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範文曄跟在獨孤焰身後來到外頭,只見一個靈巧的身影正和侍衛打得激烈。
    「你們這些綁匪,快把小文交出來!」韋浩偉大聲地吼道,手中的棍子揮舞著,幸好他家是開武術館的,讓他從小訓練出一副好身手,否則依這些衛兵的數量和武藝來看,他早就屍橫當場、血濺五步了!
    「浩偉!」看到韋浩偉居然跑到這兒來,還和士兵大打出手,範文曄著急得不得了,他能打得過這些訓練精良的士兵嗎?
    獨孤焰聞得範文曄的叫喚,這才明白原來場上的小子就是「浩偉」呀,原本打算要眾人住手的他,當下決定讓他們打個你死我活算了。
    為了愛情而吃醋嫉妒的男人,果然是很恐怖。
    「快叫他們住手啊!」範文曄著急地拉住獨孤焰的衣袖求情道,「他不是故意要闖進來的。」
    「你很擔心他?」獨孤焰的口氣很不好。
    「他是我的朋友,我當然擔心他。」範文曄看向兀自纏鬥不休的人群,只見韋浩偉因體力耗盡而被逼得一步步後退。
    獨孤焰搖了搖頭,凝視範文曄的目光閃著一絲算計,「要有條件才放人,私闖行宮欲行刺朕,可是死罪。」
    範文曄忿忿地看了獨孤焰一眼,他淨會乘機擺皇帝架子來敲詐人!
    「好吧!」範文曄無餘地說道,「我和你一起回長安,這總行了吧!」
    話一說完,獨孤焰便舉手示意眾人退下。
    他緩步走向前,範文曄也著急地想衝向韋浩偉,卻被獨孤焰擋在身後。
    「小文!你沒事吧?」韋浩偉上前想看範文曄,無奈前方卻有座人牆擋著,只好大喊:「喂!你還不快給我放了他!」
    「大膽!你居然敢對皇……」
    小德子氣憤地喝斥韋浩偉,卻讓獨孤焰制止。「住口!」
    「哈!矮冬瓜,閃邊去,這裡沒你說話的份!」韋浩偉忍不住譏笑小德子。
    「你……」小德子死瞪著韋浩偉,他是長得矮,但是他最痛恨別人說他矮,尤其對方也是個不怎麼高的傢伙。
    「好了!」獨孤焰不想再聽他們兩人的廢言,看向韋浩偉問道。「你是誰?來這兒做什麼?」
    「哼!聽好啦!」韋浩偉學起電視上那些山大王的口氣,「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性,韋浩偉是也!你最好將我心愛的美人放了,要不……哼哼哼!我讓你手來手斷、腳來腳斷!」
    哇!第一次這麼恐嚇人,真爽!
    這個白癡在說啥?小德子忍住想大罵的衝動,猛翻白眼。
    「浩偉,你別胡來!」範文曄也忍不住出聲輕斥,惹火當今皇上可不是好玩的,而且這並不是他所處的時代,不容他如此胡鬧。
    「哼哼!」獨孤焰冷哼兩聲,這個傢伙……「你的眼光不錯嘛!也知道他很美。」
    語畢,全場幾乎暈倒。
    小德子也訝然地看著皇上,在這種氣氛下和韋裕偉「惺惺相惜」,有沒有搞錯?
    殊不知,獨孤焰正因範文曄願意和他一起回長安而欣喜不已,當然不會去計較這些小事,況且韋浩偉沒大沒小的態應還挺有趣的。
    而範文曄原本以為獨孤焰可能會發怒,正打算開口勸阻,誰知他竟然說出這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還……坯為此誇獎韋浩偉,他也傻眼了。
    而那兩個「惺惺相惜」的人,可不管旁人怎麼想,自顧自的討論起來。
    「真的嗎?你喜歡他哪裡?我最喜歡小文的眼睛,睫毛長又捲。」
    「我比較喜歡他的唇,很軟很香,吻過之後會變得更紅潤喔。」
    「對了,還有……」
    「你們說夠了沒?」範文曄冷著一張臉,瞪著討論得正熱烈的兩人,「我還以為--你們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居然在討論這些事,真是有夠無聊。」
    範文曄轉身就想離開,這兩個無聊的傢伙,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避諱地大談這些他介意的事,氣死他了?
