,在這兒又設下柳西君這個陷阱。柳西君看起來還算是個正人君子,他看起來並未真正要取他們的性命。
    帥靈宇軒走人左面的秘道後,在秘道中過五關斬六將,把秘道中的暗樁全部拔去,然後走出秘道,在黃昏時來到一座林子外。他又在林子裡繞來繞去,這片林就是迷失林,又名雁難歸,意即連雁子飛過都會迷失方向。
    帥靈宇軒在林子裡轉了二天,在第三天的早上,終於轉出樹林。來到一座雕樑畫棟的豪府前。豆小小贏了這場賭局,柳西君看見帥靈宇軒站在府前,馬上含笑迎過去。
    「帥靈公子,老夫佩服佩服。」柳西君滿面笑容道。
    「小公子呢?把他交出采。」帥靈宇軒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硬的臉上儘是不耐煩。
    「小公子就在裡面,他已等候帥靈公子多時。帥靈公子果然聰明過人,不愧是人中豪傑。但老夫還要考考你,如果你過了這關,小公子便會回到帥靈公子身邊,老夫絕不食言。」柳西君笑瞇瞇地道。
    帥靈宇軒盯著他,沒有表情的臉上表明最好別招惹他。
    「你說。」帥靈宇軒沉默良久才冷然地道。
    「帥靈公子請先用過飯膳,老夫再說不遲。」柳西君含笑道。
    帥靈宇軒被請進客廳,柳西君命下人把膳食送上。帥靈宇軒這幾天在秘道和林子裡也吃過一點乾糧,未至於餓死。他想快快結束這場飯局,但柳西君似乎並不急。
    「帥靈公子,請。」柳西君不斷勸酒。
    「你把小公子……」帥靈宇軒把酒一飲而盡,站起來。
    「帥靈公子,別急別急,我們先把酒飲完飯吃完。來來來,老夫再敬你一杯。」柳西君又再勸酒道。
    「不,你先把小公子交出來,帥靈宇軒再跟你飲過。」帥靈宇軒道。
    「帥靈公子,何必如此心急呢?吃飽飲足你才有精力來對付老夫,才能夠救小公子,對不對?」柳西君笑道。
    帥靈宇軒冷冷地盯著他,柳西君仍然滿面笑容。帥靈宇軒只得重新坐下來,繼續和柳西君飲酒,帥靈宇軒簡直吃不知味。
    終於酒足飯飽,柳西君帶著帥靈宇軒來到後花園的門樓前,小豆豆被綁在樓上,旁邊站滿一群手握兵器的家丁。
    「大哥。」小豆豆看見帥靈宇軒好高興,他果然沒令她失望。
    帥靈宇軒也顯得好激動,沒有表情的臉上泛上一抹笑意。
    「帥靈公子,你如果在五聲鐘響之內,把小公子救走,老夫絕不阻止。如果在五聲鐘響內仍沒把小公子救走,那就不能怪老夫了。五聲鐘響之內雖然有一定難度,但老夫相信帥靈公子能人所不能,你敢不敢?」柳西君仍然一臉笑意看著帥靈宇軒道。
    帥靈宇軒冷冷地睨他一眼,又看了看門樓的距離,他點點頭。
    「果然豪爽。」柳西君讚賞道。
    在第一聲鍾敲響時,帥靈宇軒以最快的迅速如流星般衝上門樓,門樓口的家丁紛紛舉起武器來阻擋,帥靈宇軒舉起彎刀有如疾風掃落葉,招招欲取人性命,嚇得一個個家丁半招都招架不住便落荒而逃。
    在第五聲鐘聲響起,帥靈宇軒已解開小豆豆身上的繩索。
    「大哥,小豆豆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小豆豆撲進帥靈宇軒懷裡,話裡滿是相思。
    「沒事了,我們沒事了。」帥靈宇軒也很高興,這幾天他也很擔心小豆豆。
    「大哥,小豆豆很想念你。」小豆豆道。
    「大哥也是。」帥靈宇軒拍拍她的背道。
    「我們走。」帥靈宇軒抱著小豆豆,從樓門上一躍而下。
    柳西君滿面笑容走過來,向著帥靈宇軒拱一拱手。
    「帥靈公子果然名不虛傳,今天老夫得以見識帥靈公子的厲害,失敬失敬。」柳西君道。
    帥靈宇軒並不理會他,拉著小豆豆準備離開。
