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玉門某客棧
    「玉兒,你最近很勤奮呢!」任-手撐著下巴,坐在桌邊盯著努力讀書習字的司徒王猛瞧。
    燭光下,司徒玉那張圓圓的臉蛋認真得很嚇人,似乎有一股極為強大的執念盤旋在他週遭,著實讓人望之肅然起敬哪!
    前幾日辭別獨孤垣與維宓後,他們便一路東行,打算在任耕樵壽辰前,先到陽羨一趟。
    這幾日下來,只見司徒玉白天除了趕路就是認真習武,到了晚上便伏案苦讀,用功的情形,連他看了都不禁要懷疑這個徒兒是否在半路被掉包、換了個人了。
    「嗯!」司徒玉輕應一聲,擱下手上的筆,將臨摹好的字交給任-後,就要起身往外走。
    「等一下!」任-眼明手快的抓住司徒玉的手臂,將他往回一拉,抱到自己腿上坐好。「你要去哪兒啊,玉兒?」
    「我要回房睡覺。」司徒玉強作鎮定的答道,「師父,我要回房了。」所以,拜託,千萬別再阻止他了……
    「回房?」任-唇畔揚起一抹笑意。「我只訂一個房間,你要回哪個房去?」他的手一收,將司徒玉攪得更近,灼熱的氣息噴在他的頸側,帶著調笑的意味。
    「嗚!」司徒玉縮了縮身子,意識到自己已面臨求救無門之境,但他還是非常不認輸的拚命掙扎,更開始試圖盼開任-緊錮住自己腰身的大手。「那我睡走廊。」
    睡哪裡都好,他就是不要和師父睡同個房間。殷鑒不遠,就在昨晚而已,怎麼能重蹈覆轍!
    「這怎麼行?」唇畔的笑意加深,任-輕而易舉制住司徒玉的掙扎,大掌一下子鑽入司徒玉的衣襟內。「反正床夠大,兩個人睡也不嫌擠啊!」
    他的手輕易的找到目標,開始愛撫起司徒玉敏感挺立的胸前。
    「不要,我不要和師父一起睡!」司徒玉尖叫著開始扭動身體,不讓任-挑逗起他的情慾。「師父你放手啦,嗚嗚!」
    想要趕快逃走,卻徒勞無功,讓司徒玉只能在任-的臂彎中作困獸之鬥。
    「玉兒好冷淡啊!」任-變本加厲的在司徒玉細白的頸項上舔咬著。「你之前不都一直吵著要和我睡嗎?」一雙魔掌離開司徒玉柔嫩的前腳,開始去解他的衣帶。
    「那是以前啦!」在還不知道自己睡在師父旁邊會有危險之前!
    察覺自己的努力又要被頸項上的濕熱麻癢感弄得功虧一簣,司徒玉更用力的掙扎著,兩隻踩不到地的腳胡亂踢著,雙手也拚命拍打任-,想要掙脫他有力的懷抱。
    但見任-用自己的腳勾住司徒玉亂踢的雙腿,就順利的止住他的動作,然後往旁一拉,讓他的腿因這動作而大大分開;原先解他衣帶的右手好整以暇的向下溜丟,攫住他被逗得已昂然的慾望,左手則不停歇的愛撫著他逐漸發燙的身子。
    「嗯……」司徒玉輕抽一口氣,「不……要……啊嗯……」討厭,師父最討厭了!
    聽到他止不住的呻吟流瀉出口,任-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玉兒,你這麼努力學武,是想要有朝一日能爬到我身上吧?」他咬了一下司徒玉軟嫩的耳垂,笑得好不邪惡。
    只怕他這個好徒兒的希望是要破滅了。
    意圖被拆穿,司徒玉想要反駁,卻被一波波湧升的欲浪激得只能無力的喘氣,由著任-將他抱到床上,然後邪笑著壓下。
    躺在床上的可憐包子,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自己又再次被師父一口口的拆吃入腹……
    老天啊,自己什麼時候才能練就絕世武功,而不用再當被壓的那一方啊?
