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在剎那間吞沒了所有光明,靜止的空間轉眼間,成了一頭想噬殺一切的可怕猛獸,密閉式的空間、幽暗的一切,眼前及耳邊都呈現一片沉窒的寂靜——
「發生什麼事了?」在黑暗中,季耘緊張兮兮地追問。
「別怕,我看是電梯一時故障。」嚴峻安撫她的不安,轉身朝著按鈕處走去。
他在一排按鈕中摸索著,按下了緊急按鈕,一道尖銳至快穿破耳膜的警鈴,頓時響遍了整個電梯。
「這是什麼聲音?」她全身的警戒神經全開,背部緊緊貼住後邊的鐵板。
「這是警鈴聲,外面的人聽到這個聲音,就會知道我們受困在電梯,很快就會來把我們救出去。」他耐心地解說著。
「是真的嗎?真的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出去?」她問得不確定,口氣中已然喪失先前的倔傲自信。
「當然是真的。」與她相較之下,嚴峻顯得沉著冷靜,同時也敏感的聽出,她口氣間表露出的怯意,「耘耘,你沒事吧?」
「沒事!」隨口敷衍一聲後,她用雙臂緊緊環住自己,尖銳的警鈴聲在恍惚間漸漸消失,她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也感覺不到身旁的一切……
她清楚感覺到週遭的明顯變化,口齒突然不受控制地打顫起來,這種幽暗不見光明、密閉的空間,讓她感到侷促不安起來。
漸漸地,她全身上下的細胞,感覺不到可以呼吸的空間,眼前也見不到一絲光亮,埋葬於內心深處的噩夢,像潮水般向她湧來——
「啊——」她無法忍受的發出尖銳的狂叫。
「不要——不要——」
乍聞她放聲喊叫,嚴峻的心漏跳一拍,這種場景跟她的尖叫聲,挑起了他的記憶。
「耘耘,別怕!」尋著聲源,他找到她的所在。
雙手輕輕探出,觸碰到她的溫軟,大手滑過她的發、撫上她的臉,「耘耘,不要怕,我在這裡。」
沒有感覺到他的撫摸、沒有將他的安撫話語聽進耳,她存在於一個恐懼的空間,那裡沒有光明、沒有空氣,只有黑暗、一片無止盡的黑暗,而她像是飄浮在黑暗間的浮木,找不到一個方向,也永遠失去了方向。
「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掄起雙拳,轉身捶打著鐵板,似想將禁錮在心中的野獸給放出籠,「不要關住我,不要關住我,爸——媽——耕哥,救我、快來救救我……」
聽見她嘶啞的吼叫,嚴峻感覺到心在發熱,她表現出的激狂態度,全是為了想獲取一絲安全感,所以一直以來,她依賴他、粘他,只是為了從他身上找尋到她想要的安全感,然而,他卻捨棄了她……
「耘耘,我在這兒。」健臂一張,他將情緒激動的她給緊緊抱在懷中。
從她的種種情況看來,她肯定又犯病了,他一直以為經過心理醫師的治療,她的恐慌症早就好了。沒想到……沒有!她還是當初那個脆弱的小女孩,那個只知道依賴他的耘耘。
「放開我!」她在他懷中激烈抗爭,「不要碰我!放開我!放我出去——啊——」
她承受不住滿室的陰暗,呼吸不斷地受阻,就如那一夜——沒有人、沒有光明、沒有溫暖,有的只是黑暗、深沉的黑暗……
「耘耘!」他將她抱得更緊,想起當年,她被獨自一人留在家所引起的恐慌症。「我在這裡,我是峻哥,你還記得我嗎?」
漫天的紛亂思緒,讓她無法靜心回想,「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放開我……放開我……」
往昔的噩夢侵佔了她的脾骨,吞噬了她的堅強,所有的一切都停滯在那個沒有星星的黑夜。
她獨自一個人待在家,週遭一片平靜,然後……突然下雨了,又是打雷又是閃電,再然後是……停電了,室內陡地變成伸手不見五指的景況。
熱辣辣的感覺迷濛了她的雙眼,心再也無法承受無邊驚恐,滾燙的淚珠頃刻間襲上了眼眶,惶惑駭然的心情隨著嗚咽聲而洩出。
「嗚……我好害怕……為什麼大家都不見了?為什麼……」她緊緊抓住嚴峻的衣角,無法抑住從眼瞳中逸出的淚水,「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耕哥,爸……媽……峻哥,你們在哪裡?」
「我在這裡。」
那一聲又一聲的叫喚及低泣聲,擰緊了他的心,勾起了他的罪惡感,也並出了氾濫成災的憐疼情感。
他沒有想到,經過多年,她的幽室恐懼症非但沒有痊癒,反而還深植於她心中,成為一個無法抹滅的噩夢。
「耘耘,我在這裡,不要怕,我不會離開你的。」他抓住她無助揮動的雙手,陪她感受著她心中的恐慌懼意。
她的思緒戛然中止,腦中紛亂的思潮因為他強力的擁抱,而漸漸消弭於無形,惶恐不安的心因感受到一股溫暖,而徐徐安定下來。
