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爹、娘,此次去太原要多加保重,時常寫信回來告訴孩兒你們的近況。」湛若水向將要前往太原的父母叮囑道。
    「若水啊,你真的不和爹一起去……啊!」湛海冰忽然痛呼一聲,撫著大腿不敢再說話。
    虞月兒收回青蔥玉手淺笑道:「老爺,咱們不是說好了,要讓若水留在大梁,您現在是想反悔嗎?」
    雖已年逾不惑,但虞月兒說話的聲音仍如銀鈐般悅耳,看來猶如教養極好的貴婦,要不是那力道不輕、勁透皮肉的一捏,會讓人誤以為她是一位弱柳扶風的嬌貴婦人。
    「可、可我會想若水……啊!」這次湛海冰撫著的地方是腰側,雖說他貴為湛門的前掌門,可還是抵不過虞月兒的毒辣狠招,畢竟已讓她打了二十年,他的罩門早就被她摸得一清二楚了。
    湛若水正色道:「爹、娘,時候不早了,該帶家僕起程了,這裡的事我會妥善處理,你們不用擔心。」他牽起虞月兒的手,以免湛海冰還未到太原,就被打到口吐鮮血,「娘,您與爹到那裡享受一下沒我打擾的日子,重溫舊夢時別忘了對爹好一點。」
    「笑話,娘當然會對他很——好!」虞月兒豪氣的拍拍湛若水的胸膛,「一路上有娘保護他,別擔心仇家會找上門:倒是你,別和他天天玩得那麼大聲,會吵到街坊的。」她笑了笑,意有所指。
    兒子的喜好她明瞭,江湖兒女嘛,一切都由著他,只要人沒事就好。
    沒想到娘還是發現了自己與秦瀟的事,湛若水微微笑著、不發一語。
    「若水,那東西要記得收好,功課也別偏廢,聞人叔叔和莫霞阿姨會時常來看你,有事沒辦法解決可以找他們,知道嗎?」眼看無法勸動湛若水到太原維護自己,湛海冰只得選擇乖乖順從夫人,以求少討幾頓打。
    「我會的。」
    湛若水沉穩一笑,送湛海冰夫婦到城西五里處才返回湛府找秦瀟。
    一路上,原本掛在他臉上的溫和淺笑逐漸變成一抹好笑。
    呵呵!現在府內的奴僕少了許多,可以玩得更「盡興」了,選擇留在大梁,還真是明智的抉擇啊!
    湛府裡有一株大梅樹,秦瀟就愛抱著湛若水的白狐裘到樹底下喝熱茶賞雪。可是自從被人打擾了好幾次後,現在他要坐到那棵梅樹下前都要張望一下,連賞雪也不能盡興,得拉長耳朵聆聽四周有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很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你到底滿意了沒?」被湛若水自身後抱住,壓在梅樹上又愛了一回後,秦瀟氣惱的問出口。
    這傢伙越來越猴急了,這次連衣服也不脫就做,真懷疑他是不是慾求不滿,長這副臉結果竟是個大色狼!
    「還沒。」湛若水邪邪一笑,大手又探到秦瀟的褲子裡東摸西摸。
    「我不想做了!」秦瀟回頭瞪他一眼,原本紅潤的臉色因湛若水的需索無度而略微發白。
    「那你想做什麼?」
    「我想拿赤血珀回家!」
    「還不行,我還不滿意。」湛若水搖搖頭。
    他還沒玩夠,哪會這麼輕易放人!而且和秦瀟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讓他覺得新奇有趣、印象深刻。被打是一回事,擁抱他的滿足感卻令他捨不得放手。他又親了親秦瀟的後頸,換來他更激烈的抗拒。
    「我要出去玩!」秦瀟抬腿往後一踹,要湛若水放開他。「天天在這裡和你做這件事,煩死人了!」
    這……這樣說太傷人了啦!湛若水撫著被踹痛的腳,可憐兮兮的抱怨:「是你要我少說話、多做事的嘛!」
    所以他才什麼前戲都沒有,直接抱住秦瀟就做啦,想說可以少挨個幾拳,結果反而被揍得更慘了。
    上上回是三拳,上一回是四拳,今天則被打了五拳外加一記狠踢。幸好他有要廚房的大嬸多燉幾盅雞湯偷藏著自己喝,所以身子骨還承受得了。
    「那是之前,現在我不想,你就不准抱我!」秦瀟傲慢蠻橫的一甩頭,穿好被扯到肩頭的狐裘,以免又打噴嚏。
    白色的狐裘在領子處滾上一圈淺灰色的貂毛,將秦瀟白瓷般的臉蛋襯托得更加無瑕,再加上與生俱來的傲氣,讓他看起來就像個被捧在手心呵護的小公主。
    湛若水著迷的看著佇立在梅樹下美得出塵的秦瀟,又不怕死的靠近他,「你看起來好美喔!當然,最美的時候是剛才……哎呀!」
    這次他有驚無險的避開秦瀟的攻擊,接著仍色膽包天的想親親他的嘴,可惜不能如願。
    「要看的話看你自己就好了,無聊!」秦瀟一把推開要靠近自己的色狼。湛若水長得比他還美,不是嗎?
