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煙霞府在全國各地都設有分號,豆百雄要帥靈宇軒到蘇州城內的幾間分號去學做生意,而帥靈宇軒很希望和小豆豆到塞外,去找世外桃源。
    那些來和他商談生意的人都是煙霞商號的熟客,一個豆耀邦就令他們頭痛,現在又多一個面無表情的女婿,心底多少有些忌意,帥靈宇軒到商號沒幾天慢慢上手,也談成不少的生意。
    這天,豆小小閒來沒事,她又扮成一個俏公子模樣,帶著翠紅來到煙霞府所經營的茶肆煙霞居。帥靈宇軒在這兒和商人談生意。
    豆小小在煙霞居內探頭探腦,樓上經已客滿,她兩眼溜來溜。
    「小姐,我看見了,姑爺在那邊。」翠紅站在梯口,看見未來姑爺和幾個商人坐在窗邊品茗。
    「我知道,我看見了。」豆小小也看見帥靈宇軒,他就坐在角落和幾個商人聊天。
    「二位公子,你們是吃飯呢還是飲茶?」
    小二看見那二個客人從進入茶樓,又不吃飯飲茶,在茶樓內到處探頭探腦。他有點不高興,進入茶肆除了吃飯飲茶還有幹什麼?
    「你不用管我們,你忙你的吧。」豆小小對小二哥道。
    「客官,對不起,你們如果不用飯就請吧。」小二哥更加不高興了,這二人既不吃飯飲茶,那就不用客氣了。
    「你要趕我們走?」豆小小一聽有點不高興,她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十多歲又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客官既不吃飯也不飲茶,本茶肆不招待閒人。」小二道。
    「你是新來的?」豆小小上上下下打量一眼小二,她以前來過煙霞居幾次,都沒看見這小子。
    「客官請——」小二懶得跟他說,他擺出一副主人趕野狗的架勢。
    「你……呵呵,好!」豆小小幾乎氣得半死,她本想發作,但轉眼一想,沒理由在自家門前砸招牌,好,就讓你狗眼看人低,嘗嘗我豆小小的厲害。
    帥靈宇軒本來正與京師來的商人談生意,他抬頭便看見正和小二爭執的豆小小,他起來走到她跟前。
    「怎麼來了?」帥靈宇軒問。
    「沒有啦,小小在家裡悶得慌嘛,所以出來走走。誰知道出來也沒什麼好玩的,還被一條狗擋路。」豆小小嘟著嘴巴道。
    「狗擋路?是條惡狗嗎?」帥靈宇軒不放心地前前後後看一看豆小小,見她衣著整齊,沒被惡狗追後的狼狽,不解地看著她。
    豆小小把嘴巴聽得更高,但見帥靈宇軒對她這麼緊張,又高興地笑起來。
    「對啊,是條惡狗,還是很惡那種。好在小小夠機靈,把惡狗嚇走,所以小小現在很高興呢。」豆小小乜斜眼睛看一眼小二,只見小二漲紅一張臉。
    小二得罪不起帥靈字軒,他是煙霞府的未來姑爺,只不過他不知道他得罪的是煙霞府專愛整人的小姐。
    「奴才該死,不知客官是姑爺的客人,多有得罪,請多多名涵。」小二馬上見風使舵道。
    「嗯。」豆小小冷哼一聲,別轉臉。
    帥靈宇軒這才知道小小嘴裡的狗,就是眼前的小二哥。
    「她是你的主人。」帥靈字軒對小二哥道。
    「什麼?」小二這一驚嚇非同小可,他知道自己倒大霉了,他顫顫驚驚地向豆小小又鞠躬又認錯。
