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涵寂騎著她那五十西西的小綿羊「小藍」穿梭在擁塞的新生北路上。她剛好碰上了上班上課的尖峰時間,心裡可是焦急如焚的。
今早她趕著去學校的期末考,她今年是台大中文系大三的學生。
想來可能是自小受到闕宇震的「栽培」影響,每次她一做錯事,闕宇震就罰她抄寫一堆論語、孟子的。搞的她自小就「飽讀詩書」,考大學志願表填了四、五十個,偏偏又讓她考上了台大中文系。
唉……沒法度了。她注定要「之、乎、者、也。」一輩子的,認命吧。
說到闕宇震這人,想她十歲那年被老爸帶回家,又多了個哥哥疼她,合該她朱涵寂之後的人生應是一片幸福的康莊大道。
結果咧……呵呵呵--不是!
闕宇震管她管到鬼上身了,連他高中畢業後,到德國-法律的那幾年,他老大也有本事隔空搖控她。每年還回來一次跟她「團聚」。而且最過分的是,也不知他給了她老爸和新哥哥--黎冠廷什麼好處,這兩人竟幫著他「監視」她。
不過,闕宇震到德國那六年的時間,也算是她的太平年了。因為至少她不用直接面對他的「指導」。
而如果你以為闕宇震回來台灣那天,他們兩人會上演一段久別重逢的歡喜哭鬧戲碼,那你就錯了。
闕宇震忙著他的律師事業,而她則忙著吃喝玩樂啦。
「啊,屁啦!又紅燈了!」
朱涵寂眼見號志燈就要從黃燈跳到紅燈,她心裡直嘟糟。第一堂是考那死胖子的「修辭學」。她如果有膽給他遲到,那死胖子肯定會在她成績單上做文章的!
「靠,不管了。沖吧!」
朱涵寂右手一轉,油門一加,便驚險而順利的「過」了馬路,她得意的笑了。
「嗶--嗶--嗶--」
唉--人生的快樂都是短暫的。
一位警察突然從行道樹後跳出來,手持警棍嗶聲要她靠邊停車。
朱涵寂認命的停住她的「小藍」。左手將安全帽的前蓋打開,看著這位戴著墨鏡,全副武裝的警察,朱涵寂這才發現,這條子的哈雷正停在騎樓。
他媽的,這些「保母」老愛搞偵探!
路逸擎將警棍掛在腰帶上,忍不住讓朱涵寂那仙靈的美給迷眩了眼。
真是個美人!
路逸擎讚賞的打量她一眼,但仍盡忠職守的開口詢問。
「小姐,-沒有看見紅燈嗎?駕照拿出來。」
朱涵寂坐在「小藍」上,用兩腳平衡住車身,努力裝出無辜的臉,乖乖的奉上駕照。
「有啊,只是沒看到你。」
路逸擎對她的誠實感到好笑,但他未讓笑意自他嘴角流露出來,他眉梢一揚,點點頭。然後二話不說的拿出罰單,直接寫了起來。
「啊--」朱涵寂見他沒得商量的開她罰單,忍不住大叫出聲。
要死了,這罰下去怎得了!她老爸朱慶麟雖然是個有錢的凱子,可是為了奉行宇震的要求,她每個月的零用金可比老人年金還少耶。
朱涵寂又從包包裡翻出學生證,小手高高捧起,甜美的嬌顏一下子黯淡無光,故作楚楚可憐樣,眨著她那又長又捲翹的濃密睫毛,語氣還帶著抖音的開口巴結道:
「大哥,小女子有學生證,可不可以念在初犯,打個折扣,開張『學生票』就好。拜託啦,呵呵呵……」
「哈哈哈……小姐,-很幽默哦。」路逸擎開著罰單的手忍不住抽動起來,他好笑的回道。
這小丫頭的反應還真是靈敏!