    當然不能比!秦瀟的眼睛在歡愛時真是美得令人心蕩神馳,那是任何事物也無法比擬的啊!
    湛若水不同意的扁扁嘴,隨即嘻皮笑臉地道:「再做一次,我就帶你到城裡逛逛,如何?」
    很可惜,秦瀟並未接受他的條件交換。
    「我自己出門逛,誰要你陪?」
    「我知道哪裡有好吃的湯圓,哪裡有好看的戲喲!」湛若水不死心的利誘他。
    「我找別人帶我去!」
    可惡……「你不要赤血珀了?」再加上威脅,這總成了吧?
    果然……
    「只有一次?」秦瀟挑眉確認。
    「嗯。」
    不假思索的,秦瀟立刻往湛若水撲去,打算早完事早出門,也可以早日拿赤血回嘯鳴山莊。
    嘯鳴山莊的離火院有一株梅樹,秦瀟最愛在這種細雪紛飛的時候擁著雪貂裘,坐在樹下吃著大娘做的湯圓欣賞雪景;可是這樣美麗的畫面在他去劫鏢後就不曾出現過,因為畫面裡的主角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站在梅樹下以指尖撫過粗糙的樹皮,秦湘若有所思地盯著暮雲堆捲得灰濛濛的天際,任細雪灑滿他烏亮的髮絲與單薄的衣裳。
    一樣的臉孔、一樣的身形,旁人若未注意到他清冷的目光,或許會誤以為是秦瀟回來了,但嘯鳴山莊的人總是可以輕易分辨。
    「站在這裡不進屋,不怕冷死嗎?」
    齊衍沒好氣的將快變成雪人的秦湘一把扯進廊下,再拖著他往乾天院走去。
    「真不知道你是沒有知覺還是太遲鈍了,竟然想那傢伙想得站在雪地裡當雪人!」
    一日比一日冷,回到屋裡,齊衍搓搓手立刻窩回墊著厚毛毯的長楊上,何霽則是面無表情的呷了一口熱茶,目光淡淡地掃過秦湘冷漠的臉。
    「有什麼話就說吧!」齊衍沒好氣的道。
    當兄弟這麼久了,他會看不出表面上雖然波瀾不興、內心則暗濤洶湧的秦湘在想什麼嗎?只是人家不提,他又能說什麼?
    秦湘遲疑了一會兒,少言的他才道出自己的心事。
    「我……我想去找他,行嗎?」而且是很想,他迫不及待想再見到秦瀟,只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向齊衍開口,所以一直悶到現在。
    「要去就去,作啥徵詢我的意見?」齊衍受不了的翻翻白眼,他們是拜把兄弟,秦湘幹嘛這麼客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秦湘在嘯鳴山莊的地位有多卑微呢!