    「帥靈公子和小公子就這麼離開嗎?天色也不早了,何不在莊中多留一天,明天再走?」柳西君道。
    「好。」小豆豆爽快地答應。
    帥靈宇軒不明白她的用意,也只有同意。
    當天夜裡,小豆豆拉著帥靈宇軒穿過秀竹園,來到錦秀樓柳西君下寢的地方。二人悄悄潛入柳西君房中,把一切弄好,然後又悄悄離去。
    第二天,柳西君一早醒來,一抬眼便看見床上一條五尺長的眼鏡蛇,嚇得他幾乎魂飛魄散,雙腳才一沾地,一塊木掌「啪」地打在他臉上。他定一定神,一腳把裝有彈簧專等他踩的木掌踢開,才打開房門,一桶水從頭淋到腳下。
    「來人,來人啊。」柳西君狼狽不已。
    柳酉君全身濕透,看著自己的狼狽相,又看看床上那條不會動的蛇皮,原來自己著了那個丫頭的道了,他也不禁好笑起來。
    「真是刁鑽古怪,居然敢報復起老夫來了。」柳西君既好笑又無奈。
    帥靈宇軒和小豆豆告別柳西君,小豆豆瞥一眼柳西君,見柳西君狼狽不堪,忍不住偷笑起來。
    「小公子果然頑皮可愛,老夫領教非淺。」柳西君道。
    「多謝柳莊主的盛讚,彼此彼此。柳莊主,後會無期。」小豆豆向他拱手。
    帥靈宇軒也向柳西君拱手,然後策馬而去。
    帥靈宇軒和小豆豆又一路向蘇州而來,雖然路上時常受阻,但也阻不了帥靈宇軒報仇的決心。小豆豆不斷在路上延遲帥靈宇軒的腳步,希望爹爹有準備。
    「大哥,那個柳莊主也算是個豪俠仗義的人,他竟然會把我們都放了。」小豆豆道。
    「他並沒有心要殺你,也沒有心要扣留我們。」帥靈宇軒淡淡地道。
    「你其實一早就知道嗎?」小豆豆問。
    「嗯,他不過想考考我們而已。」帥靈宇軒道。
    「對,如果他有心要殺我,我早就在你掉人秘道時就死了,他也算是個守信之人。』小豆豆道,想起和他的賭局,其實她當時還捏著一把汗。
    帥靈宇軒沒說話,只淡淡地笑。在他掉人秘道時,他很擔心,就怕自己在秘道遇害,小豆豆被殺。而令他寬慰的是小豆豆沒事。
    二人來到湖州地面,離蘇州越來越近。這天他們進入八仙鎮,鎮內居民在緘牆內看著皇榜在議論紛紛。
    帥靈宇軒和小豆豆騎著馬從城外進來,來到城中客棧,二人剛下馬,一幫官差手握武器向著客棧而來。
    「抓賊啊,抓賊啊。」官差們叫喊著,城內居民也紛紛加入抓賊的行列。
    「大哥,客棧有賊?他們要抓賊呢。」小豆豆看著官差群眾全都向著客棧而來,以為那個賊就在客棧內。
    帥靈宇軒理也不理那些官差和群眾,他正準備拉馬和小豆豆人客棧,但客棧內的人也聞迅拿著刀斧棒子衝出來,把他們倆團團轉著。
    「他們怎麼回事?」小豆豆不解地問。
    帥靈宇軒臉色陰沉,冷眼看看那些官差又看看那些群眾,他們似乎衝他們而來,看樣子不像抓賊,是要抓他們。
    「別讓他們逃了,抓住他們,打死他們。」有鎮民大叫。
    「對,打死他們。」
    「打死他們。」一幫群眾大聲起哄。
    群情激憤,有人拿起石頭、爛菜、雞蛋向他們二人扔來,帥靈宇軒和小豆豆都知道,他們的確是衝著他們來的。
    一塊小石子差點砸在小豆豆身上,帥靈宇軒臉色越來越陰沉,他不是個多話又冷然的人。他半瞇起眼睛打量著扔石子的人,又看一看把他們團團圍著的官差群眾,大有大開殺戒之意。
    「各位,在下與大哥剛來貴地,還望各位多多關照。」小豆豆拱手訕笑道。
    「哼,剛來?他們說剛來。」有人說,哈哈大笑起來,其他人也大笑起來。
    「就是他們,就是他們夜夜出來騷擾居民。」又有人道。
    「別說廢話了,把他們殺了就能解恨。」
    小豆豆越聽越不對勁,他們把她和帥靈宇軒當是什麼人?