    嗚嗚!會痛啊——
    ※※※※※※
    「將……」
    帶著自信微笑的人還未將下一個字說出口,就聽另一個聲音急急打斷他——
    「不算不算,我剛才沒想清楚,我們再重來一次。」
    聲音的主人說到做到,非常沒品的立刻伸手將案上的棋局弄亂。再一粒粒重新擺上新周。
    荀雲見狀只能歎口氣。
    「爹,這是第十次了。」第十次任耕樵起手又反悔,完全放棄當個大丈夫。
    「不管,再來再來,我們重新下一局,這局我一定贏你。」任耕樵完全不將荀雲的話當一回事,只是自顧自的移動棋盤上的棋子。「來,換你了。」這次自己一定可以將他殺個片甲不留。
    荀雲一挑眉,不置可否,如任耕樵所願的又與他廝殺起來。
    過沒多久。
    「不算不算,我剛才沒想清楚,我們再重來一次。」
    任耕樵氣呼呼的將棋盤上的棋子再次打亂,眉眼間儘是不服之色。他懊惱的重啐一口,不滿的低喃:「我就不信贏不了你!」走了一整個下午的棋了,自己連一盤都沒贏過,他就不相信老天爺總是站在荀雲那邊。哪來如此的好運!
    任耕樵又一顆顆的將弄亂的棋子放上棋盤。
    「爹,算您贏了。」荀雲很乾脆的舉手投降。「我輸了。」輸在任耕樵旺盛的求勝心之下。
    任耕樵停下手上動作,狐疑的抬起頭。「都還沒下,為什麼你就輸了?」
    「爹的耐力遠勝常人,非我所能及,我自願認輸。」荀雲似笑非笑的一勾唇。「所以,拜託爹去找另一個能與您匹敵的人吧!我是不行了。」
    再這樣耗下去,三天三夜也脫不了身。
    見任耕樵的牛脾氣要發作了,荀雲連忙將站立在一旁打瞌睡的小白抓過來用力按在椅子上。
    「爹,小白在旁邊等很久了,她一直想與您過過招,我自願讓賢。」荀雲使勁搖了搖小白,要讓她盡速清醒。「那我去廚房找小赫了。」
    說完這句話,荀雲一溜煙就跑得不見人影,只剩小白迷迷糊糊的總算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的望著臉色鐵青的任耕樵。
    「老爺子,可以吃飯了嗎?」她問。
    她肚子好餓啊,怎麼還不開飯?
    ※※※※※※
    「好香啊!」荀雲前腳一踏進廚房,就忙不疊的稱讚。
    他自後摟住正在試味道的任赫,手也悄悄的探向旁沒盛好盤的門花春筍。
    啪!
    荀雲探出去的手立刻被打落。
    「苟雲,你欠揍啊?」任赫睨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不在大廳和爹下棋,跑來這裡做什麼?」
    荀雲將臉埋在任赫的頭間輕聲一笑。「小白說她想下,所以我只好忍痛讓位給她了。」
    任赫才不相信呢!肯定又是荀雲強迫小白的。不過,要與爹下棋的確要有超乎常人的毅力,忍受他一再悔局的作風才行,苟雲願意在那裡與他耗一個下午,也算難得了。
    他用手肘撞撞荀雲,要他別抱得這麼緊,讓自己沒辦法做事。「你別一直抱著我,這樣要我如何煮菜?」
    他推開苟雲,要去拿放在一旁的茶葉,打算做他的拿手好菜龍井蝦仁。
    但顯然荀雲是不想讓任赫如願的,他一把拉過他,吻上他正要開口斥責的唇。
    「荀……唔……」
    苟雲熱燙的唇舌急切的深入任赫口中,說明了他有多麼的霸道任性;任赫沒辦法,只得伸手搭上荀雲的肩頭,被迫響應他的吻。
    任赫的回吻讓苟雲更得寸進尺的將手放上他的臀部,輕輕愛撫著。
    啪!手第二次被打掉。
    「你搞清楚!」任赫雙頰暈紅,微惱的白了荀雲一眼。「這裡可不是濟南。」這可是自家的廚房,如果讓家裡的人看到,說有多丟臉就有多丟臉!
    苟雲才不管這裡是哪裡,涎著臉又湊上去。「一下下就好了。」自己已經在一堆將帥兵卒中悶了一整日了。
    「不、行!」任赫皺起眉頭,將荀雲那張靠得過近的俊美臉蛋往後推。要真讓他如願的話,自己就沒辦法煮飯,那晚上的壽筵要怎麼辦?