    「小文,你別走啊!我大老遠追來這裡,你居然都沒被我感動。」韋浩偉趕忙衝上前抱住範文曄,不准他走。
    想他一路勞苦奔波來搭救他,只不過是與那傢伙交換一下對他的傾慕之意而已嘛,所謂「酒逢知已千杯少」,何苦如此發怒呢?
    誰知他還沒抱夠,就被他的「知己」把他整個人往後一丟,不讓他再抱著範文曄。
    「看就可以了,不准你對他動手動腳。」獨孤焰將範文曄往自己懷中一帶,乘機偷親他一口,大聲發表自己的所有權;「他是我的,我不准任何人碰他!」
    然後他低頭溫柔地看著範文曄道:「你靠著我,這樣昨日夜裡所遺留的酸疼感會比較好受一點。」
    範文曄呆了有一刻之久,他剛剛做了什麼?又說了什麼?
    韋浩偉一屁股跌坐在地,痛得齜牙咧嘴,來不及搶救範文曄的唇,又突然聽到獨孤焰爆炸性的發言,更是傻在當場,忘了要爬起來。
    而小德子則是張大嘴巴,望著這一波「高潮迭起」的好戲,和皇上出來這一趟,還真是得,好戲一次看足。
    「你幹嘛!」驚覺自己居然在眾目睽睽下被獨孤焰吻了,他更當眾講出那引人遐思的話,範文曄羞紅了臉,想掙脫獨孤焰的懷抱,但他就是不肯放開,讓他氣極地斥道:「放開我,有人在看!」
    「那……如果沒有人就可以嘍?」獨孤焰看著範文曄怒紅的臉蛋調笑道。
    「你!」這個傢伙,聽話老是不知聽到哪兒去了!
    「可惡!」韋浩偉衝上前,「那裡我都還沒吻過,你憑什麼?」他氣得大吼,那是他一直想偷襲又無法得逞的地方,居然讓這傢伙輕而易舉地得手,他不甘心!
    「小文,你放心!我會替你的『貞操』討回公道的!」他好傷心啊,想不到這傢伙竟比他快一步。「喂!我要向你挑戰!」韋浩偉抬頭對上獨孤焰不置可否的眼神,這讓他更為光火,他絕對要贏過這個惡劣的男人!
    「浩偉!你別胡來!」範文曄趕忙出聲阻止,滿臉漲紅,氣得斜睨獨孤焰一眼,但肇禍者卻一臉無事的微笑,打算加深這個遊戲的可看性。
    「好的。」獨孤焰輕聲一笑,「那贏的人,可以得到什麼?」看來獨孤焰是有十成的把握,否則他就不會不問規則而直接問獎賞了。
    「可以得到小文!」韋治偉看向範文曄,堅定地道。「放心,我會一直喜歡他的,絕不會因為他的過去而放棄他!」
    範文曄吃驚地看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韋浩偉,他們居然拿他當獎品?到底還有沒有把他當人看啊?
    「我拒絕!」範文曄厲聲回拒這個荒謬的提議,「從頭到尾,都是你們在那裡一搭一唱的,到底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啊!」
    「我答應。」獨孤焰居然允諾了。
    「你可別反悔!」韋浩偉立刻接口。
    範文曄驚怒地看著他們兩人,「我說不準,你們到底聽到了沒?」他們真是太過分了,竟將他的話當耳邊風?
