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外面有您的訪客……"內線電話裡,傳來秘書小姐的聲音,只是有些狐疑。"說是您的太太。"
正在批閱公文的齊奕行差點沒一筆畫到桌面上,手忙腳亂地拿起話筒,"我太太?長得怎麼樣?"
連自己的太太都不知道長得怎麼樣?秘書小姐一邊用另一支電話問樓下櫃檯,一邊禁不住猜想,果然又是自稱齊太太的女人,等一下肯定被趕出去。
"櫃檯小姐說,對方長得很清秀漂亮,留著一頭長髮,很像先前在電視上跟董事長鬧過新聞那位,還抱著個小孩……她說她姓喬。"
鬧過新聞?抱小孩?姓喬?齊奕行急忙道:"快請她上來。"
僅是樓下到樓頂的等待時間,他卻幾乎坐不住了,曼翎來找他做什麼,還大大方方地承認是他老婆,究竟……
咿呀——
門打開了,喬曼翎抱著孩子向領路的秘書小姐回了個禮,大大方方的走進去。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看著她接近自己,他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我帶孩子來探班。"來到他面前,她柔柔一笑。"不歡迎嗎?"
"當然歡迎!"他忙不迭地起身。
喬曼翎將孩子放進他懷中,然後逕自走到會客沙發那端,把手上豐盛的便當盒擺滿一桌,看得齊奕行納悶不己。
她特地跑到公司,是為了吃飯給他看?難道這是一種示威?
然後,她又走到他身邊,將他拉到沙發上坐好,再將孩子抱回來。
"這是……"看著一桌的好菜,他滿頭霧水。
"你不吃嗎7"她嬌俏地睨他,"人家辛辛苦苦做的,你不喜歡的話,我帶回去好了。"
"當然吃!"現在差不多是下班時間,忙到昏頭的他中午也沒吃多少,尤其這些菜還是她特別為他準備的,就算裡頭加了砒霜,他也會卯起來清空。
雖然只是幾道簡單的家常菜,吃在他口裡無疑是山珍海味。他的妻子做了菜,帶著孩子到公司慰勞他的辛苦,這是多麼令他嚮往的幻想,然而今天卻確確實實地發生了……
幾乎把所有菜掃光,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煮菜的廚娘還笑瞇瞇地坐在旁邊看著他吃,動個不停的筷子因而停下。"你……吃飽了嗎?"
雖然現在問這個有點晚了,但還是禮貌性要問一下。
"我出門前有先吃一點。"她滿意地看著他將飯吃得一粒不剩,"好吃嗎?"
"很好吃。"
"吃得飽嗎?"
"很飽。"他拍拍滿足的肚子.
"那……"她的語氣有些誘惑。"你今天晚上還要加班嗎?"
"這……"其實要。但能跟她多接近一些,再加上她還特地做了便當給他,他決定順從心底的渴望,也不教她失望。"一天不加班應該沒關係。"
"那就好。"她別有所圖地睨著他,緩緩地說出來意,"既然你吃飽了,那應該很有力氣,今天晚上來幫我做苦工吧。"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齊奕行苦哈哈地一笑,"那有什麼問題,你又要搬什麼了?"
"搬家。"
"搬家啊……搬什麼?"他突然激動地抓住她的肩,"你要搬家?為什麼?"
難道她又要逃離他了?他好不容易搬到她隔壁,想用近水樓台的方式慢慢奪回她的芳心,現在她要搬家,不等於變相地拒絕他?
"因為我覺得現在住的地方,離工作室有點遠。"離奕陽更遠,她在心裡加了句。"所以我要搬到市郊去。"
"市郊?你房子已經找好了嗎?"他勉強不讓自己露出一張臭臉。
"嗯,前一陣子朋友帶我去看過。"她神色自若地敘述著,"我很喜歡裡面的裝潢,嬰兒房、起居室和廚房都很符合我的喜好。"
"曼翎,其實……"他猶豫著該不該說出他早已置產等著她入住。
"那是棟兩層的獨立樓房,外頭還有小花園和車庫,距離捷運和公車站只要步行十分鐘。而且社區環境十分清幽隱密……"
越聽,他越覺得她說的地方很耳熟,不禁好氣又好笑。"而你去看房子的朋友,不會剛好叫齊曉梅吧?"