    秦湘眸中閃過一抹驚喜,「真的?可……我不知道要去多久,我……」人海茫茫,很可能因此延誤下回劫鏢的時間,這也是他一直沒有開口的原因。
    「放心、放心!有那傢伙的消息了,秦瀟現在正在大梁與一個姓湛的傢伙打得火熱呢!」
    這條線索還是楚烈告訴他的,畢竟這方面的事他最清楚、消息最靈通,而且此事關乎湛門解散,更是鬧得整個武林沸沸揚揚;除此之外,秦瀟那張臉又太過顯眼,所以梢加打聽就能得
    到想要的消息了。
    沒注意到秦湘的臉色明顯一僵,齊衍只是傭懶地伸出手要何霽倒杯茶給他,何霽先瞟了他一眼,才拿起茶壺斟了杯熱茶給他。
    「你找到他後,要不要回來由他,可是赤血一定要拿回來,若他還沒拿到手,就把他綁回來認爹!」
    一談到赤血珀,齊衍就一肚子火,連著失手兩次,要他如何不生氣?忿忿地將溫熱的杯子湊到唇畔喝了一大口,乾天院立刻傳出一聲慘叫——「死何霽、臭何霽!」齊衍捂著被燙紅的嘴巴尖聲大叫。
    見狀,何霽加深了唇畔的笑意,笑得極為惡劣:敢叫他倒茶?他又不是他的僕人!
    不理會兩人日日上演的戲碼,秦湘神情木然的走出房門,將爭吵聲隔在門內。
    他得立刻出發,他要去看看事實是否真是如此……
    齊衍沒注意到秦湘已經離開,他被燙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你……你是故意的!」
    「哎呀!是你自己喝得太急,能怪誰呢?」何霽將錯全推到齊衍身上。
    「什——麼?」齊衍氣憤得掄起拳頭,「你說,我哪裡惹到你了?」
    何霽不答話,只是斂起笑容盯著齊衍瞧了好半晌,這才歎了一口氣。
    「你在這方面真的很遲鈍。」他修長的手指撫過齊衍紅艷的唇瓣,以冰涼的指尖替他降溫,「也難怪……」
    「什麼啦?」齊衍火大的推開何霽的手,「我討厭話只說一半的人!」
    「嗯……」何霽將留有齊衍唇辦溫度的手指放到唇畔,淡淡地勾起一抹笑。
    「你還真是不知死活,居然要秦湘去找秦瀟。」
    「有什麼問題?難不成你願意親自去大梁將秦瀟帶回來?」齊衍碎碎念著。
    聽他這麼說,何霽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齊衍還真不是普通的笨啊!
    「秦湘喜歡秦瀟,只有你才會笨得將那當成兄弟之情;你要他去大梁幹嘛?有個秦瀟在那裡惹事就夠了,還讓秦湘與那姓湛的情敵相見分外眼紅,是怕不夠熱鬧嗎?」他皺眉續道: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遲鈍?讓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不再說話,何霽凝望著齊衍的臉。
    齊衍也不搭腔,只是瞪著他,神情因為他的話而略顯陰沉,像是憶起什麼令他極度忿恨的過往。
    何霽知道他在想什麼,他避開目光,長眉一軒,輕描淡寫的轉移話題:「照楚烈那麼說,秦瀟是拿不到赤血珀了,就算秦湘去也一樣,那你打算怎麼辦?」
    聞言,齊衍的臉色不再陰沉,他捂著還有點痛的嘴巴想了想,一會兒後才道:「再說吧!先將冰琉璃弄到手,關於這件事,我要你幫幫我……」見何霽的俊眉梢梢一動,齊衍就知道他要說什麼,「放心啦!我會付你酬勞的。」
    見何霽的嘴角揚起滿意的微笑,齊衍這才攬攬他的肩,以很認真、又帶點得意的口吻道:「我想到一個好方法可以不碰到冰琉璃就將它帶回來,那就是用一個大鐵鉗……」
    齊衍顯然已忘了唇上的傷,他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思索了好幾天才想到的妙計,而何霽聽完後只是看了他的手一眼,然後在心中又歎了口氣——他果然……還是一樣笨啊!