    「范大人。」小德子過去搭著範文曄的肩,安慰似的要節哀,「事日至此,您就別再多說什麼了。」
    範文曄的回答則是瞪著小德子,「你是打算來看戲的嗎?」
    答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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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武場上,兩人都選擇劍作為武器,一聲令下後,兩道身影便纏鬥在一起。
    縱使韋浩偉自小便在父親的逼迫下學中國武術,但是這個人一向沒有吃苦耐勞的精神,能偷懶必偷懶,和獨孤焰比起來,真是差多了。況且二十一世紀哪有人拿刀拿棍到處找人比試的?一把手槍、數發子彈,短短幾秒就可以讓一個人倒下,哪來如此麻煩的招式比劃?所以他獲勝的機率根本是零。
    而早在韋浩偉與那些侍衛比鬥時,獨孤焰便看出他的實力有多少,自然無所謂地答應這場荒謬的比武,一來是讓韋浩偉輸得心服口服,冠冕堂皇地除掉一個情敵;二來則是他很久沒動手了,純粹一時技癢。
    只見獨孤焰好整以暇地左格右擊,趁勢找到韋浩偉的破綻便展開猛烈的反擊,轉瞬間,韋浩偉已呈敗象,越來越無力招架。
    「浩偉,小心!」
    一聲驚歎傳進獨孤焰耳中,此時他剛擋下韋浩偉平刺而來的一劍,轉身回掃他的下盤,韋浩偉來不及回防,比賽殘近尾聲,勝敗已定。
    但是當獨孤焰聽見範文曄這一聲充滿焦急且關注的驚呼,又回頭瞥見他關心的神色,心裡頓時很不是滋味。
    如果他真的贏了韋浩偉,怕也不會得到什麼好處,反而有可能被範文曄怨懟。
    但是相反的,如果他輸了,範文曄隱藏的母愛天性一發揮……嘿嘿,如此計算下來,聰明人當然是選後者。
    於是獨孤焰故意腳下一踉蹌,出劍的速度明顯一緩,正好讓韋浩偉及時回身防禦,劍尖一掃,在獨孤焰的右臂上劃了一道不算深的傷口。
    「皇上!」
    小德子驚叫一聲,慌得趕忙跑來檢視獨孤焰的傷勢,範文曄也疾奔到他的身旁。
    「你沒事吧?」範文曄緊張地扶著獨孤焰,用手壓住他血流不止的傷口,見了血,他止不住地輕顫,似乎比獨孤焰還需要人扶持。
    範文曄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了一般,他壓根兒沒想到受傷的會是獨孤焰,劍尖劃過他時,也仿若劃過了他的心,其他的聲音在耳中嗡嗡作響,他一時間竟不如該如何是好。
    「我沒事……哇!」獨孤焰狀甚虛弱地嘔了一口鮮血。
    「你別嚇我!」範文曄臉色更加慘白,口裡大喊:「御醫呢?御醫!」
    可是這裡並不是皇宮,而獨孤焰又是私自出宮,哪來的隨行御醫?
    「把那傢伙抓起來!」小德子憤怒地大喊,刺傷皇上,死罪難逃。
    侍衛們蜂擁而上,團團圍住呆愣在當場的韋浩偉。
    太誇張了吧?
    韋浩偉看著情勢急轉而下,明明躺在地上的本該是自己,何以那傢伙會突然跌倒,讓他有機會刺他一劍?而且,他根本沒出拳打傷他,那傢伙受的不過是皮肉傷而已,怎麼會吐血?難道自己練成隔山打牛的功夫了?
    還有,那個傢伙是皇上?那……傷了皇上這件事,在古代……不就是要被砍頭了?
    哇啊!他不要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古代啦!他還沒跟老爸和老媽話別,遺囑也還沒立,老姐欠他的一萬元也還沒收回,他也還沒把到小文……不要啊!
    然後,韋浩偉就被一路拖往地牢,而另一樣人則護送獨孤焰回內殿治療傷勢了。
    韋浩偉被搶走前看見獨孤焰靠在範文曄身上,他倚著範文曄的肩,居然側頭對他一笑。
    那個惡劣的傢伙,他是故意的!
    幸好傷得井不算很重,被請來的老大夫本是想這麼說的。
    可是,獨孤焰狀甚痛苦地一把扯住他的老骨頭,拉向眼前,在他耳邊低聲恐嚇:「你再是不把傷勢說得嚴重點,小心朕讓你永遠走不出這扇門!」
    於是,老大夫只好抖著聲音,惶恐地向範文曄陳述獨孤焰的傷勢。
    「皇上他……傷得極重,因傷及血脈而出血不止,而劍傷亦深及見骨,小的已幫他縫合了……短時間內右手都不能移動或碰水,約需一個月的時間調養。」
    這麼嚴重?範文曄越聽,眉頭便皺得越緊,早就要他們別做這種無聊的比試了,結果居然是如此慘痛的代價,真是始料未及。
    「小德子。」範文曄回頭叫喚,「我要進去探視是上,至於浩偉,你要好好照料,等皇上醒了再行處置。」
    「可是他……」小德子不滿地反駁,那傢伙害皇上傷得如此嚴重,怎可不讓他吃點苦頭?他都想好要如何動刑,藉機討回自己被譏為矮冬瓜的一口怨氣了耶!
