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麼了?」莫飛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導演不舒服嗎?」
朦朧間,石月倫彷彿聽到李苑明以她清脆的聲音憤怒地在解釋什麼,跟著,莫飛和秀梅生氣的聲音加入了討論,最後,連范學堯也加入對話,一群人圍著她,七嘴八舌地安慰著她。
「導演,你不要害怕!」秀梅義憤填膺地說:「一定是有人忌妒你的才華,才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打擊你!」
「我……我不怕……」石月倫虛弱地說,很勉強的擠出一個微笑。
沒錯!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她沒必要捕風捉影地將過去和眼前這件事連接在一起。
「我只是受了點驚嚇而已,真的沒有什麼關係。」
「我們應該報警才對!」莫飛激動地說:「搞什麼名堂嘛!這種人應該抓到牢裡好好地修理一番,看他還敢不敢再搞這種無聊的把戲!」
「如果只是惡作劇的話,警方是不會管的,報警只怕不會有什麼用。」范學堯是所有人之中,最冷靜的一個,「信封裡就只有這些東西?連一張紙、一個字也沒有?」
李苑明將那個信封從內檢查到外,連那兩張冥紙也拿起來看了個詳細。
「什麼都沒有。」她洩氣地說:「沒有恐嚇的話、沒有辱罵或威脅,當然更不會有署名。」
「月倫,這種東西可能會是誰寄給你的,你自己有沒有概念?」范學堯問道,「你認識的人裡,有誰是忌妒你、怨恨你的?」
聞言,石月倫的臉色一陣慘白,李苑明趕緊安慰地抱住了她。
「學堯,別問了,學姊現在一定很不好受,先讓她歇一歇好了。」她關心地看著石月倫。「學姊,你今晚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先別排戲了?」
「不!」她堅定的說,「排戲可以幫我忘記這些不愉快的事,再說,為了這點小事就躲進被子裡去發抖,未免太不健康了!」
是這樣的決心,使她撐過了這個晚上的排戲,也因此,她幾乎真的忘記那封惡劣的信了。
但是,也只是「幾乎」。
在她心靈深處的一個角落裡,黑暗和恐懼猶如鬼魅一樣地流連徘徊,隱隱地吞噬著她的精力。
等到排戲結束的時候,石月倫的臉已經蒼白得跟白紙一樣了。
她平時排完戲後慣有的笑容已經消失,每個人都關心著她,范學堯甚至給她端來一大杯的人參茶。
石月倫驚愕地瞪著他。
「我姑姑泡給你的。」范學堯簡單地說:「全部喝完,喝完以後我送你回家。」
石月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著頭一口一口地啜著熱騰騰的人參茶。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了些人參茶後,她確實感覺自己好多了,而且,知道范學堯這樣的彪形大漢要護送她回家,也確實讓她心裡安穩了許多。
李苑明放心不下自己學姊,所以也跟著坐上車,陪著他們一起上了路。
她原本想胡說八道亂讓一番,引開大伙的心神,卻因為人人心情沉重,扯沒幾句就說不下去了。
三個人在沉默中抵達石月倫的住處,她打開車門,下了車。
「謝謝你們送我回來。」她的笑容有點勉強、有點苦悶,「真不好意思這樣麻煩你們。」
「哪兒的話!」范學堯把車停在路邊,跟著下了車。
巷子裡雖然有著路燈,但是亮度不是很夠,時間又很晚了,怎麼說都教人不能放心,況且,他發現在巷子的那頭,正有一條黑影朝著他們逼近。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裡,石月倫也發現那條影子了。她本能地倒退了幾步,范學堯立即擋到她的前面去保護她。
「別怕,是我!」站定至他倆面前,唐思亞有點疑惑地說:「怎麼回事?月倫,我沒帶狗你就認不出我了嗎?嗨!學堯、苑明,你們也在呀!」
