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無禮的人!
長這麼大,她還沒遇見過這麼囂張、沒信用的商人,虧他是商界新寵,還被喻為新生代最閃亮的一顆星。
哼,媒體真是抬舉他了,他根本連做人的基本道理都不懂!
當她匆匆趕到會議中心要與僱主做第一次緊張會面時,卻傳來僱主放她鴿子,人早已離開會議中心的消息。
放鴿子……這種事他竟做得出來!
恁是她脾氣再好,遇上種種不順心也會心情低落,無法控制惱火從心底鑽出。
「阮小姐,真的很抱歉……」
「王先生,別跟我道歉。」阮綿綿將惱氣往心裡頭藏,對著猛低頭致歉的王律柏笑顏以對,「該道歉的不是你。」
「無論如何,都是我不好。」王律柏感到深深愧疚,再次低頭道歉,「如果我調解得宜,-就不會白跑這一趟了。」
「沒關係,總還會有機會的。」
「呃……」王律柏支支吾吾,顯得有些為難,「阮小姐,老實告訴-,白先生他一點也不希望被人保護。」
「為什麼?」難道商界新寵不怕死嗎?
「這個……」他苦笑聳肩,「我也不太清楚,他似乎不把有危險的事放在心上,所以認為沒有被保護的必要,但是……」
「但是訂金已經先付了。」就算到時她不願接任保鑣一職,還是會有其他人接替,「若是要退費的話……」
「白先生並不在乎那些訂金。」
「我想也是。」有錢人都視金錢為糞土,「不過多層保障總比暴露在危險當中來得好吧!」
「我也是這樣想。」王律柏贊同的直點頭,微蹙的眉頭有著顯而易見的憂心,「只是白先生似乎不明白自己的處境……」
「王先生你話中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白先生,畢竟有些事發生次數太頻繁,說是巧合也太過牽強。」他輕輕歎息,「可是白先生總覺得是我太大驚小怪。」
阮綿綿領略他話中含義,微微點了下頭,「難怪你會想為白先生請保鑣,以確保他的生命安全。」
王律柏猛地睜大眼,趕緊澄清,「阮小姐-誤會了,憑我每個月領的死薪水,哪可能請得起保鑣?何況浩然保全的收費一向都不便宜……」
「浩然保全的收費雖然貴了點兒,但絕對有能力保護客戶安全。」
「我相信,否則白夫人也不會找上你們。」察覺到洩露太多,王律柏趕緊閉口,轉移話題,「阮小姐,我再幫-跟白先生約其他時間可以嗎?」
「我記得白先生尚是單身。」沒將他後面的問話放在心上,阮綿綿抓緊瞭解白睦這號人物的機會。
所謂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尤其今天第一戰就見識到白睦的「良好信用」,再從王律柏口中依稀可判斷出,他是一位很難搞的人物。
「嗯……」王律柏猶豫著說與不說,最後妥協的垂下雙肩,「其實這也不是新聞,白先生是前總裁臥病時才相認的孩子,而白夫人是前總裁的正室……這樣-明白他們的複雜關係了吧?」
阮綿綿點頭,「白夫人對白先生還真好,若不是真心為他的安危著想,也不會找上我們保護他的安全。」
「問題是,白先生一點也不希罕。」
聽了,阮綿綿一把火無法遏止地竄上心頭,原本溫煦和善的面容也蒙上淡淡的氣惱。
「他的想法真需要有人好好糾正!有人真心關懷有什麼不好?」她不由得握緊拳頭,同時憶起年幼的孤寂無援,「有些情分是該好好珍惜!」
「阮……阮小姐!?」她突來的咬牙切齒讓王律柏嚇了一跳,不解她何以變得如此情緒激動。
「抱歉。」她鬆開拳頭,為自己的暫時失控致歉,「我只是……不太欣賞不敞開心胸接受他人好意的人。」
王律柏尷尬一笑,「白先生獨來獨往慣了,從小又是在國外成長,較不喜歡中國人過多的人情味吧!」
「好吧!」他的失信雖讓她不悅,卻增加想會他一面的決心,「看來只有主動出擊才能搶得先機。」
王律柏不解的望著她。
對上他冒著疑問的眼,阮綿綿悠然一笑,好心解釋:「王先生,麻煩請你轉告白先生,明天早上我會直接到公司見他。」
「阮小姐,沒有先跟白先生訂下時間,這樣行不通的。」
「就算訂下會面時間,他還不是放我鴿子!?」所以她要採取主動,盡快把這件事解決,「請轉告他,我會在貴公司一直等到他見我為止。」
她強硬的要求及表現出的堅決態度讓王律柏微微吃驚,沒想到外型看似柔弱和善的她,有一副剛強固執的性子。
不讓王律柏有拒絕的機會,阮綿綿朝他微微曲身致意後,轉身邁步離開。
在她踏出會議中心大門那一刻,腦海裡充斥著關於白睦這位商界新寵的種種負面形容詞,驕傲、自負、沒神經、目空一切……
在她通過會議中心大門時,腦子瞬間閃過些許片段,讓她不由自主聯想起不久之前強吻她的陌生男子。
那張冷漠淡然的側顏,怎地教她好生熟悉……然荒謬的是,腦子蹦出的負面形容詞,怎麼與那名男子好生吻合啊?