    「各位,可否把話說得清楚一點?」小豆豆又拱手道。
    「你還真會裝,就是你們夜夜潛人民宅,偷走財物就算了,還姦污人家清白姑娘,你們罪該萬死。」一個面目兇惡的男人大聲沖小豆豆道。
    小豆豆冷笑一聲,他們偷人錢財還姦污姑娘?
    「走開。」帥靈宇軒手握彎刀,如塔地擋在小豆豆前面,冷漠而簡短地道。
    有群眾被他的冷漠和陰鷙嚇得倒退幾步,但也有人不怕死。
    「走開?我們恨不得把你們碎屍萬段,殺了你們我們就走開。」站在凶男人旁邊的男人道。
    「這位兄台,你們是否誤會了?我們二人才剛進城,又如何偷盜財物姦污姑娘?你們搞錯了。」小豆豆走在帥靈宇軒旁邊繼續好言道。
    「哼,你們以為三言二語就把罪過全部推脫?你們作夢吧,我們都有你們犯罪的證據,你們賴不去的。」後面有人高聲叫。
    「對,打死他們。」群眾齊聲叫囂。
    石於、爛菜、雞蛋又不斷向他們二人扔來,帥靈宇軒用身體護著小豆豆,生怕她受到傷害。
    「各位,官府今天就是要把二人抓拿歸案,以息民憤。我們會給各位一個交待。」一個官差上前,制止越來越激動的群眾。
    「不,我們要就地處死他們。」群眾中又有人起哄。
    「對,就地處死。」群眾又大聲呼喊。
    小豆豆有些害怕,她拉拉帥靈宇軒的衣袖,帥靈宇軒看她一眼,把她護在身後。石子爛菜雞蛋不斷扔到她的身上,客棧中有人舉起棍棒意圖偷襲小豆豆。
    帥靈宇軒聽到身後破空的聲音,迅速把小豆豆護到胸前,反手握住揮到的棍棒,用力一拉,想偷襲的人連人帶棍撲倒地上。
    「殺人啦,他們殺人啦。」群中又有人叫。
    瘋狂的群眾向二人揮舞棍棒衝過來,帥靈宇軒抱起小豆豆旋身躍上客棧屋頂,下面的群眾眼睜睜看著他們逃走,有人不怕死地叫喊著爬上來。
    「大哥,他們都瘋了,看來我們不能留在這兒。」小豆豆抓緊帥靈宇軒道。
    「嗯。」帥靈宇軒點頭。
    爬屋頂的群眾越來越多,帥靈宇軒也不想和他們起衝突,對著這幫莫名其妙的鎮民,顯然有人故意布這陷阱。
    帥靈宇軒等那些人接近他們時,縱身一躍,從這邊屋頂又飛到那邊屋頂。有差人施展功夫躍上來要抓拿他們,帥靈宇軒和他們玩起貓捉老鼠。老鷹抓小雞遊戲。不,他們不是老鼠也不是小雞,應該是鷹被犬追才對。
    「哈哈,真好玩,大哥,你也會整弄人的。」小豆豆在帥靈宇軒懷裡,看著那些差點抓住他們,又被他們甩掉的人,哈哈笑起來。
    「跟著你,能不會嗎?」帥靈宇軒道。
    「哦,你是說小豆豆教壞你了。」小豆豆故意道。
    「哪裡?大哥何時說過這話?」帥靈宇軒露出抹調皮的笑容,跟小豆豆抬起扛來。
    「耶,大哥也學會耍賴了。」小豆豆撒嬌地道。
    帥靈宇軒看著她嬌俏的小臉,撒嬌的憨態,心裡湧起陣陣愛意,他真的愛上了她。
    一個官差悄悄地靠近二人,帥靈宇軒冷笑地站起來。
    「慢。」小豆豆從帥靈宇軒的身後走出來道。
    「你們已經走不掉的了,你們也看到民憤極大,你們束手就擒認罪吧。」官差道。
    「我們既不會束手就擒,也不會認罪。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城中失竊與我二人有關?你們不要含血噴人,我們二人剛從城外進來,又如何犯了這莫須有的罪?」小豆豆伶牙利齒道。
