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咦?要進這裡吃?」坐在車內的沈青彥見項承似乎要把車開入位於中山北路上的大飯店停車場,立即訝然問道。
    「是啊,這裡的下午茶很不錯。」熟練地轉著方向盤,項承說著便將車往地下停車場開。
    「呃,我穿得很邋遢耶。」好歹他也知道來這種地方不能穿得太隨便,自己身上只穿了件簡單的黑T恤與牛仔褲,腳上蹬的還是已買了三年的球鞋。
    他還以為項承說要喝下午茶,是隨便找問咖啡館坐坐的意思咧。
    「不是穿拖鞋就好了。」項承笑笑地安撫。「雖然在火車站前的百貨公司也有,不過這裡的蛋糕種類可就多了許多,你一定要試試看。」將車停好後,他領著沈青彥坐上電梯,如是說道。
    「喔。」這傢伙知道這麼多,不會也是愛吃甜食吧?
    門口的服務生帶著兩人來到佈置典雅的座位上,待他們拿了想吃的甜品與飲料重新回座後,沈青彥才得空,邊吃著香甜濃郁的布朗尼問——
    「你對這個好像很有研究?」
    「也不算是。因為我母親喜歡,所以我才會留意這些。」
    提起母親,讓沈青彥想起從小到大所有的不愉快,他表情陰沉了幾分,沒有答話,只是撥弄著盤中的蛋糕。
    「怎麼了?」項承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不好吃嗎?」他將盤中的一塊麵包遞了過去。「這裡的布丁麵包非常有名,試試看。」
    沈青彥依言咬了口,瞼上陰霾都因口中甜美的滋味而散去。他唇畔露出一笑。三兩口便將它解決掉,表情很是開心。
    見狀,項承也笑了。現在在他眼前的不再是成熟世故的男人,而是符合他年齡的大男孩,而這也才是沈青彥所該有的表情。
    見他笑了,沈青彥連忙收起笑容,板著臉咕噥:「笑什麼?」那笑容有種把他當成小孩、令人不爽的意味存在。
    「沒什麼,你喜歡吃就好。」他很高興沈青彥喜歡他挑的口味。項承又叉起一塊蛋糕放到他面前。「這個提拉米蘇是以白蘭地為基底,還混合了意大利的illy咖啡,口味很不錯。」
    「喔?」半信半疑地切了半塊提拉米蘇放入口中,瞬間化開在口裡的濃郁味道,果然與他在麵包店買的全然不同。
    見沈青彥的眉眼都因這滋味而飛揚起來,項承笑得如同是自己嘗到般愉悅。「之前我去意大利拍照,吃過一款極高級的提拉米蘇,是用Mascarpone起司和Marsala烈酒做的,可惜價位太高,所以在台灣很少見。有機會,你一定要吃吃看。」
    「你去過哪些國家?」由於家境不好,沒出過國的他對這些事情好奇得要死。
    「滿多的,像是美國、加拿大、意大利、法國、中國……都是為了拍照。」學長的工作室所接的案子,可謂足五花八門。「除了拍照外,還體驗了不少事情,每個國家的風俗民情和台灣都有很大的差異。」
    頓了下,見沈青彥張大眼瞅著自己,一臉期待,項承喝口茶,笑了下,又繼續道:「像是法國人,特別愛搭訕,常常一路走下去,會有五、六個人主動與你攀談吧。」
    「那他們會怎麼做?」沈青彥興致勃勃地追問。
    「靠過來告訴你他是藝術家啦、演員啦、作家啦,結果呢?其實不過是個畫看版的和戲裡頭的路人甲。稍微聊了下,便開始的說個不停。」項承搖搖頭,頗不以為然。
    「嗄?者……什麼?」聽不懂。
    「Jet'aime,就是法文的我愛你。」項承解釋道。
    「Jet'aime?」沈青彥按那個字音念了遍,沉默了半晌後,他然歎口氣,眼底儘是羨慕。「真好……」
    從以前到現在,除了那些不堪的回憶,他的生活便是像行屍走肉般的過日子。找不到出口,便索性一直墮落。
    每日每日,只是不斷重複相同並且無意義的事。他看不到希望,更遑論能有項承那般充實快樂的生活。
    對於項承,他既是嫉妒,也是嚮往羨慕。初見面時他便被對方乾淨的氣息吸引,羨慕的同時卻也被無能為力所深深攫抓,才會……妒忌,想要讓項承也一起沉淪。
    但是……現在他卻不這麼想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縱使對方最近老讓他氣得牙癢癢,可是……
    見沈青彥歎氣過後,臉上卻露出迷惘的表情,與初見面時的飛揚自傲全然不同,項承心頭一動,忍不住問:「青彥,你想過將來嗎?」
    沈青彥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無意識地用手上的小叉子將蛋糕弄碎,身上散發出戒備與拒絕的氣息。
    「一定有特別想做的事吧?」
    沈青彥還是不答,但神情卻倏地變得痛苦憤怒,好看的五官幾乎扭曲。
    項承看得一怔,「青彥?」為什麼會有這種表情?