「誰……誰叫你背著光!」石月倫因為方才過於緊繃而整個身子無力,心臟也因為方纔的驚嚇而急速亂跳,「怎麼這麼晚了還出來慢跑?」
他當然不會告訴她說,他是算準了時間才出來的,想試試看能不能「偶然」遇到她。
「今天臨時開了個重要會議,所以回家晚了些。怎麼兩位今天這麼有空?還專程送月倫回來?」
「你就住這附近嗎?」
李苑明好奇的打量著唐思亞,一個念頭迅速地在心底成形——
這個唐思亞和她學姊之間,一定有什麼事情正在進行著,她敢用自己全部的家當來打賭。
「我住在這條巷子,跟月倫是鄰居。」
唐思亞的回答讓李苑明滿意極了,「那真是太好了!知道學姊有個朋友住得這麼近,我們總算能鬆口大氣了。」
李苑明說得挺高興的,石月倫在一旁叫她,她也當作沒看見,「我跟你說喔!唐思亞,學姊今天收到一封很惡劣的匿名信,信封裡什麼都沒有,除了兩張冥紙。」
「什麼!?」唐思亞震驚地瞪大了雙眼,「這種低級的玩笑是哪個混蛋開的?」
天哪!
李苑明這個大嘴巴,為什麼不乾脆去登報紙算了!?
石月倫在心裡暗暗叫苦,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將不相干的外人也給扯進這團混亂裡頭,這個丫頭以為她在幹什麼呀?
但,她那保護欲過度旺盛的學妹,才不管她怎麼想,逕自將今天所發生的事,仔仔細細地說給唐思亞聽:「所以啦!發生這種事,我們怎麼能放心讓學姊一個人回家呢?雖然那封信可能真的只是惡作劇而已,不過……」
「不過我們不能冒險。」唐思亞的表情很嚴肅又關心地說:「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你有什麼好意見嗎?」
李苑明用著信任的眼光看著唐思亞,好像將保護石月倫的重責大任,完全托付給他。
「苑明,這事情跟唐思亞不相干的。」石月倫氣得直想跺腳,她用最嚴厲的口氣說:「這只是個無聊的惡作劇,不要這樣勞師動眾的,好不好?」
「誰說跟我不相干?月倫的事就是我的事!」唐思亞巴不得將她好好藏起來,深怕她受到傷害。
石月倫呆愣地望著他。
真是的,她差點忘記他那強烈的正義感了!
當他們還是陌生人的時候,他已經會路見不平了;成為朋友以後,他當然更不可能對她的事不聞不問。
「這件事情究竟是不是惡作劇,還得觀察一陣子。如果只是單純的惡作劇,應該就不會有下文;如果不是的話……」
石月倫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李苑明趕緊握住她的手,但是那兩個男人都沒有注意到石月倫的反應——他們的心思全都被事情可能的發展給佔據了。
「如果不是惡作劇,事情就嚴重了。」范學堯慢慢地說。
「學堯!」
李苑明急急地喊了一聲,覺得自己的老公有時實在沒神經到會氣死人,這樣的對話怎麼可以在石月倫的面前說呢!
「什麼?」
范學堯那個傻大個還傻愣愣的意會不過來,反倒是唐思亞先明白了,不動聲色地在范學堯的胳臂上捶了一記。
「我說范學堯,你是不是看太多戲劇了,什麼事都講求戲劇效果?小小的一封信,就能讓你掰出一整套間諜的故事來,我看你應該改行當編劇才對!」唐思亞一面說,一面拉住范學堯的手,刻意將他遠遠地拉開。
他靠在范學堯耳邊,低聲地說:「這種事不要當著月倫的面說,我們多替她留意點就行了。我想,那人如果真的是在玩貓抓老鼠的遊戲,短期間內可能不會採取行動。你有沒有紙跟筆?」
范學堯從胸前口袋拿出記事本和一枝筆。
接過范學堯遞來的紙筆,唐思亞將自己家裡跟辦公室的電話號碼都抄了下來後,遞回給他。
「如果有進一步的發展,麻煩你通知我一聲,好嗎?」
石月倫看著那兩個男人在路燈底下交頭接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她從來是獨立而自信的,然而那封該死的匿名信,使她變成了個柔弱、被動、無能為力的女子,必須仰仗個頭比她大、肌肉比她多的男性來保護。
這個想法讓她嘔極了!