    「有人指控你們,官府也掌握你們的情況。」官差傲然道。
    「哼,掌握?只怕是莫須有吧?」小豆豆冷哼一聲道。
    「官府不會冤枉無辜百姓。」官差道。
    「不會冤枉無辜百姓?哈,真好笑。你現在不就在冤枉了?我說啊根本就是你做的,是官府指使你做的,我們也有證據證明是你們的所作所為。」小豆豆很無賴地道。
    官差被小豆豆那一番胡言亂語,氣得吐白泡。附近的屋頂已爬上人,帥靈宇軒在他們差不多抓到他們之際,又巧妙地逃脫。氣得那些人大聲怒罵。
    「大哥,看來我們不可能在這城裡投宿,我們走吧。」小豆豆道。
    「好。」帥靈宇軒抱著她,幾個飛縱躍上城門。
    「再見了,我們不跟你們玩了。」小豆豆大聲嬉笑道。
    帥靈宇軒從城門飛躍而下,嚇得守城將士一個個瞠大眼睛,不會說話。
    他們在城外野地宿營,篝火映紅小豆豆的俏臉,她一面加柴草,一面偏頭想了想,轉面看著帥靈宇軒道:
    「大哥,那些人做得很絕。」
    「嗯。」帥靈宇軒點頭,小城內的人很明顯受人唆使。西門王爺使盡辦法,每到一個地方,就對他們擋追堵截,是個好辦法。
    「下一站,又有什麼等著我們?」小豆豆盯著篝火問。
    「有大哥在,你根本不必擔心。」帥靈宇軒搖頭道。
    「嗯,大哥,多謝你,你對小豆豆真好。」小豆豆頭靠在帥靈宇軒的肩上,看著沒有星星的夜空。天氣越來越冷了,這一路好在有他陪著她才不寂寞。
    「對大哥,不用說客氣話。」帥靈宇軒拍了拍她的俏臉道。
    「大哥,小豆豆很珍惜這段日子,很希望往後的日子都是和大哥在一起,一起觀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一起迎接每個日出日落。小豆豆和大哥在一起很開心很快樂。」小豆豆帶點傷感地道。
    「豆豆,大哥知道你不想去報仇,但……」帥靈宇軒轉頭看著她,蘇州城在即,她的話總讓人覺得就快生離死別,帥靈宇軒的心也開始動搖。
    「只要大哥會記得小豆豆就行了。」小豆豆仍然說得很傷感。
    「豆豆,大哥不知你在擔心什麼,大哥答應你,到城後不急著報仇,到時候看情況再算,好嗎?」帥靈宇軒捧起小豆豆的俏臉,在她臉上流連,他不希望她難過。
    「好。」小豆豆點頭,但二人終有宿世之仇,小豆豆不覺一聲長歎。
    「又怎麼了?」帥靈宇軒看著她問。
    小豆豆搖了搖頭,把頭靠在帥靈宇軒懷裡,也許今生不會再有機會和他這麼親熱,小豆豆真的難過了。
    帥靈宇軒擁她,對她的投懷送抱早已習慣,他仰望著沒有星星的夜空,心裡也是千回百轉,他長歎一聲咬一咬牙道:
    「豆豆,如果你真不想大哥報仇,大哥不報仇算了。」
    「真的?」小豆豆高興地從他懷裡抬起頭。
    「嗯。」帥靈宇軒看著她興奮的臉,心裡也有份釋然的感覺。
    「大哥,你真好,你真好,小豆豆好愛你。」小豆豆高興地伸出雙臂摟著帥靈宇軒的脖子,在他臉上又親又吻,帥靈宇軒也被她感染了,放下仇恨原來如此輕鬆。
    小豆豆胡亂地親了帥靈宇軒一陣,像想起什麼,眼定定地看著他問:
    「那我們現在去哪?」
    「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吧。」帥靈宇軒被她親得滿心愛意,笑道。