    「記住,如果他有絲毫損傷,我會要皇上唯你是問。」
    皇上……唉,現在皇上會比較聽誰的?想也知道,如果范大人在皇上耳邊說個幾句,自己會有多悲慘,不必想也知道。
    那個叫浩偉的,真是便宜你了!
    「藥好苦,我不想吃。」獨孤焰坐在床上,頭倚著範文曄,狀甚舒服。
    啊!這次連他自己也不禁佩服起自己的策略是如此成功,受點皮肉傷又算什麼呢?瞧他現在,仗著是病人的身份,可以藉機撒嬌、吃範文曄的豆腐,真是太幸福了!若非他洞燭先機,只怕這等便宜事,就要讓韋浩偉給撿去享受了!
    「你得吃才會好啊。」範文曄捺著性子勸哄。
    獨孤焰這傢伙,居然像個小孩子似的怕藥苦而不喝,真是……唉!
    「我怕苦嘛!要不然……你用嘴餵我。」獨孤焰向範文曄偎得更近,沒受傷的左手,更是不安分地摸上範文曄的大腿。
    「喂!你……」瞪著獨孤焰放在他腿上的不軌大手,一手捧著藥碗、一手拿著湯匙的範文曄,根本沒有多餘的手去阻止他的毛手毛腳,只能看著他越來越往上摸。
    這個性格惡劣又色迷迷的傢伙,連受傷了還如此「性致勃勃」?
    「快拿開你的手!」範文曄白了獨孤焰一眼,忍下想要揍他的衝動。
    「你用嘴巴餵我,我才拿開。」獨孤焰堅持地說。
    「拜託!」範文曄試圖打消他這個荒謬的念頭,「就算用嘴喂,藥還是苦的啊!」
    「不一樣!」獨孤焰壞壞地一笑,「你的嘴是甜的,我吻過這麼多次,每次都嘗到像蜂蜜一樣的甜味。」
    看著範文曄因這句話而泛紅的雙頰,獨孤焰又給了他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
    「快嘛!」他放軟語調誘哄範文曄,「要不然我會一直不吃藥,一直到死為止喔。」
    範文曄聽見獨孤焰拿自己的性命來威脅他,就是為了要他「親口」餵藥!這種不分輕重的行為讓他又好氣又好笑,也無可奈何。
    他沒好氣地橫了大刺刺躺在他懷中的獨孤焰一眼,再跟他爭辯下去,花好幾個時辰熬的藥都要涼了,罷了,牙一咬、眼一閉,很快就過去了。
    他緩緩舉起湯匙,靠近唇邊喝了一口,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接近滿懷期待的獨孤焰。
    感覺這動作就像自己主動獻吻似的,讓範文曄酡紅了臉,遲遲不肯吻下去。
    「快點啊……」
    獨孤焰鎖住範文曄的目光漾著挑逗的神采,開口說話的氣息吹拂在範文曄的臉上,有一種酥麻的熱感。範文曄不自覺地被吸引,飛蛾撲火般朝著熱源貼近。
    當範文曄的唇一碰到他,獨孤焰便用左手將他拉得更近,害得碗裡的湯汁不小心濺灑出來。
    範文曄被獨孤焰強制地用舌撬開口,悉數將藥汁送進口中。然而獨孤焰卻不肯就此罷休,硬是要他與自己的舌嬉戲,讓範文曄被吻到快沒氣了,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他,伸出舌狀似無意地舔了舔殘留在唇上的藥,看得範文曄臉上又是一陣紅潮。
    「好甜哪。」獨孤焰心滿意足地笑道。
    怔愣了好半晌,範文曄才從他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神情中回過神來。
    「不是只有餵藥嗎?」範文曄氣憤地問道。只是餵藥,幹嘛連舌頭也伸進來,還那樣放肆地吻他!