"我那個朋友說,不能出賣她。"她朝他眨眨眼,顯然是暗示他猜對了。
齊奕行由極度的失落頓時轉為狂喜,一時真不知該抓起她好好打一頓屁股,還是抱過來狠狠親一記。
最後,他選擇了後者,將他們母子倆納入懷中。"你把我嚇死了知道嗎?我能不能猜測這是你最後一次整我了,齊太太?"
"不過房子有點大,我怕和孩子住不習慣……"她不正面回答,含蓄地暗示著,只要他將來死性不改,她還是會繼續整他。
"當然齊先生也會一起搬進去。"他克制不住心裡的蠢動,親了下她唇角。
"你怎麼會想通要搬進去的?"
"因為有人最近忙到連來看一下寶寶都沒時間。"幾日不見,她覺得他一下子憔悴好多。
"我回去時都很晚了,怕吵醒你和寶寶,不是故意不過去。"他以為一個星期不見,又要面對她的冷言冷語了,想不到竟意外逼出她的真心。
"所以我偶爾也能做個體貼的老婆,減少你的舟車勞頓之苦。"心底深處,對他其實還有些小小的怨慰,只是比起他的付出和用心,她決定先按捺下來,反正來日方長,要算帳機會還多得很。
"你的意思是,以後我不再是個不能見人的老公了?"他雙眸一亮。
"哼!我們的婚姻還沒登記,齊太太妾身未明也就算了,連孩子都還是無名氏呢!"撒嬌之餘順便發發牢騷。這男人一忙起來,連要替孩子取名字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
"我們今天就去……"時候已晚,戶政機關早已收工,"不,明天一早就去登記!另外,孩子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懷信,就叫懷信,等齊太太同意,明天一起登記!"
當搬運工,可以當得如此快樂,齊奕行覺得這好像有生以來第一次。一個晚上,他的妻子、孩子和房子全數到齊,浮在他頭頂的楣雲,好像在一夜之間散去了。
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把帶來的行李先整理了下,然後喬曼翎用在路上買的一點食材煮了簡單的面,兩人就肩靠著肩,依偎著吃起令人暖到心窩的宵夜。
"我不敢奢望還能有這一天跟你一起吃宵夜。"他感歎著這一年來跟她經歷的悲喜,好幾次他都險些錯過她了,幸好老天爺雖然愛整人,卻也同情地給了他一個好結果。
"我好像一直沒有好好對你說過……"他放下手中的碗,誠懇地面對她。"對不起,曼翎,為一切的一切。"
如果不是她夠善良,或許在他搞砸婚禮,又幾乎毀了她的人生後,她就再也不會理他了;如果不是她夠堅強,也許每次在她瀕臨生死邊緣,而他又總是缺席的情況下,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
然而如今她不但給了他兩人愛的結晶,也寬恕了他愚蠢的行為,讓他還能享受幸福家庭的生活,他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
"你保證你以後會信任我,也會在我需要你時,讓我有一個肩膀可以倚靠?"
她也放下手上的東西,雙臂勾上他的肩。
"我保證。"他俯身親了她一記。
"是嗎……"想不到她懷疑地瞄他,"那為什麼那天我跟謝大哥去吃飯後,你就不再出現了?除了你忙之外,難道沒有別的理由?你是怕我選擇了謝大哥?"