「啊,麥安呢講,麥安呢講。大家歡喜就好啦!」
朱涵寂笑瞇了眼,一臉得意又不敢恭維的用鄉土音說道,佯裝海派。
「哈哈哈--好,一句話!」路逸擎也朗聲大笑,突然很阿莎力的喊了一句。
朱涵寂熱烈而期盼地看著他屏息的等著。
結果路逸擎很認真的吐出一句:「辦不到!」
「喀!」朱涵寂笑容在嘴角凝住,咬牙切齒的瞪著認真在罰單上揮筆的路逸擎。
路逸擎看了一眼手錶,又看了看朱涵寂,拿著筆的右手突然抓抓下巴,又低頭很認真的繼續寫。
朱涵寂見他神色突然有些異樣,兩手握著手把,自座椅上站起身,想看清楚這警察在寫什麼。怎知,這老兄突然閃來躲去的,最後乾脆轉過身,就是不讓她看到他寫的罰單內容。
搞了半天,這警察終於寫好了罰單,撕下來,一副公事公辦的將罰單交給她,還丟了一句:
「別再犯了,要準時去繳款。」轉身就朝他的哈雷機車走去。
朱涵寂坐在原地低頭看清楚那張罰單,一抬頭就是那警察騎著哈雷,很拉風的背影。
她美麗動人的臉上滿是憤怒的緋紅,她氣的咬住罰單,切齒的暗罵一句:
「王八,連『闖』都不會寫,還敢開我罰單!靠,你媽啦!什麼叫罪名是『燈亮時直直走』!?」
去你的擔擔面!
要不是她趕時間,她肯定騎著「小藍」去跟他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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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宇震這些年在司法界裡聲名大噪,只要辯護律師是闕宇震,就代表這場官司可是穩贏的。所以人們莫不爭相捧著大把鈔票來請求他的協助。
但闕宇震的收費是沒個准的。他曾經只收價新台幣一元替人打贏官司,也曾經讓人付出大半的企業股權,才接下案件。
從德國回來後不懼強權的強勢作風,成了他特有的氣勢。
近一米九的帥俊外表,配上富裕的財力和一流的家世背景,自然成了名媛淑女、千金之貴的追逐對象。
但是奇特的是,他從未與這些眾多追求者傳出任何緋聞情事。而就是因他這股潔身的清流,更成了女性心目中白馬王子的第一人選。
闕宇震這些年在外表氣勢上變了許多,但他唯一不變的就是仍偏好穿著白色系的衣著。
多年來,他與人保持距離,態度誠懇嚴謹,只有一個人能真正走進他的心靈世界。
闕宇震坐在他L型的辦公桌後,放下手中的瓷杯,左手調調他鼻上的細金框眼鏡,鏡片後的雙眸精練而沈穩,露出淡淡的笑看著坐在沙發上的朋友--路逸擎。
闕宇震聽著路逸擎說的話,忍不住搖頭輕笑出聲,正想開口回答時,他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闕宇震有些不悅這突來的打擾,沈著臉,正想斥喝來人,但一見到出現的人,他的嚴厲立即收了起來,換上寵溺的輕斥。
「涵涵,又忘記敲門了!」
朱涵寂白裡透紅的嬌顏滿是忿忿不平的緋紅,晶燦圓亮的眸中全是怒火,她氣嘟嘟的哼了一聲,單手-著JANSPORT的雙背包,朝他走來。
她在憤怒時仍是那麼令人讚歎的美!
