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戎巧仙手拉著烏龜小棒頭漫步在庭院中,小嘴卻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
    「哼,大哥老把人家當小孩子。都決定要嫁他為妻了,大哥還道是巧兒在捉弄人,根本不把巧兒的決定當一回事!哼,我一定要讓大哥對我改觀。」
    正悶聲洩氣之餘,目光被前方三道人影吸引住,念頭一轉,巧仙拉著小棒頭飛身閃到大樹後。
    徐兆宏和冉靖並肩走近,身後則是仍一臉淡漠沒情緒的邢昊。
    徐兆宏搔搔他那臉上的髯鬢,朗聲興致高昂的道:「嘿,冉老弟,今晚咱們可得在『藏春樓』好好享受享受!這『藏春樓』裡個個是賽如天仙,又香又嫩的,可真個是生如天界呢!」
    冉靖好笑的看著徐兆宏那一臉垂涎欲滴的表情,打趣道:「徐老,咱們嫂子可也是美人!您老要到藏春樓玩樂,嫂子不會生氣嗎?可得小心,嫂子一氣,恐怕您就回不了房了。」
    徐兆宏個性豪爽,雖喜酒色,但也沒亂來過,對妻子可也是照顧有加的。當年就是見妻子生展鵬時差點丟了命,才決定一子萬事足。也許徐兆宏的妻子就是明白這點,才睜一眼閉一眼的,偶爾放他出去玩。
    反正啊,會叫的狗不咬人!
    徐兆宏抓過髯鬍,一手拍腹,佯裝男子漢不怕妻的朗聲答道:「嗟,老子說了就算,俺哪老婆子哪有說話的份!」
    戎巧仙躲在大樹後聽聞此話,星眸半瞇,咬牙低罵:「哼,我要去跟雲娘說!老色鬼!」
    「哈哈哈,徐老可真是馭妻有術,將來可得討教討教了!」冉靖明知他說的是大話,可也識趣的順話諂道。「冉某聽聞這藏春樓的花魁葉柔嫣,真個是柔美如名。倒也想見她一面!」
    「這沒問題!魁首可是她的上賓。今晚那葉柔嫣見著魁首肯定心花怒放的!」徐兆宏嘻哈說道。
    「喔——撫天常去見她嗎?」冉靖有興趣的說著。
    「不常,只是咱們弟兄慶賀時,魁首偶爾會去。三年前,那葉柔嫣被藏春樓的老鴇鱷大娘重金買下,一來就使得藏春樓天天門庭若市,多少王公貴族天天捧著大把銀兩上門,想一睹她的芳容。可那葉柔嫣也不隨便見客,常出些詩題給人,她點頭才能上她春閣。說來也巧,那年咱們到那慶賀取得長江下游的經營權,葉柔嫣聞言咱們魁首的事跡,主動邀他上春閣。這一見便芳心暗許的,天天就盼咱們魁首上她那與她聚聚呢!」
    他們三人恰巧停在戎巧仙躲藏的樹前,這段話可聽得她心口怒火直竄。
    女妖精,竟大膽的約大哥上春閣,哼!
    冉靖可是聽得煞感有趣,一手環胸,一把托撫著下顎有趣道:「這事巧仙那丫頭恐怕不知道吧?」
    徐兆宏和邢昊兩人瞪大眼。
    徐兆宏急忙喊道:「不能說,不能說!這事可千萬得瞞著那丫頭。小丫頭對魁首是非常死心眼的,而且脾氣倔強的很。若是讓她知曉那葉柔嫣的存在,恐怕咱們大當家的往後就沒好日子過了!」
    邢昊在旁點點頭,語氣淡漠的雲一句,「魁首很在乎巧仙的。」
    冉靖聽的莞爾,手指撫過下顎,精練的眸裡閃過一絲對戎撫天欣羨的光芒,心裡著實羨慕戎撫天有這幾個肝膽相照的忠心部屬。
    他揚起一抹輕笑,回憶笑道:「哈——想來也是。記得四年前,撫天帶巧仙到牧場時,總管的女兒倩蓉愛慕撫天,巧仙就常惡作劇的捉弄倩蓉,把人家大姑娘搞得花容失色,急急就下嫁給青梅竹馬的阿賓。想來那時巧仙便對撫天獨佔欲強。若讓小丫頭知道葉柔嫣的存在,恐怕小丫頭會鬧翻天。屆時撫天恐怕有的頭疼了。」
    「是啊,是啊。哈哈哈——」
    三名壯漢皆憶起那段往事,皆朗聲大笑,慢慢離開了庭院。
    戎巧仙手絞著紅細線,小臉陰沉怒濤的咬牙磨齒。
    突地一道念頭閃過腦際,菱巧的嘴揚起一抹惡作劇的笑。嘻嘻嘻的竊笑轉而尖聲邪笑。
    「打跑女妖精」的作戰計畫開鑼上陣了!