"老實說,不怕是假的,可那是我對自己沒信心,而不是對你沒信心。"他歎了口氣。"過去我曾經因為不相信你,傷害了你,甚至險些永遠失去你,同樣的錯,我不會犯第二次。所以,我想試著尊重你交朋友的自由,我相信你若還愛著我,就絕不會跟別的男人搞暖昧,只是想是這麼想,還是很難不在意,以前我總覺得女人愛吃醋,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心胸也挺狹隘的。"
他的答案令她很滿意,於是也奉上香吻一記。
"其實那天,我是為了答謝謝大哥在懷孕和生產這段期間幫了我很多忙,所以才請他吃飯。雖然他有提出交往的請求,"美眸偷覷了下他的表情,果然瞧見那兩道濃眉緊緊攏起。"可我拒絕他了,我和他永遠只有兄妹般的情誼。"連忙為他打了一劑強心針。
眉間的結鬆開了,齊奕行再次緊緊的擁住她,雖然知道謝名展覬覦他老婆令他危機感又生,但他告訴自己那是他敞得不夠好,對方才會有機可趁,也只能要求自己好好檢討,何況老婆都向他"明志"了。
時間也晚了,齊奕行讓喬曼翎先去洗澡,自己則把碗盤都清理好,再用另一間浴室把自己迅速地洗乾淨。今晚,終於能抱著老婆香噴噴軟綿綿的嬌軀一起入睡了吧……
豈料一進到主臥室,看到佔據著半張床位的"另一個男人",他馬上挑起眉。
"你確定他要睡這裡?"他的兒子,小小的身體在半張大床上,居然讓他連卡進去的空間都沒有,更別提是進行他期盼已久的好事。
"是啊,他這麼小,睡嬰兒房我不放心。"而且自兒子出生後,都是跟她睡一起,晚上起來看不到他,她一定會很緊張。
"那我睡哪裡?"他哭笑不得地發現,自己似乎是家裡地位最低的一個。
"你要不要睡客房?"提出這種建議給房子的主人,她自己都不太好意思。
"你說呢?"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總而言之,今天我一定要抱著你睡覺,小寶貝……我去把嬰兒床搬到這裡,他睡嬰兒床好了。"
"可是我怕他半夜哭起來會吵到你睡覺。"而且一晚好幾次呢,"要不我跟寶寶去睡客房?"
繞到床的另一邊,他彎下身去給坐在床上的她狠狠一記親吻。"我、一、定、要、抱、著、你、睡!"
廢話不多說,他走到隔壁嬰兒房將小床推到主臥室裡,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那個佔了他位置的小人兒,放到嬰兒床上,收工睡覺。
燈熄了,一個小時後,房裡傳來如此的聲音。
"奕行!你在摸哪裡……"
"老婆,我停機很久了。"
"不行啦,寶寶在旁邊!"
"他這麼小不懂,沒關係。"
"嗚,哇哇哇哇——"
燈亮了,齊奕行無奈地看著到嘴邊的肥肉飛了,喬曼翎推開他起床,心疼地抱起狂嚎的兒子,一邊還指使他去泡牛奶。
地位最低的人能說什麼呢?自然是乖乖地遵命,故而錯過喬曼翎忍俊不禁的畫面。
看來,以後這種戲碼還會不斷地上演。
"所以,你老婆回到你身邊了?"回到工作崗位上的季凌陽,坐在輪椅上看著笑得春風得意的男人。
今天一早,齊奕行便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拉著老婆去戶政事務所等開門,連替他們辦理手續的戶政人員都忍不住笑他們猴急。即使被老婆嬌嗔地埋怨,大事底定的感覺仍令他龍心大悅,進公司時差點沒吹起口哨。
"是啊,而且她變成我貨真價實的老婆了。"想到新的戶口名簿和身份證印有她的名字,他連作夢都會笑。
"那你們還要再辦一次婚禮嗎?"季凌陽提出一個現實的問題。
"這……"事實上他很想,但兩人才剛和好,貿然揭起這個舊傷口的話,只怕眼前幸福的生活又會恢復到黑暗時代。
"我想依你們的情況,不辦不行吧?畢竟你先前拒婚過,若不再昭告天下一次你真的娶了她,沒有人會相信你是她丈夫。"
"這件事得先緩緩。雖然這是我欠她的,卻不知該怎麼還。"他歎口氣,乾脆轉移話題,"你呢?你老婆黎燦不是自告奮勇來公司做你的助理好一陣子?"