    卻只聽沈青彥以近乎痛苦的聲調喃喃的道:「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次的話,或許他便能看見未來,能夠滿懷希望地去尋找將來要走的路。可是,因為無法重新開始,他……無、路、可、走。
    過往的夢魘總是如影隨形,那些傷痛無論如何也磨滅不去!
    一隻溫暖的手掌覆上他已沁出冷汗的手,抬頭,他對上一雙擔憂的眸。
    「怎麼了?如果勾起你什麼不好的回憶,我很抱歉。可是,你願意告訴我、讓我幫一點忙嗎?」
    剛才沈青彥眼底的痛楚,深沉得驚人,所以那絕不是可以隨時間淡忘或笑著遺忘的回憶。
    眼前的男孩苦苦壓抑、不讓它潰堤的,便是這份痛苦嗎?
    有一瞬間,沈青彥臉上的抗拒幾乎散去,但下一瞬,他又豎眉抿唇,將手抽出。「沒什麼,不干你的事。」
    他不想讓項承看見自己的醜陋。對方太乾淨、太乾淨,自己絕不將醜惡的傷口攤在項承面前,那會讓他自慚形穢!
    「青彥……」項承有些難過,難過於沈青彥對自己的戒心。
    見到項承難過的表情,沈青彥渾身倏地一僵。
    幹嘛……用那對漂亮的眼睛哀傷地緊瞅著自己,好像他做錯什麼事一樣「別以為你裝無辜我就會再被騙!」他連忙狼狽地別開臉,推開椅子站起身。「我要去拿蛋糕。」
    躲開項承要拉住自己的手,他丟下這句話,匆匆逃離對方影響力極大的「無辜電波」範圍。
    沈青彥的話讓項承訝然地張大嘴,半晌,他才放下伸出去的手,看著沈青彥挑選蛋糕的背影疑惑地攏起眉。
    裝無辜?
    他沒有啊?
    「你先在這裡坐一下,我拿了東西後馬上送你回去。」
    由於飯店離學長的工作室極近,在送沈青彥回家前,項承先繞過來拿點東西。
    坐在沙發上的沈青彥聽他這麼說,挑高了眉頭當是回應。
    然而項承前腳剛離開,後頭便傳來幾下輕微的喀喀響動,他回過頭,只見一名穿著雅痞、一臉懶洋洋、唇角還似笑非笑往上挑的英俊男人,嘴裡叼著根煙走入。
    「學弟,你怎麼也來了?」男人看也沒看,只慵懶打著招呼,走過沙發後,才像發現不對勁般回頭。「是誰在那裡?」
    甫回頭,楚天放便對上沈青彥稱不上善意的打量眼光。
    當下,他馬上認出眼前的男孩。畢竟這幾個禮拜以來,對方老被掛在他寶貝學弟的嘴邊,而他身上還有張打算一有不對勁便用來「釘草人」的照片。
    「沈……青彥?」楚天放揚起眉,繞到沙發對面,居高臨下地審視他。
    臭小子,竟然敢到他的地盤上來認出楚天放便是那晚在酒吧強吻項承的男人,又見對方神色不善、一副吊樣,沈青彥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
    「幹嘛?」用最直接的方式回應對方的挑釁。
    「幹嘛?哼。」楚天放冷哼一聲。沈青彥眼裡的不馴與桀騖態度讓他很是不爽,想起前些日子項承臉上的傷,他口氣也更加不好。「小鬼,我警告你,拍照歸拍照,你要敢在其他時候動手動腳,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生不如死。」意思是要沈青彥不准再對項承動粗。
    可是,這話聽在沈青彥耳中,便自動被解讀為另一層意思。
    要他不准對項承出手?哼,這歐吉桑也不先秤秤自己有幾兩重!