    跟著湛若水來到城內館驛將一封信交給驛使後,兩人才一起到城內閒晃。
    先是在戲館看完精采絕倫的「收姜維」,再吃了一碗滋味的確不錯的酒釀湯圓,秦瀟心情大好的與湛若水並肩走在大街上,兩人絕麗的姿容令路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恰似星月輝映成光,奪去所有人的注意。
    秦瀟換上一襲酒紅短襖,襯得他白淨的臉龐更顯白嫩,兩頰則暈著吃過酒釀的紼紅;柔亮的黑髮隨意披散在身後,當他不高興時黛眉輕皺,與湛若水說到開心處則會盈盈一笑,真真是一笑傾城!
    湛若水則身著月牙色的長襖,黑髮紮起露出美麗的瓜子臉,柳眉彎出一道如虹的弧,臉上時時掛著甜美的笑靨,較之秦瀟更多了一分俊雅風流,可總是帶著笑意的臉龐卻少了些情緒變化。
    「啊,就是這裡!」秦瀟忽然止住腳步,停在一個攤子前指著某人大喊:「上回我來這裡壓注,結果害我沒錢吃飯!」
    那人不明就裡的看著秦瀟,他的眼裡閃過一抹驚艷,當湛若水開口後,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咱們就來扳回一城吧!」湛若水想也不想的就掏出一錠白銀,「下一場出賽的是誰?」
    「鐵、鐵將軍和武狀元。」那人結結巴巴的回答,看得兩眼發直。
    沒想到那只爛雞還有臉出來比賽!不假思索的,秦瀟拿過那錠白銀塞給那人就道:「我押武狀元。」上回那個鐵將軍害他吃了大虧,這次他可學乖了。
    湛若水搖搖頭,「不!押鐵將軍。」
    他要拿回那錠銀子,卻被秦瀟一把搶回又塞進那人手中。
    「那隻鐵將軍爛死了,我要押武狀元!」
    湛若水卻很堅持的又拿回那錠白銀,「鐵將軍會贏。」
    「武、狀、元!」
    秦瀟的眼睛都快噴火了,他瞪著湛若水,卻被他一把捧住臉。
    湛若水訝然道:「怎麼現在眼睛也有點紅?」他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奇怪?現在又不是在床上……」
    見旁人倒抽一口氣,秦瀟用力地賞了湛若水一拳。
    「哎喲!」湛若水搗著臉痛叫一聲,「你幹嘛……」
    話還沒說完,湛若水手中的銀子又被秦瀟奪走。
    「你再囉哩囉唆,我就多給你兩拳!」秦瀟氣呼呼的看向那個被他們嚇得臉色發白的人,「秦瀟買武狀元贏,現在就將名字寫上!」
    那人被他凶狠的模樣嚇得拿筆就寫,湛若水無奈的歎了口氣,由著秦瀟將他的銀兩押在一隻穩輸的鬥雞上。
    鈴聲一響,秦瀟立刻往人群靠了過去,根本不理睬與他唱反調的湛若水。
    見秦瀟離開,湛若水又自懷中掏出兩錠銀子。
    「我叫湛若水,買鐵將軍贏。」
    鈐又響了一聲,比賽立即展開,而湛若水也去尋秦瀟了。
    輸了!他、又、輸、了!
    為、什、麼?
    秦瀟瞪著那只鬥敗的雞,有種想跳進去掐死它的衝動,但他瞥見那個壓注攤的人,念頭一轉很想扁他;他想到做到,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向那個人。
    「說!為什麼武狀元會輸?上回明明是那隻鐵將軍輸的啊!」
    他用力一拍,那攤子上的東西都因此被震得彈起,然後又乒乒乓乓地落回原位,引起旁人側目。
    那人一愣,想到常有輸了不甘心的賭徒會想砸攤,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美公子想必就是那種人,他連忙陪笑道:「公子,願賭服輸啊!大夥兒都是來尋樂子的,沒必要計較輸贏嘛!」
    「囉唆,反正我就是要那只武狀元贏!」秦瀟的拳頭在那人眼前揮了揮。
    怎會有這麼不講理的人啊?那人苦著臉,又畏懼秦瀟的拳頭,只得示意身旁的壯漢們出手幫忙:三名壯漢惡狠狠的盯著秦瀟,叫結的肌肉令人望而生畏。
    一旁的湛若水見狀,連忙奔來將秦瀟拉走,但是秦瀟怎會願意,他用力甩開湛若水的手。
    「這攤子根本是在騙錢的,我今天廣定要砸了它!」
    「公子,你怎麼能這麼說?」那人指著湛若水嚷道:「那位公子就贏了啊!」
    秦瀟一聽,立刻回眸瞪向湛若水。「你贏了?」湛若水還沒點頭,秦瀟就氣呼呼地揪住他的衣襟,「那你剛剛為什麼沒阻止我押那只爛雞?」
    「我有啊!」湛若水大喊冤枉,秦瀟的火爆脾氣與任性實在很難伺候……他眉頭攬起,卻又立刻陪笑道:「總之我們還是贏了嘛,我贏來的銀兩全給你,可以了吧?」
    秦瀟哼了一聲,放開湛若水的衣襟。
    「為什麼我老是賭輸?」他不爽的咕噥道。跟楚烈賭也輸,來這裡賭鬥雞也輸,難道他走霉運了不成?