"那女人自己要巴上來,操死也是她活該。"季凌陽想到黎風集團用一筆巨款,趁著他傷重時,硬是"綁"走他的婚姻,就恨得咬牙切齒。
"凌陽,黎燦對你是真心的,你不要太頑固,到時候像我這麼淒慘,你後悔都來不及。"齊奕行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他,千萬不要得罪女人。
"放心,我絕對不會!"他才不會愛上一個用錢買他自尊的女人。
齊奕行見狀只能搖頭。這件事他已經盡力了,希望到時候不會看到自己好友悲慘的下場。
"對了,美國費克集團目前已經收購了奕陽百分之二十五左右的股票,我估計他們能籌到三十左右,若是再拉攏幾個董事及大股東,超過半數的話,我們一手撐起的奕陽可能就要拱手讓人了。"齊奕行提到目前這場收購大戰棘手的情況。
當初奕陽科技只是個小工作室,他們兩個毫無背景的年輕人,靠著衝勁及才幹,又在國內外資金的挹注下,將奕陽變成跨國公司,其中投入最多的,就是美國費克集團。
縱使在分配股數時,他們已謹慎地不讓外資占太大比例,但遇到季凌陽出車禍,股東對公司產生信心危機,無疑給了費克集團蠶食鯨吞的機會,開始逢低大肆收購股票、拉攏股東,想將奕陽占為已有,畢竟已經聲名遠播的奕陽來協助他們進軍資訊界,無疑是最好的棋子。
比起財大氣粗的美國財團,兩個年輕人最缺乏的就是銀彈,黎燦家裡的黎風集團適時的金援,解決了一部份的危機,可條件是季凌陽必須娶黎燦為妻,即使自尊心甚強的他不願接受,也不得不向現實低頭。
"已經有好幾個董事將股票脫手給費克集團了吧?"季凌陽皺眉,十分不悅那群人的短視近利。
因為費克集團若奪得經營權,先被踢下台的一定是董事長齊奕行,而執行長季凌陽更不可能繼續被重用,兩個人只會成為被架空的掛名董事。
然而,少了他們兩塊招牌的奕陽科技還能有什麼未來?可惜許多見錢眼開的董事看不清楚這一點。
"我猜,過不久費克集團就會要求召開臨時股東會,改選董事。"齊奕行根據所得到的情報推測,所以他們尋求支援的動作必須加快。
"你有沒有想過,若這一仗我們輸了,等於八年多來在奕陽投注的努力全化為烏有?"話的內容雖沉重,季凌陽卻看得很開,畢竟他們能跟版圖橫跨五大洲的霸道財團力戰至此,已經算難得了。
"了不起砍掉重練。"齊奕行也放開胸懷。他們都盡力了,輸了也無怨無悔。
反正依他倆的才幹,從頭再來也不是件難事,只是要花點時間罷了。
"可是,到時候你一無所有,喬曼翎可願意陪著你吃苦?"季凌陽點醒他。
"我想她會願意的,只是我會覺得很對不起她。"齊奕行往椅背一靠,心裡益發沉重。
為什麼,他的幸福明明已經來到身邊了,卻又要經過這麼多考驗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光是瞧齊奕行有多忙,就知道爽陽科技的情況有多危急。
幸好他搬到新地址,每天可以多睡一個小時再起床,起床後會有嬌柔可人的老婆做好的豐盛早點等著他,晚上即使加班,老婆也會帶著小孩來讓他抱一抱,順便送便當來,讓他能有餘力迎接一整晚的工作。
對於喬曼翎的體諒,齊奕行是相當感激的,因為她在產假放完後,自己也恢復了上班,幸好孩子能帶到工作室,但為了配合他的作息,她又多聘了個人,只為了能準時上下班,讓他無後顧之憂地在工作上衝刺。
然而。對於奕陽的事,他仍然不曾向她提過,不僅是他認為工作上的困境是他身為一個男人的責任,不想她為他擔心,更因為他覺得心中有愧,若是奕陽這一役失敗,他目前的成就將付之東流,也許她不介意,他卻無法不耿耿於懷。
這不是他要給他們母子的生活,即使他對自己在工作上的努力無悔,不得不因為選擇背水一戰而可能無法提供最好的享受給妻兒感到自責,因此他開不了口。
明天就是奕陽臨時股東會召開的日子,費克集團毫不意外地在獲得百分之三十的股權後提出這項要求,應是有了萬全的準備,而他加上凌陽及其他願意支持的股東的持股,勝率也只佔一半,而且當中可能還會有變數。
齊奕行反常地在今天準時下班。總之,該做的都做了,勝負只能看天意。倒不如回家和妻子小孩培養感情放鬆一下,或許能讓他更有信心迎接明天的硬仗。
車子才開到車庫,喬曼翎已打開家門,抱著孩子站在玄關向他揮手,這一幕瞬間溫暖了他的心,整日抑鬱的愁眉因而開展。
加快腳步走到家門,他動容地抱了下他們母子,再一人給一記親吻,一抬頭,飯菜香便飄進他鼻腔中。
"你怎麼知道我要回來?"還把晚餐都煮好了?