    「喔?他是你的嗎?有標上記號嗎?」昂起下巴,他不屑地嗤道:「不過,就算是你的,我也會馬上把他搶過來,你就等著失戀吧!」
    啥?搶?失戀?等等,這小鬼難不成……楚天放立即虎起臉,一個箭步上前,二話不說便抓住沈青彥的衣領用力提起。「小鬼,你原來是個死玻璃?哼,你給我聽清楚了,立刻、馬上,離他遠一點!滾!」
    原來上回項承會那樣問他,有這一層原因?他豈能讓原本是異性戀的項承被這看來就不是好貨色的小鬼給污染了
    他的手立刻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揮開。
    沈青彥嫌惡地拍拍被抓皺的衣服。「要我滾就滾?媽的,你以為你是誰?要不要走,決定權去他的不在你身上,你大可以去問問項承,他讓不讓我走!」
    「你……臭小子!」被沈青彥粗魯挑釁的言詞激怒,楚天放重新扯住沈青彥的衣領。「你存心要惹毛我是嗎?」
    幾點煙灰掉落,沈青彥偏頭閃開後,怒道:「要打就來啊,誰怕你?」反手抓住楚天放的衣領,他眼底已閃現著憤怒的焰火。
    一大一小、一觸即發,自內室走出的項承見狀,連忙衝上前拉開兩人。
    「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一副要打架的模樣沈青彥還沒開口,楚天放已指著他鼻子,怒聲說——
    「學弟,要模特兒,學長找上百個來讓你挑,這種小鬼不要也罷!」
    「學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沈青彥也接著怒咆:「你去找啊,找一千個來都沒用,項承要拍的就是我一個而已!吃不到葡萄就別說葡萄酸!」
    「青彥……」這又是怎麼了?項承想要勸架,卻無從勸起。
    只見一旁的楚天放聞言,怒火又立即飆高數丈。「臭小子,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變態是不是!」他愛的是有大胸脯的女人!
    「學……」
    「我變態?你還不是個好色下流的老頭!」
    「青……」
    「我下流?至少比你正常幾百倍,死Gay!」
    「等……」
    「有種你再說一次!」
    「要說幾百次都可以,死Gay,臭玻璃,滾!」
    「你……」
    沈青彥怒極,衝上前便將拳頭往楚天放那張不斷踩他痛處的爛嘴招呼過去。項承來不及擋,楚天放也趁勢揮出拳頭,於是,一大一小,臉上瞬間便各多出一粒黑輪。
    兩人像爭奪地盤的狗,不斷向對方狂吠叫囂,還時不時乘隙出手,項承被眼前的混亂弄得一個頭兩個大,最後,一向好脾氣的他也忍不住怒吼一聲。
    「住手!統統住手!Stop!」
    兩人同時停手,但仍舊猛喘著氣,青青紫紫的臉上還帶著騰騰殺氣,像要將對方給燒出個大窟窿一樣。
    「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按按隱隱發疼的太陽穴。
    他才進去拿個東西,怎麼出來後便變成這樣了。
    「學弟,為什麼你沒說這臭小子是同性戀?」楚天放狠狠抽了口煙,將香煙隨意在桌上用力按熄,「上回你問的那些問題是因為他吧?和這傢伙在一起只會讓你越來越不正常,立刻、馬上,和他斷絕往來!」
    他可是受老當益「壯」的伯父、伯母托付,要好好照顧項承,若讓那兩位老人家知道自己把他照顧成同性戀,不死都要去半條命。
    「學長,同性戀沒有什麼不對,你為什麼要這麼排斥?」項承皺起眉。沈青彥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正是需要他人認同的年紀,楚天放的話無疑是太過傷人。
    「於情於理,你應該要向青彥道歉。」