    「其實道理很簡單,剛才我看了一下出賽表,鐵將軍已比過一回,而武狀元則是第一次下場……」
    「那鐵將軍的力氣應該已經耗盡了啊!」秦瀟忍不住插嘴。
    湛若水揚眉解釋:「可是它上一場贏,正所謂一鼓作氣,鬥志高昂自然能一上場就以氣勢壓過對手,更何況現在只是第二場,力氣還不至於用完呀!」所以他才會堅持要睹鐵將軍贏,誰知秦瀟卻死都不肯。
    聽湛若水如此分析,秦瀟這才勉為其難的點點頭,不再計較了。
    旁人見煙硝味已淡,也都各自散去,只有幾個人尚將目光停在他倆身上。
    「不生氣了?」湛若水見秦瀟的臉色不像方纔那麼難看,這才笑著牽起他的手,「有一攤的豆腐腦很好吃,要不要去嘗嘗?」他揚揚贏的銀兩。
    「不要。」秦瀟一挑眉,伸手奪過湛若水的銀子,旋即揚起一抹甜笑,露出深深的酒窩,「我要去酒樓。」
    湛若水一愣,「酒樓?」
    「對!我要去喝酒。」
    「喝酒?」
    「沒錯,還要有人彈琴跳舞!」
    湛若水原是這麼認為的,剛才他見秦瀟笑得非常豪爽,就像能乾杯不醉一樣,所以由著他在酒樓裡大喝特喝:誰知才幾杯黃湯下肚,漂亮的小美人就變成……性感又撩人的小尤物!
    其實……這樣也不壞啦!
    當湛若水坐在軟墊上,支著下顎笑看秦瀟在他面前不斷喊熱,然後一件一件的脫掉衣服時,他心裡如是想著。
    而原本在一旁彈琴的樂師與舞妓早就讓他遺退,華麗的廂房中只剩下他與秦瀟,所以就……上吧!
    湛若水心念方動,秦瀟便已向他撲來將他撞倒在地上,接著秦瀟則大刺刺的坐在他已有反應的下腹上,令湛若水倒抽了口氣。
    「好好玩喔!」秦瀟趴在湛若水身上醉醺醺的傻笑著,「我從沒來過這種地方耶,而且也沒有人跳舞彈琴給我看過,我好開心喔!」
    沒到過這種地方?是誰將秦瀟保護得這麼好?湛若水第一次對秦瀟的來歷感到好奇。
    「你之前住在哪裡?」此時,他的手已經溜到秦瀟有彈性的臀部上揉捏著了。
    「嘯……嗯……還有桃花……呃!」秦瀟打了個酒嗝,整個人像八爪章魚般地攀在湛若水身上,用力磨蹭著,「好熱喔……」
    覺得湛若水的衣服涼涼的,所以秦瀟拚命往他懷裡鑽,像只小蟲似的,逗得湛若水心癢難搔。
    湛若水見他如此主動,自然不客氣的一翻身就攫住他帶著酒氣的唇;秦瀟難得這般主動,他當然得趁他酒醒前好好撈個夠本,好歹將之前挨打的苦換點甜頭嘗嘗!