    ^V^
    藏春樓,北方最富盛名的勾欄妓院。三年前,老鴇秦大娘神秘地以巨資買下葉柔嫣那位大美人之後,藏春樓幾乎可說是北方最賺錢的青樓。
    藏春樓的鴇母秦大娘在歡場中見識了近四十年,客倌們的心思,她可是瞧的一清二楚的,心知道川流不息的人潮皆是為目睹葉柔嫣芳容而來。早在她第一眼瞧見葉柔嫣時,她便定論柔嫣必能成為北方第一花魁。
    可光有絕色的姿容,仍造就不出一名不凡的花魁。葉柔嫣之能坐上花魁之位,不只因她那絕美的嬌媚,再加上她那不俗的文采與琴藝,色藝雙全才使得男人們趨之若騖。
    葉柔嫣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多少王公貴族捧上珠寶金財想替她贖身,其中也有不少是要娶她為正室的。可她在等。她清楚明白那些財主公子哥兒皆不是她要的,她要的是一名能與之相襯,一位真能威風喝雨的豪傑。
    在青樓裡見識了各色人品的五年光景中,她終於等到了。一名真的天子。有著「鬼魅龍王」名銜的北方霸主戎撫天。
    稍早得知龍神堡的領主們今晚會來藏春樓慶賀,而堡主戎撫天也會來的消息。葉柔嫣一個下午皆欣喜莫名,又是沐浴又是妝扮的,只想以最好的姿態迎接戎撫天的到來。
    今晚的「春樓」內,葉柔嫣與四大金釵這五位藏春樓最討喜的儷人,全在這傾心侍奉貴客。
    除了戎撫天一行人,恐怕也沒人能得此殊榮,讓藏春樓最招牌的五位名花全聚在一樓內溫軟相待。
    花樓內,滿桌的珍味醇酒只為迎討貴客。粗壯的徐兆宏嬉哈的喝下花娘奉上的酒,戰武也是樂在其中的享受這軟香玉懷。向來冷峻的邢昊在面對美女人懷仍是一抹淡漠的靜喝著酒。柔情斯文的冉靖則理所當然的成為花娘們競相爭寵的目標。
    戎撫天坐落在位靜靜的啜著美酒,心情愉悅的聆聽著葉柔嫣為他彈的曲子。
    琴聲聽來低低切切,好似訴說等待情人的孤寂埋怨,一會又纏綿悱惻的訴說情意,有意讓人聽得心花怒放,憐疼她的委屈。
    戎撫天放下酒杯,正巧捕捉到冉靖別有深意的戲謔眼神,戎撫天挑眉回以一抹淡笑,不想多做解釋。
    冉靖笑眼看這場景,今晚合該放鬆享受美人在旁的樂事,他可沒見過那個男人上妓院,還能像戎撫天那般有禮的獨享珍味,好似他來到的是飯館而非勾欄妓院。
    整晚見那花魁葉柔嫣獨繫在戎撫天身上,而他竟能有禮的閃躲葉柔嫣的侍奉,不喜不欲的喝著酒。
    有意思了,這等郎無情、妹有意的段子,概略只有兩種可能,即是戎撫天若非有斷袖之癖,則是心繫他人,否則哪個男人能不對美女心懷旖旎?不過探其原因,這後者的可能性較大!