「啊!」記憶從腦海深處翻滾出來,阮綿綿忍不住驚喊一聲,「那張臉……不就是十五塊美女嗎?」
幾天前的爭執她還記得很清楚,相信任誰都無法忘記為了十五塊而爭得面紅耳赤的經驗,那種狀況她不想再遇第二次。
這麼說來,強吻她的人不就是……中性美女!?
阮綿綿瞪直雙瞳,喃喃自語:「天啊!他果然是貨真價實的男人,他……他沒有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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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氣氛沉悶的例行會議後,白睦無視於在座幹部們怨憤的眼神,逕自宣佈散會。
「總裁!」不平之聲馬上發出。
正要走出會議室的白睦偏轉身子,斜睨了眼一臉憤慨不平、西裝筆挺的灰髮長者,「林老,還有什麼異議嗎?」
「總裁,你想要我們這些老骨頭退休我沒意見,但是……為什麼連各部門的要職也要跟著變動?甚至還外請了空降部隊,這樣做不合理!」
「有什麼不合理?」白睦垂下眼,一副他的問題讓人生厭又感無趣樣,「公司內部沒人才,那當然就需要外面的人才來支援,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可是……」
「這樣一來,你們這些老骨頭的勢力就會被瓜分,所以你們倍感不安是不是?」他一眼就瞧出這些老董事們的憂心之事。
被看透心事,灰髮長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仍執意否認,「總裁,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不是這意思,那就是贊同我提出的建議嘍?」白睦冷冷勾唇,「那麼就不需要再另行討論了。」
「總裁,你這種作法會遭非議跟員工反彈!」另一名看不過去的董事站起聲援。
白睦不悅的厲眼掃過在座董事,「反彈?我要是繼續任由你們這些董事什麼事都不做,淨佔著董事之位領乾薪,整個集團才會提早解體。」
「當初要不是我們……」
「你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白睦毫不留情的沉聲道,「既然屁話這麼多,剛才在會議上怎麼連放都不敢放?」
站在他身側的王律柏明顯感受到白睦週身的寒氣,內心暗暗佩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的上司。
「你不怕我們把股份抽走?」一名董事撂下狠話。
白睦不以為忤的咧唇,森冷雙瞳無一絲溫度,「正好,請把股份轉賣給我,我會出個好價錢。」
不再理會敢怒不敢言的董事們,白睦率性的跨步離開會議室。
見會議室內的氣氛越來越不對勁,王律柏趕緊拔腿追上渾身自信及高傲不可侵犯的上司。
「白先生。」
白睦沒有理會他的叫喚,直接吩咐一聲:「叫司機備車,下午我要去『統共光電』與馬總經理會晤。」
「好,不過……」
「都怪這些老頭太纏人,搞得連吃午飯的時間都不夠。」沒留意到他欲說之言,白睦滿心不悅地道,「隨便幫我弄份速食,我在車上吃。」
「好,不過白先生……有人一直在等你。」
白睦停下腳步,挑眉道:「我今天沒約任何人。」
王律柏嚥了口口水,坦然道:「是浩然保全的阮小姐……」
「沒空!」不等他說完,白睦蹙眉拒絕,「我講過幾遍了,我不需要保鑣!」
「可是阮小姐堅持要見你一面,她說今天非得見到你,否則她會一直等下去……」
唇一掀,白睦完全不予理會隨口道:「愛等就讓她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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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呀等呀!