路燈那頭的唐思亞跟范學堯,顯然已經達成某種的協定,肩並肩地朝她們走了過來。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范學堯摟著李苑明的腰說:「月倫,早點休息,不要想太多了,知道嗎?不會有事的。」
石月倫無言地點點頭,目光送著這對新婚夫妻上了車,掉頭駛離了巷子。
「我送你上去。」唐思亞在一旁拍了拍她的肩膀,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說著,沒想到石月倫的脾氣卻在突然間爆發開了。
「我說過這只是個無聊的惡作劇而已,拜託你們不要這樣大驚小怪的,好不好?」她怒喊著,「我又不是個沒有行為能力的嬰兒,難道我還不會照顧自己?匿名信我以前又不是沒收過,現在還不是好好的……」
她驚覺到自己在盛怒中,吐露出從來沒有人知道的秘密,震驚地閉緊了嘴唇,轉過身子就去開公寓的大門,握著鑰匙的手卻不自覺地抖顫個不停。
「月倫……」
唐思亞極力地想安撫她,卻只是換來她憤怒的一瞥。
「你離我遠一點!不要管我可不可以?我受夠你們這些大男人了!自大、霸道、自以為是、保護欲過度……」石月倫邊說,邊走進公寓鐵門內,砰一聲,她重重將鐵門關了起來。
唐思亞怔愣了片刻,慢慢的轉過身子,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她說過以前也收過這種匿名信……
所謂的以前是多久以前?
她收到的又是什麼樣的匿名信?
那樣的經歷跟她今天的反應有著什麼樣的關聯嗎?
唐思亞搖了搖頭。這樣憑空的猜想是沒有任何用處的,畢竟目前他所知道的資料太有限了。
或許再過一段時日,她會願意告訴他更多,她將會知道,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一切……等她休息夠了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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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月倫三步並成兩步地衝上了樓梯,心臟因為急跑而狂跳著,雙手雙腳因為激動而顫抖著。
進了家門,她將自己關進房間,坐在床的一角,將自己緊緊地縮成一團,害怕、驚慌、不知所措。
「噢……」她無力地呻吟了一聲,將自己蜷得更緊了。
真是可恥啊!石月倫,只是一封不入流的信件,居然就將你曾經歷過的過往都給帶了回來,讓你像個跌破膝蓋的小女孩似的哭著找媽媽!
虧你自己還自誇是堅強獨立的現代女性呢!其實你根本不曾真的將那夢魘給擺脫!
唐思亞他也是一片好意,卻當了一次無辜的出氣筒!
石月倫苦笑了一下,艱難地起身走到窗邊,將窗簾打開。
窗外除了附近人家的燈光之外,什麼也沒有,肚子所發出的咕嚕響聲提醒她,該吃點東西了,可是,她卻沒有進食的慾望,連一丁點都沒有。
和唐思亞一起大吃消夜、聊天說笑,真的只是昨天晚上的事嗎?在那時候,她曾經相信自己已經可以開始為自己找尋一點幸福……
然而,那幸福卻是如此禁不起考驗啊!
一封匿名信,重新勾起她記憶中對愛情的恐懼,以及對自我的否定!
石月倫咬了咬下唇,將手握成拳頭,牢牢地抵在玻璃窗上。
等明天吧!她對自己說著。明天,她就會找回自己的勇氣,明天,她就會開始重建自己的信心。
她拒絕被這樣的恐懼給打敗,也拒絕被這樣的牢籠所束縛,她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只是……如果唐思亞已經被她給嚇走了呢?