    沒想到項承會胳臂往外彎,楚天放瞪大眼,指著自己鼻子,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我?我幹嘛要向這個沒禮貌沒家教滿口粗話的暴力小鬼道歉!」
    「學長,你的話越來越過分了。你應該不是這樣的人啊,為什麼今天這麼反常?」項承走上前,試圖要安撫不知為何怒氣衝天的楚天放,卻被一股力量往後扯。
    項承一愕,卻被沈青彥自身後抱個死緊,連帶地看見楚天放的目光從燃燒著怒焰升級成像要噴火般。
    待楚天放發難,沈青彥便示威般地將下巴擱在項承肩上,對氣得暴跳如雷的楚天放彎起一抹他曾在照片中展現過的邪氣微笑。
    「對對對,我是個沒禮貌沒家教滿口粗話的暴力小鬼,不過,重點是他喜歡啊,你能拿我怎麼樣?啊?」
    說著,當著楚天放的面,他緩緩低下頭,把自己的臉埋在項承優美的頸間,輕柔地、低緩地磨蹭了幾下,雙眼則直勾勾望向楚天放,用惡意的目光挑釁。
    從楚天放的方向看去,那樣子活像是沈青彥在吻項承的脖子,再加上那對下流得讓他恨不得剜掉的眼眸,他氣不打一處發,正要怒吼,項承便漲紅臉回過頭低斥。
    「青彥,你在做什麼?」蹭得他渾身發癢。
    「沒啊。」對著臉色發青的楚天放揚高眉,沈青彥又蹭了蹭。
    還沒蹭完,楚天放已沉不住氣,衝了過去將項承與他隔開。「臭小子,你敢挑釁我?」
    「揍你都敢了,我還怕嗎?」沈青彥將項承再度拉回自己身邊。
    「你……」
    眼見又有要開戰的趨勢,項承只好站到兩人中間,「好了,我要送青彥回去,學長,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別再和他吵了。」
    「可他……算了!」恨恨的從鼻子哼出氣,楚天放又怒掃沈青彥一眼,才道:「學弟,我等你回來將你們兩個的關係解釋清楚!」他氣沖沖地別過頭,又補充一句:「我要什麼答案,你應該知道!」
    坐在車內,沈青彥的表情臭得可比路邊攤賣的臭豆腐。
    楚天放說的話,無疑是在他未曾好過的傷口上再撒了一層鹽。
    死Gay、臭玻璃、沒家教?可惡!
    忿忿握緊拳頭,他惱怒地咬住唇,身體因這些如利刃般銳利傷人的話而氣憤顫抖。
    項承瞧見,將車轉往路邊停下,傾身向前。
    「青彥。」他低喚:「我很抱歉……」
    「哼!」沈青彥從鼻間哼了聲,表示道歉有啥屁用。
    項承歎口氣,「學長他平時並不是這樣,也極少說出那樣傷人的話,也許是什麼原因讓他口不擇言,希望你對他的話不要介意。」
    「不介意?」聞言,沈青彥忿然別開臉。「是啊,我就是死同性戀、沒家教,是事實幹嘛介意,是不是?既然你認同你那位親愛的學長的話,行,我現在就下車!」說著,作勢要將車門打開。
    項承連忙伸手按住他,急道:「青彥,我只是希望你別介意,並不代表我認同他的話。我代學長向你道歉……」
    「代他向我道歉?」猛地轉過頭,他怒視項承,「喔?原來你和他的關係已到了可以彼此代替的地步,那你之前幹嘛還否認?」
    「不是……」天,怎麼越解釋越混亂?深吸幾口氣讓自己定下心,項承牢牢抓住沈青彥的手,「青彥,我對你的感覺,我以為上回已經表達得夠清楚了……」
    「表達什麼?」挑眉,冷哼。「鬼才知道!」
    傍晚,夕陽餘暉自車窗外斜射而入,將沈青彥那頭蓬鬆的卷髮照得柔軟得像黑天鵝絨,配上那對粲然的黑眸與因怒氣而微噘的薄唇,項承看得心一動,不由自主地將手探向他腦後,手指滑入沈青彥滑順的黑髮中,並在他額上吻了下。
    「你懂了嗎?」他輕喃,手指捨不得離開般,溫柔地撩弄沈青彥的發。
    沈青彥先是一愕,隨即惱怒地將項承的手揮開。「幹嘛?我又不是小孩子!親額頭?你當是在道晚安啊!」
    這個吻勾起他上回被項承吻額頭的不爽回憶。有誰告白吻額頭的?騙小孩。
    項承聞言一愕,隨即瞭然輕笑。
    「笑屁!」他討厭死項承這種笑容,讓他摸不著頭緒,頓覺自己的幼稚!