    豆小小昂起一張小臉,理也不理小二,帥靈宇軒看看小小又看看小二哥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揮了揮手,小二哥識趣地退下。
    「這兒的服務態度非改良不可。」豆小小坐下,向幾個商人咧嘴笑了笑,然後對帥靈字軒道。
    「嗯。」帥靈宇軒認同地點頭。
    和那幾個商人打過招呼,豆小小坐在一邊飲茶吃點心,聽著帥靈宇軒介紹煙霞府的絲織品,心思卻轉到剛才那個小二哥身上。
    「少爺,剛才小二有眼無珠,多有得罪,還望少爺原諒,小二向你斟茶認錯。」小二哥上前來向豆小小跪下道。
    豆小小想過好多方法整他,但是在自己茶樓,怎麼作弄人都會令自己茶樓吃虧。豆小小還沒拿定主意整還是不整,小二卻先來向她道歉。
    「算了算了。」豆小小也不跟他計較,眼珠一轉,對小二道:「你到市集幫我買幾樣菜回來,我想吃。」
    「什麼萊?廚房應該有。」小二哥馬上討好地道。
    「不呢,如果你是有心要向本少爺道歉,你就親自去買新鮮的回來孝敬我。」豆小小已想到整整他的辦法。
    「好,少爺請說。」小二唯恐馬屁拍不及地道。
    「你去市集幫我各買一斤芥菜老薑生萊仔。」豆小小道。
    「好,好,小人馬上去。」小二唯唯喏喏就要退下。
    「哎,我要在同一間菜檔買的才有意思喔。」豆小小道。
    「好,好。」小二馬上退下。
    豆小小卻掩嘴偷笑,帥靈宇軒知道她又在作弄人。他也笑了笑,和那幾個商人拍板定貨。
    「你又怎麼整人家?」帥靈宇軒在豆小小耳邊小聲問。
    「沒有啦。」豆小小笑道。
    「沒有?怎麼會?」帥靈宇軒看她一眼。
    「嘻,你知道『芥菜老薑萊仔』是什麼意思?你把音調說歪會變成什麼?」豆小小好笑地道。
    帥靈宇軒把那句話重念一遍,原來這句話是「嫁錯老公生錯仔」,他也忍不住笑起來。
    一會兒,小二哥灰頭灰腦回來,頭髮上還沾著菜葉,他滿面慚愧又不好意思向少爺稟明。豆小小從窗口看見他回來,讓翠紅叫他上來。
    「怎麼了?沒買到?」豆小小明知故問。
    「少爺,對不起,人家不肯買給小人。」小二哥委屈地道。
    「怎麼不買你了?你怎麼對人家說?」豆小小故意皺起眉頭問。
    「小人說,大嬸,請買一斤嫁錯老公生錯仔,大嬸什麼都沒說,竟然拿起萊照頭照腦打過來。」小二哥把芥菜老薑生菜仔的音,讀成了嫁錯老公生錯仔了,還大聲地道。
    茶樓上的人全都哄堂大笑,小二哥還不知道自己成了笑柄,他委屈地站在豆小小前面,二手搓來搓去。
    「好了,好了,不用去買了,去幹活吧。」帥靈宇軒笑了笑,對可憐的小二哥道。
    「謝姑爺。」
    豆小小在煙霞居上整弄那個新來的小二,當天就傳回煙霞府。豆小小和帥靈宇軒回到煙霞府時,豆百雄和在三個兒子站在席上,似乎專門等他們回來。
    「今天在茶樓上玩得很過癮吧?」豆振邦過來看著豆小小道。
    「當然。」豆小小得意地道。
    「喂,你就不管管她?她有你撐腰,更加無法無天了。」豆振邦衝著帥靈宇軒道,他一想起他那個象牙塔,他的心就痛。
    「她又不是今天才愛整弄人。」帥靈宇軒聳聳肩道。
    「的確是。」豆世邦點頭。
    「你窮緊張啥?我又沒讓茶樓信譽受毀,我做事總有分寸,你好像總愛針對我。」豆小小噘起嘴巴道。