一分鐘有六十秒,一小時有六十分鐘,阮綿綿看著腕表上的長針短針不知交會了幾次,等到她的眼皮都快合上了,依舊沒見到等待之人。
盯看著手錶,細數著每一分每一秒,阮綿綿沉重的眼皮終於禁不起漫長的等待,緩緩閉起──
「小姐……小姐……」
斷續的喚聲從不遠處傳來,然而疲憊的等待讓她只想好好休息。
「小姐!」喚聲加大。
阮綿綿睜開有些酸澀的眼,看見一名身著藍色制服的年輕警衛正低頭看著她。
見她張開眼,警衛的勸語隨即逸出:「時間晚了,-還是回家吧!」
她迅速看了下手錶,竟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雙瞳倏地圓瞪,「警衛先生,你們總裁到這時間還沒回公司嗎?」
媽呀!從早上九點等到晚上十一點,依舊不見傳說中的白睦,他果真是個難搞的大忙人。
「總裁?」警衛皺眉細想,「他中午時分就外出,至今尚未回到公司。小姐,我看-還是跟總裁另約時間好了。」
「約了時間還不是被放鴿子。」她噘嘴,開始對白睦衍生出淡淡不滿,「算了,我就跟他槓上了,我要一直等到他願意見我為止。」
年輕警衛臉色頓變,「小姐,公司大樓的正門要關閉了,-一個人留在大廳裡不太好吧?」
「不用擔心,我有自保能力。」她拍著胸脯保證。
「不是這個問題,而是我們必須按照規定辦事,晚上十一點一到要清空外來人士,所以請-離開好嗎?」
「可是我非得見到你們總裁不可!」
「-見不見得到總裁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不如-聯絡總裁助理或秘書吧!要不就明天再來,可以嗎?」
不忍讓警衛為難,阮綿綿重重歎了口氣,伸展枯坐一天的僵硬身體。
「好吧,看來只有明天再來了。」她將運動背包斜掛於肩上,緩緩站起身來。
年輕警衛露出笑容,忙不迭護送她走出大門口,「小姐請往這邊走。」
走出威揚集團大樓,阮綿綿轉身看了眼籠罩在夜色中的大樓,不禁又歎口氣。
「社會真是殘酷啊!」還是在正氣館當個武術老師好,「不過想見委託人一面,竟是這麼困難……」
收回視線,她轉身走向歸途,嘴裡喃語抱怨著:「那白先生真是難搞,他要是一直避不見面,我要怎麼親自衡量他的『價值』呢?」
難怪邦哥對她接不接下這樁Case顯得信心滿滿,因為他根本就看準白睦的惡劣品性,也應該料到她會吃閉門羹。
「不行,我不能洩氣。」她握拳猛搖頭,不因一時的挫折而敗退,「白先生越是抗拒,我越要見上他一面,就算到時不接這樁Case也無所謂,我一定要……好好糾正一下商界新寵的『信用』問題!」
說到底,她就是對白睦放她鴿子無法釋懷。
長這麼大,她遺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言而無信的商人,定要親眼見見白睦到底是什麼惡劣人種。
驀然,她的腦海浮現了一張中性臉孔。
臉孔主人有著一雙冷然傲慢的眸子,微微勾起的唇角有著讓人猜不透的心思,從漂亮鳳眼透出的目光讓阮綿綿不由自主將「惡劣」一詞與之聯想。
隨著腦海裡那張漂亮的中性臉孔愈來愈清晰,一股無法解釋的熱氣迅速襲上雙頰,心跳也不自覺地怦動加速。
「好端端的……」阮綿綿伸手探探發燙的臉頰,咬著下唇無法釐清突來的怪異,「怎麼會想起那個男人?就算他吻過我……那也只不過是……」
嚴格說來,那根本不算是個吻,充其量不過是他利用她的手段之一罷了!