    冉靖微傾前身,眼語曖昧的對戎撫天道:「唉——沒想到我這情場殺手也有在情場上敗給你的記錄。原想來見見花魁之美來個一親芳澤,沒想到人家可只鍾情你一人,還獻曲訴情的。嗟,真可惜了她的嬌媚,竟打不動你的心。哈哈哈,撫天啊,該不會是我們這些哥兒們礙著你們的好事,你才一整晚只喝酒不動手的吧?」
    戎撫天瞪了他一眼。
    坐在冉靖身旁的花娘,嘟起紅唇、嬌嗲的抱怨道:「唉呀,冉爺不喜歡春香麼?」
    冉靖伸手將她抱了滿懷,放蕩的啄了下紅唇,眨眼柔道:「冉某怎會不喜歡春香呢?你這身骨又軟又香的,我可愛死了!」
    說著還狂浪的俯首吻上她袒領半露的酥胸,惹的花娘嬌笑連連,嗲聲討饒的。
    戎撫天暗笑一搖頭,又執杯啜酒。葉柔嫣正巧彈完了曲子步下台階。眾人鼓掌叫好。
    葉柔嫣踩著搖步的走向戎撫天,眼嘴風騷百媚的噙著笑意,低低柔柔的語道:「戎爺,妾身獻上的曲子,您可喜歡?」
    戎撫天拱手禮道:「葉姑娘的琴藝真是愈來愈精湛了。戎某非常欣賞。」說罷作勢邀她上座。
    葉柔嫣頷首坐落在旁,傾其柔媚的侍奉。心底明白戎撫天霸主的地位,不容娶一名花妓為正室,但三年下來她有把握自己至少能坐上二房。自古以來,男人娶進的正室皆只為家門地位,二房才是最被寵愛的。
    多年的青樓生涯,戎撫天的冷嚴不同於那些砸了金銀珠寶,只想對她一親芳澤、燕好渡夜的王公貴族。
    「戎爺,柔嫣替您斟酒。」
    戎撫天手接過酒杯,技巧性的避開觸碰到她的手。在江湖與商場打滾多年,他又怎會瞧不出葉柔嫣的心思。
    他可也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只是本就不嗜美色之人,再加上年少時盡力於江山之業,隨後戎巧仙又闖進他生命中,他的心早容不下他人了。
    冉靖在旁將這一切皆看人眼中,雖無法體會戎撫天那只為一人的心意,但心底卻莫名地羨慕起戎撫天。因為他無法想像,自己有朝一日會為了一人而成了柳下惠。
    哈哈一笑,「春樓」裡真個是春情滿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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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兒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服侍戎巧仙這麼多年,多少知曉她頑心重,可也從沒想過小姐竟恁般地大膽。大膽到帶她「逛」妓院?!
    戒巧仙一身月牙白的儒雅書生打扮,少了女人的柔情媚意,卻有著俊俏斯文的翩翩風采。那俊若潘安的外貌,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不過在人高馬大的北方人之中,她個頭顯得小了些。
    「小……」綠兒急忙忙的上前拉住戎巧仙衣角,出口的稱喚被戎巧仙一個瞪眼的又吞回肚,這才又改口稱謂,苦喪著臉急道:「少爺,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綠兒害怕的環視這燈紅酒綠的花街柳巷,方才一路走來,她幾乎是嚇的直拉著戎巧仙的衣角走的。
    戶戶青樓前,總站著幾位打扮花枝招展,酥胸半露的姑娘,風騷嗲氣的拉著來回而過的男人們。她就被拉了好幾次,每次都在她尖叫聲中被小姐解救脫離的。所以她乾脆拉住小姐的衣角才不致再被拉走。
    「少爺?」
    戎巧仙不耐煩的歎口氣,回頭瞪著快哭出來的綠兒。
    真是的,又不是拉她上刑場,帶她出來見見世面而已,怎會嚇的哭喪著臉?