闕宇震飄眼見到老友路逸擎那驚艷的目光時,冷凝住臉,站起身宣示他的存在。
闕宇震跨上前,伸手將朱涵寂那沈重的背包拿下,放置一旁,自然的抬手靠向她氣嘟的嘴,勾住她唇間的髮絲向後撩,屈起的手指畫滑過她柔嫩的頰,輕聲問道:
「怎麼了?」
「哼,我今天出門時,一定是忘了燒香拜佛了,才會去惹到煞星。」朱涵寂氣吁咻咻的咬牙抱怨,原該是撒潑的怒調,但她獨有的甜甜稚氣的嗓音壞了那股氣勢,反而成了可愛的撒嬌。
她小臉突然一皺,悲悲淒淒的哀嚎出聲,小手習慣性的穿過他的雙臂,嬌小柔軟的身子偎進他懷裡,撒嬌的嗚咽道:「啊……哎喲。餘震,救命呀!人家的修辭學毀了啦。我--」
「涵!」闕宇震瞥見到路逸擎那審視、驚奇的目光,令他有些困窘的不自在,他尷尬的清咳一聲,輕推開朱涵寂那柔香的身子,沈聲道:「有客人。」
「啊?」朱涵寂睜著困惑的星眸,不解他突來的疏離感,她半轉過身,看向闕宇震示意的方向。就見到一身輕便打扮的路逸擎坐在單人沙發上,笑瞇著眼,揮手對她「嗨」了一聲。
不看還好,這一看--
朱涵寂那滿肚子的怒火,轟聲又起,她以復仇著的姿勢走上前,兩手-腰,站著三七步,朝他不客氣的大吼。
「就是你!害我修辭學遲到、考砸的原凶。」
「你們……認識嗎?」闕宇震站在她身後,目光如炬遲疑的瞅著路逸擎問道。
「算,也不算吧。」路逸擎輕鬆的背靠沙發坐著,對怒火沖天的朱涵寂眨眨眼,笑得曖昧詭譎。
見到闕宇震那審視、懾人的目光,他突然很想搞懂這兩人的關係。
闕宇震見到他對朱涵寂露出那曖昧的笑時,沈住臉不動聲色的盯著兩人,頰邊的肌肉卻有些不自然的抽動。
「哼,誰跟他認識啊!這個小學沒畢業的阿呆!」朱涵寂仍怒氣未消的瞪著路逸擎叫罵道。
「喲--我可是警界高材生耶,-這樣說--」
「哈哈哈--是哦!家裡蹲出來的啦!連『闖』都不會寫了,還高材生呢!」
「咦--一下子忘了嘛,而且,我也沒寫錯單子啊。該寫的都寫啦!」
「對,敢問大哥,什麼叫『紅燈亮時直直走』!?哼,不懂不會問啊?開個罰單龜龜毛毛的!浪費人家時間。害我趕不上那死胖子的--哦,痛啦!」
朱涵寂每罵一句,闕宇震的眉梢就挑的愈高,臉愈來愈黑,終於抬手用指關節敲朱涵寂的頭頂,痛的她哇哇大叫。但見他氣黑的臉,又嚇得不敢怒言,撇著嘴,哀怨的抬眸看著他。
路逸擎早在她大罵他開罰單的用字時,便忍不住朗聲大笑,尤其想到今早的插曲,他更是笑得無法抑制。當一見到闕宇震的表情和舉動時,他神速的收了大笑,-手咳著,試圖壓下笑意。
「讓我弄清楚些,-今早闖紅燈?」
闕宇震並沒有提高音調,只是冷冷的、慢慢的問著一臉心虛的朱涵寂。但她就是有些膽寒的低頭,不敢抬頭面對他,只敢緊閉著嘴,抬眸偷覷著他。
他向來要求她得遵守交通規則的,當初她要騎機車時,還費了好大工夫才讓他點頭的。這下可好了……朱涵寂有些埋怨地瞪了路逸擎一眼。
路逸擎壞壞的睜大了眼,佯裝無辜,好半晌才故作寬宏大量的站起身,替她說話。
「宇震,她沒事的。她起步時,本來是黃燈的。」
闕宇震看了路逸擎一眼,又將目光直瞅著朱涵寂。
朱涵寂看了他一眼,見他似乎有些軟化,她小手怯怯的扯上他的衣角,一副可憐兮兮又要耍賴撒嬌的咿咿嗚嗚的。
「對不起啦,不要生氣哦。餘震,我也很可憐耶!修辭學差點就被扣考了耶。你--」
「還辯?!-一個月不准騎機車了。」
「啊--不行啦。我還要考兩天耶。哎喲,不要這樣啦!拜託啦!我去抄孟子一遍啦。」
「-哦!」闕宇震拿她沒轍的笑罵一聲。
「啊--年輕真好哪。」路逸擎見兩人間那股濃情蜜意的甜蜜樣,忍不住出聲取笑。
闕宇震露出不置可否的淡笑,朱涵寂好奇他們的交情經過,兩人向她訴說結識的過程,對路逸擎則有了不同的看法。
朱涵寂伸手將她束起的馬尾拉緊,闕宇震見她的馬尾有些鬆散,便牽起她的手,走回辦公桌後,讓她坐進皮倚裡,他則拉出抽屜,拿出裡頭的髮梳,解下她的馬尾,輕柔地替她梳著她那頭烏亮、自然捲曲的長髮。兩人有說有笑地閒聊著。
闕宇震一直習慣帶著髮梳和彈繩,好替朱涵寂綁頭髮。
路逸擎瞪大眼的看著闕宇震熟稔的手勢,和他那不自覺流露的柔情和寵愛。
一直以來,他是有聽聞過闕大律師有一位自小便訂婚的未婚妻,也有聽聞他最疼這個未婚妻。
但,他可沒料到向來拘謹、不苟言笑的闕宇震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呢!