    「好了,好了,吃飯了。」豆百雄手一揮道,「小小,凡事要適可而止。」
    「知道了爹。」豆小小甜甜地應道。
    轉眼又過了幾日,帥靈宇軒天天要到商號,有時候豆小小要纏著他跟去,而帥靈宇軒被她纏得沒法,只有帶著她。
    這天,豆小小一覺醒來,覺得無聊透了,她帶著翠紅又扮成男裝,跑到怡春院附近的萬花樓。
    萬花樓的媽媽熱情招待女扮男裝的豆小小,豆小小又叫媽媽把姑娘們叫上花廳。一幫妓女扭扭捏捏地從樓上下來,成排站在豆小小前面任她挑選。
    豆小小站在一個個姑娘跟前,正說這個太醜,那個太胖。「9呱」的一聲,一隻青蛙從翠紅腳邊的袋子裡跳出來。
    鴇母一看見那只青蛙,想到附近的怡春院幾個月前被一個長得又俏又帥的公子整弄,馬上吆喝保鏢打手捉拿豆小小。
    「喂,你們幹什麼?」豆小小眼看勢頭不對,撥腳就逃。
    「小姐。」翠紅慢了一步,被保鏢一手抓著。
    「翠紅。」豆小小回頭想救翠紅,另一個如狼似虎的保鏢向她撲來,豆小小身體向下,伸出長腿,保鏢躲過,豆小小衝到翠紅前面。
    「小姐,別管我。」翠紅急道。
    豆小小和幾個保鏢過上招,但卻因學藝不精,雖有帥靈宇軒時不時指點,但她懶,偷工減料,過了幾招便漸處下風。
    「翠紅快走。」
    「但是,小姐……」
    「沒有但是,快。」豆小小要顧著應付那幾個保鏢,無瑕頊及翠紅。翠紅被一個保嫖一拳打得倒在地上。
    「你快走,叫姑爺來救我。」豆小小被保鏢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她死撐著對翠紅道。
    翠紅勉強撐起身,小姐一句話提醒她,她悄悄爬起來,趁著小姐仍在大展拳腳溜出萬花樓去找姑爺。
    豆小小終於不敵,四五個保鏢把她按在地上。豆小小從沒有過這麼狼狽呢,她呱呱大叫起來。
    「喂,你們要幹什麼?」
    「還問幹什麼?怡春院被你整個一次,你來萬花樓是想搞事還是搗亂?」媽媽扭著水蛇腰,一腳踹在豆小小身上惡狠狠地問。
    「放開我,你這老龜婆。」豆小小死命掙扎,真窩囊,她還是頭一回被人識穿,這老鴇母果然厲害。
    「你這死小子還嘴硬?」媽媽一巴掌打在豆小小的臉上,打得豆小小眼冒金星。
    「你長得真像個姑娘……哎,原來你,你真是個如花般美麗的姑娘,好,媽媽就你留在萬花樓,等媽媽調教過你,保證你會當上花魁。」鴇母捏捏豆小小的下巴,在她的俏臉上審視,又在她身上摸了一把,發現她原來真是個姑娘,打起如意算盤來了。
    「呸,誰要當你萬花樓的花魁。」豆小小啐道。
    「你這死丫頭不知死活,來人,把她拉進來,今晚找人和你開苞。」媽媽冷笑道。
    豆小小嚇出一身冷汗,今次她玩得過火了。
    帥靈宇軒在煙霞商號看見翠紅滿面傷痕,又聽她說小姐在萬花樓被抓,嚇得冒出一身冷汗,剛巧豆耀邦和豆振邦都在,三個人拿著刀劍直闖妓院。
    「把剛才的姑娘交出來。」豆振邦舉劍在手直衝妓院,見物就砍見人就殺,嚇得妓院內的姑娘和恩客抱頭鼠竄。
    老鴇母一看見這三個英俊偉岸的男子,滿面殺氣地衝出來,一幫打手和他們過招,但這六、七個打手哪是他們三人的對手?只一會兒便把他們打得倒地不起。老鴇母卻裝模作樣地從樓上下來。
    「啃,哪裡來的貴客?快請坐,快請坐。」老鴇母扭著水蛇腰道。