「峻哥?」她低喚得極不確定,淚眼汪汪的想看清擁抱住她的人,卻只能見到一片陰暗。
「不……」傷悲的淚頻頻滑落她的臉龐,「不可能是峻哥,峻哥走了……他離開了,他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耘耘……我真的傷害了你對吧?」他的一去不回,在她心靈上,烙下了無法抹殺的印記,隨著她的抽泣聲,他的心也隱隱抽痛起來。
他捧住她滿是淚痕的臉龐,低頭一一吮去停滯在臉龐上的珠淚,每吮去一顆淚珠,他心中的愧疚就更添一分。
「耘耘,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傷害你……」
最後他溫熱的唇,觸上了她發顫的唇瓣,句句歉意自口中逸出,想要喚回她的意志。
他飽含自責的喚聲,一句句迴盪在她耳邊,一聲又一聲低切的深意,徐徐透過耳膜,傳入她的耳、滑入她的心扉,驅走了籠罩住心房的黑暗陰冷……
緊貼的灼熱唇片,為她恍惚的心神注入了新的熱源,令她有所感應地眨了眨眼,貼身的熱灼感,讓她漸漸回復意志,不甚清楚的輕問:「峻哥?」
「是我。」他在她唇舌間呼出一口熱息,黑暗中,一雙炯眸溢滿欣喜,「耘耘,我是嚴峻、你的峻哥,我在這裡,你不要怕。」
她抬眼想將他看個清楚,無奈只得到一片幽暗,只好探手撫上他的臉孔,藉著指尖的探索,尋找往日的熟悉感,「峻哥,是你……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從她含糊不清的問話中,他知道她正逐漸冷靜下來。
「是嗎?你回來了……」她任他擁著,鼻息間漸漸充斥著他獨特的男人味道,起伏劇烈的心被緩和下來,深沉的靜謐在這幽閉的空間,蔓延再蔓延……
「是的,我回來了。」他深吸口氣,感覺到她漸漸安靜下來,柔和順從的態度讓他感覺好像回到了從前。
當她哭累了,總會這樣窩在他懷中,貪婪的想得到更多的注意及關懷,而他也從不吝於給予,只因她是他最疼愛的妹妹——
「峻哥……」似想確定他的存在,她緊緊攀附住他,雙臂纏繞著他的腰,小臉埋進他的胸膛間,一如往常汲取著他的溫暖、他的疼愛、他的關懷……
然而她敏感的驚覺到,情況似乎有一些改變了,峻哥的胸膛好像變得更為寬闊溫暖,他以雙臂圈抱出的港灣,似乎多了些沉穩的氣息、清冷的感受,就好像……好像他不再是她熟悉的峻哥了。
感覺到在他懷抱中的柔軟身軀,突然變得僵硬,他來不及發問,身體感官及神經卻早一步讓他發現到,此刻懷抱的她,不再是個女孩了。
她的身上不再有青澀的奶味,取而代之的,是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柔馥香氣,她——是個女人了。
理智隨著逐一的認知而回籠,季耘強烈意識到,此刻寬大懷抱的主人,不再是男孩,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他與她,不再是男孩、女孩;少年、少女,而是……男人與女人。
心在發熱、身在發燙,全身上下的神經,似乎都染上了怪異因子,在他懷裡變得不再是那樣理所當然,一波波奇妙的感覺,自擁抱間傳遞進她的心,一陣陣她捉摸不住的情潮朝她湧來,讓她無法探究其背後意義,她只知道——一切都變了。
「耘耘……」他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他也感受到了那一波波不尋常熱潮,在他心扉間造成巨大浪濤。
「我沒事了。」她慶幸此刻的黑暗,否則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輕輕抽離他的懷抱,強迫自己不要貪念他熨灼的體溫,以及他輕柔的關懷。「謝……謝謝你。」
「何必見外?你跟我又不是外人。」
「是外人……」八年的分別,已經讓她快不認識他了。
她不解……不明白當初服完刑的他,為何不見蹤影?而她卻像個傻子,一直在遵守諾言、等待著他的歸來——
嚴峻一時語塞,空出的懷抱因她的離去,而有了縷縷失落感,「耘耘,你還在怪我嗎?」
「沒什麼好怪的。」她搖搖頭,心口流竄著一股熱潮。
「是嗎?你真的不怪我?」他苦笑,從她冷淡的反應中,窺出了她的心思。「其實你應該怪我的,因為我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諾言,我……」
「你有怪我嗎?」不讓他說完,她半途截斷他的話,反問。
他一愣,順著她的話尾詢問:「怪你什麼?」
「怪我不認你。」她以雙臂環住自己,緊緊的護衛住自己脆弱的心。