    被推開的苟雲也不氣惱,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欺上前,將來不及逃跑的任赫困在兩臂中,伸手就要解他的衣帶。
    「苟雲!」任赫忙要阻止他的膽大妄為,卻被落在頸側的吻弄得敏感一顫。
    「唔!」他無法克制的發出一聲嬌喘。
    荀雲太熟悉任赫的所有敏感點了,他輕易的就挑起他的慾望,打算再更進一步侵犯他……
    忽然,荀雲的手一頓,蹙起眉頭看向旁邊的窗戶,任赫睜開已略帶水霧的黑眸,疑惑的跟著向一旁瞥去——
    只見一個他們都未曾見過的人正尷尬的望向這邊,搔搔頭乾聲笑道:
    「你們繼續,我馬上就走。」
    他比了個「請」的手勢,真的遵守非禮勿視的規戒,掉頭就走。
    任赫眨眨眼,也忘了要臉紅。
    那雙眼睛……好像在哪裡看過啊……
    ※※※※※※
    柳艷的住處在後花園,她讓婢女替自己打理好衣服後便揮退她們,自旁邊的大櫃裡拿出一個長長的布包,打開後取出她的紅纓刀細細擦拭。
    縱使任耕樵不准她在任府舞刀弄棍,但是出了外頭也不是沒機會可以一展英姿,所以還是時時勤拂拭一下,免得她的寶貝生銹變鈍,成了廢鐵。
    忽然,她停下手中的擦拭動作,拿起紅纓刀,想也不想的就是一招「乳燕投林」,立時破窗而出——
    「站住!」她大喝一聲。
    被喊住的那人立刻止住腳步,回過身低頭問道:「二夫人有事嗎?」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地上,不見抬起。
    柳艷拿著紅纓刀殺氣騰騰的繞著那人身旁走了一圈,銳利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你很眼熟喔……」她那把才剛以油擦拭過的紅纓刀在日頭照耀下,發出熠熠亮光。
    那人心頭一驚,卻也面不改色的道:
    「二夫人多忘了,小的才剛進府沒幾日,怎麼……」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讓柳艷截斷——
    「抬起頭來。」
    她-起美麗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似乎是想要看穿什麼。
    只見那人聽話的緩緩抬起頭,可才別要讓柳艷看清他的面貌時,他忽然往後一躍數丈,待足一沾地,拔腿就跑。
    柳艷見狀,也馬上生氣的拿著紅纓刀追上去。
    她的動作極快,所以兩個人的距離並不算太遠,但是她卻也一直無法追上他。兩人一前一後的疾步飛奔,轉眼間已經在任府的後花園裡來來回回奔了好幾圈。
    「二夫人為什麼要追小的?」那人邊跑邊感不解的問,腳下的步伐絲毫未見停基本上,有此輕功的人還來任府做事,真的是有鬼。
    「哼哼哼!」柳艷冷笑數聲。「你心知肚明,臭小子!」
    「小的不明白。」那人繼續裝蒜。
    「是嗎?」柳鈍忽然腳步一停,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那人尚未察覺不對勁,在繞著後花園又奔了一圈後,逐漸接近柳艷所站立的地方。
    柳艷拿起紅纓刀用力劈下——
    沒劈中!
    那人在千鈞一髮之際側身一閃,在地上打了個滾站起來。
    柳艷陰側一笑。「阿-啊阿-,你以為-躲得過三娘的法眼嗎?」她掄刀又攻去。「也不想想你一身功夫與易容之術是誰教的,還敢撞在我手裡!」
    「阿-是誰?」那人還是一臉無辜的問:「二夫人該不是認錯人了吧?」
    柳艷也不與他浪費唇舌,紅纓刀連番揮出,卻都沒砍到對方半毫;她惱羞成怒,忽然左手成爪往他臉上迅速一抓,扯下一塊臉皮。
    那人真正的容貌因這一抓而無所遁形。
    「哎呀!」抬手摸摸自己的臉,發現上頭覆著的假皮被撕下了,任-也不見驚慌,只是嘻嘻一笑。「二娘,您近來可好?」想不到還是被拆穿了。
    「好得不得了啊!」柳艷丟下手上的臉皮,紅纓刀又緩緩舉起。「二娘天天都將這把紅纓刀磨得閃閃發亮,正等著砍你這個敢不說一句話就辭官跑到高昌逍遙快活的兔崽子呢!」
    任-搔搔頭髮乾笑著。「我不是回來給爹祝壽了嗎?」所以就別這麼計較嘛!