    戎巧仙挑起秀眉,對高出她快一個頭的綠兒曉以大義的道:「嗟!你現在是名公子耶,別老像個娘兒們似的哭哭叫叫的。我早跟你說過,我今晚一定要上藏春樓去警告那女妖精,要她不准打大哥主意的!若真那麼沒膽子,你早就不該跟來的嘛!」
    綠兒這會真是想哭也哭不出來了。稍早要不是她發現戎巧仙的計畫,硬要跟來,否則若讓她一人偷溜出龍神堡出來逛青樓,只怕事跡敗露後,她綠兒肯定第一個去見邢執法那張閻羅臉了。
    「小——」又被瞪了。「少爺,可是,這事若讓魁首知道,我……我們——」
    「哼!大哥有玩樂卻不告知,那才真該被打呢!」戎巧仙嗔怒的叱道,轉身就朝最大樓坊的「藏春樓」走。
    綠兒軟軟叫了一聲,又急忙忙跟上前。
    她們倆一上前,還沒踏上台階,就被一名壯漢攔下。
    「這不是小孩來的地方,快走罷!」
    戎巧仙眉子一稍揚起,打量起那人,心想他肯定是藏春樓請來的保鑣。她也不硬闖,瞄見了幾名花娘遮嘴嘲笑她們。
    戎巧仙伸手拿出了一疊萬兩銀票,訕笑一聲,故作可惜的歎道:「唉,我還道以為今晚可以散光這一小筆銀票呢!」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是認錢不認人的青妓們!
    原在那嘲笑她們的三名花娘,一見著銀票,再加上戎巧仙俊俏不凡的氣質,馬上改變態度,自動黏了上來。個個嬌柔作媚的嗲聲討好。
    「爺兒,今晚讓小妾好好服侍您。」
    「是呀,爺兒,咱們可是藏春樓最討喜的三株花呢!」
    「對對對,爺兒請上座。」
    戎巧仙哼笑在心底,將大把銀票當扇子扇涼,一手把玩著銀亮的「轟雷球」。
    鴇母秦大娘見著大魚上門,風姿婀娜的扭了過來。
    「喲,大爺怎麼稱呼呢?」
    戎巧仙拉下站立在旁嚇傻的綠兒坐下,這才譏笑的爾雅開口。
    「爺兒我姓戎,這位是我拜把兄弟,他姓李。咱們兄弟倆是從揚州城來的。耳聞這藏春樓是北方第一青樓,這才上前想探探虛實。」
    「呵——戎公子好眼光。今晚二位大爺可有想見的姑娘?若沒,可否讓奴家替您介紹?就不知大爺的口味喜好。」
    戎巧仙將手中的轟雷球滾動把玩著,淡淡說道:「我們兄弟倆一路瞧來皆只見最好的。既然貴樓花魁葉柔嫣是人稱的大美人,咱們就見她了。」
    秦大娘心中暗叫糟。這見葉柔嫣可是要事先預約,是不能壞了規矩的。再者,今晚葉柔嫣被龍神堡所包下,她又怎能得罪?話說回來這眼前的二位公子看似不凡,可也沒弄清來歷,能不能得罪也不知道,只得先防著了。
    「唉喲——戎公子,說來可巧了。咱們葉姑娘今晚不便見客,恐怕會讓二位大爺失望了。不過,咱們樓裡的八仙女——」
    「我只要見葉姑娘。」巧仙不等秦大娘說完,便冷聲一字一句吐道。
    秦大娘在歡場裡何種場面沒見識過,少有能讓她提心謹防的敬畏。這戎公子看似文弱,談吐間竟有著令人顫寒的威嚴,這神情好像在哪位大爺身上瞧過,只不過眼前的事要緊,也就沒多分神去探索了。
    她又換上諂媚的笑臉:「別這樣嘛!大爺,咱們葉姑娘真——」
    不等她說完,戎巧仙的耐性已經磨到頂點,拉起綠兒的手,身形一閃就打算硬闖。否則再這麼磨下去。大哥肯定會著了女妖精的蠱。
    見二人硬闖「春樓」,秦大娘心神一回,眼神一冷地喝聲下令,「來人啊,攔下他們!」
    十名大漢倏地從不同方向撲上前,圍住戎巧仙和綠兒兩人。戎巧仙見此仗陣,腳也沒停地嬉笑一哼,展露輕功,閃形之間銀色光束也飛散如電,準確的打上漢僕的臉上。
    綠兒身為戎巧他的侍女,多少也有些功夫底子,一身陷危及主子之場,收起慌怯,斂神定心的對上朝她們撲來的壯漢,俐落出手,只一下子,兩人便將十名大漢打跌飛出,順勢掙脫阻擋。