「那也是應該的,因為先前我也沒認出你,你生氣、怪我,都是我自找的。」只不過當他認出了她,聽著她喊他嚴先生時,心情不快的逼近發狂地步。
在他歡欣的與她重逢相聚,卻換來她的疏遠、冷淡相對,面對她咄咄逼人的言辭、傲然倔強的神情,他的沉著冷靜漸漸崩坍析離,所以他才會在她警覺逃竄時,追了上來。
久久,空氣中傳來她的一記輕歎,「峻哥,你變了……」
「你也變了。」變得如他想像中的美麗清雅,只是那膽怯軟弱的個性,被強悍火辣給取代了。
「當然都變了,因為我們已經有八年沒見了。」八年,好長的一段日子。
「是啊,都過八年了……」他歎息附和,「只是我的腦海裡,還記著你八年前的樣子。」
「我也是,我還記得以前的你,老愛跟嚴伯伯吵架,一氣之下就爬過我家圍牆,來找我聊天看電視,陪我等耕哥回家……」
提起過往,他的眼底瀰漫起層層懷念。
「你還敢說我,你那時候還小,一遇到閃電打雷下雨的時候,就會害怕的跑上二樓,把自己給埋在棉被裡,卻還不忘打電話給我,哭哭啼啼的跟我求救,大叫著雷公要劈死你了,要我一定要救救你。」
「我現在不怕閃電打雷跟下雨了。」她皺鼻,死也不承認有那麼窩囊膽小的青春往事。
「是嗎?」他莞爾,「那麼剛剛躲在我懷中,哭著喊爸叫媽的人是誰?」
她的臉頰一熱,雙臂還殘留著他胸膛的暖氣,「那是無法抗拒的,誰教電梯要突然發生故障。」
「我還以為你的幽室恐懼症,早就治好了。」八年前他離開的時候,也不見她復發的跡象。
「本來是已經好了……」話尾消失於口中,在舌尖打轉的話語,無法誠實向他托出,在他離去後,她就因為失去了可依賴的對象而復發了。
「怎麼不繼續說下去?本來是好了,那為什麼又復發了?」當初為了克服這份恐懼,她乖乖的去接受心理治療,只為了要勇敢一點、堅強一點。
「你為什麼沒有……」
「啪」的一聲,電梯內的光源恢復正常。
暖熱的光源照亮了他們,讓他們看清了彼此,也在彼此臉上找到了一絲屬於八年前的熟悉感。「電梯開始動了。」他的注意力被恢復電力的電梯給引去。
「嗯。」她應了一聲,將未問出口的話給嚥下肚去。
電梯的燈號閃爍著,順暢的在一樓停住,且緩緩開啟了門扉。
嚴峻的眼溜上了側龐染上落寞的季耘,「怎麼,你還在害怕嗎?」
「不是。」她抬頭,滿懷疑慮的眼對上他深邃的炯眸,「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他微笑,喜歡上與她和平對談的氣氛,經過八年,這是一種全新的感受,而他漸漸喜歡、接受這種迥異的感受。
「為什麼沒有遵守諾言回來?我一直在等你服完刑出來找我,可是……為什麼?」
門在此刻完全敞開,一群亂哄哄的人正候在電梯門前,其中有著焦急不已的林秘書。
「總經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林秘書急忙走上前,訴說著她的驚恐,「你知道當我發現電梯發生問題時,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你下午還有滿滿的行程……」
嚴峻聽不進去她的細碎抱怨,眼中只盛滿了季耘那張意欲求得答案的臉龐。
「我……」然而望著她的臉龐,他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我……」
幾位電梯維護人員衝進電梯,將他們兩人給推了出去,而嚴峻則被林秘書給強扯著離開。
直到他的身影離開了她的眼界,她還是沒有得到他的回答。
「怎麼了?」突地響起一聲問候,將季耘從沉思中給拉回現實。
她瞪著出現在眼前的臉孔,腦中游離的思緒漸漸聚合,「耕哥?」
季耕伸指彈了下她光潔的額頭,「連我回來的開門聲也沒聽見,你是神遊到哪裡去了?」
「沒有。」她慌忙的坐起身,以雙掌胡亂的抹臉,目光追隨著在廚房忙碌的大哥,「耕哥,你今天不用值班嗎?」
「這個月的值班表有了變動,以後我只負責早上的門診。你吃晚飯了沒?」
「還沒有。」她抬頭瞄向掛鐘,在她發呆期間,時間竟就不知不覺地過了兩個小時,見他有所動作,她起身走進廚房,「你要煮晚餐嗎?我來幫忙。」
「你要幫忙?」季耕有些訝異的挑眉,然後探手覆住她的額頭,「你是燒壞腦子了,還是哪裡不對勁?你之前不是都說累都累死了,沒有力氣進廚房弄一頓吃的嗎?今天該不會是下紅雨了吧?」
季耘沒好氣的拉下他的手,「耕哥,偶爾我也會有想下廚的時候。」
「好,隨便你。」他轉身自冰箱中抓出一包四季豆,「那你就負責挑四季豆。」
「好。」她打開包裝,把四季豆給倒了出來,抓起一兩支四季豆在手中撥弄著。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瞟向桌面上的一張粉紅色請柬,那是今天與嚴峻會談完後,他拿給她的,並且說明了那是一個小型家庭聚會,要她抱著輕鬆的心情前去參加。