    「因為忍不住嘛……」獨抓焰無辜地直瞅著範文曄,「藥變好喝了,所以……」
    「哼!」範文曄回地站起身,獨孤焰沒了依靠,整個人砰的一聲倒在床上。
    「好痛……」獨孤焰哀聲叫喊,可惜範文曄連看也不看一眼。
    「既然藥變好喝了,那就麻煩皇上你慢慢品嚐嗎,恕臣先告退。」
    話一說完,範文曄將碗往桌上用力一放,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獨孤焰的寢室,再多待個一時片刻,只怕等會兒躺在床是的,就會變成他了。
    範文曄幾乎快讓獨孤焰逼臨崩潰邊緣了。
    獨孤焰堅持若範文曄不照顧他的話,他就要讓傷勢惡化至死。範文曄無從選擇,只能擔起這個責任,免得背上莫須有的「弒君」之罪。
    想他,堂堂一個前任尚書,出身官宦之家,從小到大只有讓人服侍的份,哪需要他服侍人?
    其實這都無所謂,也無關那些無聊的身段問題,最大的癥結在獨孤焰越來越過分的要求!他這個人,若順了他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花樣層出不窮,還真是多虧了他那得天獨厚的「聰明才智」啊!
    像現在--
    瞪著笑得一臉賊樣的獨孤焰,範文曄發現自己連生氣都氣懶得花了。
    這些日子以來,獨孤焰因傷勢不能碰水,都是範文曄替他擦拭身體以維持清潔。
    這是一項艱巨的工作,不但花費勞力,更要集中精神與之抗衡。
    他得替獨孤焰脫下衣物,然後仔仔細細擦遍身體各個部分,當然也包括……那裡。他每每都得瞪著獨孤焰忍不住上揚的慾望,忍受他在自己臀部輕輕愛撫的不軌大手。範文曄斥責過他,但是獨孤焰卻以一句話反駁:「這是正常的現象嘛!心愛的人碰我,要是沒反應,就真是太對不起你了。」
    「這又不是我自願的!明明就是你自己……不知羞!」
    範文曄因為他的故意抹黑而大發雷霆,他只是幫他擦身而已,竟說得好像他主動勾引他似的!
    但是,跟這種人爭辯,永遠只是白費力氣,範文曄也懶得跟他計較,只是迅速做完工作,羞著一張臉離開。
    這日,獨孤焰又玩起無理取鬧的遊戲了。
    「我想要沐浴。」獨孤焰抬眼看著範文曄軟聲要求,他知道範文曄是標準的吃軟不吃硬的個性,所以放下身段遠比擺高姿態來得有用。
    「你的手還不能碰到水。」範文曄冷冷地反駁。
    其實獨孤焰的傷勢早就痊癒,但他不斷地逼迫可憐的老大夫幫他裝,是以範文曄和小德子仍舊被蒙在鼓裡,傻傻地幫他熬藥餵藥,忍受他許多的無理要求。
    「所以才要你幫我啊。」獨孤焰理所當然地再反駁回去。
    「你!」範文曄一點都不想跟他單獨關在澡堂,誰知道他又會藉機做些什麼事,每日忍受獨孤焰的毛手毛腳都快成了他的例行公事了。再這樣下去,精力益加旺盛的他,肯定會將自己……算了,不說也罷,能防則防。
    「好吧!如果你這麼不願意的話,我自己來好了。」很難得獨孤焰這次竟沒再堅持,只見他坐起身、想單手穿上外衣。
    但只用一隻手真的太困難了,獨孤焰不管怎麼弄都無法順利成功,他煩躁地想用右手幫忙,卻不小心牽動傷處,痛叫一聲。
    唉!算了!範文曄歎了口氣,走向前幫他綁上衣帶道:「我叫人準備熱水。」
    正細心替獨孤焰穿衣的範文曄,還是沒能看見他嘴角那抹奸計得逞的奸笑。
    ***************
    水氣瀰漫的大浴池裡,獨孤焰舒服地靠在池邊,讓範文曄替他擦拭著背。
    範文曄一綹未綁起的黑髮垂至獨孤焰胸前,因擦拭的動作而微微晃動,獨孤焰便抓起那綹頭髮輕輕把玩,範文曄看見,就想將頭髮拉回。
    「別老是這樣亂來!」範文曄因為拉不回那綹頭髮而沒好氣地責罵道。
    「你也下來一起洗嘛。」獨孤焰放下頭髮,轉過身正對範文曄。
    「我才不要……啊!」水花濺得老高,範文曄話還沒說完,就讓獨孤焰給拉下水了。
    「你在做什麼!」撥開濕黏在臉上的頭髮,範文曄氣怒地吼道,他整個人都濕透了;之前才說過不想再為獨孤焰浪費力氣生氣,看來是很難做到了。