石月倫長長地歎了口氣,茫然地望著黑暗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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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過了整整一個星期風平浪靜的日子。
排戲的過程在平順中進行著,匿名信不曾再次出現,而唐思亞呢,就像是在空氣中消失了一般。
他終究被她給趕走了!
石月倫自嘲地想著,感覺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悲慼。
她用了個淡淡的苦笑將這苦悶的情緒抖去,告訴自己,生命總是有得有失,畢竟,她現在的日子已恢復到和以前一樣,平靜而充實……
可惜,這樣的平靜只不過是短暫的假象,就在那兩張冥紙逐漸被遺忘的時候,第二封匿名信悄悄地出現了,就在第一封信出現後的第十一天。
第一個看到那個信封的人是李苑明,她的第一個反應是要把信丟到垃圾桶裡去,但是,考慮過後,她還是打消這個念頭。
別說石月倫的信件她無權處理,如果這是一封充滿惡意的信,那就更不應該瞞著石月倫了,她不希望石月倫置身於虛假的安全之中,而對可能發生的危險沒有半點防衛。
范學堯對她的顧慮是百分之一百贊同,兩個人在商量後決定,等月倫今晚排戲結束後,再將信交給她。
時間就在排戲中悄然流去,終於,一夥人排完了戲,莫飛跟秀梅相繼離去後,范學堯和李苑明很艱難地將信封遞給了她。
只瞄了那信封一眼,石月倫的臉霎時變得一片慘白。
其實,用不著打開信封,她已經可以確定,這絕對是另一封匿名信,而更可怕的是——
那個寄匿名信的人顯然不是在惡作劇!
「學姊……」李苑明憂慮地開了口:「如果……如果你覺得看這種信很難過的話,讓我來替你拆好嗎?」
李苑明的體貼讓石月倫露出了個溫柔的笑容,雖然那個笑容只維持了一秒鐘。
「苑明,謝謝你,還是我自己來好了,我還受得了。」
其實,那封信裡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是,這句話已經足夠讓石月倫的臉色,轉成死灰——
我等這天已經等很久了。
石月倫緊緊地咬住下唇。
老天爺啊!這場惡夢永遠也沒有結束的時候嗎?
當她四年前離開台灣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已經將過去永遠地拋在身後了,在回國前夕也曾安慰自己,所有恩怨情仇都已忘卻了,想不到……想不到……
突然,一隻溫柔又厚實的手掌搭上她的肩,另一隻手則自她無力的手中取走了那張信紙。
石月倫沒有抗拒,她知道她的朋友看了信會問些什麼,她也發現自己再也不想隱瞞了。
多年以前,當她初次受到這種信件折磨的時候,她選擇了沉默、選擇了姑息……一個原因是,當時她出國在即,她天真的以為出國以後,事情自然會被淡忘:另一個原因是,在她年輕又困惑的心靈裡,多少認為自己或許真的應該為「那樁事情」負點責任,也對那個寫信威脅的人,抱持著某種程度的諒解和同情……
此刻,這些原因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很明顯的,四年多的歲月不曾使餘慶家的怨恨得到絲毫的紆解,甚至可能加強他的怨念,以及報復的決心,但是這一次,她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再次逃走,她也……不想逃走了!