「真是奇怪,不過見他兩次而已,為什麼……」她的眼底浮現一抹迷思,「我竟認為他是個性格差勁的人呢?」
最奇怪的還是自己!
好端端的,她想起僅見過兩次面的漂亮男人做什麼?
「真是奇怪……」她該不會是連著兩天不順心,想找個人遷怒吧?
察覺到這層可能性,阮綿綿連忙止住步伐,站在原地連做幾個深呼吸,不讓連著兩天的壞心情影響到往後的情緒。
重重將盤旋內心的悶氣一口吐出後,她感覺輕鬆不少,「好了,看看能不能趕上末班公車,衝啊!」
像個稚氣孩子,阮綿綿往公車站牌跑去,順便藉由小跑步將兩天來的悶氣完全驅散。
她鮮少晚上九點後回家,所以沒見識過十一點過後的冷清街道,不似白天的喧嚷熱鬧,而是像在陰森地獄一般寂靜。
就在公車站牌的停靠格內,一輛黑色私家轎車斜斜停放著,駕駛座及後座車門大開,好像發生什麼緊急事態一樣。
看見這怪異情形的阮綿綿,不由得停下小跑步,大步走上前探看。
「嗯……救……」
尚未走到車旁,一個含糊不清的虛弱聲音從車內鑽出,令她加快腳步走到駕駛座旁,微微彎腰探頭一看。
「救……命啊……」
駕駛座上一名男子倒躺在方向盤上,他的額角有道傷口,鮮血正緩慢流出,紅腫的臉頰顯示出被人毆打的痕跡,嘴裡不斷發出囈語,神志不甚清醒。
見狀,阮綿綿忙將他軟癱的身子扶正,「先生,你怎麼了?」
司機勉強睜開眼,氣息不穩的說道:「救……有人……搶劫……押進……」
「先生你別說話,我先送你到醫院吧!」
她見義勇為將身子半蹲,拉著司機的手臂壓上肩頭,一個使力欲要將他從駕駛座內拉出來。
「不要……」司機使出虛軟氣力向她搖手拒絕,「我……不要緊……快點……救人……巷子裡……」
「巷子裡?」清楚聽見他求救的話尾語詞,阮綿綿下意識往旁側距離最近的小巷子瞄過去,「先生你把話說清楚一點,巷子裡有什麼?」
「搶劫……」他用力嚥了口口水,強忍著隱隱作痛的傷口,「先生……被押到巷子裡,快點救……他。」
聽到這裡,阮綿綿總算明白這輛轎車是過上了歹徒搶劫,不但打傷了人,還想加害無辜者。
聽到這種壞事,怎教她不為善良市民打抱不平?
「好,我會去救人,不過你得先送醫院。」
司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口吻堅決,「小姐,拜託-先救人,不然先生他……」
「好。」刻不容緩,她再次將司機身子扶正,從運動背包裡拿出手機塞給司機,「先生,你先報警,我去救人!」
不等傷者有所反應,阮綿綿整個人像陣旋風朝小巷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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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中,一股悶濕近乎腐爛的臭味不斷傳來,惹得白睦不斷頻頻皺眉。
「你們想要什麼?」不等持槍指著他的歹徒發言,白睦搶得先機反問。
歹徒甲與乙交換一個眼神,陰惻惻的笑了。
「我們要的東西很簡單……」
「我的命值多少錢?」無視於歹徒的陰狠神情,白睦靠著牆面,一副蠻不在乎樣,彷若不將眼下的緊急情勢看在眼裡。
沒料到他有此一問,歹徒甲乙又交換一個眼神,最後由歹徒甲惡聲惡氣撂狠話:「將死之人知道那麼多幹什麼?」
白睦似笑非笑的扯唇,「將死之人想知道自己的命值多少錢,這不為過吧?」
「一千萬!」歹徒乙爽快的報出數字,轉臉催促同伴,「老大,別跟他-嗦了,快給他一槍了結,一千萬就入袋了。」
「兩千萬。」白睦慢條斯理的報價,「我給你們雙倍的價錢,你們去殺了出價買我命的僱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