    「我還沒想到呢,怎麼辦?」小豆豆偏頭想了想,也不知應該去哪好。只要能跟著帥靈宇軒,就算天涯海角,她也願意。
    「那我們明天再想,明天想不到後天想,後天想不到,大後天,大大後天一直想下去,好不?」帥靈宇軒也學得調皮地道。
    「好。」小豆豆很高興地點頭。「不過,我們到湖州嗎?都差不多到了。」
    「你想去就去吧。」帥靈宇軒沒所謂地道,既然不到蘇州城報仇,對他來說去與不去都一樣。
    「那我們就先到湖州逛一逛,然後……我們到塞外去,好不好?」小豆豆偏頭想了想道。
    「好。」帥靈宇軒沒有意見。
    第二天,太陽東昇,帥靈宇軒向附近村民買了一匹馬,不到半個時辰來到湖州。他們人城後才發現,整個湖州城內草木皆兵,重重兵馬排列前面,陣勢龐大,似乎專門等候他們自投羅網。
    「哈哈哈,帥靈公子,張某人已久候多時。」總兵張延壽立馬軍前,對著被重兵圍在正中的帥靈宇軒放聲大笑。
    「總兵大人,你真夠朋友,太給我們面子了。」小豆豆看一眼周圍的陣勢,心裡不覺倒抽一口氣,但嘴上卻打著哈哈道。
    「不錯,否則怎對得起你們?」張延壽冷笑道。
    「哈哈哈。」帥靈宇軒突然大笑起來,所有人都被他的笑聲震懾。
    帥靈宇軒臉容一整,笑容斂盡一臉凜然:
    「擋我路者,死!」
    帥靈宇軒舉起彎刀,準備沖沖佇列。正在這時候,從左冀走出一隊人馬,這隊人馬在帥靈宇軒前面停下,一個五十歲左右一身綢緞尊貴雍容的人從隊伍中走出來,他身後跟著一個四十多歲的杜四。
    「帥靈公子,聞名不如一見,果然是人中豪傑,本王與帥靈公子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幸會幸會。」突然出現的人正是西門東建王爺。
    「王爺?」小豆豆驟然看見他,心裡一驚,西門王爺居然親自出馬,看來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
    「豆小姐,多時不見。」西門東建滿面陰險地道。
    「公子,過來見過西門王爺。」跟在西門東建後面的杜四,據他所說正是他救了帥靈宇軒的管家杜四,他下馬向帥靈宇軒行禮後道。
    帥靈宇軒翻身下馬,扶起老管家,他作夢也沒想到會在這兒和管家相見,他和老管家已有好幾年沒見面。
    「西門王爺?」帥靈宇軒一臉冷然地打量著那個一身綢緞的王爺,他皺了皺眉,只是拱手一揖。
    「不必客氣,哈哈哈,能認識帥靈公子,是本王的福份。」西門東建打量一眼帥靈宇軒,目光又飄到呆在馬上的小豆豆。他手一揮,馬上有五、六個大漢向著豆小小撲來。
    「西門王爺,你為什麼要殺本小姐?你們要幹什麼?」豆小小看著撲到身邊的官兵,大叫道。
    帥靈宇軒看見那些官兵想抓小豆豆,身形驟變,擋在小豆豆跟前。他陰沉著臉打量著西門王爺,就是他要殺小豆豆?
    「公子,你不應該護著她。她正是你的宿世仇人豆百雄之女,名叫豆小小。公子,你上丁她的當了。她奸詐狡猾,詭計多端早已名聞全蘇州,蘇州城內誰人不識豆小小?西門王爺有恩於你,你不可以恩將仇報。」杜四站在帥靈宇軒跟前揭穿豆小小的身份道。
    帥靈宇軒驟然聽到這消息,愣了愣,冷然的臉上儘是疑問。他懷疑地看著小豆豆,他真是個女孩子?他沒有斷袖之癮,還要戀上仇人之女?