可是,她卻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去參加這個小型的家庭聚會。
「這是什麼?」走進客廳,在廳內矮几上挑揀著信件的季耕,發現了請柬的存在。
「耕哥,那個是……」
季耕翻轉過請柬,在請柬後頭發現了嚴峻的名字時,他檸起了眉,「你跟那個小子見面了?」
她噘了噘小嘴反駁:「耕哥,峻哥已經不是你當年認識的小子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麼瞞著我去找他?」他將請柬放回桌面,一點想探究的意念也沒有。
「我沒有去找他,也沒有瞞著你。」她頓了一下,決定誠實以對,「其實是雜誌社最近想做一篇有關他的專訪,好死不死,總編點名要我負責,所以就……」
季耕以含義深遠的目光,在她身上轉繞了一會兒,「你原諒他啦?」
「別說原不原諒,我又沒怪過峻哥什麼。」她轉過身,不想讓大哥一雙探測眼,盯視著她不放。
「你想騙誰啊?當初那個小子沒有回來,你還抱著我哭得死去活來的,嘴裡還一直問我——耕哥,為什麼峻哥不回來?為什麼他要騙我?他是壞蛋,我恨死他了。」
她臉上一紅,「耕哥,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要記得那麼牢行不行?」
「我記憶深刻啊!」季耕一歎,舉步走向她,大手置於她的頭頂,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你這個丫頭,從以前就他嚴峻那小子,如今長大了,該不會也粘得緊吧?」
「誰粘地啊?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她眼底有著絲絲落寞,「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怎麼了,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樣?我還以為這幾年來,我那個柔弱的妹妹搖身一變,成為超級無敵女超人了。」他捏了下她的臉頰,取笑著。
「耕哥,你還開我玩笑。」她不滿的嬌嗔。
「好,不開你玩笑。」他認真的審視起她來,「小妹,既然你已經跟你的峻哥重逢了,為什麼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她心煩的抓起四季豆,「我不知道要不要去參加峻哥的家庭聚會?」
「為什麼不去?」這倒是稀奇了,「你以前不是很粘嚴峻?既然你們恢復了從前的交情,你不正好可以跟他撒撒嬌,然後跟他告狀,說我是如何的欺侮你?」
季耘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拜託,我幾歲了?才不會玩那種幼稚的把戲。」
「我記得你以前常玩,不是嗎?」他挑眉,在嚴峻面前,他可是一個不負責任、又不疼妹妹的壞大哥。
「耕哥,我是跟你說正經的。」她掄拳打了下他的腹部,「你認為我要去參加嗎?」
「啊!女超人反擊了。」他哀叫一聲,立刻接收到她嚴厲的一眼,「好吧!我認真回答你,為什麼不呢?只是一個小型的家庭聚會,就像以前,你也常常到嚴家去玩,你就當作去玩就好了。」
「可是我覺得……」
他飛快的瞥了她一眼,「耘耘,你該不會是還在怪嚴峻吧?」
「怪他……」話題轉到盤旋於心,卻始終不得解答的疑惑,「我還在怪峻哥嗎?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他說消失就消失,而且是那樣的突然……」
「或許他有難言之隱。」
「是嗎?」
「你為什麼要對他沒有遵守諾言的事,耿耿於懷到今天?」季耕雙臂環胸,坦然的迎上她的迷惑,「我知道原因,不知道你自己知不知道?」
「我哪有耿耿於懷……我……」話鋒一轉,「耕哥,原因是……」
季耕神秘的揚揚唇,彎身傾近她,「小丫頭,你已經不是丫頭了,問問自己的心吧!你之所以無法接受嚴峻在你的人生中消失,那是因為……他是你的初戀情人,不是嗎?」
「初……初戀……情人?」她張口結舌,從未想過這一層情感變化。
季耕突如其來的指控,讓她整個人受到莫大的衝擊,腦子亂烘烘一片、心無端地亂糟糟的,刻意掩藏的記憶在此刻清晰浮現。
黑暗中,他的唇貼上她的唇,神情混亂的她,感到一陣陣心安,一波波熨燙感受,以及……無法解釋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