哇嗚--獨家新聞呢!
這兩人是那麼地不同,卻又那麼地契合著。
可惡,真該帶著他照違規車輛的那台高解析度伸縮照相機的!
肯定大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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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緩緩地停靠在朱家門前。九年前,朱慶麟脫離黑道背景後,將手下的產業改成合法的企業團體,為了能就近照顧事業和兒女,朱家便搬到麗水街的這間獨棟獨院的豪宅。
闕宇震先下了車,繞過車頭來到朱涵寂這一側,體貼地替她開門。朱涵寂-起背包,闕宇震便伸手替她調整背帶。他雙手握住她的肩,將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他的手下滑到她纖細的腰間,輕鬆地搭著,讓她更朝他靠近。
闕宇震滿足地聞著她散發出的淡淡馨香,看了朱宅一眼,低頭對她柔柔笑道:
「別看書看得太晚,早點睡,嗯?」
朱涵寂像小貓似地偎進他寬厚的懷裡,小手圈抱著他的腰,在他懷中抬起星燦的眸,有些討好地道:
「你真的要扣押我的『小藍』?這樣很不方便耶,會遲到啦!」
今天他說什麼都不肯放她騎機車回家,晚餐時她還拗了好久都沒用。
「沒得商量,-竟有膽給我闖紅燈,真是不要命了。明後天,-乖乖坐車去學校。」
闕宇震一臉不容質疑的堅決,低下頭,就在她嘟起的小嘴輕輕一個啄吻。
他從德國回來後,便開始這麼吻她。但僅止於輕啄,沒有逾矩的廝磨,卻讓他每次都滿心悸動。就像當年她對他「初吻」時那般的令他滿足。
闕宇震輕輕擁抱了她一下,便拉開彼此的距離。
「快點進去。」
「你就這麼急著回去工作哦。」朱涵寂有些埋怨的賴進他懷中不肯走。
她向來都習慣對他予取予求的。她早習慣了他的很多事。
很小的時候,她在他懷裡哭訴對父母的思念時,她便喜歡上他。然後,便很習慣的一直喜歡著他。
「涵涵!」
聽見關宇震這沒轍又無奈的聲音,感覺到放在她腰間的手又想將她推開,朱涵寂小手突然高舉到他頸間,踮起腳尖,紅艷的小嘴燙貼上他的唇。
闕宇震投降似地低吟一聲,強壯的雙臂緊緊將她擁鎖在懷裡,需索的唇熱烈的在她軟嫩的唇上擷取她的美好。
天……他已經愈來愈不能滿足於這般安全的吻了。他想要……
就在他滿腦子邪惡的念頭快壓倒理智前,他氣喘吁吁的推開了她的身子。見到朱涵寂同樣吁喘的不穩氣息,和她那錯愕、驚嚇的大眼時,他的理智又瀕臨潰堤。
「哦……涵!」
闕宇震再次將她拉進懷中,重重的在她有些腫脹的唇上一啄,便將她緊擁在懷裡,閉上眼,雙頰愛憐地在她柔軟的發頂廝磨著。
就在兩人靜靜享受這醉人的世界時,一道刺眼的光束直射向他們。
闕宇震一手替朱涵寂擋去刺眼的光芒,他瞇著眼看著前方的車,認出那是朱涵寂的大哥--黎冠廷的車。
闕宇震有些困窘的離開朱涵寂。黎冠廷坐在駕駛座上朝兩人笑著揮手,按鳴了兩聲短促的喇叭聲,一等車庫的門開啟,便將車駛進地下停車場。
「餘震……」
「乖,快點進去,-大哥回來了。」
朱涵寂仍對方纔的吻感到有些羞澀的臉紅心跳,乖乖應了聲,便開門朝他揮手道聲「拜拜」。
闕宇震溫柔的笑著向她道晚安,看著她甜甜的一笑,關上了門。
「該死的!」
闕宇震旋身朝駕駛座走去,自我厭惡的咒罵著。
他從不失控的!