    豆小小無論怎麼算,也算不到這突然而來的變故,雖然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會有理說不清,她強自鎮定,相信帥靈宇軒會相信她的。
    「你為什麼要挑撥離間我和帥靈大哥?西門王爺,你又為什麼一路追殺我?還把我賣到妓院?」豆小小責問道。
    「你……你真是豆百雄的女兒?」帥靈宇軒半瞇起眼睛,他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帥靈大哥,有些事我再慢慢跟你解釋,好不好?」豆小小看著帥靈宇軒央求道。
    「你還有什麼可說?本王既沒賣你到什麼妓院,那只不過是你為接近帥靈公子而耍的詭計而已。本王要追殺你,是因為你做了對不起全蘇州城人的事,你心腸毒辣,卻時常扮成天真可愛的樣子,迷惑了多少人?你設計陷害全城人,差點令蘇州城人陷入不仁不義之中。現在全城人人得你而誅之。本王一直派人追殺你,是想為全城人討回公道。」西門東建惡人先告狀道。
    「你含血噴人,豆小小几時設計過蘇州城內的人?又如何設計?」豆小小氣得臉色發綠,冤枉一個人是可以任意編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你還記得五個月前城隍廟裡之事?你差點令蘇州城陷入瓦刺人的掌控之中,你說本王該不該殺你?」西門王爺陰笑著道。
    五個月前的豆小小女扮男裝來到城隍廟,她無意走入廟後枯樹內的密室,看見室內擺著一個未下完的棋局,她聰明過人,移動其中一於改變了整個棋局。而這正是西門王爺最忌憚的地方。
    暗號?豆小小疑惑地盯著西門東建,與瓦刺人的暗號?豆小小想起在城隍廟前遇見的瓦刺人,雖然打扮成中原人的模樣,但仍脫不去瓦刺人的粗獷。
    也因為她發現瓦刺人,那幾個瓦刺人被官府的人圍剿。
    「是你。」豆小小終於明白王爺追殺她的原因,他害怕她知道他的秘密。
    「你果然聰明。」西門東建一臉陰險地看著她,他就知道她絕對聯想得到,這就是他殺她的理由。
    的確,的確讓你非殺本小姐不可。」豆小小冷笑道。
    「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不明所以的帥靈宇軒陰冷著一張帥臉,跟眸中的寒意足以殺死人。
    「不,帥靈哥哥,你要相信我。」豆小小心急地喊。
    「你真是豆百雄之女?」帥靈宇軒逼近一步問。
    豆小小看著他陰鷙的臉色,心裡打了個顫,不覺後退一步。
    「回答我。」帥靈宇軒幾乎吼道。
    「是。」豆小小不得不承認。
    「那麼說,他們說的都是真了?」帥靈宇軒又逼進一步。
    「不。」豆小小意識到並未有她想像的容易解釋,有份有口難辯的感覺。
    「你還想抵賴嗎?豆小小,全蘇州城哪個不知道你的刁鑽古怪?你是豆百雄的女兒豆小小,沒錯吧?你為了接近帥靈公子,和窯子裡的人串通,沒錯吧?你肯定也勸過帥靈公子放棄仇恨,對不對?」西門東建突然冷冷地道。
    「西門王爺,你這招借刀殺人不會得逞的,帥靈哥哥不會上你的當。」豆小小強自鎮定地道。
    「二十年前,如果沒有西門王爺的仗義相幫,豆百雄早把少爺你給殺了。少爺,你差點中了她的詭計,血海深仇怎能不報?況且全蘇州城的人都想殺她而後快,你怎麼能受一個妖女迷惑?」杜四大聲吼,一副傷心欲絕的神情。
    帥靈宇軒被老管家責備得相當慚愧,被騙、痛苦、仇恨從他心底倏然升起,他一直盯著豆小小,恨不得把她吞下肚去。
    「來人,把豆小小抓回去。」西門東建下令道。
    「哥哥,你不相信我?」豆小小焦急地扯著帥靈宇軒的衣袖問。
    帥靈宇軒摔開她的手,恨恨地看著她,手上的關節捏得發白,他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怒火,他還能相信她?

《緣路伴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