    戎巧仙不清楚葉柔嫣的閣樓所在何處,反正人都衝進藏春樓的內院了,大不了邊打邊探,一間間找出來。
    頓時間,藏春樓因她們的強行闖樓而混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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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樓」內,戎撫天等人享受著美女服侍,珍餚美酒之樂。彈琴吟詩的好不快活。
    葉柔嫣更是把握今宵之機會,傾心嬌媚,萬縷柔情的只想牢牢拴住戎撫天的情意。
    她再度坐上箏前,撫弦吟唱,曲子纏綿悱惻,是曲在訴說情人間之柔情蜜愛,低低柔柔,扣人愛慾。葉柔嫣撫琴吟詩之際,雙眸風騷嬌情的不時飄視向戎撫天,嘴角又羞又怯,曲調由柔情轉而愛挑意逗。
    戎撫天不是木頭之人,怎會看不清葉柔嫣今晚示愛之意。若換他人,肯定慾火上心,但那不是他。
    闖蕩江湖多年,江湖人最忌色,色字頭上一把利刀,逃不過的,終落個身敗之場,立足不穩於當局之世。
    再者,今兒夜裡他確實有些心不在焉,無法松心享受葉柔嫣的柔情。他仍在想著巧兒今早的怪異行徑。
    小傢伙生性頑皮,胡鬧慣的總顯得孩子氣重。可今早她竟狂言立誓要嫁他為妻。當她是小孩胡言,但那正經的神色卻不似玩笑。
    戎撫天就因她那句宣言,搞得心頭難靜。不停自問,小傢伙是認真的麼?她真的懂自己說了什麼嗎?
    冉靖等人鼓掌叫好之聲,將戎撫天的心緒拉回,搖首一笑,暗斥自己竟失神的想著巧兒的玩鬧。
    戎撫天站起身迎上葉柔嫣的福禮,他拱手文雅的讚賞道:「葉姑娘這曲真個的絕妙。戎某人非常欣賞。」「戎爺過獎了,妾身沒戎爺說的好。得戎爺之贊,妾身真是高興。」葉柔嫣低低柔柔說道。
    「葉姑娘真個是*百花巷第一美人*,如此謙虛多禮,風嬌百媚,想來天仙下凡也不過如此。」冉靖湊一嘴的眨眼笑道。
    「是啊,只可惜葉姑娘眼高,只瞧得見咱們魁首一人之姿。」徐兆宏在旁美女抱懷,也咧嘴粗聲湊嘴。
    戰武打了個酒嗝,嘻嘻哈哈道:「那是葉姑娘眼光好,知曉咱們魁首是人中之龍。又怎會看上我們這些平凡粗漢呢!哈——」
    邢昊在旁只是冷笑一哼,獨自喝著酒不打算加入。
    戎撫天冷色暗瞪著這些加油添醋的夥伴。回身淡笑對葉柔嫣。
    葉柔嫣被他們三人之言一戲,羞顏一紅,焦急澄清,「爺兒們,別這麼說。妾身怎敢攀附呢?」
    也不知是意外或是處心積慮的,葉柔嫣心急一踩,踩上裙腳,眼見就要摔下台階,嬌呼一揚。戎撫天本能伸手扶住,葉柔嫣就這麼恰巧的跌躺進戎撫天懷中。她暗自竊喜的偎進戎撫天的胸懷。
    就在此時,內院的吵雜聲傳進樓內,春樓的雕花木門「碰」的一聲被人無禮踹開。
    一名嬌小俊俏的白衣少年立在門前。見這一幕,剎時呆住,星燦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啊」了一聲呆站在那。
    隨後另一名綠衣少年跟上,見這場景亦嚇的倒吸口氣,慘白了臉。
    「大膽!」
    徐兆宏等人收斂享受美女服侍,操起兵器又恢復平時之幹練,喝聲圍上前。冉靖則是挑眉在旁等著後續。
    徐兆宏等人一時間辨不出,那白衣少年就是女扮男裝的戎巧仙,但戎撫天可在第一秒就認出來人身份。
    戎撫天心中無愧,只覺有些尷尬,但尷尬一過,頓時怒火中燒,也不知葉柔嫣仍然半躺在懷中,冷嚴筋浮的怒瞪呆傻無措的戎巧仙。
    她真是愈來愈大膽了,竟敢上妓院?!