    手指再度探出,這回卻是撫上沈青彥優美的下顎。「青彥,我能將那話當成是你在索吻嗎?」
    不敢吻沈青彥,在於他不知道對方除了對他感興趣外,撇開那些惡作劇的吻之後可還有想親吻的念頭。
    而現在,他得到許可與邀請函了?
    乍聞此言,沈青彥小麥色的臉龐翻湧上一陣紅潮。
    可惡,這傢伙真的沒談過戀愛嗎?為什麼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種讓人泛雞皮疙瘩的話?自己……難不成又再次被項承單純的外表給唬弄。
    哼!豈能老被他看扁!
    不甘示弱,沈青彥黑眸用力一瞪,「誰要向你索吻啊?要親就親,誰像你婆婆媽媽話那麼多!」
    說完,率先伸臂勾住項承優美的頸項,薄唇隨即貼上項承軟紅的唇,恣意地又舔又咬,還將舌頭探入搗弄,成功扳回劣勢,奪回主導權。
    起初,項承的技巧還有些生澀,可過了不久,便開始熱情回應沈青彥,學著他的方式回吻。
    看來……項承的學習力還不錯嘛!
    這麼想著的同時,連神智都像被吸納過去般,開始暈陶陶起來。心跳隨著男人吻著自己的所有細微動作而急遽加速,那是一種令人陶醉愉悅的幸福與悸動。
    該不會……自己被這傢伙的無辜手段迷惑,竟在不知不覺間……動心了吧?
    思及此,他心頭突地一跳,微掙了下,趕緊離開項承令人著迷的唇。
    糟糕。沈青彥撫著唇,紊亂的呼吸早洩露出他因這一吻而激盪不已。
    不會吧?心中驚疑不定,抬起頭便見項承白皙的臉上都是因熱吻而染上的動情紅潮,這幅景色恁地迷人,竟教他又有一瞬間的失神。
    怔忡間,只見項承早收起馳蕩的心神,伸出手一如以往地輕撫他的發,露出乾淨溫柔的笑。
    「對了,學校什麼時候放暑假?」
    好聽的嗓音拉回沈青彥遊走的思緒。算了,只是一個吻,說不定心動的感覺也是暫時性而已,還是觀察看看再說。
    想通這點,他瞇起眼。「下下禮拜。你幹嘛問這個?」
    「那麼,能不能撥兩天給我,我想帶你到墾丁拍照,好嗎?」
    雖然就目前的時間與金錢而言,不容許他帶沈青彥出國,不過,到南部卻是綽綽有餘。
    他想藉著公事之便,讓眼前令他心動的男孩能更快樂……
    果不其然。
    沈青彥聽他這麼說,立刻眼一亮,忙不迭點頭。「好,下下禮拜一就出發,我會先向店長請假!」
    因未曾到過的地方而興奮不已,和楚天放又打又吵之後,沈青彥總算首度展眉,露出項承期待的燦爛笑容。

《熟男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