可是……天啊,面對朱涵寂一天天長大,一天天變得更加甜美,他都快克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了。
闕宇震喃喃咒罵著自己,緩緩將車開走。
朱涵寂一走進客廳,就見到黎冠廷那戲譫的笑容和可惡的壞眼神瞅著她。
「哼,臭哥哥!」
「喲--約會被打斷就生氣了。」黎冠廷看著逕自朝樓梯走去害羞的妹妹,壞壞地取笑。
「屁啦!」朱涵寂對他吐吐舌頭,羞窘的叫喊一句,就蹦蹦跳跳的往二樓走。
黎冠廷疼愛的笑著搖頭,有些不贊同她粗魯的言詞,揶揄道:「-講話三句不離髒話的,不怕宇震又罰-抄寫孟子了?」
「我才不會在他面前講髒話呢!又不是找死。」朱涵寂半趴在樓梯扶手上,笑嘻嘻地道。
黎冠廷初到朱家時,曾因過去悲慘的經驗而讓他有些防備和孤僻。但在朱父和涵寂的親情包容下,融化了他心中的冷牆而真心接納了他們。
多年來,他在外雖仍是孤僻、冷傲的拒人之外,但回到家,他便是個愛笑、愛跟妹妹玩鬧的好哥哥。
「哈--那-都怎麼在宇震面前偽裝?知乎者也嗎?哈哈哈--」黎冠廷想到那畫面就忍不住大笑出聲。
黎冠廷第一次見到朱涵寂和闕宇震這對小未婚夫妻時,還覺得有些怪異。闕宇震剛開始還視他為頭號危險分子,就怕朱涵寂回家後,他會取代了他在涵涵心中的地位。
但時間久了,闕宇震便知道他只是真心將涵涵視為妹妹,因此他們兩人反而成了盟友。
「對呀!是那樣沒錯!」
「呃!?」黎冠廷沒想到妹妹竟一臉認真的承認。
「反正他喜歡那一套,如果我一肚子大便,又想罵人時,我就背孟子給他聽。」
「孟子?怎麼背?」
朱涵寂一臉她哥哥很笨的表情,嘖了一聲,認真的背誦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
朱涵寂背到最後,幾乎是唱了起來,逗的黎冠廷笑爆了肚子。朱涵寂到後來也忍不住咯笑出聲,兄妹倆就這麼笑滿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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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美!
她那雪凝脂般的柔嫩肌膚,令人忍不住想啜取一口,艷紅的唇沒有任何一條口紅能襯出它的嬌艷。淺淺的笑容足以讓人屏息動心。那兩排又長、又捲翹的濃密睫毛,眨啊眨的勾人心魂。那烏黑、鬈亮的長馬尾隨著她的擺動而飛揚,令人忍不住想跳入那黑色的發海之中悠遊。那勻稱而曼妙的身材,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的-纖合度。她的一顰一笑、一-一怒都令人那麼地怦然心動。
啊--她真的好美!
美的令人心痛!