    戎巧仙呆愕一過,見戎撫天仍抱著那美人,醋意一生,怒火沖頂的浮息喘氣。
    兩人就這麼無視旁人的怒瞪彼此。
    頭一回,巧仙沒有在大難臨頭時,做出舉手按住頭皮的反射動作。也不管徐兆宏等人會不會傷了她,飛身就想直衝向戎撫天。
    徐兆宏等人見那小個頭的男子想對主子不利,出掌就想震退刺客。就在此時,戎撫天一喝,「巧兒!」
    徐兆宏等人千鈞一髮之際及時收回掌風,個個莫不瞪大眼瞧個清楚,這才認出來人是戎巧仙和綠兒。
    巧仙一接近戎撫天,就將毫無戒備的葉柔嫣推離戎撫天之身,葉柔嫣失了重心,就快跌倒地。冉靖及時摟住。
    虛晃間,冉靖蹙眉疑惑的打量著葉柔嫣。
    戎撫天一見葉柔嫣平安無事,回身,怒喝一叱:「巧兒,你這是什麼態度?」
    戎巧仙被吼的眼眶一紅,心痛難言,兩手緊握成拳,咬唇強忍住大哭的衝動。
    戎撫天見她咬唇委屈的氣抖著身,眼看她殘虐自己的唇,心中一驚也顧不得旁人目光,伸手板開她快咬破的紅唇。
    「你這又是做什麼?誰准你來這的?」
    還沒訓完,木門前一陣紛踏,十幾名壯漢和鴇母秦大娘全擠在那。綠兒最先被幾名壯漢架住。
    秦大娘見那戎公子惹火了貴客戎撫天,心驚顫抖的上前,嬌笑討好的開口。
    「戎爺您別生氣,奴家這就將這小子攆出去,礙了大爺們的興致,真是對不住各位爺兒,奴家這就——」
    「誰敢傷她,就是跟我戎某人過不去!」戎撫天冷言打斷秦大娘的話。
    見著藏春樓最精幹的保鑣們全出現在此,多少明白是巧仙她們強行硬闖在先。但瞧見巧仙被劃破的衣角,及右手背上一道滲血的刀傷,雖是破皮之傷,但他就是無法容忍有人傷她一根寒毛。
    徐兆宏等人也看見了巧仙那皮肉之傷,三人冷冽的寒臉同時嚴射向秦大娘等人。
    秦大娘嚇的花容淒白,捂胸不知如何收場,她又怎知那小兄弟是「龍神堡」之人,三年下來可也沒見過這小兄弟。這下可真糟了。
    但風浪見多了,自是懂得安撫客倌的怒火,笑顏諂媚道:「哎——奴家就想這小兄弟氣質不凡,肯定不是平凡俗子。就不知一這小兄弟是您的——」
    「他是我大哥!哼,早告訴你,我姓戎的!」不等戎撫天回道,戎巧仙仍氣頭在心,見秦大娘那多變的臉色,見風說風的,怒火一揚就開口喝道。
    「巧兒!」戎撫天拉住她手,板起面孔一喝。
    戎巧仙氣呼呼的哼鼻,頭一撇賭氣不想理他。
    戎撫天頭痛不已,言道:「秦大娘,舍弟魯莽。貴店內的損失,由我戎某人全數償還。」
    「別這麼說。戎爺,稍早是奴家沒帶眼睛,不知戎公子尊貴之軀,該是奴家跟您賠不是。」秦大娘擺出生意人的笑顏,婀娜嬈嬌的上前吩咐在場的花娘。「柔嫣、春香、花紅,你們今晚可得好好服侍爺兒們,知道麼?」
    「是的,嬤嬤!」五名藏春樓內最賺錢的花娘全乖順的斂身一福。
    「戎爺,奴家這就吩咐下去,再給您準備些上好的美食好酒過來。各位爺兒好好玩啊!」
    秦大娘識時務的打理好一切,帶著十名保鑣離去,不一會就先派人送來藥品給戎巧仙包紮。
    戎撫天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替巧仙包紮,巧仙自始至尾皆賭氣不理。戎撫天在心底則是又氣又憐的五味雜陳。
    葉柔嫣將這一切看入眼裡,以女人的直覺,她非常肯定這位白衣公子是個俏麗的姑娘,而且以戎撫天那小心翼翼,不同於以往的冷顏淡漠,她直覺這姑娘在戎撫天心中肯定佔有一席之地。
    這位戎姑娘一定會威脅到自己成為「龍神堡」二夫人之位的!