    露出愉快的粲笑,獨孤焰不斷逼近範文曄道:「這樣就像在洗鴛鴦浴一樣。」他又咧嘴一笑,像個大孩子似的。
    範文曄被他逼到浴池的角落,動彈不得。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洗什麼鴛鴦浴哩!」瞪視笑得開懷的獨孤焰,範文曄想推開他,卻被他轉瞬間變成為哀傷欲絕的神情給打敗了。
    「你好冷淡喔,小曄。」獨孤焰抱著他低聲埋怨,「我只覺得你照顧我好幾日,身體-定很累,也沒機會好好放鬆一下,才要你一起泡個澡的……」
    見他用這樣委屈的語氣說話,範文曄覺得自己過大的怒火似乎也太小題大做了,竟將他的好意當成心懷不軌,因此他也不好意思再發怒。
    「誰讓你每次都……喂!」範文曄被突然襲上頸間的濕熱感驚嚇得一縮。
    這傢伙!才想著要原諒他,又馬上放肆起來了。
    「你是傷患,不能亂來。」範文曄只能苦口婆心地勸告,拿獨孤焰沒有辦法。
    「對不起。」獨孤焰吻了一下他柔軟的唇,才繼續說道:「我的傷沒有那麼嚴重,早就好了。」
    「咦?可是大夫說……」大夫不是說很嚴重,得要一個月才能復元嗎?
    「是我要他騙你們的。」獨孤焰露出賠罪的笑容,看範文曄仍顯得疑惑的臉,他補充道:「這樣你才能一直在我身邊照顧我啊!」
    「你這傢伙!」恍然大悟令範文曄氣急敗壞地大罵,「太過分了!」
    為了這個理由,他每天都得強忍羞恥用口餵藥、替他擦試身子,然後被迫接受他種種的無理取鬧。想到這兒,就讓他氣的火冒三丈。
    「原諒我嘛!」獨孤焰撒嬌似的道歉,「因為我怕你被那個叫『浩偉』的搶走,才會出此下策……」
    「意思是你會受傷……也是故意的?」範文曄提高音量、怒氣沖沖地質問道。
    「呃……」詭計被拆穿,獨孤焰只能裝成一臉無辜的對範文曄笑著。
    「你說啊?」範文曄戳著他的胸膛,再次高聲質問,活像潑婦罵街似的。
    他敢說是,就要他馬上把韋浩偉給放了,更休想他會同他回長安。堂堂一國之君,竟然老玩這樣騙人的把戲!
    看著範文曄盈滿怒火的雙眼,獨孤焰沒想到他會如此生氣,只好趕緊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
    「因為我愛你嘛!」獨孤焰抱住範文曄,委屈地嚷著。
    他會如此費盡心思,還不都是因為惶恐不安,怕範文曄會離開他,不得已才如此做的。
    「小曄,你喜歡我嗎?」獨孤焰忽然抬起頭,用著專注的目光盯著範文曄問道。
    這個問題非常重要,他清楚範文曄早不把他當皇上看了,但是,他心裡究竟是怎麼想?愛情要經過親口確認,光是臆測更容易患得患失;所以,他要範文曄親口說出,讓他能有踏實感。
    沒料到話題突然轉變成獨孤焰在質問自己,這讓範文曄反應不過來,一時無法接口。
    他心下細細盤算。自己喜歡他嗎?在獨孤焰重新出現在眼前、而自己也不再對他先前的惡行懷恨後,自己……能夠愛他嗎?
    這幾日裡,他看見一個完全不同的獨孤焰。孩子氣、愛撒嬌,雖然仍舊霸道專制,和較之前溫柔,因為吃醋不安而使盡手段,只求他留在身邊……對這個變了個樣的獨孤焰,他是又好氣又好笑,又帶一絲憐惜,因為他沒想到之前那個目空一切的君王,竟然會有這樣惶惶不安的一面。
    想到自己最近總是為了他的一個微笑而心神大亂、心跳加速,包容他許多的惡劣行徑,而他的一個吻或擁抱就讓自己心神迷亂、不可自拔……這種種超越理智的行為,都明白地指出一件事:原來在不知不覺間,獨孤焰竟已能牽動他的心神,讓他再也不想離開。
    「小曄……」獨孤焰看範文曄想了這麼久,一張臉已是泫然於泣,喜不喜歡他也要考慮這麼久?看來是無望了……
    思考既定,範文曄別無選擇地輕歎一口氣,無奈地看了獨孤焰一眼,臉上忽地染上兩朵紅霞,「就算是喜歡,現在也被你惡搞到不喜歡了。」
    那意思就是喜歡了?