「喂,大情聖,看什麼看到出神。喂,小路,把你的口水擦一擦吧。」阿蔡用手肘推推身旁發呆的路逸坤。
路逸坤站直他那一七八的身高,撥撥前額的發,一抹獵艷的微笑展出,挑眉的眼神射出狩獵的目光,緩聲道:
「阿蔡,我找到我生命中的女神了。」
「哦,社會系的那個美雲嘛!全台大都知道了啦!」
「嘖,不是那個俗媚的女人,別褻瀆了我的女神。」
「不是她,那是誰?」
「她真美!怎麼看都美!」路逸坤又是一臉出神的看著樓下的校園步道。
阿蔡循著他的目光看去,「你是說中文系的系花仙女朱涵寂嗎?」
「是啊,是啊。阿蔡,-認識她?」
「大情聖,我看你多背一些程式吧,等一下還有一堂課要考呢。她哦,我勸你死心吧,人家可是名花有主了。」
路逸坤怎麼不知道這項傳聞,但傳聞歸傳聞,死會都可以活標了,他就不信,憑他路逸坤--資管系的才子會追不到朱涵寂。
路逸坤信心滿滿的離開位子,阿蔡在他身後唉聲歎氣的,繼續埋頭在書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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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大姊頭,考完了呢。我們去哪裡瘋?」溫琦芳圓圓大大的臉側歪著脖子,略為靠近朱涵寂問著。
朱涵寂看著她那直直的發剪更下巴,耳下的頭髮染成金黃色,配上她那圓圓的肉包臉,看起來還真像顆布丁頭。
她笑了笑,手調整好背包看了她一眼,又抬眼看了另外兩個男同學--馮庭和甄錦章問著:
「不知道耶。你們有沒有什麼點子?」
馮庭右手拇指和食指比著七靠在下顎,看了看身旁體格魁梧的甄錦章,突然彈了聲手指,笑言:
「哈--大姊頭,咱們去KTV唱到地老天荒--」
馮庭還沒講完就被溫琦芳不客氣的賞了一個爆粟痛叫著。
「幹嘛啦!阿芳,-大姨媽來了哦!?」
「你笨的像顆蛋呀!又不是不知道大姊頭最討厭去唱歌!」溫琦芳用她那刷得又黑又濃翹的假睫毛死瞪了他一眼。
朱涵寂有些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不想搭理的朝校門口走。甄錦章跨步跟在後頭,溫琦芳和馮庭則一路吵吵鬧鬧的鬥著嘴。
大一新生時的第一堂課,講師又來那套八股的自我介紹,馮庭報出名字時,就有人嘲笑他叫「甭停」。甄錦章更慘,長得像阿諾的剽悍體格,講起話來卻結結巴巴的,簡直符合他的名宇「真緊張」。
到她自我介紹時,班上吵雜的氣氛突然整個安靜下來,六十幾對眼睛全盯著她,她簡潔的報出「朱涵寂」三個字,就又聽見班上帶頭嘲笑的男同學對她的名字大做文章,她小姐二話不說直接走到他面前,一個拳頭侍候過去。為了這事,闕宇震氣得三天不跟她說話。
溫琦芳則是個成天幻想黑道幫派的威風,那天自是對她崇拜有加。從此他們四人便混在一起,搞成了中文系的四人幫,而她就成了他們口中的「大姊頭」。
「阿章,等一下想去哪?」朱涵寂抬頭笑問甄錦章。這兩天,闕宇震把她的「小藍」扣押住,她只能坐著捷運到處跑,現在人潮多,想想不如跟大夥兒去玩。
「咳。大姊頭想去哪,阿章就去哪。」
朱涵寂笑僵了臉,盯著他那有些微紅的臉,取笑道:「阿章,我如果叫你去搶銀行,你也跟嗎?做男人,就要有氣魄!了不了!?就跟GTO的鬼塚英吉一樣!」
「是!大姊頭要去搶銀行嗎?」甄錦章很認真地問。
「哎喲!」朱涵寂氣到腳軟了。「我哩咧--」
「大姊頭,我們要去有一番作為了嗎?」溫琦芳衝上前,單眼皮的鳳眼努力睜到最大,閃閃發亮。
自從她知道朱涵寂的父親是那大名鼎鼎的「龍堂教父」朱慶麟之後,她便每天幻想有一天也能成為教父的小跟班,威風八面的。
雖然朱慶麟這十年來漂白成了大企業的總裁,但他那奇跡似的過去仍為眾人流傳著。如今她有幸成為教父女兒的好朋友,她怎麼能不把握呢?
馮庭和甄錦章從大一起就天天被溫琦芳洗腦,也跟著幻想由朱涵寂帶領的「四人幫」,有一天也能有乃父之風的壯碩成長。
「好。大姊頭,不論-到天涯海角,我們三人都義無反顧地追隨到底!」馮庭捲起衣袖,義氣的大吼著。
「唉,講不過你們!」朱涵寂有種想跟老天爺「哭夭」的衝動,搖搖頭轉身就走,連她老爸都洗手不幹了,這三人--
「大姊頭,咱們現在要去哪?」溫琦芳笑咪咪的問。
「去砸場做事業啦!」
朱涵寂沒好氣的丟了一句。這三個沒線條的人竟還歡聲呼叫起來,她真的快氣到手軟了。
真是沒救了!成天想這些有的沒的,幹嘛不去寫小說海撈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