石月倫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緩緩抬起頭來,意外地望進了唐思亞的眼睛。
「你……」石月倫有一剎那的失神,「你怎麼……」
一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方纔那一直放在她肩上的手,原來是屬於唐思亞的。
「范學堯打電話給我。」
而當時他正在與客戶洽談一件事關十幾億的大宗生意,接到范學堯的電話,他連考慮都沒有,道了歉後,便拋下客戶,飛奔離開辦公室。
唐思亞回答得很簡單,但是,對石月倫那顆慌亂的心來說,卻奇跡似的有著安撫作用。
衝動之餘,她伸出手去,輕輕地搭在他的手臂上。
「對不起!」她眼眶泛著淚水,輕輕地說:「也……謝謝你!我真的很高興看到你。」
唐思亞放在她肩上的手加重了力道,然後又溫柔地放開。
他溫暖的眼神在她臉上徘徊了半晌,才低下頭去,檢視手上的紙張。
「電腦打出來的字,根本沒有線索可尋。」他沉吟著說:「短短一句話裡,並沒有半點血腥恐嚇的意思在內,證據薄弱到不足以報警。可是……」他小心翼翼地看著石月倫。
「你……應該知道寄這種東西給你的是什麼人吧?」
石月倫一怔,接著歎了口氣,「是的,我知道是誰。」她低低地說,雙眼凝視著自己絞得緊緊的雙手,竟然不知道要如何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說明這段糾結。
屋子裡一片靜默,只聽到眾人隱約傳來的呼吸聲,彷彿過了一世紀,石月倫才費力地開了口:
「我以前……有過一個男朋友,後來……因為……因為個性……不合,就……分手了。」
石月倫的敘述太過簡略、表情太過呆滯,每一個人都本能地察覺到,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但是他們卻都很有默契地選擇不開口,只是捺著性子,繼續等待著答案。
過了好久好久,石月倫的聲音才又再次響起——
「我要升大三那年的暑假,他畢了業,在抽籤之後,被分發到金門去服役。」
說到這裡,石月倫表情一僵,語氣一頓。
無論她再怎麼掩飾自己的情緒,每個人都看到了一抹尖銳的痛楚,劃過了她的臉龐。
「他到金門的三個月後,部隊就傳回消息,他……他……」石月倫的聲音因為哽咽,幾乎難以聽見,「他在金門過世了!」
「我的天啊!」李苑明發出了一聲低喊,衝上前去握住石月倫冰涼的雙手,「你一定很傷心吧?」
怎麼會不傷心呢?畢竟,她曾經那樣地愛過他!
他們的分手雖然是她理性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但是,已經付出的感情想要淡化,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還……還好。」她很勉強地擠出一個苦笑,「畢竟那時候已經跟他分手了,我雖然難過,但是,他的家人比我更加難過,尤其是他弟弟……」
「嗯?」唐思亞的耳朵立即豎了起來。
「他弟弟小他兩歲,那時候也正好在服兵役。他這個弟弟對他非常崇拜,因此,在他過世後,他弟弟憤怒不已,根本不相信部隊那套因公殉職的說法。他一口咬定了……他哥哥是我害死的!」
「這種說辭太荒謬了吧!」李苑明忍不住反駁:「他哥哥在金門因公殉職,跟你扯得上什麼關係?」
唐思亞搖搖頭,問道:「照這樣說來,他弟弟以為他是因為失戀而自殺的了?」
石月倫的眼神有點茫然。「有人說是槍枝走火造成的意外,也有人說他真的是自殺的。」
她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繼續喃喃自語著:「自殺也不是沒有可能,因為他本來就是一個很神經質的人,」
「就算他真的自殺,也不關你的事!」唐思亞憤怒地打斷她的話,言語中帶著濃厚的醋意,「人生本來就充滿了各式各樣的挫敗,如果碰到一個難關就得死一次,人類恐怕早就滅種了!
「以自殺作為逃避的方式,只是證明他是個多麼懦弱的人,證明你離開他的決定作得非常正確!」
石月倫驚愕地看了他半晌,唇邊漸漸露出一朵感激的笑容,那是她在接到這封信後,所露出的第一個真正的笑容。
「謝謝你。」她輕輕地說道,而這三個字背後的意義是非常深遠的。
她感謝他對她的信任;感謝他消除了她多年來一直背負的罪惡感;也感謝他……願意成為她的朋友,幫助她、鼓勵她、安撫她。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使得唐思亞心頭暖烘烘的,一時間裡也說不出什麼話來,只能以微笑來回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