    沒想到自己可以得到這樣美妙的答案,獨孤焰張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範文曄因靦腆而緋紅的雙頰,開心到了極點。從沒有一刻讓他如此喜悅,滿腔的興奮就快從心頭溢出似的,他緊緊地摟住範文曄。
    「你說你喜歡我?」獨孤焰抱得更加用力,讓範文曄差點無法呼吸。
    「喂!」範文曄可不想讓獨孤焰岔開話題,逃過一劫,「我說的是在知道事件的前因後果之前。」
    他沒好氣地將他推離自己一點,「現在我可還沒原諒你!」
    看獨孤焰涎著臉又再次貼近,範文曄不悅地瞪著他,「你有沒有在聽啊?」瞧他這一副色鬼的表情,肯定又沒聽進去!
    「有啊!所以我會讓你舒服又快樂,當作賠罪!」他緊緊抱住範文曄。
    被獨孤焰緊貼著身軀,範文曄察覺有個物體抵住他的腰際,他還來不及拒絕這個荒謬透頂的「賠禮」,又讓獨孤焰給攫住了唇。
    獨孤焰使盡渾身解數來煽動範文曄的慾念,與他一同沉淪。
    「不……哦!」獨孤焰在水底愛撫的手讓範文曄的抗議化成一聲濃重的喘息。
    獨孤焰飛快地用兩隻手褪掉範文曄濕透的衣服,讓他和自己一樣赤裸。
    「在水裡做可是別有一番滋味喲!」獨孤焰笑得很可惡。
    這笑容不知為何讓範文曄一肚子火。
    「你講話可不可以正經一點!」他惱怒地捶了下獨孤焰的肩頭。
    「在這種情況下,很難!」獨孤焰調笑似的陳述難處。
    那語氣讓範文曄又是氣羞得想回他一腳,奈何在水中力量根本展不開,只能激起一陣水花。
    只見獨孤焰用力將範文曄舉起,讓他坐在池邊。
    「我們來試試吧!」獨孤焰突然又笑得英俊非凡,讓範文看得屏住呼吸。
    獨孤焰將範文曄整個人放倒在地面,而他則站在範文曄被迫分開的雙腿間。範文曄的大腿內側被獨孤焰的腿若有似無地輕輕碰觸,讓他敏感得緋紅了身子。
    「我不想要你的賠罪!」範文曄抓住他在下移游的手,逞強地拒絕,縱使他心中也有一絲渴望被撩起,但他可還沒打算原諒他的謊言。
    「你就是愛逞強。」獨孤焰在他頸側輕聲笑著,突然,他含住範文曄的耳垂,吮吻舔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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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漸白,但是在大床上交疊的兩個身體似乎仍沒有分開的打算。
    因為浴池的水漸冷,獨孤焰便抱起範文曄來到寢室床上繼續纏綿,幸好浴池便在寢室旁,並沒有讓其他人瞧見,否則要範文曄以後如何做人呀!
    因為彼此兩情相悅,範文曄熱情的表現更是讓獨孤焰捨不得離開,床上的被單早因兩人的縱情而凌亂不堪。
    「唔……焰……焰!」範文曄抓著獨孤焰寬大的肩頭,不停叫喚他的名字,聲音又嬌又媚,他渾身虛軟,任獨孤焰不斷地晃動著他的腰肢,大床因為這樣狂烈的動作而咿呀作響。
    濃重的喘息聲迴盪在房內,交雜著彼此傾吐的愛語,這讓原本打算要替獨孤焰梳洗、伺候早點的小德子,在外頭停下腳步而不敢進入。
    「哎呀!這可真是羞死人了!」一大早就這樣,而且還發出這麼大的聲音……范大人可讓皇上給徹底帶壞了。幸好行宮中的侍女極少,否則這豈不是要讓那些未出嫁的大姑娘們臉紅、心兒怦怦跳了?
    真是的,孩童不宜的場面,他小德子還是快閃吧!

《天子的寵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