"我有內線啊!"她賣了個關子,示意他去洗手換衣服。
為了抱抱兒子,齊奕行三兩下便換好居家服,由她手中接過小孩。幾個月大的孩子已經會表達意見了,爸爸抱得他不舒服,他馬上扁起小嘴,一副準備哭給他看的模樣。
"乖乖,小寶貝別哭……"媽媽在忙,爸爸抱一下就好……"
他輕聲哄著小孩,也不停地調整力道及姿勢,直到孩子破涕為笑。
喬曼翎端菜上桌,邊看著他們父子的互動,笑容也跟著揚起。
不管過去種種如何,幸福是要自己掌握,而不是只仰賴別人給予。她很慶幸自己做了對的決定,沒有因他過去的錯而鑽牛角尖,如今三個人的快樂,就是最好的證明。
"吃飯了!"她將玩得欲罷不能的爸爸推上餐桌旁的位置,再熟練地將孩子哄睡,放進客廳的搖籃裡,回過頭跟老公一起享用溫馨的晚餐。
每次奕行吃她煮的東西都十分捧場,今天也不例外。喬曼翎帶著淺笑慢慢地進食,兩人愉快聊著生活上的瑣事及新聞。
突然間,她天外飛來一句話,"你沒有什麼特別的事要說嗎?"
"什麼?"心裡打了個突,他停下筷子望著她,總覺得她似乎知道了什麼。
"沒有嗎?"她再試探地問。
沉默地考慮半晌,他仍是決定不教老婆為他的事操心,故而強打起笑臉。"沒事啊,能有什麼事呢?"
於是她不再問,兩人繼續用餐,可氣氛卻有了微妙的轉變。半晌,她又貌似不經意地啟口,"我把先前住的公寓賣了。"
"哦?"對於這個消息他有些意外,但也感到欣喜。"所以你沒有退路嘍,齊太太,這一輩子你非要跟定我了。"
她橫了他一記。"我只是要告訴你,我最近多了幾百萬的進帳喔!"
"恭喜你,現在你比我有錢了。"雖是半開玩笑,卻也沒有說謊,他的現金大部份都拿去買奕陽的股票了,即使總資產不知是她的幾百倍,但要比現金存款,他肯定比剛賣屋的她窮得多。
"所以,你明天放手幹吧。"她拋下一句威力可比原子彈的話,震得他呆若木雞。"就算明天你不再是董事長了,我的存款也夠撐過這段過渡期,等你東山再起。"
"曼翎……"她的話幾乎讓他動容得無法思考。"你都知道了?"
"我說過我有內線嘛!"她嗔怪地哼了聲,"誰教你什麼都不讓我知道!"
"我只是……只是不想讓你擔心。"他放下碗筷,百感交集地握住她的手。
"你放心,即使明天改朝換代,我也不會讓你們母子吃一點苦,這是我的保證。"
微喟一聲,她定定地回視他。"你有沒有想過,我也不希望你吃苦啊。你什麼事都寧可自己辛苦,默默地做了這麼多,就連這棟房子的存在,都是小梅偷偷告訴我的,雖說你是為我好,卻總讓我覺得自己被排斥在你生活之外……"
"我沒有!"他急急解釋,"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最重要的。"
"可季凌陽知道的事、小梅知道的事,身為你妻子的我卻都不知道,如果我不私底下問,還不曉得你面臨了這麼大的困難。"她反握住他的手,"以後有事不要隱瞞我,好嗎?我不是不能一起吃苦的人,你不可以看輕我。"
"我不知道自己給你這種感覺……"齊奕行苦笑,"似乎我又自以為是了。也許你是對的,你的諒解確實解開我的心結,以後我有事一定會跟你分享,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我沒有生你的氣。"她坐到他身邊,給他一記擁抱。"我只是心疼你。"
再多說什麼都是贅言,他徹徹底底地為她體貼的心意折服了。當初在拉斯維加斯的相愛或許可以說是衝動,但經過了這麼久的磨合及瞭解,他明白她不僅是他理想中的類型,更是身心都契合的伴侶。
"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有妻如此,他眼眶都不禁發熱。
"你說過很多次了。"他抱得太緊,使她微感壓迫,可滿滿的幸福感受卻令她不捨推開。
"那麼,你有說過你愛我嗎?"這句話是甜言蜜語,也是承諾,不是只有女人愛聽的。
"我如果不愛你的話,會把自己的家當全投資在你身上嗎?"她昂起小臉正視他,在他的吻落下前,將一句每天在她心裡復誦的話送進他耳中。
"傻瓜齊奕行,我愛你!"