    「把剛才抓住的姑娘交出來。」帥靈宇軒滿面陰沉地盯著鴇母,只要她說一個不字,他就把這萬花樓拆除。
    「什麼姑娘?我們這兒要怎麼樣的姑娘都有,來來來,客官請坐。」老鴇母仍在買弄風情道。
    「你把她藏在哪兒?說。」豆耀邦舉劍指著老鴨母。
    帥靈宇軒衝上樓上,各個房間都找遍。不見豆小小,帥靈宇軒又到樓下各個房間翻找。豆小小被媽媽五花大綁關在樓下的密室。
    帥靈宇軒衝進去,聽到一聲聲叫喊聲從密室傳出來,帥靈宇軒用彎刀撬開密室的門,解開小小身上繩索,豆小小撲到他懷裡哭起來。
    「我以為會被他們又抓走了。」
    「我去殺了老鴇母。」帥靈宇軒捧起她的臉,她的臉一塊青一塊紫,帥靈宇軒恨恨地道。
    帥靈宇軒抱著小小出來,豆耀邦和豆振邦看見妹妹安好無缺,就是臉上青紫一片。帥靈宇軒卻怒火萬丈,一腳踢在鴇母身上,然後又一把火把萬花樓燒了。
    豆小小去鬧妓院,帥靈宇軒把妓院付之一炬,在蘇州城內鬧得沸沸揚揚。豆百雄氣得火冒三丈,狠狠地教訓了女兒一頓。
    「一個姑娘家跑去妓院玩,成何體統?」豆百雄咆哮道。
    「爹,女兒知錯,女兒以後不會再去就是了。」豆小小低垂下腦袋,她知道如果她不先認錯,爹爹會沒完沒了。
    「還有以後?你看你從小到大弄出多少笑話?你看你哪裡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你看你整天就只知道到外面瘋,你將來要嫁人,會有婆家,你這樣子讓你婆家人笑死煙霞府,煙霞府的顏面何存?-
    「婆家人不喜歡我,小小不嫁就是了。」豆小小瞥眼帥靈宇軒道。
    「你是什麼話?只有那小子縱容你。」豆百雄也看一眼帥靈宇軒道。
    豆小小被豆百雄和三個哥哥一頓炮轟,轟得滿面愧色,帥靈宇軒見她被父兄責備,把她護在身後對岳父大人道:
    「岳父,小小已經知錯了,請您原諒她吧。」
    「真是頑劣不化,我不管了,我把她交給你來管。」豆百雄吹鬚瞪眼道。
    帥靈宇軒怕豆小小又不知玩出什麼花樣來,把她綁在自己身邊,把她管得死死。豆小小乖了一段時間,但要她一天不整人她渾身不對勁,在那天夜晚,她又拉著帥靈宇軒去整豆世邦。
    豆世邦還沒起床,就被夫人的慘叫聲嚇醒,只見滿地滿室蟑螂爬蟲,再看清楚原來全都是死蟑螂死爬蟲,但同樣氣得豆世邦火冒三尺高,衝到紫煙樓找不到妹妹,踢開帥靈宇軒房門,又想把小小揪出來。
    「帥靈宇軒,你不可以再護著她。」豆世邦衝過去,劈頭劈面就罵。
    「喂,你擾人清夢了,知不知道?」豆小小在被子內睜開眼睛道。
    「擾你的頭,你還睡?」豆世邦伸手去抓小小,被帥靈宇軒格開。
    「大舅爺,你的火氣很大,又發生什麼事?」帥靈宇軒問。
    「問你的未來老婆,她幹的好事。」豆世邦怒道。
    「我做了好事?怎麼我不知道?」豆小小故意氣豆世邦道。
    「你……你……」
    豆世邦被小小幾乎氣死,帥靈宇軒卻笑瞇瞇地看著他,豆世邦指著他,想教訓他嘛,又不是他的對手。豆世邦氣氣地頓一頓腳離開,豆小小吐吐舌頭,和帥靈宇軒笑彎了腰。
    煙霞府內時不時就傳來一,二聲咆哮,時不時就有人被豆小小整。

《緣路伴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