    「是啊!」柳艷冷冷一笑,身形一動,舉刀又往任-攻去。「那你的墓碑有沒有順便也帶回來啊?」
    早說了不會讓他好過的,想有命回來吃壽筵,就先打贏她這個二娘吧!
    任-在四歲的時候,柳艷開始教他武功。
    從最基本的扎馬步開始,每一個進程都是扎扎實實,絲毫不得偷懶;至於射箭之術,則是任-額外學的,為的是希望在武狀元的考試上拔得頭苦。
    到了任-十五歲的時候,柳艷又將自豪的易容之術一併授予他,是以任-可謂是柳艷唯一的弟子,不敢說是盡得她真傳,但也學了個九成。
    但是所謂的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必須是用在苦學數十年或是有著卓越資質之人的身上,任-二十二歲就離家當官去,是以柳她的一身好功夫他也沒學全,因此他想打贏柳艷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在要回來杭州之前,任-便已想清楚這之間的利害消長,他知道自己不能光明正大的走進任府;想要躲過二娘,當然就得先易容成他人,這樣進來的機會好歹會大一些。
    他人是成功混進來了,不過很可惜的,在還沒見到娘並向她求救之前,就被二娘逮到了。
    兩道身影在任府後花園中開始了激烈纏鬥。
    硬著頭皮閃過二娘劈來的數刀後,身上沒帶任何兵器、又未熟知武功門路的任-已無力招架了。他當然知道二娘不會真的傷到自己,可每次一見面就得被迫這樣比劃過招來當驗收,真的很累人啊!
    「看來你這幾個月也沒進步多少啊!」柳艷很不滿意的又揮了幾刀。「那你可別妄想二娘會在你爹面前幫你離家出走這事兒講話了。」
    任-狼狽的低頭避過刀鋒,往一旁跳了開。
    「別這樣嘛,二娘。」他苦笑了一下。「如果-不幫我在爹面前美言幾句,那另一樁事也就完了。」
    柳艷柳眉一挑。「什麼事?」雖是這麼問,但手下的攻勢未曾稍減。好久沒這麼好好的舒展拳腳了,真是暢快啊!
    柳艷的一柄紅纓刀使得如行雲流水般揮灑自如,逼得任-節節敗退,整個人都籠罩在刀光之下。
    「就是……」
    任-正待說明他與司徒玉的事情,就見一個矮小的身影忽然跳出來。
    「不准-傷害師父!」司徒玉氣呼呼的大吼一聲,撲過去死命抱住柳艷。「師父,你快走!」
    打從他們一來到這座大宅,師父就吩咐他不能出來走動,但他在房中等了好久都不見師父的身影,不禁也有些不安,終究還是大著膽子出來找尋,卻被他撞見師父在這惡女人的刀下命在旦夕,他想也不想的就衝進來救他。
    柳艷只覺腰部一沉,她反應極快地用空著的左手一把抓住司徒玉的後背,將他拎到自己眼前。這小鬼是誰啊?
    柳艷-起美廳的只眸上上下下打量他。長得可真可愛哪!白嫩嫩的臉蛋,讓人好想伸手捏一把。不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柳艷皺起眉頭問:「娃兒,你是誰啊?」
    「我、我……嗚……」司徒玉有些害怕的吸吸鼻子,恐懼的淚水已盈滿眼眶。
    自己不會就這麼被這個惡女人殺了吧?他膽怯的看了眼柳艷手上亮晃晃的刀子,終是忍不住湧升上來瀕死的絕望之感,「哇」的一聲哭出來了。
    哭聲隆隆有如黃河之冰天上來的氣勢,讓柳艷忙不疊的放下司徒玉,以便-住自己的耳朵。
    天哪,好難聽的哭聲!
    任-連忙將司徒玉拉到懷中安撫。
    「玉兒,別哭了。」他拍拍司徒玉的頭,抹掉他的淚水。「她是我二娘,沒有惡意的。」司徒玉的以身相救,讓他心裡著實感動。
    「可是……嗚……」剛剛她還拿刀子要砍師父,他一想起來就覺得恐怖,整個人埋進任-的懷裡緊緊抱住他。
    在一旁的柳艷見兩人如此親密,忍不住放下-住耳朵的手狐疑問道:「阿-,這個娃兒和你是什麼關係?」
    若自己剛才沒有聽錯,這小鬼……是任-的徒兒?

《品酒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