    「好痛……痛!」湛若水的躁進令秦瀟痛得皺起眉頭直喊疼,可惜雙手綿軟無力,根本沒辦法揍他一拳。
    可惡……秦瀟動了動身體,卻惹得湛若水倒抽一口氣,不若先前溫柔的快速律動。
    「混蛋!停下來……好痛啊!」
    秦瀟沒有反抗能力,墨黑的瞳眸好似蒙上一層煙雨,適才的酒意也因在他體內逞惡的凶蠻野獸而消退;他恨恨地瞪視陶醉不已的湛若水,想要罵人,卻只能咬牙切齒地忍耐著痛楚。渾帳湛若水,等事情一完,他一定會狠狠揍他一頓!
    此時,湛若水只是笑瞇瞇地瞅著秦瀟的眼眸看。
    「還沒有感覺?」望進兩泓秋水,湛若水揚起-一抹邪惡的笑,「那得換個方法才行!」
    話聲才落,他猝不及防地扶住秦瀟的腰,用力地將他翻過身,惹得秦瀟尖叫一聲。
    「你想做什麼……啊!」狂得幾乎要搗碎他靈魂似的一挺,讓秦瀟只能蹙起眉頭,用力抓緊身下的軟墊。
    但湛若水似乎是故意的,他一次比一次更加用力抽撤,秦瀟的身子被震得頻頻往前移動,讓他抓不到著力點,只能渾身虛軟的任湛若水擺佈,連句罵人的話也無法脫口。
    突地,酥麻戚猛然竄升,就像火山爆發般從靈魂最深處進開,一下子蔓延到秦瀟全身,火焚似的熱浪在四肢百骸亂竄,即使在嚴寒的冬日他也感受不到寒意,熱汗不斷地滴落,將他的痛苦化成一攤漾漾春水,銷魂的呻吟開始如潺潺小溪般涓涓逸出。
    帶著醉意,這次的歡愛更令人陶醉發狂,秦瀟開始擺動腰身迎合,而湛若水也滿意的在秦瀟臉上看見一雙狂亂的紅色眼眸,彷彿盛滿艷紅桃花,在他翦翦秋瞳裡隨著愛慾漩渦不斷地晃蕩旋轉。
    那雙紅瞳美得令人心醉,如一壇醇酒令人想一嘗再嘗。
    湛若水吻住秦瀟微啟的檀口,恣意地品嚐裡頭的蜜津:雙眼則始終著迷的盯著秦瀟失神狂亂的眼,注意著他眼裡的每一個細微變化——先是兩簇淡紅火焰自深處竄出,漸漸地如星火燎原般燒成一片赤紅,然後顏色逐漸轉深,好似一泓承載滿天流霞的深潭。
    他一刻也捨不得開目光,直到絢爛的火光隱去,秦瀟的眸子才轉為如夜色般的漆黑。
    此時,秦瀟根本沒有力氣揍湛若水,這次湛若水真的讓他筋疲力盡,力氣都被抽光了,連拾起一根手指都嫌累。
    秦瀟懶懶地趴在地上,動也不想動:倒是湛若水精神奕奕的找來一條乾淨的布巾,替他擦拭歡愛的痕跡,然後再將他自動脫去的衣物一件件套上。
    「還走得動吧?」
    湛若水笑吟吟地扶起秦瀟,滿足的神情令秦瀟很想咬他一口,可惜他根本沒有力氣。
    「等我恢復力氣,你就死定了!」
    秦瀟惡狠狠地撂下話,可是倚著湛若水的姿勢削減了此話的恫嚇力,所以湛若水只是不怕死的嘻嘻一笑。
    「再說吧,咱們先回府。」
    他不避諱地擁著秦瀟離開廂房,卻在踏出酒樓大門時皺了下眉。
    「都這麼晚啦……」
    他忙著與秦瀟翻雲覆雨,競忘了注意時間,現在已是戌亥之交,他看看四周,眉心攢得更緊。
    「還不都是你!」秦瀟沒好氣的橫了他——眼,然後打了個大噴嚏,「快點回去啦,冷死人了!」他抓緊自己的衣襟,以免冷風一直灌人他的棉襖內。
    「嗯。」

《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