    她到底是誰?
    冉靖冷言看著葉柔嫣心思百轉的面容,心驚她那原嬌媚的眼竟對巧仙投以殺意的神色。心念一定,疑惑更深。
    這葉柔嫣心機太重了。巧仙恐怕鬥不過她的深沉,得要提防些。
    戎撫天故意將巧仙那只受一些皮肉小傷的左手,包的像在裹粽似的,心氣她的大膽,只能暫時以此當作懲罰。
    戎巧仙瞧見自己的左手,忘了自已在賭氣,歎聲抱怨,「大哥,你怎麼把我的手包成粽子!」
    戎撫天輕哼一聲,俯身湊向她,在她耳旁悄聲冷笑說道:「你是愈來愈不怕我了哦?竟然有膽私自下山,還闖進這地方!這筆帳,等我們回堡裡,再好好跟你算!」
    戎巧仙聽的心顫膽跳的,抬眸一瞄,見大哥一臉是氣的不輕,心中直喊糟,下意識的兩手一抬,就使力按住發麻的頭皮。
    小臉一苦,軟軟強笑地喊了聲:「大……哥……嘿——別,別這樣麼?」
    戎撫天坐直身,冷笑一哼,面色不改的睨著她。
    冉靖等人見巧仙的反應,個個悶笑噗哧的。娘兒們上妓院這等驚世駭俗之事,恐怕只有戎巧仙這小搗蛋做的出來了!幸好魁首的心臟挺強壯的,否則怎受得了她胡鬧!
    徐兆宏是在場唯一有家眷的人,心驚巧仙的胡鬧,可也在心底盤算,千萬要自個兒的那婆娘遠離巧仙這大膽的小丫頭。這小妮子今兒個見識了青樓,難保她回堡裡後不會鼓噪堡裡的女眷到這瞧瞧。那可真會翻天了。
    「大哥——」戎巧仙見戎撫天仍是一臉嚇人的怒容,小手拉上他的衣襟,軟軟撒嬌,整個人幾乎快爬上他身。
    小傢伙一撒起嬌,戎撫天雖有些心軟,但他是個理智勝過情感的人。今晚巧仙上青樓一事,他不教訓她,這小傢伙日後肯定會不知危險的到處胡闖惹禍。
    他仍板著臉,冷然淡問:「什麼事呀?」
    戎巧仙苦著臉。「人家,人家是因為……」捕捉到葉柔嫣的目光,她收起撒嬌,坐直身又嘟嘴瞪向葉柔嫣不語。仔細的打量起這個想搶走她大哥的女妖精。
    戎巧仙很肯定那人就是葉柔嫣,因為她看大哥的目光太直接了。葉柔嫣那明顯的企圖令她腦中警戒大響。
    葉柔嫣果然人如其名,風姿綽約的柔情似水。華麗的頭飾,彩艷的留仙裙,大膽的袒領露出豐滿的胸線,直個如文人筆下形容的「粉胸半掩疑暗雪」那般引人注視。
    想起方纔她無恥的賴在大哥懷中,戎巧仙醋火直升,顧不得禮數,一把抱住戎撫天,貼入他懷中,以向葉柔嫣宣誓大哥只屬於她一人的。
    戎撫天對她這突如其來的佔有舉動先是一怔,低首瞧見她皺眉嘟嘴瞪著葉柔嫣,這才明白小傢伙是在吃醋。
    對她孩子氣的舉動,又好笑又好氣的:「巧兒你這又是做什麼?別以為這樣,大哥就會放過你!」
    戎巧仙也不怕他的威脅,仰頭甜甜一笑的耍賴。
    葉柔嫣心仍怔於戎巧仙那一眼透露出的獨佔心。那一眼她感覺到,在她那天真無邪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極堅毅的心,為了所愛的人,她甚至會不顧一切保有戎撫天對她的全心寵愛。
    而戎撫天這人人懼畏的「鬼魅龍王」在面對戎巧仙的撒嬌,也會對她那天真憨俏的態度報以微笑。這兩人之間有著一道無人能介入的連繫。

《巧仙戲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